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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眼前站着的这名着甲胄的美女,说出自己是杨大眼的妻子,姓潘。杨大眼只是无言地望着她,而潘宝珠则像是观赏一般地继续说着:
“你还有什么希望吗?说说看吧!”
“杀了我”
“哎呀哎呀,你怎么是个和你那温柔的脸完全不同的坏男人呀!人家想要救你才来的,你却叫我杀了你”潘宝珠的笑意让梁山伯更加疑惑,难道魏军还不打算让他死吗?
梁山伯为南朝的知识分子,他对北朝有着偏见,他听闻北人本为万里长城之外所住的夷狄,不知文化和礼节,只是以武力自夸,喜欢破坏和杀戮。梁山伯一直是这么想的。然而,对这样的他,中山王却有很高的评价:
“被捕的密使当然该杀,然而这个人却有学才和骨气,杀了他实在可惜。希望能够使之归降,带回洛阳成为我的幕僚。”中山王这样对着杨大眼说。
“那要怎么样让他归顺呢?”杨大眼说出了他的意见。
“首先要将之说服。如果依然没有用的话,那也只好放弃了!”
中山王的意思很明确,而就由潘宝珠来负责说服的任务。
“如果你要救我的话,又为什么要说那些有的没有的呢?”
真是令人怀疑。看着沉默的梁山伯,潘宝珠半带取笑地问道:
“对了,你有没有想再见一面的人呢?如果死了的话,就不能再见到所爱的人嗲!”
由于梁山伯的睑背向她,因此潘宝珠并没有办法见到他脸上表情的动摇。而当然,他心中所想的人就是祝英台。
如果就死的话,就能以义士之名残存后世,但与祝英台再会、甚至结为夫妇就根本不可能了
“可喜可贺的是,中山王殿下对你的气节多所嘉奖,希望你能够助命成为其幕僚。南边有建康,北边则有洛阳,它什]的荣华不分轩致,你要不要舍去故乡,以你的才干开展新的天地呢?”
说着,潘宝珠就以他那白皙的手指抚向梁山伯的额头。吃惊的梁山伯摇着头逃了开来,让潘宝珠更是愉快地笑起来:
“我的丈夫可是中华无双的英勇之子,当丈夫当然是绰绰有余了,不过妾身倒也蛮喜欢像你这样的白预郎君的!”
梁山伯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对儒教轮理之徒的梁山伯来说,潘宝珠的言劝并不是率真、也不是朴实,他只感觉到露骨的低级,也许这就是梁山伯的极限也说不定。他那么地恋慕祝英台,一面虽然憎厌着她父亲的顽固,但他却从没想过和祝英台一起私奔。对梁山伯来说,要脱出社会的规范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是暂时先归顺,然后再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逃亡呢?这个念头虽然在脑中浮现,但梁山伯还是断了念头。就算对手是北方的夷狄,也不应该使用卑鄙的手段的。那么。就只有堂堂地就死一途了!
梁山伯的表情中包含了一死的觉悟,这一点被潘宝珠看了出来: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放弃人生的乐趣了,是吗?”
她的口调并没有特别的冷酷,倒像是手中的猎物跑掉的那种失落感。
潘宝珠出到帐幕外后说道:
“完全没有改变心意!就算想让他活下来也没有理由了,还是等看看他过几天会不会改变心意呢,股下?”
接着,从帐幕之外传人了男子的声音:
“最后一次问你!余惜于你的才华,你愿意归顺而成余中山王-元英的健将吗?”
梁山伯吞了一口口水,而后无限般的沉戳为中山王的声音所打二破:z
“既是如此,那就斩了吧!”j
当中山王下此命令的同时,梁山伯的战栗走遍全身。-
“请问是立刻吗9”
“立刻!而且还要在梁军可见的阵头!让这家伙的旧识看看他的”8最后一面吧!”3
在决定要斩首之后,中山王就不再多说,这也是对未持武器的勇、”者的一点敬意。“
“站起来吧,梁山伯!”
当潘宝珠冷冽的声音响起来,梁山伯就像是被看不见的线所牵引。一样地站了起来。
中山王再命令道:
“把他的枷锁解开吧!”
“这样好吗?”
“如果他现在才逃的话,那这种人连杀的价值都没有!”
中山王转向离开了帐幕。潘宝珠则对兵士下了指示。在封住梁山伯两手的枷锁解除后。潘宝珠再令道:
“给他酒,要最好的!不过不知道合不合南人的口味就是了。”
在黎明将至时,魏军的阵头起了一阵蚤动。中山王等最高干部部乘上了马,而头部绑着黑布的处刑人也出现了。
“听说是要处刑敌军的密使!”
