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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生和白紫燕见此情景,俱皆大骇。
林元生惶然道:“伯父,我是元儿!”
白紫燕也惶恐的急道:“大伯,我是紫燕儿!”
凌望之一脸迷惘之色,喃喃自语:“元儿?紫燕?”
林元生忙伸手扶着他,道:“是呀!伯父”
凌望之陡然猛地一甩臂,把林元生摔翻在地,双脚一拔,凌空而起,一个斜身,飘出三丈之外,一面哈哈大笑,一面飞驰而去。
白紫燕被吓得惊慌失色,怔然不知所措。
林元生臂部及小腿均中毒弹,又麻又痛,动作十分不便,当他爬起,欲待追去之时,凌望之早已消失在夜色苍茫之中。
他悲叹了一声,急道:“紫燕妹子,伯父所爱刺激过深,患了疯狂,你赶快追去瞧瞧,别让他出了事!”
柳玉瑶道:“不错,妹妹,我陪你去。”
白紫燕点了点头,即疾步朝凌望之所去的方向追去。
但驰出五六丈,忽又回来,给了林元生一粒药丸道:“这是解毒之药。”话毕,重新驰去。
林元生目送二女消失之后,才将解药服下,坐下把毒弹取出,包好伤口,摇头一声长叹,缓步踽踽回城。
他忽地想起凌望之的自语:“我又做错了一件事”心忖:他除错收花自芳为徒之外,还做错过什么事?
自然,他绝不会想到,他父亲之死,也是凌望之的过错之一。
他返回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一则养伤,一则因有丑婆子五天后的约会,不便他往,便欲藉这五天的闲暇,再精研“一掌定江山”绝艺。
然而,不知怎的,老是心绪不宁,杂念横生,无法专心入定,大好五天时光,一无所得,白白浪费。
当然,也难怪他,凌望之得了疯症,白紫燕未死,将来如何安置她们,这是责无旁贷的事,他与丑婆子成婚之后,老妻少夫,将如何过活,以及穷家帮与九大门派之战,有这许多的问题和烦恼,叫他怎能安得下心。
这天早晨,吃饱肚子,算清店钱后,便怀着惘然落寞的情绪,朝龙头峰进发,曾几时,行人络绎不绝登峰小径,到如今,已是白露涔涔。
未牌时分,他已到达峰上,一登上峰,便见丑婆子在塔前等候着他。
他心情茫然,面无表情,一声不响地走将过去。
丑婆子含笑迎上,道:“相公怎么这时才来?”
林元生“哼”了一声,游目峰上,除了十九具暴露尸体外,已看不出五天前的盛况了。
丑婆子见他冷漠的神情,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孩子真是个凡夫俗子,与其他之人一般的昏-,怎不想想,我已是年过半百的老太婆了,我会这等不知廉耻,还摆擂台招亲?”
林元生浑身一震,急道:“你这话怎讲?”
丑婆子笑盈盈地:“告诉你吧,摆擂台招亲的是我家小姐,不是我!”
林元生双目瞪得老大,呐呐地道:“不是你?是你家小姐?可是太上真人对群雄宣布的,是我与你!”
丑婆子道:“太上真人对群雄宣布的,是你与梁芳娥,我又不是梁芳娥,我只是梁芳娥的奶娘郑青莺而已。”
“啊!”林元生茫然地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郑青莺道:
“我家姑娘乃是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岂能抛头露面,给那些邪淫、贪婪的眼睛,像花儿的一般欣赏,而且,这里面还有内情。”
林元生道:“什么内情?”
郑青莺笑道:“我不便说,以后姑娘自会告诉你。”
林元生转向古塔瞧了一眼道:“梁姑娘也住在塔中?”
郑青莺道:“当然,你要不要见她?”
林元生道:“老前辈我能进去么?”
郑青莺道:“不行,你若想见她,我就请她出来。”
林元生道:“好的,就麻烦你吧。”
郑青莺转对古塔,仰首叫道:“孩子,林相公来了,出来吧!”
不一会,自塔中出来一个美绝人寰的少女,却见她冷若冰霜,没有一点欢愉和喜悦之色。
“啊!”林元生擦了擦眼睛,惊喜地道:“是你?”
少女冷笑道:“是又怎么样?”
郑青莺忙过去扶着她,低声道:“孩子,他是你夫婿,怎能对他如此无礼?”
少女粉面飞红,低头不语。
林元生大步走将前去,道:“你为什么生气?”
