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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起沉闷的声响,将这阵冗长的安静突兀地打碎。
白涯费了很大的力才从水中挣扎而上。这里的水很冰冷,也很“沉重”,令人觉得无比黏稠。导致这个现象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但他没心思追究。周围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死死抓着漂浮的树干。
接着又是一阵噪音。祈焕再度掀起水花,就在他附近。他一面在水上扑腾着,一面四处对着白涯喊话。他的声音不断地在空谷间堆叠,吵闹极了。白涯终于应了一声,他这才确定了方向,扶住了那根树干。
“果然是水。”祈焕抹了把脸,“下坠的时候我觉得很潮,便猜有一条暗河。毕竟这山上我们就没见过溪。水往低处流,果然就藏在这裂缝里。”
“真是高估你了,我以为你会放什么法术。”
“那可是纸人!不论水火,遇到了就是白搭。”
“我不跟你扯有的没的——他妈的,这下怎么上去?”
“我问谁!”即使是连对方脸都看不见的黑暗里,他们两个也要争来争去。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他们都觉得,这水冷的要命,没一会半个身子都要冻麻了。祈焕试着动动腿,好推行树干,试图贴近任意一边的崖壁。可不知怎么,他完全无法动弹。
“……老白,你有没有觉得这水,太冷了。”
“冻住了。”
“什么??”
“我已经松
开树干了。”白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们都被冻住了。”
祈焕心里一凉,僵硬而缓慢地松开手,不知是怀疑还是确信导致的恐惧。他发现自己果然没有沉下去,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在空中与坠物的碰撞和心理压力的双重作用下,他的痛觉暂时失灵了。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除了冷,他没觉得任何不适。冻麻了?
祈焕摸了摸自己手上沾着的水珠,不知何时,它们已经成了小小的冰晶。有一种糟糕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拍了拍水面,发现自己已被冻得结结实实。
祈焕破口大骂了一声,回音在山崖之间不断跌宕。
“别嚷了。”白涯一拍冰面,“快想想办法。”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啊?!”
“我见过江湖上有个戏法,叫点水成冰……一碗水,干净得很,就是凉。不管什么东西掉进去,石头也好手指也好,马上就会蔓延冰晶,慢慢就冻实了。我以为是什么法术,但我爹说不是,那水本身就该结冰了……因而稍有风吹草动,就冻成了冰疙瘩。”
“啊,那我听过。不过没亲眼见过。”
“别废话了,有办法吗?点火什么的?”
“这,我什么都做不了啊!你刀呢?”
“冻住了。”
“……”
白涯仔细想着,既然现在已经能听到回音,证明两边的石壁已经不那么远了。而且,附近应当没有什么花草树木,否则声音也会被削弱。只要他们能离开下面的冰,至少能踩到结实的“地面”了。
如此想来,倒是多亏了他们都会游泳。若是在水下稍微多停留一些时候,挣扎得更剧烈一些,恐怕他们也要成了琥珀。
“稀奇啊。”
他们忽然听到霜月君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两人十分确信。他们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此地漆黑一片,但至少,他们能听到霜月君越来越近的脚步。冰面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吱”的声音,像是被慢慢压实了。
“你怎么也下来了?”祈焕盯着黑暗说,“别起哄了,快帮帮忙啊。”
“一个个都变成了地里的萝卜,真是得不偿失啊。伸手。”
祈焕暗想,虽然这人话里话外都带着些许轻视与嘲弄,但好歹干了点人事。他伸出手,却半天没有反应,直到旁边传来一阵冰层破碎的声音。同时,还夹杂着白涯的痛骂。
“你他妈生拽啊!”
“又没断里面。”
祈焕还没来得及抱怨,听到这话,心里又冷了半截。他知道,若是时间再久一点,他胸腔往下基本都要报废,可照霜月君这个救法,下半身随便哪个部件当场退役也说不定。
“手。”
“呃,这,我觉得……”
白涯冷冷说:“看你那怂样。”
嘴上虽然骂着,他还是抽出了刀,刀与刀环分离时发出咔嚓的冰响。他先将两把刀相互摩擦一下,除去上面的冰霜。那刺刺拉拉的声音令祈焕直冒冷汗,仿佛自己是块案板上的鱼肉,下一刻就要去鳞拔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