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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周爷忍耐些,贱妾必须将你带走的。”
侍女及时抢出,将他扛上肩。
“走,事不可为。”少妇向侍女说。
永旭骤不及防,脊心要穴被制,浑身立即发僵,暂时失去活动能力。
脊是身柱,身柱被制浑身麻痹,少妇的制穴手法也十分高明,他毫无选择地任由传女扛着走。
绕出村南,沿小径急走。
侍女娇小玲珑,肩上扛了一个比她重一倍的大男人,依然健步如飞,但行及两里地,侍女已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了。
“小姐,歇歇脚,小婢快支持不住了。”侍女向少妇叫,脚下的确乱了。
少妇向右面的树林一指,说:“离开道路,到林中去休息,可能的话,我得回去看看结果。”
两人离开小径,远走百十步钻人林中。
侍女放下永旭,累得上气接不到下气,在旁坐下往树丫上一靠,惑然道:“这人怎么重得离了谱?小姐,平时小婢举起三五百斤重物,依然轻松愉快,怎么”
“小菊,你真傻,举三五百斤重物,片刻间当然轻松愉快,背一两百斤跑长途,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不信你可以试试,将剑平举伸直,如果你能支持半个时辰,你将是天下间了不起的大力士。”少妇笑着说,目光落在河谷南面远处。
“小姐,要不要回去看看?”小菊问。
“等一等再说。”
“我们”
“最好是迎上去,他们也许快赶来了。”
“小婢担心那鬼女人靠不住。”
“一定靠得住,那是一个极端怕死的女人,为了活命,她连她老娘的坟也会去挖掘的。”
话说得难听,躺在地下的永旭突然说:“大嫂,你可把人骂苦了,那怕死的女人又是谁呢?”
声落,他翻身坐起。
侍女大吃一惊,火速伸手疾抓。
永旭右手一抄,便扣住了小菊伸过来的手,笑着道:“动不得,你手上那三五百斤力道,在下吃不消。”
小菊想动也动不了,浑身都软啦!
少妇更是吃惊,踏前一步伸手,却又缩回讶然说:“咦!你能自解穴道?”
“能,但被扛在肩上奔跑,真气无法凝聚,在下尚无这份功力,停下来就可运真气攻穴了。大嫂,你怎么竟用锁脉移经手法制我?你像是对付敌人而不是对付朋友。”
少妇展颜一笑,笑得媚极俏极,紧挨着他坐下、一阵阵令人想人非非的醉人幽香,猛往他的鼻中钻。
他一怔,脱口赞道:“大嫂!你笑得好美,有何好笑?”
“要不用重手法制你,怎能将你顺利的带走?”少妇微笑着说,目光无所畏惧地注视着他。
“大嫂”
“你怎么胡叫?”少妇看了他一眼,那神态媚极了。
“抱歉!在下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葛,诸葛亮的葛。”
“哦!是夫姓吗?”
“咦!我真的那么明显吗?”
“什么明显?”他惑然问。
“我还没有婆家呢,你大嫂长大嫂短的胡叫,可把我叫老啦!难道我额上刻了大嫂的标志?”
“你头上就有婆家的标志,待嫁姑娘谁敢梳盘龙髻?我看,你干脆梳个堕马髻好了。”
他诡笑着说。
“你呀!真缺德,你希望我梳堕马髻?”
他脸一红,笑道:“男人嘛!见了标致的姑娘,难免心中大乐疯言疯语,休怪休怪。葛姑娘,你是香海宫主的朋友?”
“对,你大概已从我身上,看到了与香海宫主相同的气质,所以眼上风流嘴也风流,要不要去与香海宫主会合?”葛姑娘毫不脸红地说。
“不必了,我有我的计划。”
“能说来听听吗?”
“我要跟踪姬家的人,找出顺天王的下落。”他毫无机心地说。
这位姓葛的姑娘,举步谈吐似乎比香海宫主更轻桃大胆,他的确把葛姑娘看成与香海宫主同一类型的人,因此毫不起疑。
“顺天王?你找他有何用意?”葛姑娘紧接着追问。
“抱歉,那是我个人的事,恕难奉告。”
“是为了太乙神功吗?”
“也是原因之一。”
“你的口风好紧。哦!你不是病得”
“呵呵!那是装的。”
“你不是吃了冷魅的制气机奇药吗?”
“灵狐葛慧娘的药固然歹毒霸道,但还制不了我。”
“你对灵狐知道多少底细?你认识她?”
“知道些少,可惜缘座一面,那淫毒的鬼女人果真比狐还要狡猾,行踪飘忽无定,即使是她的情夫,别后重逢,也难分辨她的真面目,所以也有人称她为千面狐。”
“哦!冷魁呢?她目下在何处?”
