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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
赵羽飞道:“现在由在下亲口告诉雷兄也不算晚啊!”雷民问道:“此话怎讲?”
赵羽飞道:“因为雷兄要是拒绝此事,我们也不会强人之难的,不过”
雷民摇手制止他说下去,道:“区区明白啦,这事如果不获区区同意,赵大侠你们必然另有高明的方法,对也不对?”
赵羽飞笑笑不语,雷民又道:“说不定区区和舍妹,就须得在近日中设法再投靠别人去,是也不是?”
赵羽飞仍然一发一语,微笑地看着雷民。
他这种表情,无疑是告诉雷民,他的猜测一点儿也不错。
雷民沉吟良久,忍不住道:“赵大侠,恕区区冒昧一言,区区甚是奇怪,你们在作这项决定之前,难道没考虑到此种行径,太”
赵羽飞突然插嘴,道:“太卑鄙了?对不对?”
雷民点点头,道:“区区确有此感。”
赵羽飞道:“嗯,雷兄责备得是,可是阁下还没有听完我的话呀!”
雷民道:“哦,难道说,赵大侠您还有什么理由可解释明白?”
他对赵羽飞说话,仍然相当客气。
赵羽飞道:“当然,雷兄你不想想,咱们怎会是那种不仁不义的人。”
雷民不语,赵羽飞继续道:“这事原就是因为要彻底解决令妹之事而定的,否则令妹东躲西藏,实在也不是个办法。”
雷民登时会意,道:“原来赵大侠宣扬出舍妹去处的用意,是要将敌人引来,以查出这些人的来龙去脉,及他们的真正意图?”
赵羽飞道:“嗯,只要能查出敌人的意向及实力,就不难解决令妹的问题。”
雷民道:“只是若万一弄巧成拙,反被敌人趁了心,岂不对舍妹大大不利了吗?”
赵羽飞道:“这层在下也已经考虑过。”“
雷民道:“莫非赵大侠已有良策应付?”
赵羽飞点头道:“是的,在下虽然不敢夸称有万全之计,但用来对付那些黑道人物,谅必绰绰有余。”
雷民霍地站了起来,道:“既是如此,雷民但凭大侠吩咐。”
赵羽飞也抱拳回礼,道:“能得到雷兄的合作,那么就不难查出有关资府及令妹所牵涉之事的枝枝节节了。”
他旋即命人通知终音大师,表示他将偕雷民前往访问,同时也请出心莲和尚一道过去。
不一会儿,赵羽飞、心莲和尚及雷民等人,已来到了江边码头。
只见这太湖杨家帮总坛所在的码头,设在一处山湖港湾之中,舟辑纵横,巨舟密布,就是那镇江大港的码头船只,也不及此处之多。
赵羽飞抬眼只看见那些各型各样的巨舟快艇,依序排靠在岸边,船头旗帜鲜明,井然有序,心中便暗暗赞叹,果然杨家帮确是江南第一大帮。
再说,赵羽飞等人来到码头不久,早已有人备舟等待,恭请赵羽飞上船。
众人鱼贯自跳板上得一艘快艇,那舟人不待吩咐,便解缆驶入港叉,进入太湖湖心。
快艇在湖中小岛之间,弯弯折折,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见水天一色,又是群峦叠翠,或是汪洋一片,时而鼓浪直进,时而在河流中弯折而行。
原来这太湖东西二百余里,南北有一百二十里,周围约莫五百里,广三万六千顷。中有七十二峰,襟带三洲,其面积之大,由此可知。
湖中大大小小的岛屿,也不知有多少,或远或近,若浮若沉,隐现出没于波涛之间,元人许谦曾有徒诗曰:“周回万水入,远近数州环,南极疑无地,西浮直际山。三江归海表,一径界河间,白浪秘风疾,渔舟意向闲。”
由于太湖之大,宛若海洋,山岛之间,四面皆水,车马固是不通,因此往来但靠舟楫,却又往往有风波之险。
昔宋朝宰相范成大曾在湖中遇风,作诗一首:“白雾漫空白浪深,舟如竹叶信浮沉。浪头晏起吾何散?自有山川印此心。”
诗中透出舟行太湖之风波,也显见太湖却非寻常湖泊可比,若非常年生活于此,怕不要在湖中迷失呢?
