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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他们接近了瑞桑庄。
两位侍女皆穿了墨绿色劲装,佩剑挂囊在前领路,杨总管与两健仆在中,杨总管仍穿青袍,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
傅依依内穿月白劲装,外罩翠绿色披风,仍然秀发披肩,小蛮腰佩了剑挂了白色百宝囊,显得切娜多姿,平添三分英气,但并未消失女性的妩媚。
她伴着永旭并肩而行,跟在杨总管身后。
“周爷,你是否感到紧张?”她问。
“有一点,但并不碍事。”永旭信口答。
“他们会派人沿途拦截吗?”
“当然会,而且拦截的人,必是可怕的高手,绝笔生花是聪明人,不会让我们直捣他的瑞桑庄。”
“为何?”
“因为他目下的身份是地方豪绅,他不会按江湖规矩接待我们,如果是你,你会引强敌人屋相斗吗?”
“不会。
“那就对了,除非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让我们进庄,虽然庄内可利用机关埋伏对付我们,但他必须防备我们毁他的庄院。”
“他明知消息外泄,庄院势难保存”
“但他已经知道我们并未将消息传出。”
前面的杨总管突然止步低声说:“右方的林子里躲着两个人,先抓他们出来。”
不等他们有所行动,林子里的人已经现身,两名大汉从树后闪出,一个大声说:“不必停留,往前走!”
杨总管轻哼了一声,向两大汉走去,沉声道:“在下从不听人指使,我行我素,你两人是迎客的?”
右首大汉哼了一声说:“该说是断后路的,你们过去之后,就不必再从此地退回来了。”
“呵呵!在下就先清除退路,你们不必在此等候了,因为在下要毙了你们。”
双方相距不下百步,两大汉见仅有杨总管一人离开道路接近,胆气一壮,互打一眼色,举步出林向前迎来。
傅依依摇摇头,冷笑着说:“这两人如不是笨蛋,便是白痴。”
永旭背手而立遥望,微笑道:“他们不是笨蛋,也不是白痴,而是功力惊人的高手,自命不凡的悍贼。”
“他们该知道杨总管已击败了独脚魈。”傅依依说。
“独脚魈为了颜面,不会将详情说出来。”
“那是他们的不幸。”傅依依平静地说。
“杨总管要开杀戒?”永旭惊问,竟似不信。
“会的。”
“哎呀!这不好,在会见绝笔生花之前,如果开杀戒,就不好说话了”
他想追出去,但傅依依拉住了他,说:“算了吧!你以为绝笔生花会接受谈判?不可能的,反正事已至此,唯一的作法是有敌无我,先清除退路,名正言顺。”
他压下了跟杨总管的冲动,摇摇头欲言又止。迄今为止,他仍对傅依依这群人存疑,怀疑是绝笔生花设下的诡计。
看情形,杨总管似乎已决定杀死这两个瑞桑庄的人,那么,可证明傅依依与杨总管不是绝笔生花的人了。
他看得真切,两大汉脸上狞恶的神色决不是装出来的,杨总管的背影虽然看不出什么,但由冷静沉凝的步伐估计,决不是装腔作势掩人耳目的姿态。
双方在一处斜坡相遇,地面坡度不大,野草及膝,地势开阔便于施展,正是最理想的决斗场。
一声刀啸,两大汉同时拔刀出鞘,左右一分,立下了门户,神色肃穆,一股无形的杀气勃然而生,森森刀气慑人心魄。
杨总管脚下一慢,脸色略变,手搭上了剑把,用冷森森的语音说:“乾坤双绝刀,在下碰上真正的对手了。”
右首大汉单刀一拂,半空中划一弧,最后刀升至顶点,刀把缓缓下沉,吞日降至眉心停住了,刀尖直指苍穹,整个人似乎笼罩在一团不可测的烈焰中,跃然若动仿佛随时都可能爆炸,要吞噬摧毁四周的一切。
左首大汉的姿势正好相反,刀尖是下沉的,但气魄和充满危险悍野气息的神情,似乎比右首大汉更烈一两分,而且更多了几分阴森的气势。
两双迫人屏息、震惊的怪眼,死死地盯着徐徐拔剑出鞘的杨总管。
连远在六十步外的永旭,似乎也被这凶险的气氛所感染,同时也感觉出这可怖的压力有异,心中一震,变色惊然叫:“天下一秘剑,乾坤双绝刀!这两位仁兄,是十余年前曾向武林第一高手玉龙挑战的古家兄弟,乾坤双绝刀古乾古坤。这两个位高辈尊的神秘凶枭,怎么会作起绝笔生花的党羽来了?这怎么可能?”