少女道:“问你自己。”
林元生茫然:“问我?”
郑青莺笑道:“我们一早就在等你,直等到现在。”转对少女道:“他不知道招亲的是你,自然懒惰前来,好了,别孩子气了。”
少女道:“妈妈,你先带他去别墅休息,我一会就来。”
说着,抽身回塔。
郑青莺道:“走,先到别墅休息。”说着,领着林元生朝北走去,直到擂台后面才站住,道:“这悬崖下面,有个天然石府,极为干爽清静,只是去路甚险,你武功太差,让我抱你下去吧。”
林元生道:“你们能去,我怎么不能去,何须你抱!”
郑青莺笑道:“你武功在江湖上还可以过得去,但走这绝路,却还差得远呢。”不由林元生再推辞,一手将林元生挟起,纵身顺着千丈悬崖而下。
林元生心头大惊,但下落约二三丈时,忽觉身子一挪,已然落在一块约二尺方圆的凸石之上。
他四下一看,上面是光滑如削峭壁,下面是千丈悬崖,崖下是滔滔长江,放目前望,视界极远,风景绮丽,后面有个八尺方圆的洞门,石质细嫩,平滑如镜。
郑青莺把林元生放下,道:“进里面去吧。”
林元生走进洞门,门内是一间三丈方圆的石室,因有八尺洞门,光线十分充足。
里面一应用器具齐全,而整理得井井有条。
郑青莺道:
“这地方是我在二年前偶然发现的,你就暂时住在这里。”
林元生道:“你们呢?”
郑青莺道:
“本来,我们偶然也会在这里住上几夫,现在就得让给你住了,这里清静,最适宜于练功。”
林元生点了点头,在一张石椅上坐下,道:“我作梦也未想到塔中姑娘会是她,我吴爷爷说她是个非凡女子,并叫我多多与她接近,不想现在竟成了哈哈。”下面的话不好意思出口,只好一笑结束。
郑青莺道:“她因惨遭不幸,性情变得十分偏激,她显得高傲冷漠,以后你得让她几分。”
林元生点头道:“嫦娥是不是她的绰号?”
郑青莺道:“真名是梁芳娥,嫦娥是她拿来搪塞别人,而掩饰身份的名字,那里是绰号。”
二人正在谈论梁芳娥之际,陡地“嗖”的一声,梁芳娥已站在洞口,她右手提着一个大包,进走石室。
林元生道:“这包里是什么?”
梁芳娥把包裹放在石桌上,道:“书籍,你把这些书上的东西都学会后,方准出去。”
林元生道:“那么多什么书?”
梁芳娥道“天文、地理、星卜、阵图、武功,都是绝世之学。”“啊!”林元生大为兴奋,道:“武功秘笈你不是给人了么?”
梁芳娥一面解开包裹,一面道:“那是武林圣僧早年的著作。”
她拿出一本羊皮封面的书籍道:“这是武林圣僧晚年时与武林贤儒合著的武功,这种武功,可能从来未出过江湖,你得用心去研读。”
林元生走将过去,见封面上草书“自然神功”就道:“看这武功之名,定是很难练。”
梁芳娥道:“这种武功与其他武功迥然不同,不注意招式,全要自己去体悟,说难,一辈子也学不会,说易,三两月也就够了,完全悟透其真义,可借自然之力,于十丈外摘叶伤人,更可以剑气杀人。”
“不过,即使能把它完全悟透,也只是一个武夫而已,没有多大作为。”
“如果领袖武林,非得把这些书里面的东西学会不可。”
“这些书,大部份是武林贤儒所著,包罗万象,而且都是古今罕有之学。”
“武林贤儒,凡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乃是与武林圣僧齐名江湖的一个贤士,曾以一人的智慧和武功,大败当时赫赫有名的勾漏派一百余人。”
“你听了我这番话,一定觉得这些东西很难学,尤其是这‘自然神功’,其实不然,只要你懂得一个要诀,我再在旁指点你,包你在二三年后,必有所成。”
林元生骇然道:“要二三年那么久?”
梁芳娥道:“武林贤儒乃是古今武林中的绝才,他一生之心血结晶,你如能在三年内学会,我已把你的聪明才智估计得相当高了。”
林元生道:“你这话虽是不错,但我有万分急要之事,最多只能在这里逗留七十天而已。”
梁芳娥道:“什么事那么重要?”
