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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骨惊然的感觉袭击着卓天威,一阵寒气笼罩周身,他像一头嗅到危险气息的猛兽,全身汗毛耸立,露爪齿牙。
远处有一位店伙经过,本来是看清了他的身影,但突然眼前一花,发觉他竟然平空消失不见了。
西院很大,一连三进,西乙字,代表第二进。过道是曲曲折折的,每处转角皆挂有照明的灯笼,但由于彻夜不灭,所用的烛都是体粗蕊细的,蕊细光度自然有限,仅可分辨路径房号而已。
所有的上房皆静悄悄,住上房的有大半是携家带眷的旅客,晚上极少出外作乐,所以显得寂静无声。
白素绫是江湖女儿,她的胆量超人一等,莲步轻移,在幽暗地过道中行走毫不必怯。
她在想心事,想有关卓天威的一切。
卓天威那临风玉树的身影,那超人的武功和胆气,皆一分分。
一寸寸深入。
她对卓天威的音容笑貌,皆有难以磨灭的印象。
刚折入乙字号上房的过道,好的上房是第六间。
第一间上房的房门是虚掩着的,门内突然精芒乍现,不等她有所反应,一根晶光闪闪的九合金丝小怪索,已奇准地缠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快速地拉入房内。
房门闭上了,声音极微。
她跟跄被拖入的脚步声,也轻得不可能惊醒邻房的人。
但却可以惊动其他的人,有心的人。
“砰!她被掀倒在床上。
两个相貌凶恶的人按住她,制住了她的双肩井。九合金丝索解除,一只大手控制住她的咽喉。
“小姑娘,我要你合作。”控制住白素绫咽喉的人凶狠的说:“不然的话,你将生死两难。”
她心中一寒,绝望的感觉令她心胆俱裂。
“你你们”她叹声问。
“不要管我们是何来路。”另一个阴森森他冷笑:“流水簿上,你的姓名是白素绫,报你的真名号,你必须记住,大爷是个老江湖休想隐瞒什么,你尽管胡招好了,反正受苦受难的人是你自己。
“我的真真姓名本来就叫名素绫”
“你生得贱。”那人冷笑道:“不打不招,先让你知道厉害”
“嗤”一声裂帛声,她的胸衣撕破了,酥胸玉乳暴露在眼前,一只巨爪抓住了她的右乳,五指如钩慢慢收紧,晶莹的肌肤从指缝中挤出,逐渐变成紫红色。
“哎”她只叫了半声,咽喉被扣住了,彻骨奇痛几乎令她昏厥。
“江湖上有一位月华仙子凌月英。”抓乳的力道渐减:“最神秘也最活跃的三星盟中,据说有这么一位重要人物。泼妇,我这个老江湖消息够灵通吧?”
“你们已认定我是月华仙子,那就是好了!”她强忍痛楚绝望地说。
“不!我要你确实的招供”
“我”
“唔!你居然还妄想凝聚真气,妄想自解穴道。你,哼!再苦练三十年先天真气,也解不了在下的独门制穴手法。招!”
“你你要我招什么”
“你还想熬刑?好,在下一定让你如意”这人开始解她的腰带。
“不要侮辱我”她快要崩溃了。
“这是你自我的。”
她想狂叫,突然,她充满泪水的凤目异样涌现。
解她腰带要剥光她的人,突然向前一扑,扑倒在她半裸的胴体上。
控制她咽喉的人吃了一惊,伸手急拉同伴。
“咦!汤兄,你”“他死了。”房中多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噗!”打击声接着传出。
陌生人是卓夫威,急急转过身躯。
“快起来穿衣服,怎么一回事?”卓夫威背着身子问。
“我我双肩并被被独门手法所剩”她泪下如雨,凄然颤声叫。
卓天威火速转过了身子,拖下两个家伙的高大身躯,看到那红肿泛青的乳房,只觉气涌如山。
“这是锁脉封经歹毒手法,再过片刻,你便会成为残废,他们不打算让你活。”他咬牙说:“不要紧,这种手法算不了独门,我解得了,不要担心。”
穴道一解,姑娘在他怀中哭了个哀哀欲绝。
“不要哭,事情过去了。”他轻抚着姑娘秀发:“幸好我一时心血来潮,跟来看看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然你出了意外。”
“他们”
“他们不敢找我,转而找你,是我连累了你,我把这两具尸体带走,你千万别再大意了,知道吗?”他替姑娘掩上破襟:“赶快回房歇息,走!”