闲话体提,再说赵羽飞见那操舟之人驾轻就熟,使快艇在湖中前进,本身却已方向莫辨,心中始信,这太湖是个天然屏障,也难怪这些江南豪侠,要选择此地避难了。
此刻,快艇已转出一条河湾,迅速向一座突出于湖面的小岛疾驰而去。
约摸半个时辰,那小岛越来越近,舟上的人已经看到岛上林木扶疏,苍翠滴翠,景色甚是宜人。
直到小舟靠近小岛之旁的一片滩岸之前,众人方始看清那林木之中,又有一座黄色院落,敢情是处幽静的寺庙。
快艇上的舟人,七手八脚地将船停妥,抛下铅锚,放下跳板,让赵羽飞等人依次上岸。
赵羽飞一面上得岸来,一面心中想道:“雷民眼神不定,外表轻浮,看似个心术不正的人物,名重江南的雷老爷子,怎会有如此儿子?”
这时雷民业已随后上了岸,等心莲和尚最后上来之后,那名领路的下人,已凑前向赵羽飞禀道:“禀大爷,这是我们杨家帮修建的普陀寺。”
赵羽飞欣赏一下四处风景,漫不经心地道:“此寺看来不大,但得此名湖小岛隐藏,也不失其幽雅安静啊!”那下人道:“回大爷,这小岛也叫普陀,是帮主最喜欢游赏的岛屿之一呢!”
赵羽飞道:“这么说,这普陀小岛,寻常人难得上岸了?”
那人露出讶异之色,道:“大爷如何知道?”
赵羽飞微微一笑道:“我只不过随口猜猜而已。”
雷民此时突然插嘴对那下人道:“你可是杨家帮的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小的叫王斗,是一名舟长。”
雷民道:“原来还是一名舟长,你敢是很奇怪何以赵大侠能一口猜出这小岛平日没有闲人出进吧?”
那王斗道:“小的确是很奇怪。”
雷民笑笑道:“王斗,我先问你一句话。”
王斗哈腰道:“还请这位大爷指教。”
雷民道:“贵帮杨帮主,在这太湖方圆五百里内,权威如何?”
王斗闻言,显得意气飞扬,道:“论起帮主,这方圆五百里内人家,奉之如神明。”
雷民笑道:“那就是了,既是大家奉之如神明,他的权势。必定比谁都大,对也不对?”
王斗道:“当然,只要帮主令谕一下,没有一个人不遵从的。”
雷民道:“嗯,那么杨帮主修的寺庙,心爱的小岛,有哪一个敢胡闯了来?”
王斗道:“自然没有那种大胆的人。”
雷民哈哈一笑,道:“既是如此,王斗,你何不想想,这普陀岛平日怎会有人来?寻常的人怎么敢上岸?”
王斗恍然大悟,拍一下自己的脑袋,道:“是呀,小的怎没想到这一层。”
赵羽飞此时看了雷民一眼,对王斗道:“王斗,你快进寺去通报。”
王斗答应一声,飞快跑向普陀寺而去。
赵羽飞待他去远,也举步朝寺门过去,途中暗忖道:“雷民有意在我面前卖弄他论事推测之能,以表示他是心智过人之人物。”
他又继续想下去,心道:“由此可见,他心中正在担心我会施谋使诈弄他,哼,原来这厮心中并没有好意。”
赵羽飞心念电转,但他借着步行姿势,外表仍然保持着原来的逸态闲情。
三人很快的沿着一条林前石道,走近了普陀寺。
这寺庙甚小,与一般家庙的规模差不多,但由于环境清雅,景色宜人,使人一见便浮起坦适之感。
赵羽飞当先走到寺前,那王斗早已和心严小和尚,站在阶前迎客。
心严老远便露出微笑,向赵羽飞道:“施主想不到会那么快就见着了小僧吧?”
