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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往李老夫人所住的方向一拜后,转身而朝李韶庭拜了下去,李韶庭刚要拦阻,李阑娜架住道:“该拜的,连竹君姊姊跟阑君妹妹也该拜拜大哥,因为这都是他的赐予,你们快拜吧,替我也拜上一拜!”
方竹君与方阑君都郑重地下拜,李韶庭不再挣扎了,受完她们一拜后,才把方竹君与方阑君按着坐下道:“你们也受我一拜,这一礼的意义很重大,一者叩谢你们代尽奉母之责,二者也叩谢你们为李家存了后!”
方竹君道:“那只有阑君该受礼奉母是我们的本份,立后也只有她的份,我的两个孩子都不是李家的人!”
李韶庭道:“我是替姚大哥谢你!”
李阑娜道:“奉侍婆母我们也有份,偏劳你们了,我也该拜上一拜!”
她陪着李韶庭跪了下去,方阑君还要阻让,方竹君却将她拉住了,泰然受礼后,才戚然地道:“大哥!我们受了这一礼,就是接受了所有的责任,你放心地去吧,所有的事都交给我们了!”
拜罢后,夫妇五人相对无言,虽是生离,各人却似乎都有死别的感觉,最后还是李阑娜笑道:“要不了多久,我们都会回来的。还可以赶上为阑君妹妹庆贺满月呢,多染几个红蛋,这次要好好庆祝一下!”
由她这句话冲淡了悲伤的气氛,略语几言,李韶庭与李阑娜郎秀姑三个人才相偕告别而去!
方竹君没有送他们出去,方阑君倒是挺着大肚子送到门口,回到房中,见方竹君拿着一册薄本子发呆!
她怔了一怔才问道:“姊姊,这是什么?”
方竹君摩娑着册面道:“是爹遗下的毒经秘本!”
说着又把它放回到开着的箱子里去了,方阑君忙道:“大哥不是要你烧了吗?”
方竹君点点头,然后才道:“是的!它们应该烧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等大哥从太行回来后才付之一炬,如果大哥不回来,我就要靠着它们为大哥复仇!”
方阑君愕然道:“大哥他们这一行很凶险吗?”
方竹君凄然道:“我希望不会,但我有个预感,这次一别,我们五个似乎再难重聚,至少会有一两个人回不来了!”
方阑君怔了一怔才道:“是啊!我好像也有这种预感,这都是秀姑引起来的,她拜开头就连着对拜起来,倒好像是在死别似的!”
方竹君一叹道:“预感虽不可信,但凶祸之机,每预现于不知之觉之间,但愿之是杞人忧天,上苍垂佑,保庇他们全都无恙归来!”
方阑君呆了半响才道:“我不是自私,也不是胸肠窄,我只希望灾祸别临到大哥身上,因为我们都是以大哥为生活的中心,如果大哥有了不测,我们就失了依据,我也要拼命为大哥复仇的,什么责任都顾不得了!”
方竹君一叹道:“我跟你的想法不同,我把大哥放在其次,倒希望阑娜别出问题,否则朝廷也将卷入了”
方阑君愕然道:“皇上不是亲口答应过不再卷入了吗?”
“答应是一会事,阑娜死了就难说了,那时即使大哥安然无事,也无法阻止朝廷插手,纠纷就多了!”
方阑君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阑娜去呢?”
方竹君苦笑道:“阻得了吗?你如果不是临产在即,你也要去的,谁都留不住你,而且她跟大哥在一起还安全点!”
姊妹两从默然片刻,方竹君又道:“阑君往最坏处想,万一大哥有了不测,这复仇的工作由我来担任,你就多费神事母教子吧!”
方阐君立刻道:“为什么要我呢,你比我更适合!”
方竹君道:“你只会剑法,而你的剑法成不了事,多送一命而已!”
“你连剑法都不会!”
方竹君拍拍箱子道:“我不会剑法但我比剑法更厉害的手段,何况我不会武功,对方也不会防备我,我成功的机会比你多!’”
方阑君还待辨解,方竹君道:“大哥说过了,这部毒经不想遗祸子孙,剑法却不能中断的,只有你才能负起这个责任,你别争了!”
方阐君想了一下子才道:“好吧!我不能跟你争,我会把四个孩子教养成人的,但希望你能报仇成功,否则我可等不及仇人一个个归天,我说什么也得把姑姑找出来,把教养孩子的事交给她,我再去找仇家一拼!”
