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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昆怔了一怔才道:“不错!可是宝珠姑娘之死,绝不是为了我姓刘的原故,这一点我们心里都明白!”
李韶庭脸色又是一阵惨痛,黯然地道:“是的!所以我不怪你,反正这次死的是我的人,我自己会了结,用不着你帮忙,我只求你别来烦我就够了!”
刘昆冷笑道:“李大侠!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刘家也有好几条人在里面呢!凭什么你不让我插手!”
李韶庭冷笑道:“你插手又能管得了吗?人家又不是没有跟你照过面,结果你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人家走了!”
刘昆脸色又是一变,厉声道:“李韶庭,姓刘的败在你手中,你够资格瞧不起我,可是姓刘的对这件事绝不罢手,即使你姓李的再帮着对方,我也不在乎!”
说完他气冲冲地走了,李老太太这才抬起头,擦去限泪道:“韶廷,刘五爷的人很不错,他虽然把我们留在那里,对我们很客气,他说杀死宝珠是一个姓方的女孩子,还说这女孩子是你认识的,你准备娶她”
李韶庭连忙道:“娘!没有这回事!”
老太太擦擦眼泪道:“我也不相信,否则你怎对得起宝珠呢?我也不能要一个杀人的凶手做媳妇!”
李韶庭哽咽道:“娘!你相信孩儿不是这种人,宝珠是为我而死的,我一定对得起她,我也绝不会放过那个凶手!”
姚胖子忙道:“现在别说这些了,咱们把宝姑娘收殓起来,请老太太到长辛店去,慢慢再商量”
老太太道:“长辛店我是不去我还是回南宫去,宝珠让我带回去,这孩子太苦命了,活着做不了李家的人,死了让她作李家的鬼吧,姚大爷,麻烦你张罗一下送我们回去,这个伤心的地方,我也不想多呆了!”
李韶庭想想道:“娘!您回去也好、我送您回去”
老太太脸色一沉道:“不要你送,你给我留在外面,什么时候把宝珠的死弄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否则我宁愿不要你这个儿子了,也不愿再见到你!”
李韶庭怔住了,刚好史进也到了,姚胖子忙道:“老史!你来得正好,带了人没有?”
史进道:“带了!镖局里的人我都带来了!”
姚胖子道:“立刻叫人买棺才,把宝珠姑娘收殓起来,然后送伯母回南宫,我跟李老弟还有要紧的事”
史进看大家神色不对,也不敢多问匆匆地回头叫人准备去了,李韶庭在宝珠遗体前默思片刻,又含泪在母亲面前跪拜,老太太绷着脸道:“你别拜我,在宝珠面前多拜两拜,想想你怎么对得起她!”
李韶庭果然恭恭敬敬地在宝珠灵前拜了一番,李老太太取出佛珠,口中喃喃的念着佛经,为那苦命的女子祈求菩萨的慈悲,早日超升,李韶庭又转身对母亲叩头,老太大再不理他,姚胖子将他拖了出来,拉过两匹马,向史进交代几句,就乘马向长辛店而去,在路上,李韶庭一直默默无语,姚胖子叹道:“方阑君这次做得太傻了,宝姑娘怎么也不会碍她的事”
李绍庭脸色沉重地道:“姚大哥!你以为这是方阑君干的吗?”
姚胖子道:“这件事只有方家姐妹干得出,我觉得方家大小姐心计深沉,可能会干得出,但是她不会武功!”
李韶庭道:“我不敢断定,她自己说不会武功,但她出身在武术世家,也许偷着练,比别人还高明呢!”
姚胖子道:“这当然有可能,不过出事的时候,她留在家里,所以我想方阑君的成份居多!”
李韶庭道:“我一早去找她,她出门访客了,我故意到她的屋子里去,看见的出客衣服放在床上,根本没有穿过的样子,脂粉不施,头发凌乱,像是赶了长途”
姚胖子神色一动道:“假如真是这样,她的嫌疑到是更重了,因为这样一来,她可以嫁祸在她妹妹身上”
李韶庭道:“方阑君虽然性情激烈一点,我相信他决不会杀死宝珠,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姚胖子一想道:“我也是这样想,宝珠跟你的关系,他们妹妹俩是知道的,尤其是阑君,既然把身子给了你,将来想跟你白头到老的。说什么也犯不着干这种事!”