“不知道,昨晚我要她逃出去找千幻剑,可能未逃出去。我正为她担心呢。哦!她们该走了吧?”
“走你”“请转告香海宫主,要她请千幻剑撤出山区,千幻剑如果不走,人太多,顺天王便不会出面了。”
“我陪你去找顺天王,叫小菊去见香海宫主好了。”葛姑娘拍着胸膛说。
“你?你能”
“我的轻功和剑术都不错,而且我的消息灵通,任何镇市我也可以找到朋友帮忙,保证你不会失望,如何?”
“这这样吧,如果顺天王不来与姬家的人会合,我将到黄州去找他的踪迹”
“你找对人了,我在黄州有不少三教九流的地头蛇朋友,打听消息易如反掌,这就走么?”
“不,要等姬家的人领路。”
“也好,我先打发小菊走。”
姬家的人不走小径,已从村后乘竹筏渡过河,以逃避干幻剑的追踪,从河对岸溜走了。
祠堂前,千幻剑找到尚未完全断气的行尸巩方,问出永旭遇难的经过,坚称永旭确已被浊世狂客的毒丹九毒死灭口了。
千幻剑心中沉痛已极,激怒之下,放弃追踪姬家的人,率领庄中的子弟,愤怒地追踪浊世狂客的去向,不顾一切狂追,誓在必得。
只有一个外人跟他同行,那就是穷儒。
大魔与香海宫主一群黑道群豪,得悉永旭已死,一个个黯然神伤,惨然踏上归程,返回江西继续寻找大邪的党羽,誓报九华被出卖的奇耻大辱。
浊世狂客是从东面撤走的,已经走了许久啦!
小菊走后,久久不见返回。
永旭与葛姑娘监视着小径,等候姬家的人经过。
永旭估计姬家与浊世狂客双方的实力,猜想姬家占不了便宜,但浊世狂客想留下姬老庄主,也不是易事。
太乙神功如果练至七成火候,普通的兵刃决难造成灾害,浊世狂客的内功火候固然不凡,但想留下姬老庄主势不可能。
姬家的人如果撤走,必定向南沿河谷南奔,至黄州会合顺天王,遁回四川男建根基。
等来等去等得心焦了,始终不见有人经过,远处的村落已经沉寂了,杀声厉号也早就停止了。
永旭等急了,跳起来说:“不好,恐怕他们不走这条路,回去看看。”
“周爷,他们应该向南走的,咱们沿河谷向南追。”葛姑娘也站起说。
他却不愿向南走,笑问:“如果你被人追逐,会不会投奔大授所在地托庇?”
“当然会。”葛姑娘不假思索地说。
“那就对了,这是南下唯一小径,姬老狗不走这条路,可知顺天王不会从南面来,走!
到村中找踪迹。”
“也好,走吧!我留下暗记,以便小菊能寻暗记找来。”葛姑娘欣然同意。
祠堂前惨状怵目惊心,血腥扑鼻,全村死寂,尸体躺在血泊中惨不忍睹,村民门户紧闭,连狗都不敢外出。
永旭站在尸堆中,惨然长叹哺哺自语:“如果这些人不自相残杀,全部投人宁王府,日后兴兵造反,不知要残害多少苍生,这一大劫数,未始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太惨了些。”
他在尸堆中巡走察看,看有些什么认识的人,或者有否受伤的人,需要救助。
已用不着他操心了,受伤的人早就走啦!
葛姑娘也在尸堆中走动,独自走近东北角,看到一条小巷口有人蠕动,便悄然地走近察看。
果然是一个受伤的人,右脚被流星锤勒断了膝骨,右胁背挨了一剑,正一寸寸用手挪动沾满鲜血的身躯,向一家村宅的大门爬去,可能是打算向村民求救。
她悄然走近,俯身一把揪住那人的发结向上侧方一拉,看到一张肌肉扭曲变形,其色青灰的脸庞,原本英俊的脸蛋已完全走样,但仍可看出本来面目。
“是你!”葛姑娘说,颇感意外。
“救救我”那人虚脱地喘息着说,缓缓转动失神的眼瞳。
“我为何要救你?”她冷冷地说。
“我”
“寇十三郎,你功臻化境,怎会失手的?”
寇十五郎终于看清她了,绝望地叫:“补补我剑”
“你倒是看得开。”
“你你肯救救我吗?”
“不能。”
远处永旭正向这儿眺望,高声叫:“葛姑娘,有何发现?”
“没有,我想看看这人的身份。”葛姑娘扭头高声答。
“认出没有?”
