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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广场对面狂笑震耳,涌出冯百韬一群黑道群豪。冯百韬身后,吴仙客罗衣胜雪,清丽出尘,像是不沾人间烟火的临凡仙子。
蒲毒农阴阳怪气地随在吴仙客身后,两侧是铁冠道人、枯骨神君厉英、查三姑娘。
东门方田从后越众而出,仰天长笑,笑完道:“这就是水仙宫倚众群殴的活见证,这是什么武林规矩?有谁提出意见么?”
冯百韬哼了一声道:“八打一,她们丢尽了武林朋友的脸面。”
狂鹰许三山大吼道:“咱们也以牙还牙,两人对付一个。”
吴仙客突然发话道:“许大叔,请不要下令群殴。”
她本来就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小姑娘,脸上的诚恳神情,令人不忍心拒绝她任何要求。
许三山抓抓头皮道:“吴姑娘,你没见赵老弟已到了生死关头?”
吴仙客从怀中掏出一只小锦盒,神色庄严地发话道:“赵郎还支持得住,必要时我可助他一臂之力。”
这时,情势大变。
柳紫烟见群雄出现,心中一急,涌起恶毒的念头,如不立即将赵羽飞毙了,后果堪虞。
她举起手中的拂尘,猛地一挥。
花树丛中,突然传出一阵琴音与琵琶的合奏,如天籁般君临大地,风涛乍起,杀伐之声急如狂风骤雨。
剑阵一紧,压力突增,势若雷霆万钧。
赵羽飞已陷人绝境。
吴仙客狂叫道:“五姨,请不要请不要求求你,不要”
冯百韬大惊,急冲而上。
蒲毒农手快,一把拉住冯百韬急叫:“去不得,那是七音魔功。”
吴仙客一咬牙,手向上一抛。
两块奇异的钢片破空飞起,升至顶端突然发出奇异的钟呜,声虽不大,但确是黄钟大吕之音。
在钢片下坠落回吴仙客掌心的瞬间,共响了七声钟鸣,像是从云天深处传来的轻雷。
而在这七响钟声起落的刹那间,八卦剑阵人影错乱,宝刀的光芒陡涨十倍,狂乱的金铁交鸣与惊心动魄的娇啼,与钟声相应和。
钟声倏落,斗场中死一般的沉寂。
赵羽飞抱刀屹立,脸色苍白,大汗如雨,呼吸急促,脸上出现疲态。
八名少女有三名远在三丈外,垂剑摇摇晃晃宛如失魂,似乎弱不禁风,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呈现虚脱与狂乱之象。
另三名仆倒在地,剑盾都丢了。
最后两名两手空空,呆立如死。
砰一声响,两个少女中倒了一个。
柳紫烟大骇,尖叫道:“吴仙客,你在用妖术!”
吴仙客惨然道:“五姨,你不该用七音魔功,毁了八位姐妹的根基,你你好残忍,我已经请求过你了,而你”又是砰一声响,另一名少女也倒下了。
柳紫烟狂怒地厉叫:“贱人住口。”
吴仙客泪下如雨,凄然道:“当初赵郎向水仙舫挑战,已证明七音魔功邪不胜正,奈何不了赵郎,几乎送掉赵黄莺赵姐姐的性命,五姨为何仍用七音魔功来对付赵郎,难道你不是有意将八位姐妹推入枉死城么?你你好狠!”
柳紫烟一咬牙,举步而出。
赵羽飞的呼吸已恢复平静,虎目怒睁,宝刀斜举,立下了门户。
柳紫烟左手持拂尘,右手拔剑切齿道:“赵羽飞,我与你誓不两立。”
赵羽飞气涌如山,沉声道:“你如果不死,江湖大乱不止。赵某本来不愿开杀戒,如今你已令赵某忍无可忍,赵某定必杀你。”
琴音与琵琶声重起,如泣如诉令人酸鼻。
柳紫烟的眼变了,瞳仁开始收缩,连双手也升起奇异的灰雾。
吴仙客急叫道:“五姨,难道你不要命了?赵郎的大金钟破密普渡大法,乃是七音魔功的致命克星,即使辅以太阴掌力,仍然难逃噩运,双方一接触,你万无幸理,赵郎杀机已动,千万珍惜你自己的性命。”
柳紫烟如遭电击,颓然垂下剑拂,骇然问:“赵羽飞,你练成了大金钟破密普渡大法?”
赵羽飞冷笑道:“你已经亲眼看到了。”
柳紫烟追问:“你多大年纪了?可能么?”
