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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只有我家叔父曾得使用,百步之内,随心所欲,击无不中,中无不深,是一种无声无光的歹毒暗器,没想到叔父这种暗器练成以后,没有伤过旁人,却伤了自己兄长。”
魏苇所指的叔父,自然是魏平省无疑,话要说到魏平省自与飞天双环到九姑岭后,百毒天君跟踵而至。魏平省不想而知是为了“武林帖”而来,不待百毒天君开口,已自哭丧着脸,露出断了的左臂,苦苦哀求兄长替他报仇,又说“武林帖”已被仇恨夺去。百毒天君一时不察,被他瞒过,一句话也没讲就赶下岭来,魏平省见计得承,暗中跟踪兄长,到得湖边,正值百毒天君遭受仇恨那招狠招,闭目受死之时,眼看时机千栽难逢,倏然把心一横,抖出一枚“竹节索命针”暗中发射出去,满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以嫁祸东墙,让人误为仇恨所伤,却不料被魏苇赶到识破。
仇恨闻知乃是被魏平省暗施冷箭,连忙展开绝顶轻功,巡查附近湖边一带,此刻哪里还有人影,只听得湖中一阵狂笑,由近而远,消逝得无声无息。
众人帮着魏苇葬了百毒天君,并由仇恨施出铁爪神功,刻了一块墓碑,一代枭雄,就此长眠湖滨。
魏苇捶胸顿足地哭了一顿,立志要血刃叔父,为父报仇,仇恨劝她参加自己行列,一道前往九姑岭算帐,魏苇已成孑然一身,且见仇恨殷殷情深,点头应许,仇恨跑去找回长江黑鳗杜保父子,共同商议如何渡湖之事。
经过一番议论,结果还是撇弃了了尘师太绕湖抄往背岭曲意见,采取了驼侠盗船渡湖之议,当下派出长江黑鳗杜保和抓鱼圣手杜全,父子两人连忙换上蛇皮衣,装束停当后,驼侠再三嘱咐切莫冒险,宁可空手而返,另图他计,但切莫打革惊蛇,以免牺牲。
长江黑鳗杜保父子连声答应,下水偷船去了。
按下杜保父子盗船不提,且说湖边四人分成两对,了尘师太与驼侠不知道是有意或是无意,两人边走边谈,走得老远去了,撇下仇恨、魏苇坐在湖边。魏苇遭受丧父之痛,低首垂胸,泪水一滴滴的打从眼中滴落胸前,脸上神情甚苦。
仇恨下时又找不到适当的安慰话语,痴呆着默默出神。
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魏苇突然象是自言自语,道:
“叫我怎么办啊!”这句话也不知是她向九泉之下的亡父而发呢,还是对着身旁呆如木偶的仇恨而言。
两人本来坐得相距不到一尺,仇恨骤听她说出这么一句话,伸手往她腰际一拦,取出一条绢帕,轻轻地替她擦去脸上泪痕,鼓起勇气道:“苇妹”话刚出口,突又感到十分难为情,偷偷瞟目打量魏苇时,只见她目蕴泪光,仰着头深注自己,眼光中似乎含有无限期盼之情,宛如一只迷途羔羊,骤然回到母羊怀中的情景,不禁心头一阵酸楚,黯然一笑,又道:“苇妹,天涯海角我都伴你同行”
魏苇本来是个傲骨骄气的女子,可是听了这话,自也再难矜持,两只清澈如水的大眼,满含泪光,脸上神情凄婉,泪痕犹新,也是黯然一笑,道:“仇哥哥,我会永远听你的话”
话说到此,只觉一阵娇羞蒙上心头,连忙又把头低下,紧紧靠在仇恨那宽阔的胸前,再也说不出话。
柔风拂面,水声潺潺,无限的缠绵,万千的欢欣,两人陶醉在那绵绵流情的爱河,忘去世上的烦恼,也忘去秋寒的袭人。
过了总有顿饭工夫,正当仇恨心旌摇曳之时,突闻身后一声长叹,接道:“看来她比苹儿有福?”
