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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内心情况的也只有对方的一对眼睛。
蒙面人两眼的神色完全不变。
“我刚来!”
简短的三个字,断然的口吻,不由得人不信。
冷一凡警觉到自己完全处于被动的位置,是以问题越来越多,等于处处受制于人,应该要积极采取主动,脱出无形的迷惘。
堂堂一个职业杀手,岂能让人牵着鼻子走?
心念之中,冷一凡立即付诸行动,冷冷地从鼻孔叹了口气道:“朋友,谈买卖是另一回事,请先交代来路。”
“应大侠,买卖的重点是代价,买主付钱,卖主交货,一情二楚,买方的来路似乎不关宏旨,而且这买卖是一次做断,谁也不愿留个尾巴。”
蒙面人说的一点不错,但冷一凡诀心不理这一套。
当初跟邝师爷谈交易时如果坚持这一点,情况可能就会改观,免生了许多周折,所以现在他不但要争取主动,同时也要坚持原则,他并非是真正干这行的。
“这是在下的规矩。”
“有这规矩么。”
“朋友跟在下是头一次谈买卖,怎么知道没有这个规矩呢?”
冷一凡这一反问是够劲道了。
“如果我坚持呢?”
“没第二句话好谈。”
蒙面人怔了半晌。
“应大侠的意思是放弃这笔交易?”
“不错!”
“不先问问这笔买卖有多大?”
“不符规矩天大的买卖也不做。”
“比如说”蒙面人目芒闪了闪:“这笔交易不必动剑,只消口头上几句话便可得到很可观的代价,大侠也不考虑吗?”
这种条件的确是很具有说服力,也极富诱惑,对一个以金钱为目的的杀手而言,真的是一生难得几回。
“不考虑!”冷一凡连想都不想。
“那实在太遗憾!”
“在下丝毫也不觉得。”
蒙面人挪动脚步,似要准备离开。
冷一凡现在巴不得对方马上走,他太累了,很想倒下去睡一个大觉,他关心的只是自己的事,他要接买卖也只有一桩,便是心里预期发生的那桩。
蒙面人只挪动了一下便停住了,他似乎不甘心就这么毫无结果地一走了之,他还想要挽回。
“你一定要知道我是谁?”蒙面人变了口气。
“并不一定!”
“怎么说?”
“朋友有权不说,在下也有权不接。”
蒙面人又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突地伸手摘落蒙面巾,现出本来面目。
冷一凡大为吃惊,想不到的意外,对方竟然是个女的!
只见这人两鬓现霜,看上去应已近花甲之年,但肤色红润,没有皱纹,气质之佳,仪容之雅,完全不像个江湖人物。
看她的举止,简直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夫人,而且还是上上之流,怪不得她腔调怪异,原来是故意逼出来的。
片刻之后,她又把面巾挂了回去。
“应大侠,现在可以谈买卖了?”
“芳驾还没交代来路!”
“老身娘家姓米,人早已不在江湖。”
“哟!那该怎么称呼?”冷一凡心念电转,这老妇报本性而不提夫姓,显然地是在隐瞒身份,说了等于没说。
她说人早已不在江湖,意思当然是曾经身为江湖人物。
“在家排行第三,惯常被称为三凤。”
“那就是说,芳驾的名讳是米三凤了?”
“对。”
“目前的身份呢?”
“应大侠,老身已经说得太多,也展现了真面目,谈买卖,有追根究底的必要么?”顿了顿又道:“人,总多少有不足为外人道之处。更何况,交易成与不成还在未定之数,天底下不论哪一行买卖,从没有听说过有对顾主挖根的规矩。”
她说的对么?很对。但冷一凡的情况特殊,他不得不兴一个特殊的规矩。
“芳驾说的不错,但那是指一般生意,在下这行生意可是以生命做本钱,一般生意蚀本是银子,在下的生意赔了是老命。多一分的了解便可少一分的风险,有许多事情是互为因果的。所以,在下必须事前精打细算,仔细加以合计,买主付代价但却绝对不愿意交易失败,对不对?”
“应大侠很会说话。”
“好说!”
“这买卖容老身再考虑,三天后再接头如何?”
“很好。”
“那老身就告辞了!”说着,径自离去。
“不送。”
米三凤?