李绍庭低头不语,姚胖子又道:“我看还是把方阑君找到,问她倒底有没有干过这,然后由她去试探一下方竹君是否会武功,咱们去试是没有用的,方竹君绝不肯亮真相,我们又不能拿着家伙去逼她!”
李韶庭道:“方阑君是否真的出走还不得而知,因为方竹君告诉我事实真相时,我就没有见过她,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她已不在人世了,一切都是方竹君一面之词。我因为急于来替你们解围,没有时间详细考虑,现在想想说不定整个事件,都是方竹君一人在捣鬼!”
姚胖子一拍大腿道:“可能!第二次上刘家杀死刘昆女儿,以及这一次杀死宝珠,可能都是她,方阑君如果真心要跟你,绝不会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不过你说方阑君可能已遭乃姊的毒手,我倒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杀死宝珠用意无非嫁祸,使你对方阑君深痛恶绝。由此可以证明阑君尚在人间。”
李韶庭长叹道:“我怕这正是她陷害阑君的步骤,现在她再交出阑君的尸体仅有推托之词了,说阑君是畏罪自尽也行,说她是大义灭亲也行,这样方竹君对外都可以交代了,等我师姑回来,她央求师姑作伐,我也无法推托了!”
姚胖子深思良久才道:“真要如此,方竹君也太毒了,不过老弟还可以说钟情于郎姑娘。把事情推开去,何况郎姑娘也确是钟情于你,以前为了方阑君的原故。老弟还有个说法,如果阑君已不在人世,老弟也不该再辜负她了!”
李韶庭道:“不行,在事情没弄个水落石出之前,我谁都不能爱,我要为宝珠守义,终身不娶!”
姚胖子道:“这是何苦呢,你老弟是独子,一脉单传,为门香烟计,何况伯母大大也颇为中意郎姑娘,再说这件事跟郎姑娘毫无关系呀!”
李韶庭轻叹道:“我这次回来才知道郎师妹很可能又是下一个受害者的对象。”
姚胖子道:“还是老弟考虑周详,那要怎么办呢?”
李韶庭道:“首先我要证实方竹君是否会武功,那可不能等师姑来,因为这种事必须从侧面着手。师姑一回来,凡事都由她老人家出头,方竹君便可以装到底了。”
姚胖子道:“咱们今天晚上就悄悄上方家去一趟。”
李韶庭摇头道:“我们不能去,方竹君知道我们,宁死也不肯亮出真相的,最好是另找人去试一试。”
姚胖子道:“去的人太差,也许不进门就叫人给宰了。弄个死无对证,永远也难知真相,要找个能与她支持几回合的高手,实在还不容易。”
李韶庭想了半天才道:“我认识的人不多,还是要姚兄想想办法,有没有可以信赖的熟人,打着刘家的名义,到方家去试探一下,直接去威胁方竹君,那人的武功只要过得去就行了。我会暗中跟着,方竹君一出手,我立刻现身,再也不怕她狡赖了。”
姚胖子道:“这样的人选倒是有,我可以央请我的义兄罗世蕃出马,他跟刘五爷是莫逆至交,手中一枚天星剑也颇为了得,为了五爷,请他辛苦一趟没问题,不过老弟千万要跟他配合得好,万一露了形迹,方竹君不肯出手,最多误事而已,如果老弟现身太迟,便罗大哥受了损害,那可太对不起他了,罗大哥不比我们,他有家小”
李韶庭道:“误不了事,方家的环境我很熟,我先一步到方竹君的卧房附近隐藏起来,只要方竹君一出手,我立刻现身,绝不让罗老师吃亏就是,至于罗老师前去,最好还是找方阑君为借口,态度不妨凶一点”
姚胖子笑道:“我们现在就去找罗大哥商量去,这种事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李韶庭道:“我不能去了,方竹君假如是这一切的主事人,她一定对我的行踪很注意,罗老师又是天星镖局的总镖头,也算是个名武师,她如知我去找过罗老师,晚上的戏就唱不了,这连络的事就由姚兄负责,而且姚兄秘密一点,把方竹君的卧房地形画给他,约定今晚三更时动手,我一定设法先行预伏,在附近守候。”
姚胖子道:”这也好。不过老弟能否等一两天再实行呢?我今天不一定能找到罗大哥。”
李韶庭道:“不行,只有今天才是最好的机会,方竹君再也想不到我今天会赶回来,出其不意,才有希望逼出真相,时间一久,她会有所防备了,因为她杀死宝珠很仓促猝,破绽很多,尤其是被我看到她的会客衣服没有上身的情形,她可能已想到我在怀疑了,必然会设法弥补”