林元生道:“穷家帮与九大门派,相约于明年正月十五日,大战于雾峰之下长草坪,此事乃由我起,我怎能不闻不问,置之不理呢?”
梁芳娥低首沉思了一会,道:“我也知道你不肯在此久居二三年,既是这样,就只好先练武功了。”
林元生点了点头,未说什么。
梁芳娥道:“长草坪,我曾去过,那是一处极适于用谋的地方,据我判断,即使有你参与,穷家帮也非败不可,而还要看九大门派的主持人是谁,若是伍伯铭,穷家帮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林元生道:“穷家帮势压天下,高手如云,不知你据何而判。”
梁芳娥道:“这等大战,武功高低,人数多寡,都无多大影响,主要的是要主持人有谋略和心地狠毒。”
“武林贤儒独败勾漏派一百余人,诸葛孔明手无搏鸡之力,每战每胜,都是谋略胜人。”
“这一战,若非穷家帮,而是茅山教,全军覆没,却是九大门派了。”
这些话,林元生闻所未闻,只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何以见得?”
梁芳娥道:“这其中大有蹊跷,一时也难说得清楚,不过,如九大门派肯推伍伯铭主持战局,虽然败于茅山教,却不致全军覆没。”
林元生道:“听你口气,似乎很看重伍伯铭嘛?”
梁芳娥道:“不是我看重他,事实上,九大门派还没有强过他的人,不过,若与太上真人相比起来,他又要差上一筹了,你们都以他差劲,共实是大错特错。”
“我举个极浅显的例子,以他的武功,只是一个普通高手,很可能接不上你十招,但他却能领导伍家庄数百人物,挤身于九大门派之列叱咤江湖,若无雄才大略,岂能办到。”
林元生道:“你一个女子,长居塔中,怎会知道这许多事?”
梁芳娥笑道:
“诸葛孔明隐居南阳,却早知天下三分!我虽居塔中,但三四年来,哪一天没有人来龙头峰?什么人没有见过?目前武林三分之局势,我早就料到了。”
林元生很为穷家帮担心,搔了搔头,道:
“这可怎么办呢?”
梁芳娥道:
“你无须烦恼,我虽尚未进林家门,也算是林家的人了,有我在,九大门派、茅山教,都威风不起来,不过,这次,我得让穷家帮吃点亏方可!”
林元生道:“为什么?”
梁芳娥道:“吴帮主过于仁慈,死到临头,仍想息事宁人,如不吃点亏,那会有决心与人搏斗到底?”
林元生道:“你这话极有见地。”
梁芳娥微微一笑,道:“好了,妈妈,烧饭吃吧。”
郑青莺点头道:“好的。”
石室中,样样齐全,一会工夫,便已烧好。
在郑青莺烧饭之时,梁芳娥道:“饭后,你就开始练‘自然神功’。”
自怀中取出一红一绿两瓶丹丸,又道:“这两瓶丹丸,是以万年火龟肝、千年参王,何首乌,及多种药材配制而成,是增进内功的圣品,十天各样服一粒,不可间断。”
林元生把两种药丸各倒出一粒,细目一看,又嗅了一嗅,不由惊道:“咦!这绿色药丸我身上还有两粒。”
抬头望着梁芳娥道:“原来那隐踪高人就是你!”
梁芳娥笑道:“其实你该早就知道才是!”林元生道:“我怎么早就知道?”
梁芳娥道:“吴帮主不是早已看出我身怀绝学么?”
林元生道:
“话是不错,但你我无亲无故,怎会想到你?不用说,青城山送我解毒药的也是你了,黄花谷以松叶伤伍伯铭等,救我一命者,也是你?”
梁芳娥只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时,郑青莺已把饭菜摆好,道:
“相公,要不要喝酒?”
林元生道:“喝一点吧。”
转对梁芳娥道:“你喝不喝?”
梁芳娥道:“就陪你喝一杯吧。”
这时,林元生面对佳人,暂时忘了原有的烦恼,倒也相当愉快。
饭后,梁芳娥道:“由现在起,你就在此修练‘自然神功’,我是不能常来看你,就由妈妈照顾你吧。”
林元生道:“为什么?”
梁芳娥道:“我既然答应你帮助穷家帮,就得出去了解双方内情,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除要清楚彼此情况外,还要熟悉战场地理,以及演算出战时的气候风向,换句话说,战斗虽在明年正月十五,现在已然开始作战了,不过,现在的战争是无形的。”
林元生道:“什么是无形的战争?”