方竹君忽而笑道:“我们只是计划而已,大哥才只刚出门,我们最好还是为他多多祷告上苍,保佑他平安归来!”
李韶庭等三人三骑,风尘仆仆,循着指定的路线,星夜急驰,除了必要的休息外,他们一步都不敢停!
李韶庭虽然名满天下,但他足迹没出过直隶,认识的江湖人很少,认识他的江湖人也不多。
这有个好处,他们不受注意,但也有个缺点,连找人问讯的机会也不多,为了怕显露身份,他也不敢随便找人打听,只希望尽速到达长治,找到史进一问究竟!
好容易在第六天的傍晚,他们到达了长治县城,那是太行山麓的一个小县城,在城里已可望见苍杉的山峰!
他们在城里转了半天,没看见一个镖局里的人,想到史进等人可能还没有到,但又按捺不了焦急的心情!
百无聊奈中,他看见城里有一家潞安镖局,长治为古潞安府治,还有人把此地算作潞安府的。
这家镖局的规模还不小,因为山西盛产汾酒,闻名天下,此地就是汾酒的产地,酒商多半是大批的输出,保镖的生意也就兴隆了,买酒的银子要送到此地,买好酒后要连运送出去,都需要镖局护送的!
李韶庭稍稍打听一下,得知这家镖局的名气很大,总镖头叫威镇八方杨明,是五台山的正传门人。
而五台剑派在武林中的地位很高,潞安镖局的镖头是清一色的五台门下,全是杨明的师弟!
李韶庭想站在同行的立场上,向他们去探询一下消息大概不会有问题,以杨明的名望也不会跟绿林人物有所勾结,而掳劫姚胖子与了因的人虽可能是日月同盟所为,但勒索百万两银子则是绿林行迳!
这件事必然是日月同盟勾通太行山的绿林道所为,潞安镖局在太行山麓,对太行山的绿林人物必有所知晓!
于是他写了一张名贴,与郎秀姑两人一起到潞安镖局亲自投访,却将李阑娜留在客栈里这也是他细心的地方,因为李阑娜的身份很特殊,不惯与江湖人打交道,再者也难以介绍!
最深的一个用意是怕潞安镖局万一与太行山上的人有所勾结,陷住了他们两个人,李阑娜可以等史进等人到来后,另作所图,李阑娜本来不肯的,经李韶庭再三晓谕后,才勉强答应了!
贴子投进去不久,镖局里面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年纪约模三十五六,相貌堂堂,一出来就拱手手道:“难得!难得!李大侠翩然光临,蓬壁生辉,请里面坐!兄弟久仰侠名,正憾无缘一会,不期侠驾自天而降”
李韶庭也拱手道:“兄弟来得冒昧,请问兄台就是威镇八方杨总镖头吗?”
那大汉笑道:“岂敢!岂敢!小弟就是杨明,匪号不足挂齿,跟李大侠一比,直有天壤之别,李兄是名闻天下的大剑客!”
李韶庭谦逊了几句,才跟郎秀姑一起进到里面,杨明招待得十分殷勤,奉过茶后,立刻吩咐备酒!
李韶庭见他为人很热诚,遂笑道:“杨兄,你我神交已久,一见如故,兄弟也就不客气了,但在未打扰之前,兄弟有一点事情想请教一下!”
杨明笑道:“李兄尽管指示好了,凤凰不落无宝地,李兄坐镇京几,执镖行同业之牛耳,一定是有急事才来到敝地的,只要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兄弟-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韶庭想了一下才道:“兄弟想请问一下,太行山上有没有什么知名的绿林人物盘踞,因为敝局的镖走不到山西来!情形较为隔膜!”
杨明愕然道:“李兄何以问起这个,难道贵局的镖出了岔子!”
李韶庭略略沉思了一下,觉得还是坦然相告的好,遂把姚胖子与了因失踪被掳,对方反指名到太行山的事说了出来,杨明似乎对日月同盟的事一无所知,愕然道:“了因大师是江南八侠之首,姚大侠更是名闻天下的武林双奇之一,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他们的脑筋!”
李韶庭苦笑道:“对方将他们二位的兵器送来,可见人必定是在他们手中无疑,只是没有指明是谁,仅只叫兄弟备一百万两银子前来赎人,兄弟一时摸不到头绪”
杨明一拍桌子道:“这太岂有此理了,掳劫镖师勒索巨款,简直是把我们镖行同业不放在眼中,李兄打算怎么对付!”
李韶庭道:“银子兄弟已经折成银票带来了!”