他急步前掠,一面又说:“杨总管恐怕招架不住,我去接应。”
他到达之后,杨总管已举剑立下门户。
三人成三角形各站方位,井不急于动手,三双怪眼先斗眼神气势,杀气腾腾气氛紧张,似乎比真正交手更具危险性,强烈的杀机慑人心魄,随时皆可爆发一场空前猛烈狂野的恶斗。
傅依依偕两健仆两侍女随后跟到,脸色不正常,用充满恐惧的声音问:凋爷,你你说他他们是乾坤双”
“乾坤双绝刀古家兄弟。”他说。
“但但他们是这么年轻”
“外表他们像四十上下的人,其实已年届花甲以上,武林中唯一与他们乾坤双绝刀法相抗衡的绝技,是虚云逸士的大罗剑术,也就是天下一秘剑。”
“他们怎么还不动手?”
“双方气势相当,神意皆不敢稍动,找不到空隙,所以皆不愿先暴露自己的缺点。”永旭低声解释:“未修至化境的人,抢制机先有时可抢得优势。但真正的高手相搏,举手投足可能立判生死,抢制机先反而可能暴露自己的弱点,予对方可乘之机。”
“这会僵持多久?”
“快了,气势相当,谁沉不住气谁便会暴露缺点,任何异动皆可触发剧变。”
“你认为杨总管有多少胜算?”
“很难说。”永旭嘴角出现莫测的笑意:“贵总管深藏不露,修为的境界不可臆测,而在下也没见识过乾坤双绝刀的威力,因此不能妄加断语。不过,双方这一次拼搏,任何一方如想隐藏自己的实力,便可能永远没有机会使用他们的绝技了。”
傅依依骇然大惊,惊然问:“你是说,他们目下”
“他们目下形之于外的声势,似乎势均力敌,任何一方皆可能在一击之下送掉性命,除非他能及时用上真正的潜藏实力。”
“乾坤双绝刀也隐藏了实力?”
傅依依在永旭有计划的诱使下,终于泄了杨总管的底,果然不出永旭所料,杨总管怀有致命的绝技,隐藏了莫测高深的实力。
“也许。”他郑重地说。
傅依依眼神一变,向后打出奇怪的招式,说:“周爷,二比一有失公平,可否”
“在下如果加人,必将立即打破均势。如果杨总管并未隐藏实力,那么,第一个遭殃的人必定是他。”永旭不假思索地说。
三个敌对的人,脚下开始移动走位争取空间。
气氛益形紧张,似乎压得旁观的人喘不过气来,远在三丈外,仍可感到剑的森森劲气扑面生寒。
傅依依太过关切杨总管的处境,也被永旭分析双方情势实力的话所动,悄然打出第二种手式。
一名健仆悄然拔剑,身形倏动,身剑合一疾冲而上,恍若电光一闪,好快的身法。
“糟!”永旭讶然叫。
叱声如沉雷,刀啸声如同风涛,剑鸣声有若遥远天际传来隐隐殷雷,人影狂野地聚合进散。
雷霆一击,生死立判。
歪风迸发,刀光剑影乍合乍分。
没有刀剑相接的触击声传出,突然一切像是静止了,死一般的静,劲气四散而逸。
四个人聚在一起,似乎相拥而立。
健仆的剑前伸,位于乾坤双绝刀中间的空隙,而古老二的刀,却无情地贯人健仆的小腹要害。
在古老二的右助下,一枚小金按仅露出一星梭尖,金芒闪闪映日生辉,那是健仆近身所发的暗器,击破护身气功射中要害,贯人内腑。
古老大身形半转,刀举在测方空门。
杨总管的剑,刺人古老大的右背肋,人体近尺,这一剑正是致命伤。
杨总管的右肩膀外侧,被划了一刀,伤痕不深,但鲜血染红了上臂袖管。一刀换一命,杨总管这一击,冒了很大的风险。
四个人三死一伤,这一击石破天惊。
旁观者清,但傅依依并未看清交手的经过,惊得花窖惨变,张口结舌发呆。
“砰!”健仆倒下了。
刀被带动,口中正冒血泡的古老二也向前一栽。
杨总管退了一步,剑脱出古老大的身躯。
古老大发出一声濒死的呻吟,身形一晃,再晃,最后向前扭曲着栽倒,手仍死死地抓住刀,虚脱地叫:“你你是谁?天天下间”
杨总管脸色泛青,死瞪了对方一眼,沉静地收剑人鞘,又退了一步徐徐转身,向脸无人色的傅依依点点头,一字一吐地说:“大小姐,你做得很好。”
古老大的身躯扭曲着向上翻转,声音尖厉:“你你是谁?”
“你可以到阎王面前查一查。”杨总管扭头沉声答。
“我”古老大说出最后一个字,一口气接不上,头向侧一歪,气息骤绝。
杨总管的目光,落在前面不足一里的小茅山,双眉深锁哺哺自语:“绝笔生花居然能获得乾坤双绝刀,与独脚魈诸人的协助,委实出人意料之外,庄内恐怕还有更高明身怀奇技秘术的人,此行凶险重重,情势难以控制。”说完,一咬牙,目露凶光,似乎心中已有所决定,转身面向永旭,脸色逐渐恢复原状,说:“周老弟,咱们是否需要改变计划?”