赵羽飞早就对心严和尚有好感,闻言也笑道:“是呀,小师父越发神采奕奕了。”
说话之间,随后的雷民及心莲两人,业已来到跟前,心严忙向心莲问安,道:“见过二师兄。”
心莲道:“师父和请师兄弟都来了?”
心严道:“来啦,只大师兄还没有消息。”
心莲嗯了一声,脸上泛起了愁容。
赵羽飞虽然已查觉到他的表情,但他没有动问,说道:“小师父,烦你向令师通报一声,就说区区清见。”
心严道:“且慢,还有那位施主是谁?”
他指的当然是雷民,雷民立刻接口道:“区区叫雷民,是雷芙蓉的亲兄弟。”
心严皱眉道:“虽是亲兄弟,小僧仍得禀告过家师,才能让施主进寺,请施主稍候。”
接着他又向赵羽飞道:“施主是家师的熟客,小僧可以做主请人,请与二师兄随小僧人见吧。”
他话一说完,便转身进入寺内。赵羽飞及心莲两人也随着进去,只留下雷民及王斗。
雷民脸上突然泛起忿然之色,但很快地又消逝。那王斗倒是毫不在未乐得可以在寺门口遛达。
雷民在寺前忿忿不平,但又不敢冒然进去,心中忖道:“赵羽飞等人,对我似无好感,莫非有什么短处被他们所见?”
他一念至此,不由大骇,又暗暗想道:“如果被这些人疑惧的话,那就要大大不利了,我理应自己先检点才是。”
当下,他强将适才一股忿恨之气吞下去,也学那王斗一样,负手流连在寺前花圃,耐心地等人传见。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时间,普陀寺中又复转出了年轻小和尚,雷民一眼望见,忙含笑迎了上去,道:“小师父是来引见在下的吧?”
心严看到雷民一脸笑容,怔了一怔,忖道:“这人如不是个狡橘奸诈之人,则必定是个浑朴痴呆的人,确是令人难下定论。”
心严虽然年末弱冠,但他自小陪侍终音大师,其阅历自是高人一等,因此他对雷民才有上述的看法。
心严想了一想,才道:“施主已获家师延请,请随小僧人见,请。”
他合掌为礼,气派不凡,看得那雷民暗暗赞佩。当下急急抱拳略一谦让,然后随在心严之后,拾级进入寺中。
心严将雷民带进寺后一间小经阁,吩咐人着茶之后,略略告罪,便撤下雷民,径自出去通报。
雷民独个儿喝茶等候,同时心中想道:“这小和尚看来非等闲之辈,嗯,难怪小小一个镇江黄叶寺,就敢收留芙蓉妹妹了,原来这些寺僧,确都是高人能手呀!”
他内心确是有所感触,不由得端着茶杯,凝思起来。
片刻之后,只听心严轻轻咳一声,把雷民从沉思中惊醒,嘭的一声,居然连手中瓷杯,也惊得脱手掉在地上。
心严见状,合掌宣一声佛号,道:“罪过,罪过,小僧惊扰了施主”
雷民也赔礼道:“不关小师父之事,是在下太不小心了。”
心严突然道:“施主终是明白人,凡是心坚则成,无须三心两意的。”
雷民讶然道:“在下实在听不出小师父话中玄机?”
心严道:“施主看来心事重重,犹疑不决,因此小僧胆敢唐突,还望施主谅宥。”
雷民忖道:“这小和尚眼光尖利,的确是个可怕的人物。”
他实在不敢再与心严扯谈下去,因为他深知如果和这种工于观察颜色的人多谈,无疑等于将心中诸事坦露出来。
当下,雷民闭口不语,心严却道:“阿弥陀佛,施主犹是执迷不悟,实是可惜之至。”
雷民忍不住想出言辩驳,但仔细一想,又将到口边的话给吞了下去。
心严却又道:“雷施主此来是要会见令妹了?”