白素绫回房洗漱沐浴毕,在淤血的乳部擦了一些散发的药膏,服下一些活血疏经的药散,坐在妆台前,注视着那面已失去光泽的朦胧小镜中自己的面庞发呆,一面下意识地梳理那一磁黑溜溜的秀发,意念飞驰。
卓天威曾经说过两句话,这两句话像春雷般直撼抵她心灵深处。卓天威说:幸好我一时心血来潮,跟来看看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发生了生死大事。
那时,她不是也在想卓天威吗?
就因为想,所以失神之下受到可怕的袭击。
这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天啊!一个心中有她,她心中也有对方形影的英俊男人,而这男人她真不敢往下想。
一个思念所爱的怀春女人,应该浑身燥热,脸上有羞意,红云上颊。但她却感到浑身寒粟,脸色泛苍,手心沁汗,心乱加麻。
一切都反常,反常得走了样。
已经三更正,她仍然不想安歇。
久久,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声息。
是轻轻的指甲搔门声,当然不会是猫在搔门。
她几乎要惊跳起来,转身注视着房门,眼中有惊惧的神色,呼吸像要停住了。
又传出搔门声,声音重了些,急了些。
她感到一阵寒颤通过全身,脱力地、艰难地站起,挑亮了台上的油灯,软弱地向房门走去。
拉开门闩;门拉开一条缝。
外面的人似乎相当急躁,推开门一闪而入。
“你怎么啦?睡着了?”随手关上房门的中年妇人皱着眉头问。
“没有。”她摇摇头,将秀发向头上挽会,一面往床口走。
“不对,你的脸色”中年妇人跟上。
“我受到前面第一间上房的两个高手偷袭被擒住,几乎送了命。”她在床口坐下。
“哎呀!受了伤?什么人?”
“不知道,其中一个会锁脉封经歹毒制穴术。伤不要紧?”
“他们呢?”
“死了,是卓天威杀死的。”
“哦?你你和他那么亲密了?这表示他送你回房吧!”中年女人欣然道:“妙极,省了我们不少事。”
“我不打算进行这件事!她的声音提高了,显然是鼓起勇气说出来。
“什么?”中年妇人脸色一沉:“你不是说着玩的吗?是吗?”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这件事我绝不参与,你们不要把我算在内。”她一字一吐郑重地说c中年妇人脸色十分难看,用冷厉的眼神狠盯着她。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事吗?”中年妇人久久方沉声问:“你知道你抗命的后果吗?”
“这”她脸色骤变:“你不以为抗命两字,用得太重吗?”
“你给我听清了!”中年妇人厉声说:“当初主张进行这件事的人是你,是你向长上建议的,长上既然批准了,而且派本座率人协助你,此事已成定局。而现在,你竟然拒绝参与不是抗命是什么?”
“这”
“你要等盟堂法主来找你吗?”她打一冷战,脸色变得苍白失血。
“明天按计行事,我不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中年妇人一脸肃杀:“你如果有任何异动,休怪我心狠手辣,反脸无情,无情贾七姑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
“你”
无情贾七姑扭头便走,在房门口转头阴森森瞪了她一眼,启门走了。
“老天”她以手蒙面倒身在床上低呼。阴谋在进行中。
已牌末,卓天威出店绕出前街,到了码头区,背着手经过兴隆栈人声喧哗的店门外,扫了那块耀目的金字招牌一眼,冷冷一笑再往前行。
两个青袍人跟上来了,逐渐接近他身后。
“卓兄,惜一步说话。”第一个青袍人在他身后招呼。他泰然转身,淡淡一笑。
“咱们认识吗?”他问。
“在下姓茅,茅勇。”青袍人指指前面不远处的醉月楼酒肆说:“兄弟作个东,有事与卓兄谈谈!”
“茅老兄代表哪一方面的人谈?郝四爷呢?抑或是吴中一龙宗老太爷?”