这句话宛如冷水浇头,仇恨心中一凉,接着脸上一热,急松双臂,放开魏苇,回头看时,了尘师太与驼侠已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后,仇恨,魏苇正感羞愧难当之时,湖中已传来摇橹之声。
定睛看时,长江黑鳗杜保父子已合摇一船到来。船虽不大,但足可容纳四五人之多。众人上了小船,抓鱼圣手杜全掌舵,杜保仍游入水中,在水中推船前进,大家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在那晚风之中,船行约有半个时辰,黑暗中只见一片高逾人头的芦苇,显然湖岸已近小船杂在芦苇中徐徐前进,发出阵阵“沙沙”之声,然而风吹芦苇“哗哗”作响,掩过了船擦芦苇之声。
片刻到达溉岸,留下杜保父子看守船只,四人弃舟登陆。
众人打量当前趋势,只见数百丈的悬崖峭壁,向两边伸延开展,当中仅狭长山道,是往九姑岭必经之路。狭谷形势,甚为凶险,两边绝壁如削,光滑如镜。一眼即可看出,那条狭长山道,设若两侧绝壁上有人埋伏暗袭,真是难以逃避,驼侠沉思一番后,叮嘱各人务必贴壁而行,切莫行走当中,如此驼侠领前,仇恨与魏苇断后,一行四人沿着山道行去,数十丈后,山道愈深愈窄,而且迂回曲折,不知究竟有多深多远,渐渐愈走愈高,形势也愈发地险恶,走出谷口,下面虽是万佩绝壑,幸而尚未遭受敌人袭击。
足足走了数刻工夫,才走出险境而进入平坦之地,眼前只见一峰高插入云,峰顶隐约有灯光外泄。
四人刚刚走到峰下,往上走了几步,魏苇一个不小心,踢落一块碎石“骨碌碌”地发出一阵响声,似是惊动峰腰之人,突然连看几声呼喝,万箭有如飞蝗似地射到,四人俱是一流好手,各自连忙挥动所带兵器,一面挥动保住身体,脚下却直不停留的在那箭出如雨中往上窜去。
几阵箭如何能挡得住四人身势,片刻工夫,已然窜上峰顶的那灯光外泄之处。
四个人上得峰顶,刚刚稳住身形,倏闻“当”的一声锣响,数十支松脂火把同时点燃起,照得周围数十丈的峰顶有如白昼。
光亮中但见魏平省,飞天双环李庆和一不知姓名的清癯老者一字排开站着,似是早已测知有人前来寻仇般的在此等待。
魏苇一眼瞥及魏平省参在其中,真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抖手中长剑,闷声不响就往魏平省扑去。
驼侠见着飞天双环李庆,打了声哈哈,道:“昨天你夸说双环厉害,今天特地前来领教?”言罢,一挥手中青光闪闪的铁旱烟杆,就与飞天双环李庆斗了起来。
那个清癯老头眼看四人分成两对厮杀,背着双手,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观战。仇恨仔细打量,那老头灰白头发,打成了髻,一身装束似道非道,背上斜插一把二尺来长的短剑,两眼炯炯有神中带有一丝邪气,一看就知道这人武功甚高,但来路不正,可是人家并无参战之意,自己也不好贸然上前纠缠,只好挨着了尘师太,在一旁看义父和魏苇对敌。
飞天双环的两手功夫,仇恨早已领教,心想义父定然取胜。因之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却暗中聚神注意魏苇和她叔父那对。打算万一魏苇有险,准备出手相救,正当地凝神注视之时,蓦地“呼”的一声,一团黑黝黝的东西,打从那清癯老头那面掷来,仇恨闻声惊醒,手一扬,接个正着,五指一捏之下,发觉手中之物不似暗器,而且来势不疾,不象出自暗算,连忙打开观看,只见一块黑巾中包有一条丝质薄绢,绢上分明留有恩师紫阳真人笔迹,上面写着“要问血海仇,找那杨月东”十个字,旁边又有一行血书“仇人当面”四字,似象出自一个女子手笔。
仇恨见严恩师遗墨,心中突然一阵悲伤,自地想到那四个血字,旋即将那丝绢往胸中一揣,一个纵跃,赶到那清癯,老头面前,抱剑一揖,道:“请问老前辈上姓尊称,可是九姑岭的人么?”
那老头听他问得甚有礼貌,微微一笑道:“老朽姓杨名月东,人称老镖头,今日路过九姑岭”
仇恨一听他叫杨月东,截住了他的话语,有如一个疯子似的,一个虎扑而上“刷刷刷”攻了三剑。
老镜头杨月东究竟身手不凡,一见他剑走险招,犹如拼命似的攻来,连忙晃肩移步,避过三剑。不由怒道:“老弟,怎么不问青红皂白,举剑就攻?”
话是说得十分合情合理,仇恨眼中喷火,道:“我要不说,谅你死不甘心,我问你,可还记得‘威武镖局’一笔的血债否?”