梁芳娥道:“有形战争的胜败,可能会决定于无形战争,无形战争败了,有形战争非败不可,反之,无形战争打得好,有形战争即使不胜,也不会落败。”
“所谓无形战争,乃是先派遣干探探听对方的虚实行动、主帅、军师、大将之个性才能,人员部署,粮食运输等等,再订对策。”
“这里面学问极深,一时是无法说得清楚的,而还要看战局的变化而应变,预先是无法确定的。”
林元生闻言,感到这个未来的媳妇儿,实在是胸罗万象,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真乃孔明再世也,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话可说。
他长叹一声,道:“你真了不起,所谓‘聆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一点不假。”
郑青莺道:“有她出头,再大的事情,也无须你操心,大可专心修练神功好了。”
梁芳娥自石桌上拿起“自然神功”秘笈,随手翻了一翻,道:“我现在告诉你练这种功的秘诀,其所谓‘自然’,即是借大自然的力量来克服敌人,修练时,要随时记住一字‘狠’,这个‘狠’就是秘诀,但如何才狠得起来呢?必须时时念着你父亲的音容像貌,及他临死时的痛苦,以及凶手狰狞的脸孔,与其胜利的狂态,和你一生所遭遇的痛苦,如此日复一日,自会把‘狠’的心性,及出手的气势培养起来,再按照秘笈中的口诀去体悟,就不难成功了。”话毕,将秘笈交给林元生。
林元生点了点头,接过秘笈,翻开首页,从头细看下去,只觉里面字字句句,都含着无穷的奥秘,看了半天,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他抬起头来,欲向梁芳娥请教,却不知几时,梁芳娥和郑青莺,都已去了。
他苦笑着,依照梁芳娥的规定,服下两粒药丸,盘膝坐好,专心一致地揣摩秘笈的奥秘。
自此以后,他就在此揣摩修练“自然神功”
郑青莺每天来一次,给他准备食物,梁芳娥却三天五天,或十天半月才来一次,而每次来时,也均只是答复林元生所提修练的问题,绝不谈其他之事。
仙家有谓:“山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林元生在此修练神功,不觉已是七十天了。
这天,梁芳娥来来洞府,笑盈盈地挨近林元生身前,道:“相公,恭喜你!”接着,羞人答答地偎入林元生的怀里。
这种情感,尤其是梁芳娥,老是一付冷若冰霜的脸孔,即使偶尔一笑,也是短短的一霎,叫人不敢起非份之想。
然而此刻,她竟一反常情,做出如此亲热的动作,一时,逗得林元生心头鹿跳,俊脸通红,大有受宠若惊之状。
他怔了半天,才举手将梁芳娥抱住,道:“喜从何来?”
梁芳娥抬起嫣红的秀脸,道:“恭喜你神功有成!”
林元生双臂一收,把梁芳娥抱得紧紧,道:“都是你的功劳,不过,我觉得与大成阶段还相差甚远。”
梁芳娥道:“当然,但以你现在的阶段,再想精进,就得靠临阵搏斗,方始有进了。”她扭一扭被抱得过紧的纤腰,又道:“丹丸服完了没有?”
林元生道:“没有!”
梁芳娥道:“继续服,每隔十天各服一粒,至服完为止。”
林元生点了点头。
梁芳娥道:“半年前,我给你三粒绿的丹丸,不想你只服下一粒,怪不得你的功夫只精进些微。”
林元生道:“提起此事,当时差一点没有把我烧死,幸得我伯父替我打通任、督两脉,才把热流化去。”
梁芳娥道:“我若不这样做,你伯父怎会替你打通任、督两脉呢?你岂有独斗八九个九大门派之人的能耐呢?”
林元生道:“你怎么知我师兄会来救我?”
梁芳娥道:“当然不知,不过,如你师兄不来救你,只要你未死,别人也会救你,那救你之人,同样的也会打通你的任、督二脉。”
林元生道:“你真是仙女也。”
说着,低下头,亲着梁芳娥的小嘴,同时抱得更紧,这一亲嘴不要紧,在亲嘴之下,心头烈焰顿起,浑身火热,接着,双手也就调皮起来。
梁芳娥从沉醉中陡然清醒过来,忙把林元生推开,嗔道:“不知羞!”后退三步,低头一看,衣扣已被林元生解开一大半,忙扣了回去,道:“走吧!”
林元生难为情地笑了笑,道:“现在就走?”