姚胖子道:“那就这样决定了,今夜三更,即使找不到罗大哥,我也会找个合适的人选前去的,依我看老弟也不必到长辛店去了,前面分手,老弟多绕点路,由外城的左安门进城,再打正阳门进禁城,随便找个地方歇一下。等待晚间行事我一定回到长辛店就开始进行找人。”
两人计议已定,就分开手赶路了,姚胖子是够急的,他必须把人找妥,赶在天黑闭城前达禁城,所以一回到长辛店,立刻派人去找罗世蕃,谁知竟扑了个空,不仅罗世蕃不在,长辛店所有够头脸的武师都不在家,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姚胖子这一急非同小可,能用的只有自己镖局里的几个人,他们虽说是史进的徒弟,功夫可实在太差了,方竹君既然得剑术之精,不在李韶庭之下,如果派他们前去,恐怕还没摸进方家大门,就被人家撂倒了,看看时间快到了,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一咬牙自己躲到一间秘室里去了!”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换了个人,胖大的身材固然缩紧了不少,脸上满是虬髯胡子,粗眉大眼,凶神恶煞般,即使是最熟的人,也认不出他了,他贴身的助手老秦悄悄帮他在后门牵了匹马交给他低声道:“姚爷,您又把十多年前的行当搬了出来,可得小心点。您这付形容背着不少悬案呢!落到六扇门手中就糟了!”
姚胖子苦笑一下,飞身上马而去,这是他毕生最大的秘密,连史进都不知道,因为他白手闯荡江湖,手下又阔绰,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家私殷实的富家子弟,谁都不知道他的钱财是靠着这付假面具。暗下劫掠一些富家而来的!
赛奉先在江湖上很出了名,他就把这付行头收了起来,只有一个贴身的伙计老秦知道,他开饭馆,老秦给他当伙计,他设镖局,老秦当了管事,谁也没想到他在做飞贼时,老秦还是他探风接脏的副手!
今天为了李韶庭的托付,他一时找不到人,只好取出压在箱底的行头,再以飞太岁的身份出现一次了!
这相当冒险,因为飞太岁曾经在京师做了不少次巨案,劫走了数目相当可观的现银黄金,还杀伤过几名公人,在各处衙门中,飞太岁的形貌都落了案,成了个悬赏通缉的巨盗。
不仅公门中要抓他,连一般武林中人也在找他。
因为飞大岁的案子使很多武林朋友受了牵累,大家都认为这个家伙太不够道义,十几年来,飞太岁消声匿迹,今天却为李韶庭,他不得不再冒一次险!
刚好赶在关门前进了城,为了这张脸不惹人注意,他找了一间小客栈住下,幸好事隔多年,人们对飞太岁的事已经淡忘了,也没引起人的疑惑,挨到晚上二更。他装束停当、穿上夜行衣,带上飞索与很少使用的双钩,慢慢摸到方府附近,利用飞索,进了院墙!
向方竹君所属的庄楼掩去,因为他是摸黑行动自然十分小心,尽量不露行迹,可是快到庄楼附近时,他忽然意识到情形不大对劲,似乎有人也在行动着,而且还不止一个!
他心中一惊,连忙稳住身形,躲在一块假山石下,思忖着方竹君是否已经有了准备,早就埋伏了人!
如果方竹君已经算准李韶庭会有行动,暗中通知官府派人埋伏,拆穿了行藏,李韶庭还可以解醒,最多放弃试探而已,自己这身行头打扮可见不得人了!
好在约定的三更还没有到,他决心稍等一下,看看风头再说,黑暗中却见几条人影摸庄楼,他心中又是一动,看那些人的样子好像也是去找方竹君麻烦的,莫非李韶庭另外又约了帮手,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必冒险了!
那些人来到庄楼府下,分成四五个方向一起飞身上楼,就在这时候。楼上灯火突熄,接着嘎嘎几声轻响,上楼的人有一半摔掉下来,分明是中了暗器,接着正面的楼窗打开,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唱道:“大胆贼徒,你们想干吗?”
