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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前,太原府城张灯结彩,全城军民喜气洋洋。
巡抚大人申朝纪,率领文武官员,欢送车队出城,场面十分感人。
车队是故明的藩王与及王府的眷口、辎重,其中包括王府的库藏。
山西已结束军管。
山西各地共有十七位藩王,全部集中在太原,受到新朝官吏的优待,聚居在原来的晋王府。
年初接到摄政王的圣旨,着令山西巡抚将故明各藩王护送入京。
因安顿故明朱家子孙的府第皆已先后建妥,各地藩王必须进京就第,由朝廷恩养,该封爵的封爵,该封官的封官,朝廷对故明的子孙是极为宽大的。
改朝换代,满清人比汉人更讲人道,不迫究朱家子孙的既往,希望自下在南方负隅顽抗的南明诸王,赶快投降共享富贵。
山西朱家的龙子龙孙甚多,有些已经战死,有些已经潜逃,有些投降,有些披捉,自下仍有十七个王,八名管理。
预定分三批护送入京,这是第一批。
第一批是蒲州以南地区的藩王,其中包括渖王系的潞安王朱效镛、六合王朱效銮、保定王朱效金(双贝首)、沁源王朱效否(金旁)、清源王失效舀(金旁)、宁宣管理朱鼐会(金旁)。
代王系的有山阴王朱廷理、隰州管理朱廷羽(金旁)。
效字辈是渖王系的第八代,廷字辈是代王系的第七代,焘字辈是第八代。
这是说,朱家皇朝在山西的子孙,祖先排辈二十代中,仅传至第七及第八代,就天仑告终,两百余年的江山,拱手让与满清人。
护送至京,该走平定州出真定府。
但南走潞州的理由,是给山西以南的民众看,让这些故藩王经过他们以往的藩地食邑,让百姓们知道大清皇朝对故明的王族是多么的宽大、多么的够仁义,甚至让王族们,带走他们搜括两百多年的金银珍宝库藏。
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宜,让当地的百姓为历史作证。
护送的官兵,由山西镇守使,威武大将军所属的一位满州佐领、一位蒙古佐领、一位汉军骁骑校,率领三百铁骑护送南行。
另有一队所谓游骑兵押队,这些游骑兵衣甲一点也不鲜明,简直就像一队杂牌军,他们毫不起眼,像是打杂的军夫。
仅有少数人知道这些游骑兵的底细,当然山西巡抚申朝纪知道,威武大将军西林觉罗鄂尔和达知道。
奇怪的是,民众并没有夹道欢送,表现得出乎意外的冷淡。
反而是满蒙人士,兴高采烈地列队欢呼相送。
大队车马出了城,竟然只有三二十个民众送行,一个个如丧考妣痛哭流涕,表现出心怀故国的赤诚。
车马离开了五里亭,送行的人纷纷返驾。
西林觉罗鄂尔和达大将军的亲信,骁骑校纽钴禄舒林,偕同三名甲士,赶上了车队,找到了游骑兵的领队伊尔根觉罗阿林,递过一只公文袋,相对意会地一笑,策马驰返府城。
伊尔根觉罗.阿林,是一个满脸横肉,高颧骨深目稀胡的壮汉,所佩的雁翎刀相当沉重,内行人听到这古怪的名字,一定心中打鼓。
伊尔根觉罗,是满州天璜八姓之一。
阿林,意思是山。
一个贵族,怎会干上这么一个窝囊的杂牌游骑兵?山,这位仁兄的外表,真像一座又高又坚强的山,山是没有感情的。
足有廿八部双头马车,载了内眷和金银珍宝。
车马次日动身时,前后便陆续出现一些不明身分的旅客。
伊尔根觉罗阿林,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伪装旅客的人。
第五天,预定在沁州投宿。
沁州至潞安府仅有两日旅程,先锋游骑已经提前两天到达,潞州府将出现盛大的欢迎故王返府场面。
张家全瑟缩在草堆中发抖。
天杀的!肩井上那枚扁针,其实是一只可以戴在手指上的指环,弹力极为强韧,扳直射入人体,虽说长度仅有三寸六,但那突然恢复环形的劲道一收,把肌肉拼命扣拉,真会把人痛昏。
左臂也痛得烦人,似乎黑衣女郎那纤柔可爱的玉手,一定练了些什么可怕的怪功,沾上了就受不了。
整条左臂内肌骨中,似有无数蛇行蚁走,要把肌骨穿洞、分裂老天爷,这真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所能忍受得了的。
他忍受下来了,刻骨铭心的痛苦击不倒他。
救他的那位灰衣老人,乾瘦得好像饿了廿年的人乾,可能整个天下大乱廿年期间,不曾吃过一顿饱饭。
老人坐在一株大树的横枝上,写意地咬嚼着手中的草梗,居高临下盯着他怪笑。
“小子,我等着你求救,呵呵呵”老人笑得像刚下蛋得意的老母鸡。
“条件不合,我我宁可痛痛死。”他咬牙说:“决决不向你求救。”
“老夫等着,呵呵!老夫是很有耐心的,小子,痛的是你。”
“我我受得了。”
“你会痛死的。”
“不会,你脱掉我的衣服就就知道了。”
老人颇感兴趣的跳下树,解开他的上衣察看。
“老天爷!”老人摇头:“你浑身都是可怕的伤疤。好小子,你是怎么啦?你怎么还活着?”