“不行!绝不能给他们,这不是向他们屈服了吗?”
李韶庭苦笑道:“目前兄弟想先把人安全赎出来为上,至于银子,看情形再说,能够要回来,兄弟绝不会便宜这批匪人的!”
杨明想了一下道:“李兄以道义为先,兄弟自然没有话说,但太行山上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注目的人物,虽有一两股零星匪徒,也只劫那些小客商,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胃口对了,除非是鹰愁润的那批家伙!”
“鹰愁涧是哪一路人物!”
杨明道:“鹰愁涧是太行山最险峻一处地方,前几年有一批人大兴土木,造了碉堡,为首的家伙叫夜游神莫凌云,他们的人很多,举动也很神秘,但并不抢劫做案”
“他们有多少人?”
“那倒不清楚,但每月总要下来办粮食,光是酒,每月都要消耗上百大缸,想来总有五六百人吧!”
李韶庭心中有数,知道这一定是日月盟的一个据点,在上面训练义师,所以才聚集这么多人,而掳劫姚胖子的一定是他们,因此问道:“鹰愁涧怎么上去法?”
杨明道:“那就难了,根本无路可通,原有的山路都被他们阻死了,一定要去,只有直闯他们的关卡!”
郎秀姑问道:“他们居然设关立卡,规模这么大?”
杨明点点道:“规模有多大,除了他们自己人,谁也分不清楚,因为他们的行动太神秘了,只有自己人出人!”
李韶庭皱眉问道:“杨兄对他们一无所知吗?”
杨明道:“他们立寨之初,那个夜游神莫凌云来拜访过一次,只说是一些弟兄们在上面安居,保证不与镖行业务冲突,兄弟彼此去世无关系,也就不去理会了,何况几年来,确是平安如常,兄弟几乎忘了他们,今天听李兄说起,才想到他们,否则别处的人绝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韶庭不禁皱眉沉吟,杨明却慨然道:“他们既然敢掳劫姚大侠,等于是给我们镖局一个下马威,李兄不要怕,兄弟一定全力支持。”
李韶庭想想道:“谢谢兄弟的盛情,杨兄还要在附近做生意,何必淌入这是非呢,还是由兄弟自己来解决好了!”
杨明立刻道:“这叫什么话,你到敞局来赐访,而且是正式投贴,这已经给了兄弟很大的面子,有再大的事,兄弟也得有份担一份,否则传到江湖上,兄弟还能混吗?人家不骂扁了我才怪!”
李韶庭想了也有道理,镖行有个不成文的规例,只要是干同一行的,有了困难,就可以向就近的同业求助,对方也有相助的义务,这是镖行间的道义,以求声气相通来增加业务上的方便!
因此歉然地一叹道:“兄弟奔诣杨兄,只是为了想探听一点讯息,没想到给杨兄招来了麻烦,其实这是兄弟的私人纠纷”
杨明连忙道:“姚大侠也是镖行同来,他被人掳劫,我们同道间都有救援的责任,怎会是私务呢。再说兄弟受李兄的恩惠颇多,也不能袖手不管呀!”
李韶庭奇道:“兄弟与杨兄初次晤面,几曾为杨兄尽过力了!”
杨明一笑道:“李兄是间接加惠兄弟,兄弟也是使刀的,金刀刘琮父子横行江湖时,对家的独门兵器以的,兄弟势孤力弱,惹不起他们,不知受了多少气,这情形一直到李兄剑挑刘家庄后才改善,这都是拜受李兄之赐,兄弟岂能不尽力呢?”
李韶庭哦了一声道:“我倒不知道刘家的人如此横行!”
杨明愤然道:“刘家父子当势之时,几乎天下都有他们的人耀武扬威,不管靠不靠得着边,只要在刘氏兄弟名下投了门生的贴于,送上一份厚礼,就可以欺压同道了,金刀刘琮一倒,那批人立刻消声匿迹,躲得不敢见人了!”
李韶庭笑笑道:“杨兄拿手的兵器听说是一枝单鞭!”
杨明讪然道:“李兄对兄弟知道得很清楚!”
李韶庭忙道:“兄弟是到了贵地才打听的!”
杨明叹道:“刘家父子当势时,除非是向他们投帖拜在门下,否则就不准使刀,兄弟虽然自幼习刀法,但不屑于做这种事,只好改手练铜鞭了,但趁手的还是刀,兄弟一直闭门私下苦练,满心想稍有成就时,跟刘家的人干一下的,这个机会已没有了,兄弟也想找个机会把刀法亮一亮!”