“杨总管意下如何?”永旭反问。
“庄内可能藏有比乾坤双绝刀更利害的人。”
“也可能不如想象中的严重,乾坤双绝刀是断退路的人,必是最扎手的人物。”
“这但愿如此。”
“其实,杨兄是不应该受伤的。”永旭泰然地说。
“什么?要不是”
“要不是贵属下冒失地加人,杨兄定会用上无上绝学,从容接下乾坤双绝刀的雷霆一击。”
“老弟抬举在下了,在下已用上了平生所学,总算幸而保住老命。”
“呵呵!真的?”杨总管不加辩解,向另一名健仆说:“傅孝,把傅忠的遗体带至路旁安置,以后再处理,但愿咱们能从瑞桑庄活着回来安葬他。”
永旭举步上前,正要俯身察看古老二所中的金色暗器,但已慢了一步,两侍女已不待招呼,抢出分别抱起古家兄弟的尸体,往树林急奔。
永旭不好出声相阻,这种察看暗器的举动甚是犯忌,只好罢休。
他大为放心,至少已证明他的猜测错误,杨总管的确是前来向瑞桑庄寻仇的人,而不是绝笔生花派来计算他的党羽。
他为自己的多疑而内疚,但也惊然增加戒心,这位杨总管深藏不露,来历不明,是个极可怕的人物,他必须小心提防意外。
双方的目标虽然皆在瑞桑庄,但谁敢说事后不会有利害冲突?万一冲突起来,后果难以逆料。
那位死了的健仆傅忠,虽然送了老命,但身手之矫健,艺业之不凡,足以与宇内十五名人相提并论,举目江湖,有此超绝身手的人已不多见,为何身列仆役甘之如治?至少这人的身份就值得怀疑。
那枚金色小梭形的暗器,也引起他的兴趣。江湖上善用暗器的人甚多,但使用这种可破内家气功的金色小梭的人,似乎并不多见。
暗器以远攻为主,而傅忠却在近身时发射,大违武林常规,这该是一条查证身份的线索。
近身发射暗器的名家也多得很,但通常发射暗器绝不会同时用剑向艺业了得的对手攻击。
他想起大魔来,向大魔查问也许能有所获,黑道人消息灵通,不难查出杨总管这些人的底细来。
“杨兄,我们的计划必须有些少改变。”他向杨总管说,他已发现傅依依虽然名义上是主人,其实真正做主的人是杨总管。
他向傅依依提出质询时,碰上该作主的问题,傅依依皆用求援的目光向杨总管征求意见,因此他知道杨总管才是真正主事的人。
杨总管果然并未向傅依依请示,一面伴着永旭向不远处的大道走去,一面说:“老弟打算如何更改?在下恭聆高见。”
“原来咱们计划不进庄,逼他们出来打交道。”
“对,庄内的机关埋伏可虑。”
“乾坤双绝刀的出现,证实了一件事。”
“证实什么!”
“绝笔生花本来就打算与咱们在庄外解决。”
“这不是正好吗?”
“但乾坤双绝刀一死,他必定改变策略。”
“你猜他如何应变?”
“不得不借助庄内的机关埋伏,作孤注一掷。”永旭的语气十分肯定。
“那咱们”
“从此地到瑞桑庄,不会再有人出面拦阻。”
“可能吗?”
“可能,我想小茅山的眼线,已将乾坤双绝刀的死讯传到庄中了。”
“你认为他们不再出来了?”
“依在下的估计,正是如此。因此,咱们不得不人庄和他们面对面解决。”
“这风险甚大。你曾经进去过,该知道里面的凶险情形“目下杨兄杀了乾坤双绝刀,已没有咱们选择的机会了,他们将不理睬我们,我们不进去怎能办事?咱们难道就在庄外骂阵枯等不成?”
“那那就非进去不可了?”
“恐怕是的。”
杨总管一咬牙,断然说:“进去就进去,我就不信瑞桑庄会是金城汤池,想当年小小一个庄子,吓不倒区区在下。”
永旭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一些别有含义的话,但并未深研其中含义,笑笑说:“当然,这只是在下的猜测,是否测中,得看以后的情势来决定改变与否,走吧!快两步。”
果然不错,经过小茅山下,这一带最易设伏的地区并无岔眼人物出现,更没有人出面拦截。
远远地,便看到瑞桑庄的大门开着,鬼影俱无,里里外外不但不见有人走动,连家犬也踪迹不见。
他们在百步外止步,杨总管苦笑说:“一切皆如老弟所料,在下真后悔,不该逞能先解决断后路的人。”
永旭仔细察看片刻,神色凝重地说:“咱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哪一条路?”杨总管问。
“各自打道回府,离开此地。”
“这”
“他们已有万全准备,除非咱们有百十条好汉公然杀进去放火,不然兔谈。”
“你是说,毫无希望了?”
“现在的确毫无希望。”
“那你打算就此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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