冷一凡在想这个名字,米是稀有的姓氏,如果说这老太婆曾经扬名过江湖,多少该有个印象,然而这名字却很陌生。
当然,也有不少的成名江湖人终其一生,只传号而不留名,她报名而不道号,阅历再丰富的也无法去想象。
这姑且不论,照她的外貌,应该是江湖中的上流人物,何以要跟职业杀手打交道,抛头露面呢?
买杀手了断私人恩怨,或是达到某种目的,正派人士所不屑为,目前接头交易的有邝师爷、不见红、许一剑,再加上一个米三凤,已有四方面之多,这四桩交易之中,是否互为关联?
因为同样是在开封城。
其中许一剑已指明对象是贾依人,而不见红的对象是邝师爷这方面,剩下邝师爷和米三凤目的不明。
许一剑方面,自己应承考虑三天,而米三凤说三天后再接头。
三天是关键时刻,到时该如何应付?
情况将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想来想去,最后的结论是睡觉养神。
同一个时辰。
不同的店房。
邝师爷和姓荆的老者在低声交谈。
“浪子的落脚处还没摸出来?”姓荆的老者似乎非常恼火的样子,两眼瞪得老大,逼视着邝师爷。
“已经尽了全力,也用尽了一切方法。”邝师爷微微摇头道:“这小子就像水里的游鱼,乍现又隐,连影子都难以捉摸,的确有点古怪。”
“不能因为古怪就放弃!”
“那当然。”
“会不会藏身在如意山庄?”
“没有。”
“你怎么知道?”
“他自从离开后就没有再回去过。”
“他上了天,入了地?化成烟?”
“荆老,我们的计划一旦付诸实现,还怕他不现形?”
“话虽不错,但这样的话我们就无法掌握全局,最周密的安排加上最坏的打算,才能保万无一失,情况不会一成不变。”
“荆老说的是!”邝师爷欠了欠身,笑笑道:“对了,还有件事向荆老禀报。”
“你说!”
“总坛方面二十名精挑的弟子已到达开封。”
“分派了任务设有?”
“大致上已做了安排,他们大半数是本地人,办起事来方便得多了,身份也容易掩护。”
“嗯!很好!”姓荆的老者深深吸了口气:“春芳的伤一下子好不了,少了她,我们便无法掌握应无敌的动静。他那种人眼里所看到的全是黄白之物,得防备他反被别人收买,邝师爷,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这点在下已经考虑到,而且做了安排,应无敌的一举一动仍然在我们的耳目控制之中,荆老尽可放心!”
说着,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大事般“噢!”了一声,正色道:“有桩事差点忘了向荆老禀告”
“什么事?”
“武林判官,荆老记得吗?”
“唔!怎么样?”
“他出现在开封城。”
“多早晚的事?”姓荆老者显然相当震惊。
“上午的消息。”
“南常北判双双出现开封,这倒是相当不寻常的事,这当中”姓荆的老者皱眉沉吟了起来。
“荆老认为呢?”
“这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
“也许是巧合。”
“这一南一北两名职业杀手过去有过瓜葛么?”
“倒是没听说过。”
“邝师爷,着意打探武林判官的动向和现身开封的目的,根据以往的传言,他跟浪子曾经发生过关系,说不定其中大有文章。”
邝师爷点点头。
姓荆的老者又道:“如果武林判官的现身别无企图,这倒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们的事可以办得更完满”
声音突然压低,低到不可闻。
邝师爷连连点头,最后出声道:“妙!连环妙计,顺理成章,而且永绝后患,荆老这一招简直妙到毫颠。”
“嘿!”一声冷笑突然传来。
邝师爷反应神速,一阵风般卷出房门。
姓荆的老者稳坐如山,只是目芒大张。
房门外是个小院,摆了些山石盆栽,几株不高的花树全是光秃秃的,一眼便可望透连半个鬼影都没有。
邝师爷绕了一圈,上屋,四下里扫视了一番之后,又轻轻飘落院心,转身回到房里。
“有什么发现?”
“什么也没有。”
“邝帅爷,我们像是有了敌人,从春芳受伤开始,老夫就觉得不太对劲”姓荆老者说出内心的感想。
“敌人会是哪一路?”
“瞎猜无益,再说吧!对方定有某种企图,而且不会中途罢手,很快就会明白的,天快亮了,歇着吧!”
邝师爷沉重地点点头。
不一会,灯熄了,又恢复原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