雷民道:“正是。还有,在下也想当面向贵寺主持终音大师面谢仗义相助之恩。”
心严笑道:“面谢这事大可不必,只是有一点儿小僧不得不提醒施主。”
雷民抱拳道:“谨领示教。”
心严道:“施主见过令妹之后,又有什么打算?”
雷民胸有成竹,飞快地回道:“在下已决定接走舍妹,去投靠一名父叔辈。”
心严哦了一声,道:“此事家师本已说过,只要雷府有人出面作主,敝寺断无拒绝之理,因为这本是贵府之事,不过这事赵大侠知道吗?”
雷民道:“不知道,是在下临时决定的。”
他歇了一歇,又道:“不过,由于目前情势不同,在下待会儿还是会征得赵大侠同意的。”
雷民知道这小和尚心严,此刻等于是代表黄叶寺终音大师的身份,与他说话之间,不敢怠慢。
心严沉吟半晌,道:“既是如此,赵大侠在后殿阁中,小僧一并代为进言的好,不过这事施主须得好好考虑才是。”
雷民忙道:“在下已经考虑过了。如果将舍妹交由家父的那位知交保护,谅必不会生出枝节才对。”
心严沉吟一会儿,道:“噢,令尊雷老爷子当初何以不将令妹直截了当的托访那位知交?而却来找敝寺,请家师收留呢?”
雷民嗫嚅一会儿,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会不会因为时间紧迫,只好舍远求近?”
心严道:“嗯,这也说不定,只是还有一个疑问,令小僧甚是不解。”
雷民问道:“还有什么不解的疑问?”
心严想了想,徐徐道:“如是因为时间紧迫,令尊也不应该向家师说了那么一句话。”
雷民急急问道:“家父说过什么话?”
心严道:“那是一个深夜,令尊突然命人用一乘软轿,将令妹雷芙蓉姑娘送到敝寺来。
当晚适值小僧当值,正好传家师在寺中抄经,因此一切情形,小僧均甚清楚。”
他咽了口口水,然后又道:“来人除了送雷姑娘来之外,并有一封令尊亲笔函件,略述将雷姑娘送交敝寺的原因,其中有一句话,正是令人生疑的地方。”
雷民耐心地等候知道全情,因此不敢打岔。只听心严又道:“那句话的大意是,请家师无论如何要代为解决雷姑娘的事情,而且要求家师,绝不可让人领走雷姑娘。”
雷民道:“如此说来,此话如果不假,在下适才的判断,就显然有错了。”
心严微微一笑,道:“出家人从不打班,此话当然不假,不信的话,小僧可以取出令尊亲笔函,让施主过目。”
雷民忙道:“在下失言,小师父不要认真。”
心严道:“不过,令尊只要求家师不可将令妹交人领走,施主既是亲骨肉同胞,自然不在此限,对也不对。”
雷民道:“小师父高见甚是。”
心严笑笑道:“施主如果没把握保护令妹安全的话,施主领走了芙蓉姑娘,岂不太冒险吗?”
雷民道:“在下适才已说过,我们可以投奔到家父的一位挚友处。”
心严歉然道:“施主如果这样做的话,恐怕家师不会答应的。”
雷民不料还有此枝节,讶然道:“怎会如此呢?”
心严道:“因为这么一来施主仍须将令妹送交他人,岂不违背了分尊所交代的话吗?”
雷民恍然大悟,心中正在筹思应付之词时,心严又继续说道:“敝寺并非妄断独专,有意干涉施主的家务事。”
雷民道:“小师父之言,岂不更令在下惶恐不安?”