“没有。”
寇十五郎哺哺地问:“那那人是谁?是你你们的葛姑娘在他的眉心上弹了一指,丢下他扭头叫道:“我认出来了,是寇十五郎,宁王府的第二号人物,刚断气不久。”
撤走的人是分开走的,两人站在村口,不知该往何处追,小径没有足迹,人从四面八方逃人山林便作鸟兽散。
北面的山岭甚高,西面更是群山起伏,小河从东面来折向南流,东面全是向南伸展的小山。
永旭略一察看足迹,决定向东追。
葛姑娘留下暗记,随永旭向东急赶。
他们走后不久,姬少庄主领着大批高手赶到小村,并未察看斗场的遗迹,径自从永旭所走的方向急赶。
午后不久,山区中大雨倾盆,直下至夜幕光临。然后变成连绵不绝的靠集细雨,抢去了留下的一切踪迹。
下了两天雨,在山区中的人吃尽了苦头,所有的踪迹皆被雨水所淹没,在山区乱闯碰运气已无此必要,不得不作出山的打算。
雨终于在昨晚歇止,一早朝阳满天。
千幻剑一群人一早便离开过夜的山崖,动身向南行,越过一座山,找到一条南行的小径,在一座小山村请村民准备早餐,一问之下,发觉他们已到了广济地境,东北距广济约有五十余里,沿小径南下,二十余里可抵江边的沙尾村。
该村有处小渡口,可雇船渡过江南岸的兴国州。
食间,对今后的行止,穷儒与千幻剑有了不同的意见。
这一桌以千幻剑父子为主,在座的诸人皆神情忧戚。
千幻剑眉心紧锁,食不甘味,自怨自哎地说:“真是鬼使神差,也许我真该相信命宿了。那晚要不是我心血来潮,全力搜索那批功力奇高的神秘人物,便可早早与欧阳老兄会合,连夜向问堂袭击,岂会误了周贤任的性命?唉!都怪我误事。”
穷儒一口喝掉一大碗酒,叹口气说:一李兄,这不能怪你,我应该负责,欧阳老兄本来主张连夜动手的,是我阻止了他。那段树枝留字,令我深信周老弟无恙,先人为主未能作最坏的打算,我我怎对得起周老弟?我唉!真该死。”
“富兄,目下的大错已成,怨天恨地无补于事,重要的是必须找到浊世狂客替周贤侄报仇,免令周贤任九泉下含恨。那恶贼必定是向南昌逃,逃人宁王府托庇,我准备雇船先赶到九江,也许可以赶在前面等他。”
“如果他已逃至南昌”
“兄弟率子女化装易容潜伏南昌,候机要他的命,他一日不死,兄弟决不返乡。受人之恩不可忘,我这两子一女的命,甚至兄弟这口气,皆是周贤侄所赐,为了替他报仇,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死而后已。富兄,你江湖经验丰富,可否助兄弟一臂之力?”
穷儒不佳摇头,说:“浊世狂客那狗东西,决不会躲在宁王府纳福。大小罗天之败,他对李自然怀恨在心,要不是妖道作主调派他的弟子至京师行刺致仕返乡的费大学土,怎会有辛文昭叛逃,导致大小罗天覆没的事件发生?他志在江湖,发誓要捕辛文昭剥皮抽筋,妖道也不会让他在王府纳福,所以他必定遁至武昌,那儿有他一手建立的搜捕秘站总中枢。我准备先到黄州,侦察那姬老狗的下落,再至武昌去找浊世狂客,明暗中下手,不死不休。”
“还要去追踪姬老狗?富兄始终忘不了”
“兄弟并非忘不了芜湖道中的仇恨,而是总觉得周老弟并未遇到不幸,定然尚在人间,很可能到黄州追踪顺天王廖麻子去了。”
“富兄,你没喝醉吧?”
穷儒倒满一碗酒,苦笑道:“兄弟是不会醉的,说的决不是醉话。”
千幻剑叹口气说:“行尸巩方的话决不会假,已是临死的人“但周老弟的尸体为何不见了?行尸死前的话是否可靠,兄弟存疑。”
“可是”
“周老弟枯枝上的密字,坚强有力刻痕深浅划一,决不是命在旦夕的人所能臻此。兄弟与北丐、香海宫主与他相交甚久,早已知道周老弟在江湖的怪解行径。他艺业惊世骇俗,造诣深如瀚海,却行事怪腐深藏不露,示怯装疯作弄人,装病又算得了什么?总之,兄弟不信他真的死了。我要到黄州去找他。”
“富兄”
“李兄,不要说了,恕兄弟不能陪你到南昌。”穷儒坚决地说。
千幻剑不再坚持,说:“好吧!咱们分头行事,到江边找船再行分手。”
小径从平缓的夹谷向平野,前面就是起伏如浪的山坡。
大江展露眼下,像是一条巨大的银带,映着阳光形成闪闪的灰白色巨龙,沿江的镇市历历在目,气象万千。
“赶两步,半个时辰便可到达江边。”穷懦兴奋地说。
家风跟在他身边,神情忧郁地低问:“富前辈,晚辈能否跟随你老人家到黄州?”