老镖头杨月东闻言一震,十余年前的往事,飘然而上心头。
那时杨月东不过三十余岁,也在湖北省开了一家镖局,可是声望不如威武镖局,为了业务上的竞争,因之两家常常发生纠纷,大有势不两立的趋势。正当仇恨四岁的那天,威武镖局摆下百桌筵席,宴请亲朋好友同贺,那晚,老镖头杨月东请了还未成名的飞天双环李庆,趁着威武镖同上下老少们都醉意朦胧之时,突然前往寻仇,威武镖局祖孙三代,连同雇用伙计不下一百人口,一夜之间,俱都丧在杨月东与李庆手下,却没有想到仇家还逃出了一条命脉。
老镖头杨月东知是仇家已到,答也无益,连忙伸手拔出背上短剑,立定门户,等待仇恨二次攻来。
仇恨见他沉默不语,复又拔剑在手,无形中答复了仇恨的问话,越想越火,怒喝一声,仗剑就刺。势若排山倒海,尽是进手招数。老镖头自也展出十余年之苦学绝艺,剑走偏锋,灵如掠波燕剪,避重就轻地周旋在那剑影之中。
仇恨连连攻出十来招,冗自难以取胜,暴怒已极,加之取胜之心操之过急,几乎被杨月东的短剑劈中,这一来更激起他的怒火“刷刷刷”又是连绵三剑,狠辣至极。杨月东奋力解过三剑,倏然转变战略,易守为攻,这一转变,剑尖抖劲,一招“万蜂出巢”化成一片银星洒下,威势之大,着实惊人。
仇恨数招均被化解,又见对方剑术精深,心中大感惊异,哪里还敢再存轻敌之心,当下收敛急于全力取胜的心念,施出九州八奇儒侠所授的二十八式“七绝剑”舞成一圈银虹,封住对方的那招“万锋出巢”旋即解招进招,左掌急推一招“撩蜂剔鳅”对着敌人斜肩劈下。
老镖头杨月东剑施“别辟蹬径”横截仇恨左臂。哪知仇恨端是了得,左手倏然一收,借势引开对方宝剑,右足疾进半步,欺入中宫,右掌金龙赤火剑闪电攻出,直点杨月东握剑手腕,只见他微微一点,对方宝剑立时脱手飞出。
仇恨的这几招变化,都是取自“武林帖”上的绝艺,杨月东闻所末闻,又哪里防守得住,宝剑一经脱手,整个防御阵势被摧,心神为之一散。仇恨持剑往前一送,直抵老镖头杨月东前心,狂笑一阵道:“百人血债,今朝得偿矣!”话声未落,手腕微一加劲,杨月东已然一剑两洞,倒地时仍是双目圆睁,十分怕人。
就在这杨月东倒地之时,蓦地一条黑影窜出,一直投入仇恨怀抱。
仇恨因何不惧反而伸臂相迎,须知他早已看出恩师留言的丝绢上那四个血字,与西湖凤凰山头雪儿罗帕留书的字迹相同,知道是雪儿带书报信之故。
仇恨接着雪儿,正想问话,倏闻一阵嘤嘤啜泣,放眼看时,只见魏苇一旁垂头落泪,这时他才发觉地上共有尸首三具,驼侠、魏苇都已毙了强敌,站在身后。而魏苇的泣声,显然是为了雪儿而发,这倒一时害得仇恨手足无措。
驼侠也知仇恨难解目前窘境,拉着魏苇上前道:“雪儿乃是仇恨恩师之女,我也与燕山孤老余千在泰山有约,雪儿与仇恨必须遵照恩师遗言结为夫妇,但魏姑娘心地善良,而且多次背父相助恨儿,又对翠儿有救命之恩,因此对恨儿说来只有恩而无怨,现在又是孑然一身,恨儿自己也不应忘恩负义,问题在你们是否能结为姊妹,同心协力帮助恨儿了?”
雪儿似已听出驼侠言意,且又感魏苇比她年长,轻启樱唇道:“魏姊姊,我做你妹妹好不好?”言罢,背转身形,羞得低下头来。
仇恨听话知意,看她心地纯真,并不争宠夺爱,胸襟倏宽,如不是有人在场,他真会抱着雪儿亲吻一番。
驼侠与了尘师太责任已完,趁他们三人聚在一块不注意的时候,打从后山下岭而去。
鱼与熊掌,仇恨兼而得之,心情为之一畅。雪儿、魏苇俱已获得久已爱慕的情郎,自也心头喜悦,两个人抱在一块。头碰头地细话绵绵。仇恨发觉义父无踪时,追已不及,遥望天空,叹了一声,跪下拜了一拜。
三人合作挖出魏平省与杨月东的血心,取过插在地上的火把代替香烛,对着黑夜长空,遥祭父灵后,手携手地下岭而去。
漫漫长夜,稀星数点,留下了罪恶的尸体与那萧瑟的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