心严泛起笑意道:“难得施主是这么明白事理,说什么,小僧也得替施主解决这件事。”
雷民拱手道:“多谢小师父。”
心严沉吟一会儿,道:“这样好了,如果令妹同意施主的方法,小僧倒是可以做主让施主领走芙蓉姑娘的。”
雷民喜道:“果真如此的话,那太好了。”
心严道:“不过,要是令妹另有意见,小僧亦无能为力,还得先请施主谅解才好。”
雷民道:“那当然。”
心严道:“如此,小增便请出令妹来。”
雷民欠身道:“有劳小师父。”
心严果然又往外走,此刻雷民的心中略略显得有点儿紧张,他目不转睛的注视门外。
心严去了片刻之后,很快的又回到雷民之处,并依约将雷芙蓉带了进来。
那雷芙蓉年约十六、七岁,生得容颜娇丽,体态轻盈,甚是美丽。
她款款移步至雷民之前,细睨雷民一眼,道:“拜见兄长。”
声音才落,两滴情泪,已自滑落下来,不一会儿,泪珠盈眶,便哭出声来。
雷民忙向前扶住她的香肩,劝道:“妹子,事已至此,你也用不着再伤心,如今为兄已出面了,天大的事由我承担吧。”
雷芙蓉哭了一会儿,抽抽搐搐地道:“哥,这几年你一直在外,都不知父亲所受的苦。”
雷民道:“这事我已经有了耳闻,天幸今日咱们兄妹已见面,相信不多久,父亲及二弟都可以聚首的。”
雷芙蓉道:“但愿如此。”
心严此刻插口道:“施主可以尽情促谈,小僧暂不打扰,有事再请吩咐。”
话一说完,立刻合掌告退,留下雷民兄妹,在藏经阁中交谈。
心严辞出雷民兄妹后,便径自转至后园中一间精舍,来会见正在精舍中与终音大师交谈的赵羽飞。
赵羽飞一见心严回来,便道:“他们兄妹见了面啦?”
心严点头道:“是的。”
赵羽飞闻言转脸向肃穆庄严的经音大师道:“大师高见如何?”
终音大师沉吟一会儿,道:“贫僧虽知那雷姑娘是当今黑道搜求之人,但既有她的兄长出面领人,贫僧亦不好再留住她的。”
赵羽飞点点头,道:“大师之言甚是,只是如任那雷民带走雷姑娘,一来安全问题极为可虑,再者弟子的全盘计划,也将付之东流了。”
终音大师道:“施主之虑,贫僧亦已见及,无奈敝寺已因雷姑娘之事,卷入江湖恩怨使贫僧痛心疾首,莫此为甚,贫憎实在不愿再因此事,连累门人清修。”
赵羽飞一听如此,霍地站了起来,道:“既是如此,弟子亦不敢相强。说不得,只好由弟子派人在暗中保护雷芙蓉姑娘了。”
终音大师道:“敝寺实已无能为力,但敝寺还会时刻注意雷姑娘的消息的。”
赵羽飞看看已没什话好说,只得道:“弟子就此告辞,大师回镇江之际,弟子恐无法前来送行,还请大师谅宥。”
终音大师慈眉一展,道:“施主任重道远,何须俗套?”
赵羽飞不再多言,恭声辞行,心严则一直送他到普陀寺外的码头。
这时那王斗已解缆相候多时了,一见赵羽飞过来,便命人拉紧扶梯,让他从容上船。
赵羽飞站在船头,向岸上的心严抱拳道:“请小师父代告心莲大师,就说后会有期。”
心严笑道:“施主端的还不死心呢?哈”赵羽飞微微一愕,立刻会过意来,登时纵声大笑,快艇就在他的笑声中,款乃一声,疾射湖心而去。
且说,赵羽飞仁立船头,放眼那粼粼的湖光水色,不觉感怀万端,衷心忖道:“我奉师命重入江湖,本以为可以澄清武林妖孽,重振师门威风,不料事不由己,武林中诡异万端,看来一年三载,也无法料理出头绪来,唉!”
他又私忖道:“我原以为此刻紊扰重点,可以从雷芙蓉身上查出端倪,殊不知雷芙蓉仅是一条线而已,我该如何是好?”
须知,赵羽飞在普陀寺中.曾经与终音大师的长谈,并自终音大师口中,得知雷府之变,及雷芙蓉成为众矢之的之事,仅是被人利用安排而已,实际上还有更惊人的幕后人物。
赵羽飞与苦搜雷芙蓉不止的那些各路人马一样,全被那幕后人物所骗,把注意力集中在雷府身上。
现下,赵羽飞虽然还无法得知那幕后人物是谁,但他已然知道,陶森亦是被利用的人物之一,文公柏那帮人也可能只是走狗角色而已。
有了这层了解,赵羽飞连带地想起,那雷民也可能已被人利用而犹不自知。
此刻,赵羽飞决心要知道的是,那幕后人物是谁?用什么手段,能使那些黑道人物,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雷府雷芙蓉身上?而苦苦搜寻她不止?