梁芳娥道:“你在这里已经足足七十天了,外面已紧张万分,你吴爷爷时时在挂念着你呢!”
一提到外面的事,林元生情欲顿消,急道:“现在怎么样了?”
梁芳娥道:“要我说也说不来,你出去一看便知。”
林元生即把各种书籍包好,配上宝剑,走出洞门,仰首一看,距峰上足有三丈多高不禁犹豫起来。
梁芳娥道:“不要紧,以你现在的轻功,足可上去了,书包给我。”接过林元生手中书包,微一纵身,人已冲上三丈多高,一斜身,已然落脚峰上。
林元生见梁芳娥的姿式,大为赞佩,当下,仿照梁芳娥的姿式,猛一提气,拔足冲起,高达四丈七八,然后,斜身飘落峰上,居然与梁芳娥的姿式一般无二。
他四下一瞧,那些无人收葬的尸体,如今已成堆堆骷髅,不由冷笑道:“这些骷髅,都是九大门派的杰作!哼”忽见郑青莺笑嘻嘻地走来,道:“相公,恭喜你神功有成,现在可以为老爷报仇了!”
林元生忙拱手道:“都是妈妈的功劳。”
梁芳娥道:“妈妈,我们现在就走,这些书你带回塔中。”
把书包递给郑青莺。
林元生道:“妈妈不一同去么?”
梁芳娥道:“这些时,她也够苦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二人告别郑青莺,联袂下峰。
林元生道:“我吴爷爷现在那里?”
梁芳娥道:“在八仙镇。”
林元生道:“他知道我们的事么?”
梁芳娥道:“我没有告诉他,但他似乎已经知道了。”
林元生道:“他是老江湖,自会察言观色,要不要明白地告诉他?”
梁芳娥道:“由你吧。”
二人刚出山区,即有两个化子迎接上前,恭恭敬敬地朝梁芳娥施礼,道:“姑娘回来了?”
梁芳娥冷漠地点了点头,一指林元生道:“他就是林元生,你们马上带他去见你们帮主。”
两个化子对粱芳娥十分敬畏。
梁芳娥道:“我尚有许多事要亲自瞧瞧,你先去。”
说着,朝东而去。
就这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叫人不敢亲近。
二名化子朝林元生一礼,道:“公子,我们走吧!”
林元生点了点头,随着二化子朝巫山县城进发。
林元生一面走,一面道:“二位高姓大名?”
前面化子道:“我叫庞公兴,他叫赵东社,都是四川堂的属下。”
林元生道:“梁姑娘在贵帮是何身份?”
庞公兴道:“梁姑娘并非本帮中弟子,乃是我们帮主礼聘的军师,嘿!说起她,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巾国英雄。”
林元生道:“有什么了不起?”
庞公兴道:“此次大战,全由她一人策划,公正严明,有条不紊,帮中七位长老,九位堂主,都对她十分恭敬,听从她的差遣。”
赵明社道:“听说你公子也很了不起,我们帮主要拿你为统帅呢。”
林元生笑道:“我只不过学过几年拳脚罢了,那能担任统帅要职。”三人进入城池,再转向东行,大约走了二十里路程已到了八仙镇。
在入镇之前,林元生偶一回头,忽见一个老化子一闪没入路旁一株冬青树后,动作迅如闪电。
林元生一转念,已猜出那化子的行为,当下,佯装无所发觉,随庞公兴等人入镇,只走了三四步,忽地闪入一家杂货店中,佯装购物,眼角却凝睨店外行人。
庞公兴等尚不知林元生没有跟来,依然前走。
不一会,果然那老化子跟踪前来。
只见他,颜容红润,三角眼,八字眉,已将近七旬年纪,精神却十分饱满。
他一入街,即一面向前搜着,一面匆匆前行。
此时,庞公兴和赵东社已发现林元生没有跟来,都停在街上,四下找寻,见那老化子前来,均即弯腰为礼,显然,那老化子在帮中的身份不低。
老化子问了庞公兴等几句,回头瞧了瞧,便大步而去。
林元生见老化子去远,才走出杂货店,赶上庞公兴等道:“那个与你们说话的前辈,是贵帮什么人?”
庞公兴道:“本帮长老,文丐宋清和,掌管本帮的外务。”
林元生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其他。
穿过八仙镇,来到东郊一座规模甚大的城隍庙。
庙的四周,都有重重明卡暗桩,戒备得十分森严。
一个四旬化子前来,道:“这位公子爷可是林元生?”