“是个贵人吗?你看,还敷有毛毡呢!”
“是在敌阵可见的场所吧!”
魏军的好奇心四起,对着百步外的梁军阵营列着数万的刀枪之列,但视线全都集中在处刑场的毛毡之上。
魏军的样子,在梁军这边也看得很清楚,选择这样的场所乃是理所当然的。
“魏军阵营中似乎将要处刑,而且还特别要让我军也能看到!”
“要处刑的到底是谁呢?”
“该不会是言文达被抓了吧?”
梁军的士官们充满了不安和疑惑,最后从将军到兵士全都来到了木切的前面看着处刑。虽然也有救出方提案,但离开本出在平地上与魏军作战的危险度实在太高,而且,这也许是个陷研。
在魏兵的处刑场内所见的素衣男子,看来还很年轻,但脸孔却还难以确认。突然,梁兵之间发出了叫声:
“山伯!山伯!”
这声音让全军愕然了。这个悲痛至极的声音,的确是出自女性口中。但战场上,而且还是在最前线,怎么会有女人呢?
声音的主人正是祝英台,她的左右有陈庆之、曹景宗、赵草等,这些知道祝英台真实身份的人虽将她隐藏在阵中,但突然发出的惨叫则无从掩盖。就这样,他们也知道了将被处刑之人的身份。
“祝小姐,请乘到下官的背上吧!”
赵草两手抓住本栅,膝盖跪在地上。祝英台愣了一下,然后就下定了决心。
“赵殿下,英台永远感谢您!”
说完后,她踏上赵草宽广的背上,轻身攀到了栅上,当达到最高处的时候,祝英台转过头看向陈庆之:
“大哥,谢谢!”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祝英台就跳向了空中。
身体不动,也动不了,陈庆之只是目视着她这么做,目视着落到软土之上后再爬起来向前跑去的祝英台。当她落地的时候,头盔早就掉了,长长的黑发后飞着,就这样一路往现军的阵营冲去。而同时,也可见到从魏军阵中跑来的一个男子,那就是听到了祝英台叫声的梁山伯,他从处刑场进了出来。
如果梁山伯就这样从容地就新的话,魏军大概还会对他感到赞赏吧!只不过,他在最后一刻逃了出来,这点对大大地激起了魏军的恶感。
“斩了他!”
“真是大不知耻了!”
拔出白刃的兵士们追着梁山伯。
梁山伯之所以逃走,并不是因为怕死,他只是想要见到祝英台。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但他希望在死前能够和她说句话,这样就死也无憾了!5
可是,他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地鸣般的马蹄声从梁山伯的背后逼进,马上拔出长剑的正是萧宝寅
“说那么多大言不惭的豪语,结果竟是这样的丑态,南朝的士人真s是愈来愈堕落了!”;
接着,剑光一闪。
既未回头也未答话的梁山伯,其首级就拖着一条血红的尾巴,飞到了五步之外的距离。
中山王、杨大眼、奚康生等都忧然不发一语,他们显然对梁山伯的行为也是失望至极,因而没有人制止萧宝寅,大家只是在马上看着一切的发展。
只有潘宝珠以可惜的声音说道:
“这样子的一个美男子真是可惜了!可是为什么他到现在才要逃呢?”
魏军的首脑部们并没有听到祝英台的声音,只有梁山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山伯!山伯厂
由于逐渐清晰的声音,潘宝珠望向梁军的阵营。11
抓着尚在淌血的长剑,萧宝寅又开始策马前进,他在无法止抑的杀意驱使之下,准备下手对付往前儿冲来的祝英台。
只要一击就好!正当舞到空中的剑尖将以某一个角度急速落下时,潘宝珠的声音似是打了萧宝寅一鞭——
“萧镇东!来者是名女子,别杀她!”
在声音的同时,萧宝寅确认了身前的身影确实是个女子,急瞬间,他拉了马头一下,就以一步之差从祝英台的身边交错而去。急促的风压并没有击倒这名女子,只是让她从跑步变成了走路。
“山伯”
祝英台胶防的视线中,并没有萧宝寅的存在,她所见的就只有在黑土上的梁山伯首级。而在十步之外的距离,失去首级的尸首就倒伏在那里。祝英台一直走到首级之前。
在灰色的天空之下,所有人都无言着。祝英台伸出了白皙的双手,捧起了梁山伯的首级。而打破重重沉默的,则是萧宝寅的声音:
“他他是因为他逃走了所以才杀了他的!古来军法尽是如此我不是故意滥杀无辜的”
虽想辩明,但声音却是无力。杀戮的狂热已经从肩头落下,萧宝寅看来也只是一个孤独的少年。
祝英台并没有理会萧宝寅。弱弱的辨明声并没有在她的心中留下任何印象,她只是用力地将梁山伯的首级抱在胸前一会,然后再郑重地将之放下。正对着爱人的首级,她拔出了腰间的短剑。魏军和梁军现在数万条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陈庆之从栅栏之上跳了下去。他在看了祝英台的动作后,不知不觉地就爬上去了:
“祝小姐,不可以!”