为了了解上述问题,赵羽飞打算从雷民方面去刺探。
赵羽飞自雷民出现之后,虽曾一度怀疑雷民之身份,以及他自称与雷芙蓉的兄妹关系,但他在与终音大师交换过意见之后,上述疑问,已经释然。
可是,他仍然深信雷民求认雷芙蓉,绝非是件单纯的事。
赵羽飞从雷民的言行、心术、背景等方面去推测,预料雷民此来,必有所图。
由此再与其他黑道人物苦寻雷芙蓉之举一印证,赵羽飞在前来普陀寺求见终音大师之前,心中已有了计较。刚才再经终音大师一证实,雷民等人的企图,乃得大白。
原来江湖传言,雷府小姐雷芙蓉,知道了不少关于藏宝的秘密,而那批宝物的价值,富可敌国。
这消息传出之后,果然引起江湖人物的注意,于是纷纷找到镇江雷府来。
先是,有许多人上门套交情,找雷远声合作,后来这些人被雷老爷子拒绝,居然合股联手,想劫持雷芙蓉。
雷远声自己向终音大师提过,宝藏之事,并非无的放矢,的确有那么一回事,但详情如何,却只有雷芙蓉心里有数。
后来雷府被那些武林人物逼急了,事情也就宣扬出来,但那是赵羽飞抵达镇江以后的事,是以赵羽飞并未闻悉宝藏之事。
甚至连江南许多与雷府有通家之好的人物,有的到现在都还不清楚雷远声家中遭变的原因,就是导源于宝藏之事。
赵羽飞自终音大师口中得到这些消息之后,把连日来所发生的事略一整理,对全盘的局势,又有了一番新的估量。
第一,陶森及文公柏虽有夺宝之心,但他的目标及图谋,绝不仅取得财富一项而且。
第二,那些突然在镇江出现的黑道帮派,如拜火教之流的人物,都是被人故意煽动出来,而其煽动的借口,无非是以宝藏利诱之。
第三,够资格觊觎宝藏的黑道帮派,都已经知道这项消息,其余小帮派则还被蒙在鼓里。
从这三项推论中,显示那幕后人物,是有意造成众人夺宝之局面,使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宝藏这件事上来。
这种推论,与赵羽飞以前所猜测的人很吻合。
那么,那名想操纵全局的幕后人物,其居心是可猜出端倪的。
赵羽飞忖道:“这人用意良深,莫非是要趁众人财迷心窍之际,进行他更大的阴谋?”
他觉得这项猜测相当合理。此外,他又连带想起雷府一家人的行径,也有显然与那幕后人物演双簧之嫌。
赵羽飞之所以有这种怀疑,乃是因为:一则雷府一家人失踪之事,甚是蹊跷,显系有意安排。再者雷民之出现,亦甚诡密,而其行径,又显得有逾常情。
比如说,他身为雷芙蓉之兄长,第一件事要考虑的,理应是如何使自己妹妹获得安全之保障才对。
但赵羽飞可以感觉出,那雷民根本无视雷芙蓉之安危,而一意想领走她。
这是很不合理的作法,是故赵羽飞才会对雷民真正企图,生出种种怀疑来。
总之,事情像似越来越不单纯,情节也演变得令人摸不着头绪。
赵羽飞一路默忖,不觉快艇又已驶回杨家帮总坛来。
他进入杨家帮忠义厅之时,已有不少江南同道在厅中恭候他多时。
赵羽飞一看这些江南武林人物的神情,心知一定有事找他,于是不待他们开口,便即说道:“诸位谅必有什么事见教吧?”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李镇替大家说道:“赵大侠,大家很想知道这几天来的敌我局势,不知能否分析一下?”