“郝四爷。”
“哦!其实没什么好谈的。”他冷冷一笑:“在下的要求,可说情至义尽。郝四爷不断派人明攻暗袭,无所不用其极,在下不计较,他最好见好就收,因为在下耐性有限。如果他不将三珠凤钗的来历说出,那么,在下认为他就是案首,一切唯他是问。茅老兄,在下没有闲工夫和你们勾心斗角、死拖活拉,请回去转告郝四爷,在下等候他的答复。”
“郝四爷是个讲道义的人,他委实无法将来源奉告,这是朋友送的礼物,他能出卖朋友吗?卓兄”
“他不能出卖朋友,我可不能不追究。茅老兄,这件事能喝酒闲谈解决吗?抱歉!少陪了!”他抱拳告辞:“两位,请不要跟来,免滋误会。”
在各处走一圈,返回客店探望白素绫,无限关切地询问白素绫,白素绫神情沮丧,推说经脉稍有不顺,不用也不需担心。
小会片刻,卓大威只好告辞了。
本来他想邀姑娘午饭,看姑娘心情不佳,只好作罢。
晚饭前,白素绫换了一身月白罗裳欣然光临,主动地邀请他到醉月楼小酌。
本来不希望他喝酒的白素续,居然给他叫来一壶酒。
二进院设有供旅客活动的客厅,相连的还有供二进院旅客进食的膳堂。
傍晚时分,客厅中经常有各式人等活动。
一个黑脸盘汉子,手臂上吊了一把颇为精致的雕花二胡。身旁坐着一位明艳照人的二十来岁大姑娘,怀中有一具四弦琴。
他们在等生意。
在苏州,这种寒酸的卖唱者为数不少,他们的琴艺歌喉,并不比教坊的乐户差,但由于只有声而没有色之娱,因此赚钱不易,收入比那些乐户差远了。
由于是落店时光,旅客进进出出匆匆忙忙,隔邻的膳堂也人声吵杂,乱轰轰地,还不是卖唱者赚钱的时光。
两人对面的一排坐椅也坐着两个人,一位髻已半百的妇人,和一位巧施铅华,浑身散发着脂粉香的女郎。
这女郎不算美、但十七八岁正当时,青春气息加上丰盈的身段,仍然具有诱人的魅力,灯光下,倒也风姿绰约,相当动人。
店伙知道这一老一少的底细,一些识途老马旅客也知道她们的身份。
她们在等生意。
窗角一张八仙桌上,一位中年妇人与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正在聚精会神下棋,黑白子正在作寸土必争的最后厮杀,对身外事无动于衷,喧闹声丝毫不影响他们俩的情绪,全神贯注的棋盘上。
桌上摆放的果品瓜子一类的食物好像也忘了取食,油灯的灯蕊挑得高,火焰拉得长长的,闪烁着。
除了人,上空有飞蛾绕着大灯笼飞舞,下面有大群的蚊子嗡嗡的择血而噬。
像这种平凡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古怪的事发生。
散处在四周说笑倾谈的一二十位旅客,有男有女,各有自己的对象,各有所属的阶层和集团,谁也懒得理会陌生人,也没引起陌生人的注意。
总之,这种公众活动的地方,除了吵杂的人、飞蛾、蚊子、汗臭不会有特殊的事故发生,店伙们不会分种照顾这种地方。
“看出有岔眼的事务吗?”黑脸盘汉子用别人无法听到的语音,向身边卖唱姑娘问,一面取出二胡,心无旁骛,细心地调弦。
“那带领流莺的鸨婆,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卖唱姑娘也用传音入密之术回答,也专心地调弦。
她的这具四弦十三柱形如月琴的琴,原名叫阮咸。这种琴据说是从西域传入的,音调没有三弦琴柔美,也比不上琵琶复杂,在江南奏这种乐器的人不多。
“想想看?”黑脸汉子说。
“晤!眼熟,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这”
“她那头白发是伪装的,洒有香粉。”
“哎呀!”卖唱姑娘轻呼。“想起什么了?”