林元生忙拱手道:“正是区区林元生。”
四旬化子一摆手道:“请!”领林元生向朝门走去。
庞公兴与赵东社却停下,没有跟入庙中。
林元生之前来,早已为丐帮之人知道,报告了斗酒神丐吴为非。
林元生一入庙门,吴为非即率着六位长老,九位堂主迎将前来,哈哈笑道:“孩子,几个月不见,可想煞我了。”
执着林元生的手,走入第二栋大殿。
太殿中,上首摆着三张虎皮垫子的太师椅,左右两侧“八”字形摆着一列木椅。
斗酒神丐吴为非,回过身来,站在大殿中央,对六长老和九堂主道:“你们坐下,让我替你们引见。”
众人遵言,长老在右,堂主在左,依序坐下。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这孩子乃是我拜弟林文宣之孙,名元生,技出家传及仁风大侠凌望之,年纪虽轻,各门武功均不在我之下,现在前来本帮共御强敌。”
众长老和堂主都点头道:“林公子之名,我等早有所闻。”
接着,吴为非领着林元生,走至左侧,由首至尾替林元生引见道:“这边都是本帮长老,吃八方陆云中,掌管本帮内务,这位是吃禄丐邓化龙,这位是江东富丐黄一蜂。”
第四个座位空着,吴为非对吃八方陆云中道:“老二,老五那里去了?”
吃八方陆云中站起躬身道:“五师弟说要到外面巡视,大概不久即可回来。”
斗酒神丐点了点头,继续为林元生引见,道:“这位是武丐区霸,这位是中原丐侠毕忠,这位是江湖郎中陈善仁。”
这六位长老,年纪最大的,要算吃八方陆云中,已年登八旬,年纪最轻的是江湖郎中陈善仁,也已是花甲之年了。
接着,又替林元生引见右边的九位堂主,第一位是京华堂主地头龙吴一仙,第二位是开封堂主八臂丐段孝平,第三位是西北堂主驼丐洪公琉,第四位是关东堂主戚五常,第五位是羊城堂主萧子胥,第六位是湘堂主古上人,第七位是峦荒堂主蛇丐李炳坤,第八位是四川堂主跛侠尚游,第九位是总舵刑惩堂堂主铁面丐方外。
这九位堂主的年岁,都在五旬至六旬之间。
林元生一一为礼,道:“不愧是势压天下,高手如云。”
斗酒神丐吴为非在中间的虎皮垫椅坐下,一拍右边的虎皮垫椅道:“孩子,你也过来坐下。”
林元生急道:“不,元儿不坐那个座位。”
吃八方陆云中道:“林公子,这位子是专为你设的,别客气。”
林元生道:“元生才浅学疏,年岁又轻,哪能高坐?”
吃禄丐邓化龙站起来道:“林公子,你是客人,理当上坐。”
林元生道:“邓前辈,你错了,元生并非客人,此次大战之敌,乃是我的杀父凶手,我此来,并非帮助你们,而是来为父报仇。”
京华堂堂主地头龙吴一仙站起来,也想劝林元生上座,吴为非却摇手道:“算了,孩子你就随便坐吧。”
林元生便走到铁面丐方外的下首的一个空位坐下。
他刚坐好,梁芳娥已匆匆走入殿中。
只见她身穿青缎滚白边劲装,外加青缎覆面白毛里的披风,头扎黑纱,艳如桃李,冷若冰霜,有一种不可言喻的高贵气质,及令人心折的威严。
众人见她来到,都纷纷站立起来。
梁芳娥只点了点头,大步走到吴为非左侧的虎皮垫椅坐下,道:“各位请坐。”
她扫了众人一眼,道:“九门派已经进驻阵地,显然有阴谋奸计”
她话犹未完,长老文丐也进入殿来,朝吴为非和梁芳娥各行了一礼后,便在江东富丐下首的空位坐下。
梁芳娥继续说道:“今晚五更,吴一仙堂主,率五位干探,由东南渡河潜入坪中,侦察敌人阴谋,段孝平堂主率五位干探,由西潜入坪中,侦察敌人阴谋。”
“你们潜入坪后,不论有无发现,必须在天亮前离开,应特别小心,不许给人发觉。”句句字字,凌厉威严,大有军令如山之概。
地头龙吴一仙,八臂丐段孝平,忙站起来,同声道:
“谨遵将令。”
斗酒神丐吴为非侧首道:“梁姑娘,他们占了那个方向?”