声音清脆娇嫩,姚胖子却听出是发自方竹君的贴身丫头玉芹,心中又是一动,暗道:
“看不出这丫头也有一身功夫。刚才的暗器分明是她发出的,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但今夜的计划是告吹了,就有了个丫头,方竹君依然不必出手,就可以把事情打发过去了!
可是他仍然沉住气,没有作任何行动。扑上楼去的有五个,三个人中了暗器摔了下来,另外两人是用兵刃挡开了暗器,跳到栏杆里走廊上,一个粗沉的男子口音道:“方阑君你也明白,我们不是盗贼,你出来跟我们把事情交待个明白,你在我家杀了人”
那声音正是神刀刘昆的,接着另一个男子也道:“方阑君!你再也不能说你不会武功了、刚才你用暗器射伤了我们三个人,这不能怪你,因为我们黑夜私闯,是我们不对,可是你在五爷家里杀人放火的事,必须作个交代!”
这是罗世蕃的声音,姚胖子心中大悟,难怪到处找不到人,原来都被刘昆约走了,楼窗中玉芹的声音道:“好!我知道你们迟早都要来的,你们下去,在院子里,我给你们一个交代!这里是我姊姊的住所,她不会武功,你们别惊吓了她。一人做事一人当,别牵连到无辜!”
刘昆似乎顿了一顿,然后道:“下去也好,我们不是盗贼,自然要守规矩,可是,你别借机会想溜,也别把你的家人都惊动了,我们这次来了很多人,整个院了都围起来了,你跑不了的,闹开来对你也没有好处!”
玉芹冷笑道:“人多我就怕了吗?在你家里那么多人,又能把我怎样,我还不是来去自如!”
刘昆道:“你放心,我约的朋友虽多,大部份是来作个见证,所有的问题,刘某一个人跟你解决!”
玉芹道:“少废话,下去!”
刘昆首先跳下了楼,罗世蕃也跟着下来,这时恰好天上的斜月从浮云中露出脸来,淡淡的微光,照见他刘昆的脸色煞白,他的右手刚断不久,秃臂用布裹着,左手挺着一口单刀,罗世蕃一身劲装,挺着天星剑,玉芹却是家常打扮,手执一口长剑,跟着飘身而下。
花园里还有六七个人。一起从暗中拥出,姚胖子认得都是长辛店各家镖局的镖头,心中暗叫惭愧,幸亏自己没有鲁莽现身,否则这飞大岁的底相就要拆穿了,以后在江湖上将何以立足。想到这儿,他忙把脸上的化装扯下,恢复本来的面目,以便必要时现身出来排解一下,因为刘昆等没见过方阑君,把玉芹错认是她,问题越来越复杂了!
刘昆朝玉芹打量片刻才道:“你就是方阑君吗?”
玉芹冷冷地道:“你问这干吗?你要问的是在你家杀人的是谁,我现在承认了,方阑君的名字跟你毫无关系!”
刘昆叫道:“那么你承认是杀我家人的凶手了!”
“方阑君,我父亲所为,我不愿置辩,可是你杀了我的女儿,证明你非行侠!”
玉芹道:“那另有说法,我杀了那个小女孩是因为她看见了我,你父亲当年杀人灭口。
也是为了相同的原因,这些废话都不必说了,我只问你一句。你今天来的目的何在!
刘昆:“自然是找你清偿一下血债!”
玉芹笑笑道:“血债血还倒也公平,不过我们把话说清楚,你如果按照江湖规矩,凡事就此了断,任何条件我都奉陪,你如果要打官司,我就懒得理你,等你到衙门去递状子,我们公庭上再作对薄好了!”
刘昆冷笑道:“我知道你们方家势力大,不怕打官司!”
罗世蕃道:“这倒是不见得,朝廷王法不私,证据确实,我相信她们也无法一手遮天!”
玉芹睑色一沉道:“罗世蕃,以为我不认识你,你们这批人的嘴睑烧成灰也骗不了我,老实说,我容忍至今,也是为了顾全家里的门楣,如果你们想用这一点来要挟我,我逼急了,只得硬干一下,方家受累的最多追去封爵而已,官司打不到我姊姊头上,可是你们这些的全家老小都得留神些,说不定半夜都会丢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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