“你你赤手空拳搏搏斗过七七头金钱大豹吗?豹是不不成群的,成
成群一一定有有祸事。”
“没有。”
“你你能凭凭一把刀,一一举搏搏杀七七士茗悍悍贼吗?”
“没有,你?”
“不错,那那时,我我十三岁。l“老天爷!”
“我徙不叫叫天。”
“我服了你。”老人让步了:“这样好了,你负责替我把人背出来,不要你掩护。”
“一句话,必须在潞州以南动手,其他免谈。”他说得坚定有力,咬字不再发抖。说完,又开始抖索了。”
“你小子”
“我是沁州人,我我有家有有业,我”
“别说了。”老人烦躁地说:“在潞州以南动手,那一带的人同样会遭殃。”
“我管不了那那么多,我我承认我我自私,我我不希望再再次破家,我我对沁州的父老有有感情。”
“好吧!依你,弥州以南。”
“依你,潞州以南。”他再次强忍痛苦,吐字稳定:“请请帮助我。”
老人笑了,一掌把他拍昏,伸手指硬把那枚扁针扳直、拔出,在百宝囊中抓把药散塞住创口。
片刻,他的身躯开始放松,抽紧的肌肉逐渐松弛。
老人把他弄醒,扶他坐好。
“你一定练了内功。”老人说。
“六岁基。”他信心十足地说。
“玄门?佛门?正宗内功?”
“两仪相成大真力。”
“咦?不骗人?”老人显然吃了一惊。
“小可没有骗老伯的必要。”
“令尊是”
“家父昆山公。”
“四海潜龙?”老人更吃惊了。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爹的绰号?”
“家父从来没说”他将成长的经过概略地说了。
“难怪,你连一个只能名列武林二流高手的五行堡主也对付不了。”老人恍然:“你从来没和这些无耻阴毒的混蛋打过交道,不知道这些家伙所玩弄的阴谋诡计是如何可怕。”
“含笑举手谋杀,这些天杀的贱种,咛!他咬牙切齿:“一次经验一次乖,下次,哼“那女的是他的女儿,黑牡丹冯秀秀,似乎心更黑,更会含笑杀人。”
“我记住了。”
“她用阴煞潜能暗算你。”
“原来如此,我可以驱出阴煞潜能。”
“你能么?”老人一怔:“你的火候”
“我相信我能。”他语气坚定无比。
“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谢谢,请问老伯贵姓大名。”
“鬼谷老人公冶方。”老人说:“老了,快进棺材了。活着,是很痛苦的事,脑袋后面没留猪尾巴,不知那一天会被人砍掉去领赏?跟我办事,你得留些神,我把流光遁影与缩骨术两门绝学传给你,免得带进坟墓。”
“我的务影换形轻功够用了。”
“还不够,小子。”鬼谷老人正色说:“相辅相成,你一定可以练至飞腾变化境界。
来,我助你行勿。”
扁针所造成的创口不大,而张家全却是一个铁打铜浇的人,加以鬼谷老人的金创药极具神玖,暂时把右膀用中吊起,活动待仅感到些少不方便而已。
要在潞州以南动手,必须把准备在此动手的人赶跑才行,时辰不多,一老一小立即展开行动。
张家全将所见过的人,一一向鬼谷老人说出。
“那是山阴王朱廷理的妻妹,叫杨芷姑。”鬼谷老人说:“杨家是蒲州的望族,杨芷妨的姐姐做了王妃,十分风光。
尤其是朱廷理在小时候就改封为长孙,成为代王府的第一继承人,她更是得意。看来,杨芷妨请人来救她姐姐,是不会成功的。”
“为何?”
“她姐姐不会跟她走的。因为京师的东华门外,山阴王恩养的府第已经整理完竣。每一位王爷都曾经派人上京,看过新朝替他们准备的府第,认为日后富贵未可限量,新朝仍可大展鸿图,她怎肯从此随妹妹亡命?”