梁芳娥道:“西北角的将军岗为大本营,西北西的落凤墩作前哨,以及东北角的登峰岗,有利的地方都给他们占了,显然,想一网把我们打尽!”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现在,我们只有东方的盘龙坡和小龙坡可占了。”
吃八方陆云中道:“盘龙坡背面临水,万一失利,东北角登峰之路已被堵死,须得绕半个圈子至西南角方有出路,岂不危险?”
梁芳娥道:“不妨,明天派人把盘龙坡和小龙坡上的茅草割掉,割下的茅草,一把一把的扎起来,置于坡下,不可乱丢。”
“刚才,我得干探报告,茅山教也有人来了,太上真人阴险毒辣,我们得须防他一着。”斗酒神丐吴为非问道:“我们当如何防患才是呢?”
梁芳娥道:“我既接下帮主兵符,我自会想法防他,不须帮主挂怀。”顿了顿,又道:“帮主还有事吩咐么?”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没有!”
梁芳娥站起身来,道:“好,各位请便。”
话毕,独自往后殿而去。
斗酒神丐吴为非向林元生一招手,道:“元儿跟我来。”
领着林元生退往后殿。
众长老和众堂主目送吴为非和林元生去后,方纷纷散去。
此时,已届掌灯时候了,吴为非和林元生来到后殿,小化子早已点亮灯火,摆好酒菜。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我们一面吃一面谈。”
转对小化子道:“请梁姑娘。”
梁芳娥自偏房中出来,道:“不用请,我已经来了。”
斗酒神丐吴为非哈哈笑道:“我老化子就是喜欢吃喝,有得吃有得喝,天塌下来也懒得管他。”
三人同时坐下,小化子在一旁侍候。
梁芳娥对五个小化子道:“这里不必你们侍候,出去守住门口,任何人来,都必先禀告我。还有小心监视后面各个窗子,不许人偷潜进来。”
五个小化子忙领命而去。
梁芳娥站起向吴为非一礼,歉然道:“不是我不相信贵帮弟子,实在是人多心杂,难保万一,请帮主多多原谅。”
斗酒神丐吴为非忙还礼:“姑娘那里的话,姑娘代我肩负重任,小心谨慎是应该的,而我老化子并非小气之人,决不会为这些小事挂怀。”
梁芳娥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微微喝了一点儿,低声道:“帮主,我们现在谈的话,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领教,姑娘请讲。”
梁芳娥道:“明天派陆长老,率领三位长老,六位堂主,及一百弟子,占领盘龙坡和小龙坡,并在盘龙坡建造一座大本营,建得越好就越妙,并派人把大量的物资运去,越多越好。”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最多也不过两天,何必这样做?”
林元生道:“我懂,可是掩敌人耳目?”
梁芳娥道:“正是,所谓‘兵不厌诈,虚虚实实’,要知,盘龙坡的东北已被敌人占了,登峰已然无路,背面是河,也无退路,若是人家放上一把火,我们怎么逃?非得绕上半个圈走西南,如敌人再在西南埋下伏兵,岂不全军覆没?”
斗酒神丐吴为非一口干了一杯酒,道:“姑娘话是不错,可是,现在已无可占之地了。”
梁芳娥道:“有,就是东南角的那株古松。”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那古松背面也是靠河,地势又低,有何好处?”
梁芳娥道:“那地方,除非诸葛孔明,武林贤儒这等上懂天文,下识地理,胸罗万象之人敢用外,任何人也不敢用。以后,你便知道那地方的好处。”
林元生道:“你的意思是把主力集于古松下,盘龙坡只是一个幌子?”
梁芳娥道:“你只猜中一半。”
林元生想了一想,道:“可是初时,主力仍在盘龙坡,看情况变化,再悄悄地转移古松下?”
梁芳娥笑道:“对了,这七十天来,你真学了不少东西。”
她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一点菜,道:“今天三更,你跟我出一次。”转对吴为非道:“三更过后,请你转告吴堂主和段堂主,叫他们不必前往探察了。”
斗酒神丐吴为非长叹一声,道:“姑娘事事隐含玄机,真把我老化子弄得莫明其妙了。”
他生性忠厚,仁慈,耿直,这等阴谋诡诈之事,自然是外行之中的外行。
梁芳娥只淡淡一笑,没有解释。
她自怀中掏出一面八寸来大,三角形,上面绣着北斗星的黄绸旗,递给林元生道:“你把这个收好。”
斗酒神丐吴为非一手夺了过来,细看了看,骇然道:“咦!这茅山北斗令旗,你怎么弄来的?”