“她那阴冷的债主面孔。”
“她是”
“如果头发真的洒了粉,脸上苍老,人化装淡一点”
“我不会走眼的,她们化了装易了容。”
“无情贾七姑!”卖唱姑娘说:“一个愤世恶毒,心狠手辣的黑道怪女人,是她,一定错不了!”
“那么,她们不会妨碍我们的事!”黑脸盘的汉子心中一宽,开始拉一曲小调六朝金粉。
卖唱姑娘也用四弦琴合奏,叮叮鸣鸣的清脆音符在空间跳跃,配合着幽怨低柔的二胡,一刚一柔居然另有一番超脱的绝境。
美妙的琴音和动人的曲调旋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一方面是旅客往来匆忙,一方面是在厅内活动的人太吵杂了,大概只有暴雷或狮吼,才能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一位店伙匆匆到了无情贾七姑身旁,附耳向她响咕了片刻,伸手指指那位正在聚精会神下棋的中年人。
中年人似已丢开了棋局,果森森的大眼正向这一边瞟。
论人才,中年人除了并不怎样可壮之外,委实无可挑剔的,至少在这些忙碌的旅客中,他是相貌和风度最佳的一个。
店伙离开扮成鸨婆的贾七姑,向在远处的中年人摇摇头,双手一摊,表示好事难做,生意作不成。
“注意她!”中年人的脸转回到棋局上面,用传音入密向少年书生说:“这个小地方卧虎藏龙。”
“认出她的本来面目了?”小书生问。
“可疑而已,认不出来。不过,化了装易了容,显然必有所图。”
“卖唱的一对太过沉静人容,也有可疑。”小书生一面落子一面说。
“所以我们得留心些!”
一曲六朝金粉奏完,居然响起了几声掌声。
掌声中,卓天威与白素绫并肩踏入客厅。
旅客们出出入人,这里本来是出入的通道,白素续一身罗裳本米就醒目,人又生得美,立即吸引了不少目光,匆忙的旅客仍然有余暇欣赏标致的女人。
卓天威也是醒目人,英俊的面庞因三五分酒意而更为出色。
小书生放下手中棋子,扭头狠盯着倚在卓天威身侧的白素绫,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中,有奇异的冷芒闪烁。
“我送你回西院。”卓天威笑吟吟地说。
“我不要。”也有了两三分酒意的白素续留了他一眼,那情景十分动人:“找我口渴,我要喝茶,还早呢!”
“好吧!到我那边去,我叫店伙送一壶好条未。”
“都是你,灌了我三杯!”白素绫几乎要倚在他身上,脚步有点儿不稳,大概是酒的缘故。
“你真会说话,我灌你?”他摇头微笑,举步走向通往客房的廊口。
在他俩面前走的,有几位旅客和一名店伙,其中有扮鸨的贾七站和粉头。
跟在后面的也有几位旅客,其中有卖唱的一对。
中年人和书生跟在最后。
“这女人是谁?”中年人向小书生低声问:“你眼有煞气,你不像是不正经的女人。”小书生像是在自语。
“气氛不对。”中年人警觉地说:“赶到前面,我不喜欢这种情势。”
“身在险中,他居然带女人喝酒。”小书生愤愤地说。
“关你什么事?”中年人笑笑,脚下一紧。
到了卓天威的房外,白素绫止步,卓天威则继续向前走,前面十余步往旁的灯笼下站着两名聊天的店伙。
“伙计,我要进房。”卓无威向店伙指指自己的房间:“劳驾,请替我送壶好茶来。”
“是的,客官。”一名伙计恭敬地答,一面向客房走,一面掏出是在腰间的一大串钥匙来。
卓天威转身跟在店伙后面,刚到达白素绫所立处,白素统手指自己的前额,似乎酒力发作,曲线毕露的娇躯一晃。
“白姑娘”卓夫威讶然惊呼,本能地上前去扶她。
这瞬间,异香扑鼻,无情贾七姑与粉头恰好到达。
正在启锁的店伙向前一栽,撞在门上,门向内开,店伙跌入房内去了。
同一瞬间,卖唱的一对飞步抢进,四弦琴底部,电芒随崩簧的响声破空而飞。
白素绫接住了卓大威的手,向他怀中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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