“老伯,那你要救的人,是否肯随你离开呢?”他忍不住发问。
“会的。”
“老伯能这么肯定?”
“我十分了解这个人。”
“但愿如此。”他仍然抱有怀疑态度。
老实说,他对这些颜事敌的朱家皇朝子孙,不仅是厌恶,而且近乎憎恨。
满人大学南下期间,各地的龙子龙孙们,真正抱着与江山共存亡决心起而奋战的人,真数不出几个,投降的却多。
两人立即准备动身,争取待效。
张家全丢掉箭袋,没有弓要箭何用?
他佩的狭锋猎刀品质不差,背厚沿薄,发出晶亮的光华,可知平时磨得狠勤。靴统内,还暗藏了一把尺二长的匕首。
护腰有飞刀插带,共有十二把使用不太容易的回风柳叶刀,是他用来射击猛兽双目的利器。
猛兽的皮最有价值,击瞎双月一定可以获得完整的兽皮,非万不得已,他不用刀格斗猛兽,击双目再赤手空拳相搏。从没失手过。
两人向北走,穿林入伏悄然潜行。
“既然戒严了,可知护送人员已经知道有警。”鬼谷老人一面走一面分析:“如果在这一带动手,九死一生。喂,你小子坚持不在这段路上动手是对的。”
“我猜,来这里计划劫夺的人中,一定有官方的奸细混入。”他说+.“所以老伯的意图,千万不要露丝毫口风。”
“对,小子,藉口呢?”
“现成的。”
“怎么现成?”
“冯堡主。”
“报一针一击之仇?呵呵!好小子,真想不到,你还会用心机呢。”
“不用心玑,早就死掉啦,老伯。”
“对,生逢乱世,真该用心机。唔!你看,那是谁?”鬼谷老人立即闪在一株大树下。
前面百十步,矮林中有四个青衣人排枝而行。
“我不认识任何人。”他伏在另一株大树下:“连五行堡主也闻名而从未谋面,相见不相识。”
“那是霍山的盗魁四狼,年初披官兵剿没,这四个家伙逃掉了,恶性不改,定然是意图抢劫王库宝藏而来。”鬼谷老人感慨地叹息:“说来惭愧,也是咱们汉人的耻辱。两百多年来,边阙年年有警,与蒙古人在边疆作生死斗,天天鱿心蒙人南下牧马。而现在,满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把蒙人征服了。
边墙边关已成了废物,今后太原以北可能永远不会有烽烟兵祸了。你说,咱们汉人真的这么差劲无用吗?”
“这不叫差劲无用,叫老大,叫物腐。”他信口说:“然后衍生了自私、贪鄙、懒惰、怯懦,然后”
“不要再然后了。”鬼谷老人苦笑:“猓后是头顶留辫(元人发式),然后是后脑留猪尾巴,然后就然后个没完没了啦,怎样?”
“怎么怎样?”
“动手驱逐呀!”
“等一等。”他沉着地说。
“等什么?”
“等那两个人亲身。”他用大姆指向左后方一指。
“那儿有两个人?”鬼谷老人意似不信:“多远?”
“十步以外,廿步以内,两个。”
“真的?你是不是把鬼当成人了?”鬼谷老人用目光向左后方的树林草丛搜索:“我看,鬼都没有半个。”
“公冶老怕,在城市里,你老人家也许是最了不起的人。在郊区山野里,我却是最了不起的。我告诉你,在廿步之内,我可以分辨潜行的兔子是雌是雄。”
“鬼话!”鬼谷老人笑骂“你真会说笑话。”
“两个人,一男一女。”他笑笑:“并伏在一起,正在附耳说悄悄话,目标可能是四狼;他们还不曾发现我们,我们最好静观其变。”
“唷!你好像说得像真的一样呢。”鬼谷老人仍然不相信后面有人潜伏。
“半点不假,敢打赌吗?”
两人也是附耳悄悄说话,语音绝对不可能传出三步外。
所以鬼谷老人认为他说笑话,假使左后方廿步外真有一男一女潜伏的话,也决不可能听到他们耳语。
“也许我真的老了,耳朵不中用了,不和你这种野人赌。”鬼谷老人微笑拒绝:“好家伙,过来了。”
霍山四狼似乎也在步步提防意外,避避闪闪穿越矮林,进入左前方的树丛,不易看清确切的身影了。
四狼身材粗壮,所佩的单刀外形有点像雁翎刀,但刀尖单面开锋,雁翎刀则锋开双面。
老大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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