赵羽飞道:“信不信由你,你来吧!”
柳紫烟怎能不信?原本占尽上风的八卦剑阵,竟在刹那间瓦解冰消,这是比青天白日还要明白的事。
她举拂一挥,乐声倏止。
赵羽飞冷笑道:“错过杀你的机会,在下深感遗憾。”
柳紫烟一咬牙,沉声问:“阁下此来有何用意?”
赵羽飞沉声道:“有三件事相求,你如果不答应,休怪在下心狠手辣,刀下绝情。”
柳紫烟强忍愤火道:“老身横行天下近一甲子,还无人敢对老身如此无礼。”
赵羽飞道:“你这种人,早该有人如此教训你的。”
柳紫烟知道斗口绝对占不了便宜,沉声道:“那三件事你可以说来听听,是否答应那是我的事。”
赵羽飞哼了一声道:“不答应也得答应,在下说话算数。其一,汪楼主目下在何处隐匿?”
柳紫烟道:“老身以为他已被你擒走了,你竟向我查问他下落,不啻问道于盲。连他的得意门人都不知道,老身更是糊涂,他的座舟已沉人钱塘江,我还眼巴巴地派人去打捞他的尸体呢!”
赵羽飞摇摇头,又道:“其二,华水仙的生死下明,你必须说出来。”
柳紫烟冷笑道:“华水仙不死,你以为我们能放心在江湖活动?她尸沉海底十余年了,早已尸骨无存。”
赵羽飞早知华水仙必无生理,但真正证实之后,心中仍感到无限酸楚。他一咬牙,追问道:“谁下的毒手?”
柳紫烟道:“主母姐妹俩下的手。”
赵羽飞呼出一口长气,继续道:“其三,请释放于娉婷,在下要将她带走。”
柳紫烟大声道:“她已被处死五天了。”
赵羽飞冷笑道:“你撒谎。在你未见到华斌师徒之前,绝不敢处死她;你不说?”
柳紫烟道:“老身有权执法,华斌师徒左右不了水仙宫的宫规。”
赵羽飞道:“执法的人是方青萝,你骗不了我。好,就算她已被你处决了,生见人死见尸,你把她的尸体掘出来,交给在下带走。”
柳紫烟没料到他会提出这种难题,大声道:“你你这算什么?你”赵羽飞厉声道:“不交出来,在下要屠绝你们这些人性已失的败类,在下是当真的。”
蒲毒农阴笑道:“老夫是见证,赵老弟有权提出这要求。”
柳紫烟鬼眼一转,心中涌起恶毒的念头,咬牙道:“好,就给你带走,从此你不许再干预水仙宫的行事,你办得到?”
赵羽飞道:“水仙宫的人必须远走东海,从此不许踏入中原,必须由九尾玉狐与汪楼主江不凡出面,当面向在下保证,不然免谈。”
柳紫烟道:“这件事老身作不了主。”
赵羽飞道:“今天在下放你一马,三天后正午,在下于飞来峰下冷泉亭相见,过时不候。”
柳紫烟道:“老身当为转达,他们来不来恕不保证。”
赵羽飞道:“他们如果不来,你最好及早为谋。现在,请将于姑娘交给在下带走。”
柳紫烟收剑向后退走,带了两名蒙面宫装女子,匆匆进入精舍。
片刻,三人重行抬出,柳紫烟亲自挟了气息奄奄,衣裙脏乱的于娉婷外出。
吴仙客喜上眉梢,欣然奔上欢叫:“大姐,你可无恙?”