“赵!快抓住子云!”
陈庆之和曹景宗的叫声在同时响起。赵草的巨体瞬间行动了,他从后抓住了陈庆之的双脚。
“放手!”
虽然他往后踢去,但赵草只是以他的普力将之牢牢地抓回来,两人就这样跌到了地上,甲胄的重量让人爬不起来。好不容易站起身,陈庆之推开了曹景宗和赵草透过栅栏往祝英台的方向看去。
而当他再看到祝英台时,祝英台已经倒在地上,从肩头溢出的血造成了红色的池塘。
才刚站起来,陈庆之又再度跌坐到了地上,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是茫然地前望着。
梁军的阵营也起了一小阵蚤动,在镇静下来之后,乘在轿子上的老将以沉静而强力的声音说道:
“老夫在此向中山王殿下请愿!也许是个异例,但希望能将这可
怜的两人遗体带回我军阵营,还请殿下大度成全!”
韦睿所说的话马上像摇苇的风一样,听到的告诉没听到的,很快地在魏军中传了一巡。
中山王和杨大限当然并不知道详细的事情经过,只不过,男的死了,而女的紧跟在后自杀。这个眼前所见的光景诉说了它背后的深意。
“告诉韦虎吧!就说我知道了!同时告知全军,暂停不要对梁军出手!”
中山王在传达了命令之后,就在马上看着梁军的动向。梁山伯的死自己虽然没有不当,但如果早知这样的结果,总是可以做些什么的。至于一刀斩了梁山伯的萧宝寅,则悄然地呆在原处,就像是马上的勇像一般。
梁军派出了两名士官带着二十名左右的兵士列队而来。两名士一官之一是个令人吃惊的巨汉,杨大眼想起他是曾与自己相斗的赵草。
“那个该不会是白袍队的指挥官吧?”
中山王指的是另外的一名士官,白甲胄、白战技,看来跟萧宝寅一般地年轻。只不过,他现在却如幼儿一般地号泣着,距勇将或骁将的印象可差得远的。
这个号泣着的年轻人,在二十余年之后,竟以少少的七千兵力陷落魏的国都洛阳,立下了无比的大功。当然,中山王和杨大眼都不可能预知这样的未来,不!就算是陈庆之自己也一样。
在将梁山伯和祝英台的遗体以板子运回梁军阵营之后,赵草就披着念珠开始诵念经文。正在考虑是不是要举行葬式时,一个声音响起:
“还是先把梁山伯殿下的头和身体缝起来吧”
曹景宗和赵草面面相问着。
“听说头和身体分离的话,就不能够来世投胎了然后今天再造个相枢,将他们两人葬在一起”
声音之主正是陈庆之。
“真是了不起!一面哭泣竟然还能指挥呢!”曹景宗咋舌道:
“算了,就照他话的做吧!这大概也是最好的方法了。赵,两人的棺枢就交给你了。还有,必须派使者去江州一趟,有谁清楚江州的事情的吗?”
“那么,就交由下官”
发出颤抖声音的人是马佛念,对一瞬间有着怀疑表情的曹景宗,马佛念简短地说明道:
“下官乃江州出身”
“是吗?那就麻烦你了!”
曹景宗的额上洗上了两滴雨水。抬头望向空中,云层和暗度和厚度倍增,而雨滴落下的间隔逐渐缩短,很快地,两军的阵营就公平地降下了大雨。iii
翌日和下一日也都下着大雨。十日、二十日,云都未曾被开过,数亿的水线将天和地连结了起来。是死者的泪滴吗?执拗的雨天持续着,令人不得不这么想。
“这场雨如果再下下去的话”中山王呢哺着。
二月结束进人三月,雨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接着就进人了原本的雨季,天空更暗了!而天空下的两军也无法战斗,休息无限地延长着,一直无法决定胜负。
魏军的士气明显地低下,北方的兵士虽对寒冷可以忍耐,但对湿气则没有办法。一天又一天,灰色的天空一直不断地落下雨滴,衣服也湿了、寝具也湿了、负伤者的伤口一直不能干燥,不快的疼痛持续者。
“这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在我的故乡里,一年大概只会有个十天雨天,在这儿已经看了一辈子的雨了!”
“战死还不要紧,但如果在这土地上腐烂而死的话就大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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