赵羽飞笑道:“噢,诸位一定觉得这几日平静得超出意料之外吧?”
众人点点头,李镇道:“是的,大家都有这种感觉,所以”
赵羽飞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明白的,诸位已觉得无此必要再呆在此地了,对也不对?”
杀人拐夏峤轻咳一声,道:“实不相瞒,老夫等人都有这个意思。”
客厅内顿时一阵嗡嗡之声,显然在座众侠,确是都抱有同一心理。
这时绵里针言伯青又说道:“兄弟觉得,这几日来咱们的联合举动,敌人或许亦有所闻,说不定他们便因此断了与咱们为敌的念头,也未可知。”
赵羽飞道:“伯老之言确有见地,但依在下的看法,事情显然并不如此简单。”
言伯育道:“哦,赵大侠愿不愿意一申高见?”
他的语气甚是谦恭,因此让人听起来,并没有质问或怀疑的意味。
赵羽飞点头道:“不瞒各位,在下迄今还不能料准敌人的企图,但在下可以告诉各位的是,敌人没有照计划向咱们下手,主要原因是临时更动了计划,并非对我们放过了。”
李镇问道:“这么说,目前这安静局面,是暂时的了?”
赵羽飞道:“是的,不久的将来,在不敢断言,这武林,仍将爆发出腥风血雨的一场生死拼斗。”
此言一出,客厅中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要知,这些武林人物直到目前为此仍然极其敬重赵羽飞。
他们此刻虽然有意各回本门,但是并非是因为不相信赵羽飞之故,而是一来不放心门中诸事。二来那陶森又一直没有挑衅的举动,所以大家才会生出暂时离开杨家帮的念头。
赵羽飞当然晓得众人的心思,同时他也很了解大家的意思,于是他作了个决定之后,说道:“诸位如果有敌忾同仇之心,此时暂时各自回去,也并无不当之处。”
他的话中之意,无异是同意了众侠的见解,这一来,反而倒使众人有大生意外之感。
李镇遂道:“赵大侠,咱们之意,并非一定要这样做示可。”
言伯青也插嘴道:“是的,如果赵大使认为我们还是暂时留在杨家帮较为合适,我们仍然听凭吩咐。”
赵羽飞抱拳向在座众侠道:“诸位所表现出如此同心协力之态度,在下已感动万分,在下绝无将事情中途搁下,辜负诸位厚望之理。”
他停顿一下,又道:“不过,今日局面,果然如刚才几位所说的,平静反常。在下适才私忖之结果,也觉得咱们在此待敌,也非良策,因此想出一个两全之计。”
一直没开口的杨一新帮主问道:“能不能说出来供大家参考?”
赵羽飞道:“当然,但是在我还未说出这一个计划之前,我想先把先前的计划向各位表明一番,让各位明白在下一向之用意。”
众人果然现出聆听的精神,赵羽飞又道:“诸位谅必还记得,那武功奇高,心智险诈的陶森,在三江镖局生事的事吧?”
众人点点头,赵羽飞又道:“陶森此举,其实隐藏了惊人的阴谋,他不但要以诸位的生命要胁我做他摆布,同时也要江南武林任他宰割。”
李镇闻言忖道:“原来还有这层阴谋在。”
赵羽飞微微笑道:“后来他的阴谋被我一手破灭,我便料定他会迁怒诸位,向诸位动手报复,以达到他宰割江南武林之目的。”
杨一新问道:“可是何以至今仍然不见陶森那厮动手?”
赵羽飞道:“因为他的幕后主脑人物,突然改变了计划。”
杨一新等人听到陶森背后还有主脑人物,均大感意外。
杨一新大声道:“什么?陶森背后还有人支使他啊?”
赵羽飞道:“是的,陶森背后还有一个势力非常庞大的黑道组织。”
杨一新问道:“赵大侠有什么证据证明此事?”
赵羽飞默忖道:“我当然不能在众人的面前,将在雷府所见的那一幕告诉他们,否则极易生出技节来。”
于是他避重就轻,道:“这事当然有根有据,只是时机未到,请恕在下暂不宣布,如何?”