于娉婷形如痴呆,步履蹒跚,几乎是被拖着走的,闻声猛地一震,无神的双目勉强睁开。
赵羽飞一把没拉住,吴仙客已经从他身旁奔过。
柳紫烟将于娉婷向奔来的吴仙客一推,咬牙道:“人交给你,你”赵羽飞拼命向前飞扑,大叫道:“站住”
他用尽了全力,快得令人目眩,人向前一扑,右手恰好抓住吴仙客的左脚踝,猛地一拉,吴仙客骤不及防,向前一裁。
这瞬间,于娉婷向前急撞。
一颗浅红色的弹丸,从于娉婷的身后飞起,速度不疾不徐,是向前抛出的。
赵羽飞扳倒了吴仙客,立即飞跃而起,让过于娉婷,右手轻轻地接住了浅红色的弹丸,向侧一抛,同时厉叫道:“屏住呼吸,快退。”
他接弹丸的手法十分小心,抛的姿势也很特殊,弹丸本身毫未受到外力的撼动,巧妙地消除了弹丸前飞的力道,引向侧方继续飞行,向下风处落去。
他成功了,弹丸飞出三丈外仍未爆炸。
吴仙客仆下时,惊愕地转首抬头回顾,恰好看到了浅红色的弹丸,骇然大叫道:“救救大姐”
同时,她向上风处奋身急滚。
后面的,皆看清了赵羽飞的举动,也听清了叫声,知道发生了意外的变化,以冯百韬为首,纷纷向后急退,人群大乱。
波一声响,浅红色的弹丸在着地时爆散出千万缕淡红色的烟丝,向四面八方激射,红色的烟雾,形成三四丈方圆的淡红色雾围,辛辣刺鼻的毒雾,涌腾着向四面八方迅速地扩散。
下风处有两名少女刚苏醒爬起,那是八姝中的两姝,七音魔功已耗尽了她们的精力,连站立都感到困难,毒雾飘到,两姝发出凄厉的叫声,重新摔倒在地,手脚猛烈地抽搐,刹那间便寂然不动。
柳紫烟就在弹丸抛出时,以惊人的奇速向后飞退,同时右手一扬,朱红色的五雷珠射向冯百韬一群黑道群雄。
但冯百韬已得到赵羽飞的警告,与群雄向后迅速退走,远出六、七丈外去了。
一声雷震,火光眩目,烟硝刺鼻;五丈方圆内,烟尘滚滚沙石纷飞。
等群雄在雷震中清醒过来,柳紫烟已经不见了,水仙宫众女也失了踪。
冯百韬惊魂初定,暴怒地大吼道:“进去杀光她们。用暗器,不择手段对付这鬼女人。”
群雄杀人别墅,但里面鬼影俱无。
赵羽飞扶起吴仙客,避至上风处不住咒骂:“这恶毒的老鬼婆心肠之狠,委实令人切齿,不毙了她,尔后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她手中,绛阙珠对付自己人,五雷珠想炸毙黑道群雄,她在自掘坟墓,早晚教她死无葬身之地。”
吴仙客惶然道:“赵郎,大姐呢?”
地下,留下两姝的尸体。
赵羽飞道:“她已乘乱走了,她为何不等我?”
吴仙客苦笑道:“我想,她是无脸见你。”
赵羽飞道:“不管怎样,我们要找到她。”
他想找人问于娉婷的去向,但现场已看不见人,愤怒的群雄已涌入别墅追杀柳紫烟去了。
他长叹一声道:“仙客,你想她会到何处去?”
吴仙客忧形于色,摇头道:“谁知道呢?她没有地方可以投靠,也许也许她会去找老仙。”
赵羽飞变色道:“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么?我们快去找她。”
吴仙客道:“老仙躲在何处,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找?”
赵羽飞道:“我已猜出老仙躲在何处,问题是目下不宜操之过急。不过,可以放心的是,于娉婷绝不知道老仙的下落,我们且进去找找看。”
别墅内有地道,但等群雄找到地道人口,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水仙宫众妖女早已不知去向。
功败垂成,赵羽飞十分懊丧。
冯百韬不死心,大索山区不肯罢手。
赵羽飞偕吴仙客化装为一双农村夫妇,动身返城。蒲毒农、厉英、查三姑娘、铁冠道人则与冯百韬的眼线,走另一条路入城布署。
于娉婷是从谷侧的小道走的,她愧见赵羽飞,羞愧交加中,她把所受的委屈与羞辱,化为无边的怨恨。
她恨华斌的薄情,她恨柳紫烟的狠毒。
华斌用甜言蜜语骗了她的身子,利用了她之后,便将她交给柳紫烟囚禁,要将她置于死地,断情绝义,狼子心肠,她怎能不恨?
柳紫烟并不是水仙宫的执法人,竟然在释放她时用绛阙珠下毒手,要不是赵羽飞机警,及时将绛阙珠接住抛开,她哪有命在?
赵羽飞竟然冒险救她,更令她心中难受。
而她,却帮着华斌算计赵羽飞。
她怀着无限的悲愤,与刻骨的怨恨,乘乱逃离现场,仇恨令她忘却受刑的痛苦,皮肉之伤并未影响她的脚程,一口气奔出五六里外,最后坐在一株大树下,盘算日后的行止。
她无处可以投奔,她也不想就此一走了之。
华斌这个令她饱受羞辱的薄情郎,目下躲在何处逍遥自在?