穷儒一怔,惑然问:“你为何要到黄州?令尊”
“晚辈也相信二哥仍在人间,如果他真的不幸了,灵骸怎会失踪?他们双方皆没有带走灵骸的理由。”
家凤举出的理由相当充分,穷儒说:“这件事我也想到过,也是我相信周老弟还在人间的原因之一。江湖人对仇恨的看法是一死百了,血海深仇三刀六眼便可解决,人死如灯灭,仇恨随死亡而埋葬。姬家和妖道与周老弟的仇恨,在江湖人眼中,并不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决没有带走灵骸泄愤的理由。”
“依前辈的猜测”
“只有一个可能,他乘乱走了。他不出面的原因,可能发生了意外。但我猜想不管发生任何事,他是不会放弃追寻顺天王的。因此我必须到黄州去探听他的下落。”
“晚辈愿追随驻尾,晚辈与前辈抱有同样的信念。”
“这”
“家父方面,晚辈自会取得他老人家的同意。”
“令尊已决定到南昌深人虎穴,带着你颇有不便。令尊对江湖大势所知有限,恐怕他不会同意你跟我这个声誉不见佳的浪人历险江湖,不信你可以试试。”
蓦地,前面坡脚的矮林中,传来一阵震天刺耳的狂笑,随着狂笑声,浊世狂客青袍飘飘出现在林前。
走在前面的千幻剑眼都红了,脚下一紧。
穷儒急走数步,跟上说:“李兄,不可贸然接近,须防有诈。”
千幻剑虎目生光,沉声说:“富兄,即他布下了刀山剑海,兄弟也义无反顾,不毙了这恶贼,何以慰周贤侄于九泉?”
“李兄,仇恨可令人盲目。”穷儒不愧称老江湖,机警地加以劝解:“这恶贼心目中没有武林规矩,阴险狡诈集于一体,他如果没有必胜的准备,不会现身相激。论艺业修为,他比你略逊一筹,但加上他那些严格训练出来的大小罗天弟子,便可以胜券在握。那天他撤走时,仅剩下九个人,而目下咱们的人,实力超过他一倍,他凭什么敢现身相诱?”
千幻剑很能接受穷儒的意见,对穷儒的见识与江湖经验十分佩服,脚下一慢,问:“果然事有可疑,依富兄之见”
“他们的大援到了,布下陷队等咱们送死。”
“以决死之心全力以赴,李某必须与他生死一决。”
“那是当然,但咱们必须要有万全的准备。”
“不错,富兄有何高见?”
“由咱们主动选择战机,反客为主,只须如此这般”穷儒面授机宜。
千幻剑拍拍穷儒的肩膀。笑道:“富兄,小女在你身边,兄弟十分放心。”
“哦!兄弟与令媛所说的话,李见都听见了?”
“是的,兄弟的耳力虽不敢说已臻通玄境界,但十丈内飞花落叶尚可分辨。来,咱们来分头行事。”
下面,浊世狂客高声说:“千幻剑,你阴魂不散似的迫在后面三天了,在下对你深感讨厌。这处山坡空敞得很,咱们今天不死不散。”
千幻剑哈哈狂笑,远隔两百步左右,浊世狂客依然感到耳膜轰呜,骇然叫:“阁下好精纯的千里传音绝学,内功之精纯已臻化境,棋逢敌手,天下问好事难寻,能与高手生死决斗,也算是武林朋友一大快事。来吧,江某敬候大驾。”
千幻剑毫不激动,扬声说:“李某亦有此同感,咱们一言为定。”
声落,举手一挥,众人向左右闪人路旁的茂林,像是突然消失了。
浊世狂客一怔,大叫道:“千幻剑,你怎么啦?”
空山寂寂,人像是消失了。
久久,右面半里外的林缘,传出天罡手赵恒的叫声:“这里有野狗爬行的痕迹,哈哈!
咱们绕过去。”
左方的矮林中,也传出穷儒的怪笑:“哈哈!不要去惹这缩头乌龟,走远些,咱们绕至下面,放上一把野火,清除这些怕死鬼,再逐一收拾他们。移位,不要接近以防暗算,走吧!”——
旧雨楼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