众人听他如此说,也就没有人再追问。
这也是因为他们都深信赵羽飞,不是那种无的放矢,喜欢故作惊人之语的人。
于是赵羽飞重又提出了他的看法,道:“由于陶森身不由己,须得听命于他,所以他中止了向江南武林动手的举动,就甚是合理的事。”
众侠觉得赵羽飞的结论,确实是大有道理,不是妄下断语的。因此大家对他又加了一层钦佩。
只听赵羽飞又道:“本来这些推测,在下早先是不敢深信没有差错。是以才提议各位避到这太湖来。”
杨一新点头道:“赵大侠之顾虑甚是,谁也不敢以江南武林数十家的命运作赌注的。”
赵羽飞道:“是的,但现在情形不同了。”
李镇道:“我们实在还看不出有何不同之处。”
赵羽飞道:“陶森暂时放弃了挑衅的举动。加之雷民的渗入此事,情形自然不同,挽句话说,江南武林起码有一阵子的时日,可以平安无事。”
李镇道:“雷民跟这事也有关联?”
赵羽飞道:“嗯,在下适才说过,本来在下确实还不敢相信陶森会中止向咱们动手的计划,此刻则因雷民的出现,使事情急转直下,把陶森的兴趣吸引住,他就更无暇找江南武林的麻烦了。”
李镇问道:“原来如此,只不知雷民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陶森?”
赵羽飞沉吟一会儿,道:“事关雷芜蓉之事,诸位以后便能明白。”
他显然无意将宝藏之事透露给大家知道,因此没有解释得很清楚。
但他既然如此分析,在座请使也就深信不疑。
赵羽飞最后说出他的应付计划,道:“在下已经同意雷民带走雷美蓉,这一来,雷芙蓉的消息,马上就会传遍武林,我们正好可以看看雷民有什么方法应付。”
他顿了一顿,又道:“如果在下猜得没错,雷芙蓉之安危,必然没多大问题才对,因为雷民显然已勾结了一帮势力,作为他的后盾。”
赵羽飞滔滔不绝,道:“换句话说,雷民挟其妹以自重,想利用那帮势力作为他的后盾,而人家也为了雷芙蓉之故,与他勾结。讲起来,只不过各具私心,互相利用而已。”
李镇问道:“咱们该怎么办?”
赵羽飞道:“首先,咱们各自回去,动员本门部众,先盯住陶森、雷民兄妹及文公柏等人的行陈再说。”
杨一新道:“此事容易,这些人只要在江南一带活动,不怕他们飞上天。”
赵现飞道:“还有,诸位一定要随时利用约定联络方法,将所有消息,传送至镇江三江镖局,我们的总联络站就设在那里,由李镇兄负责。”
大家均无异议,赵羽飞又道:“在下将亲自追踪雷民兄妹,而我的行踪,也会随时传回三江镖局。”
杨一新道:“就这么办。我们以三江镖局为发号施令之处,本帮将派犬子杨榕前往帮忙,听候赵大侠差遣。”
他此言一出,当下又有很多人表示回去后,将派出高手前往三江镖局候命。
赵羽飞甚是感动,自然也不好拒绝,遂道:“这样最好,我们就利用敌人转移目标的大好机会,发动攻势,这正是在下所提到过的万全之计。”
众侠听得豪情万丈,事情终如此决定下来。
于是翌日开始,一批一批的江南武林人物,又各自归回本门。江南武林表面看来,已没有几日前剑拔弩张的情势,但是凡参与太湖之会的人,都很清楚另一场风雨,正要展开。
且说,赵羽飞离开了太湖杨家帮之后,借问石头由水路逆江而上,往西而去。
杨一新特地派了一艘快舟相送,直送至义兴荆溪,方始作罢。赵羽飞则溯溪直上而去。
这一日,赵羽飞同石头来到一处市集,甚是热闹,石头见了那热闹情景,忍不住自船上伸长脖子,朝岸上瞅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