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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唯一看清来电,是母亲。
自上次同凌瀚一起回来后父母便很少主动打电话,即使她打回去也聊得不多;她知道父母伤心,她愧疚可也无奈;各种烦心之事一件接一件,她真有些疲于面对。
乏力滑开屏幕:“妈,这么晚还没休息呢。”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那么哑,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罗玉莲紧张追问。
最细不过父母心,自己一点小异样她都能敏锐察觉;想想自己最近受的委曲,丁唯一鼻头微微发酸,哽咽道:“没事,就是有些累。”
“你这孩子,非那么要强,累不会回来休息一段时间?”罗玉莲心疼责怪,听着女儿沉默,她轻轻叹息“今天凌瀚那小子又来了。”
“他去干嘛?”丁唯一紧张。
“说是知道你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又怕你夹在我们之间难做,来求我们原谅,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在这之前他已来过两次了,但都被你爸爸打了出去;今天是我让他进来的,这些话也是他对我说的,你爸一直在房里没理他;丁丁,你告诉妈妈,还爱着他吗?”
丁唯一很想干脆的回答“不爱”可这简单的两字却卡在喉咙道不出口;她自认为对待爱情已足够冷漠,感情这事只要狠下心来,说放弃便可放弃;比如冯斯,他再怎么好怎么优秀只要遇到阻力她便立即退却;她没有与他共同进退的决心,也没有那份精力。
是的,她对爱情很失望很淡薄,她对凌瀚很恨很怨,她没有等他,她没打算原谅他,她往后的生活计划里没有他,但她就是无法坦然说出那两字。
人的一生,总会遇见不同的人,不同的风景;许多人注定只能成为过去,许多风景终究只有匆匆而过的缘份。在她心中,一直想将凌瀚划为“过去”的那个人,可另一个执拗的她却不肯将他从心里剔去。她痛苦,她难过,她纠结,她恨自己,都制止不住那个执着得可恶的她。
这一晚,丁唯一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将身体蜷缩在被中,这样的姿势让自己觉得舒服安全。结束了和母亲的通话后,那句话就一直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去。“还爱着他吗?”到最后,她也没有回答。她不想承认这般失眠是在等待某人的安全归来。也许他已归家陪伴另一个孩子,她却执拗地不愿发个短信询问。
她开始幻想高速公路车祸之类的意外,就如小说电视剧上的情节,设想如果凌翰突然有一日再也回不来,她会不会后悔没有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许她只会更加恨他又再一次将她们母子抛弃。如今她就是这样的女人。歇斯底里,不可理喻。
许是她强大的意念发挥了效果,临睡前,厅里有了悉悉索索换鞋子的声音,片刻,房门处响起小心轻巧的敲门声“一一,你睡了么?”凌瀚软着声音,说得真挚急切。
丁唯一屏住呼吸,想假装自己已睡着;又敲几声后,门锁传来转动声。她没有锁门睡觉的习惯,他也知道。
凌瀚轻手轻脚地打开床头灯,满脸倦容地弯腰查看床上的佳人是否安睡无恙。他的手轻轻地挑开粘在她额上的细发,温柔的目光里透着怜爱和歉意。
丁唯一闻着他身上沾染了长途尘埃的气味,微闭双目,鼻子不禁酸了起来,真真地体会到什么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忆起以前,他出差回,她总会等他到深夜;为他放水洗澡,为他温柔按摩,扑在他怀里撒娇诉说思念;可现在,她却连一声问候都吝于给他。
凌翰伸手为她掖了掖被角,想要在她额上留下一吻却怕惊忧了她的梦境。“如果时光可以倒转,我”他难以继续的话随着颤抖的尾音忽地消失在房间里,只剩下心痛破碎的声音被昏黄的光晕吞噬磨灭。
他想说的话如此之多,却最终都沦为了难以启齿。有时他也会反问自己,这样的强迫和威胁有意义么?可是比起永远失去她,他宁愿赌这么一回,赌她的善良,赌两人那些美好的时光,赌她还爱着自己。
丁唯一的心揪着疼,不敢睁眼看他此时的表情。她一动不动地听见他离开床边走到门口。说点什么吧,她对自己道。
“来了?”在他开门那刻,丁唯一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声音细如蚊蝇。
凌翰还是听见了,立在原地怔了怔:“吵醒你了?”
丁唯一佯装被吵醒地坐起身来,低头揉着零乱的长发,半责半怨:“这么晚不在家好好陪你儿子,跑来干嘛。”
床上人儿睡眼松惺,一半娇美,一半慵懒;凌瀚心头顿软,大步迈向床边,一把抱住了她,力度很紧,久久没有松手;丁唯一就那样任他抱着,没有回应,却也不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