梁芳娥道:“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
林元生道:“茅山教的令旗,此刻有何用处?”
梁芳娥道:“自然大有用处,马上你就知道。”
林元生把令旗收入怀中,没有追问。
饭后,二人略休息了一会,便悄悄地自窗口溜了出去,展开轻功,两道轻烟似的,瞬间已去数十丈。
城隍庙的外围,虽是重重暗桩,却都未发觉。
梁芳娥走前,林元生随后,一直西往,一盏热茶工夫,已离城隍庙十五六里,到了一道十余丈外的激流处。
二人停止下来,梁芳娥道:“对岸就是长草坪。”
林元生游目四观,见长草坪的北面,是云雾迷蒙的雾峰,长草坪之东及东南均为激流所阻,换句话说,若不涉水登峰,便只有西面及西南角可以进入长草坪。
长草坪纵横百亩,有几个矮岗和土坡,地势微向东南倾斜,长草因受霜所侵,均已干枯,并不很高,高者及腰,矮者齐膝,偶然一阵西北风掠过,高低起伏,有如波浪。
他点了点头,道:“这地方当真险恶至极。”
梁芳娥道:“我们辛苦一些,由上游涉水登峰,潜入他们大营中去。”
林元生道:“去干什么?”
梁芳娥道:“嫁祸茅山,使九大门派增加一层顾忌,不敢放手对付我们。”
林元生道:“此语怎讲?”
梁芳娥道:“我们潜将进去,杀他们几个重要人物,然后把茅山令旗遗下,他们自然认为偷袭者为茅山教的高手,并可能错判茅山教与我们有所来往,势必要分出一部分实力监视茅山教。”
“而且,此事成功之后,九大门派大有可能找茅山教算帐,我们不是可以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吗?”
林元生连连点头道:“妙计,妙计!”
梁芳娥道:“走!”
领先沿河向北而驰。
二人直驰过长草坪,才停顿下来。
这里的对岸就是雾峰,梁芳娥道:“这等宵小作为,本非辈中人所应做,但,战争是不择手段的,生命要紧,不能讲究许多。”
她上前了一步,把一块十余斤重的青石踢开,蹲下身子,在沙滩上一阵乱挖,不一会,给挖出两套黄色道袍。
她取出道袍,猛力抖去沙粒,道:“我们化装一番。”
林元生道:“你对什么事,都似乎经过一番计划?”
梁芳娥道:“当然,本来这件事,在他们未进驻这里之时,就该实行,只因没有助手。”
林元生一面更换衣服,一面道:“穷家帮那么多高手都不能做你助手么?”
梁芳娥道:“不行。”
林元生道:“为什么?”
梁芳娥道:“一则武功太差,二则他们自命不凡,不肯作这等宵小之事。”
说话间,二人都改装完毕,虽然不十分像样,却也可以掩去本来身份。
梁芳娥再在原处挖了两下,又挖出三块丈余长的木板,道:“我们利用这三块木板渡河。”说着,走近水边,将一块木板掷出四丈左右,同时一纵身,单脚落在掷出浮在水面的木板上,又将第二块木板掷出四丈左右,一纵身,又落在第二块木板之上,如此再将第三块木板掷出,一纵身,三个起落,人已到了对岸,只沽湿一点儿鞋底。
林元生见状,不由笑道:“你的鬼玩意儿真不少。”
当下,借用梁芳娥掷出浮于水面的木板,三起三落,也到了对岸,但鞋底却全已湿透,显然,在轻功方面,要差梁芳娥半筹。
二人相视一笑,即展开轻功登峰,像两只猿猴般似的,在峰腰间疾驰,不一会,已驰出八十多丈。
梁芳娥打了一个手势,叫林元生停止,低声道:“就由这里下去。”
林元生运目俯视,见峰下二十丈处,有个二亩地的矮岗,岗上灯火明灭不定。
林元生道:“要悄悄地溜进大营,可能不容易。”
梁芳娥微沉吟了一下道:“我们一明一暗分路而去,你明去,我暗往。”
林元生道:“好!”提气展臂,一下子跳下二十余丈。他悄悄地绕行到矮岗西侧,正要现身前去之时,忽地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当下,取出茅山教的令旗,大步而去。
蓦地一名四旬和尚自长草中站起,道:“道长是何派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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