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她对华斌的爱早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刻骨铭心的恨。
恨可以令人疯狂,恨可以令一个懦夫,转变成一个勇敢的人。
她整衣而起,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仇恨之火,坚定地举步下山。
她脸上本来就罕有笑容,平时冷若冰霜,人如其名就叫娉婷。
这时,脸上更多了一些刻毒冷酷的表情。
她到了南屏山南面的一处山坡,四周林木葱笼,一条樵径穿林而过,通向西南的隐蔽山谷。
她伏在路旁的草丛中,像一头充满危险气息正在伺伏猎物的金钱大豹。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仍然纹风不动。
又一个时辰,已经是日影西斜未牌时分。
西南方向有了动静,两个挽了大竹篮的村妇,手持竹杖,步履蹒跚而来,看神色,可能年纪不小了,脚下并不稳当俐落。
两个老村妇一前一后,终于慢慢通过她的蛰伏区。
走在后面的老村妇不知身后来了人,刚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后脑便挨了致命一击,身形一晃,扭曲着向下坐倒。
走在前面的老村妇也听到了异声,扭头一看,原来半闭的老眼突然瞪得大大地,骇然惊呼:“你你于大姐”
于娉婷正从被击倒的老村妇衣内,摘下一只百宝囊,自己佩上,掀开竹篮盖,抓起藏在篮内的一具钢盾和一把剑,冷冷地盯视着惊呼的老村妇,略呈红肿的凤目杀机怒涌,阴森森地挺腰站起,道:“你是二妹的小五艳之一,我认识你。”
老村妇直向后退,如见鬼魅。
于娉婷从容将剑佩上,一步步逼进,眼中杀机更浓,嘴角涌现冷酷的阴笑。
老村妇被她的眼神所震慑,惶然道:“于大姐,你你是怎怎样逃出来的?”
于娉婷冷笑道:“我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柳紫烟那老鬼婆已通知了你们?二妹目下在何处?”
老村妇一步步后退,惊得手脚都在发抖,道:“我我不知道”
于娉婷厉声道:“你不知道,就得死。”
老村妇倒抽一口凉气,悚然道:“大姐,我我真的不不知道。这几天风声很紧,凌姐姐早些天带了人,应老仙之召走了之后,迄今仍不见返回,目下主事人是洪姐姐洪素绮,正不知如何是好,派我两人至府城打听消息。”
于娉婷哼了一声道:“胡说,柳五姨该知道老仙的下落,她既然把我的消息告诉你们,难道就没将老仙的信息说出?”
老村妇摇头道:“于姐姐,真的,连洪姐姐都不知道。五姨是派人来传话的,只说你可能已落在赵羽飞的手中,要我们留意些而已,其他的事一概不提。”
于娉婷沉吟片刻,问道:“你知道华斌目下在何处?”
华斌出现在柳紫烟处,她并不知道,华斌走后许久,柳紫烟方亲自从囚室中把她带出来与赵羽飞见面的,她不知道以前所发生的事故,所以要问华斌的下落。
老村妇道:‘华公子不是已被赵羽飞擒走了么?”
于娉婷道:“这件事我也被弄糊涂了,华斌本来已擒住了赵羽飞,怪的是赵羽飞却好好地出现在柳五姨处,你们在外面的人,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故。”
老村妇道:“小妹的确不知道,你何不去问洪姐姐?”
于娉婷道:“你知道柳五姨逃至何处隐身么?”
老村妇道:“来传信的人,只知柳五姨已放弃隐身的地方,至于迁至何处,传信人只说以后会派人前来知会一声,并不知五姨到底迁到何处去了?”
于娉婷问不出什么结果,大感失望,但仍不死心,转变话锋问:“你们为何潜伏不动?
难道在此枯等消息?”
老村妇道:“自从水仙舫一三两号沉没后,老仙对我们水仙二号不再信任,把凌二姐安排在孤山梅园吴家,水仙舫交由方四姨掌握,舫上原来由二姐指挥的人,皆调到岸上隐伏待命。二姐是早些天身份暴露之后,老仙才把她调回水仙二号的.我们这些人仍然不能登舫,只能侯命行动。大姐,你一定要找华斌?”
于娉婷咬牙道:“是的,我非找到他不可,他把我害惨了。”
老村妇道:“你知道城内的竹竿巷?”
于娉婷道:“知道。”
老村妇道:“上竹竿巷一直走,至天长净心寺向左拐,有一家门口有石鼓旗杆的大宅,名叫安园,是与东园齐名的大宅,但最近十年来,安园已经凋零了。”
于娉婷道:“我听说过这处地方。”
老村妇道:“听说那是汪老师父在那儿安置了一些人,华斌很可能到安园走动。”
于娉婷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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