李韶庭道:“兄弟此去太行山,能善了则善了,不一定需要动武,他们要的银子已携带来了,总之以救人为主!”
杨明忙道:“李兄千万使不得,这不是助长他们的气势?”
李韶庭道:“姚大哥在他们手中,我不能拿姚大哥的安全来冒险,至少也得等姚大哥安全脱险后再作理论!”
杨明这才一笑道:“那当然!不过事后绝不能饶他们!”
郎秀姑插口道:“姚大哥是武林双奇之一,赛奉先姚逢春成名有年,我相信他也受不了这番羞辱,事后找他们算账是难免的!”
杨明笑道:“郎女侠说得对,此风绝不可长,讼祖郎老前辈号称银鞭侠,我后来改练单鞭地算是他老人家的一个晚辈,这种种的关系,我都不能置身事外,再说要上太行山,没有我带路,二位很可能连鹰愁涧都摸不到,太行山绵延八百里,道路错综复杂,人迷失在里面,几个月都摸不出来”
李韶庭觉得杨明实在够热心的,倒是不再坚拒,连道:“那就请杨兄鼎力赐助,杨兄既是此间人头熟,还望能打听一下,敝局另一位副总镖头史进大哥到了没有?”
“莫非那位翻江鼠史元春,与姚大哥并列双奇。”
“就是他,我们约好在此地碰头的,照路程说,他应该先到此地,可是到现在没有消息!”
杨明道:“这倒没听说过,史进大侠神交已久,就感无缘一见,但他是个大名人,应该有人认识他,我找人问问去!”
说着立刻告罪离开了,郎秀姑道:“大哥!你看这个姓杨的是不是热心过度了一点!”
李韶庭立刻道:“你怎么这样说,人家是一片好意?”
“我知道,可是他这么热心,似乎超过了本份!”
李韶庭认为她的顾虑不无道理,镖行虽有相助之义,但是像这种事,他提供消息也够了,并不一定要介人,因为干镖行的有时必须与绿林道打打交道,尤其是近身边的绿林人物,更不便得罪,他何以如此热衷呢?
摇了一下头笑道:“他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限在这个小地方并不满足,这是个成名立万的机会,他自然舍不得放弃了!”
郎秀姑道:“大致不会错!你听他的口气就明白了,他暗练刀法,准备跟刘家一争上下呢,可见他是个好名的人!”
正说着杨明带了一个人进来道:“这是敞局的镖头胡子王老弟,也是兄弟的同门,五台景泰宗门下,他刚从太行山经过,可能有点消息奉告!”
李韶庭忙道过久仰,随即问道:“胡兄有何赐教之处?”
胡子玉道:“兄弟前两天刚保了一枝镖,途经太行山回来,在路上曾经看见一辆车子走向鹰愁涧,过了个把时辰后,又有两个人前来问那辆车子的去路,其中一个人五短身材,四五十岁年纪,瘦面孔!留八字须”
李韶庭道:“那一定是史大哥!另外一个人呢?”
胡子玉道:“另一个人是三十来岁的汉子,高出我几个头,左腮有个鸡蛋大的肉瘤,扛了个布包,长长的,好像很重!”
李韶庭道:“更没错了,这是史大哥的弟子赵大个儿,他布包里带着的是姚大哥的双枪跟了因大师的钢鞭!”
郎秀姑道:“他们把兵器带去干吗?”
李韶庭道:“史大哥跟姚大哥一样,都是好胜心切的人,了因也是个火爆性子,怎么肯吃亏呢,史进料一定有一场冲突的,所以把兵器替他们带去了。”
杨明点头道:“由我看来,那辆车子必然是去鹰愁涧莫凌云那儿的,姚大侠与了大师一定在那辆车子上,史大侠打听确实了,才急急地进去了,没有等候各位!”
李韶庭一叹道:“已经去了两三天,全无讯息,看来凶多吉少了!”
郎秀姑道:“鹰愁洞地处极偏,史大侠如果落后了一个时辰,不一定追得到,最大可能是迷路在山里了!”
胡子玉也道:“极有可能,当时他询问我有没有一辆车子过去我以为他们也是鹰愁涧的人,只肯定了这件事,连鹰愁涧三个字都没题,史大侠如果自己去找鹰愁涧,十之八九会摸错了路,因为我看他们去的主向就不对!到鹰愁涧奔正而有条和,他们都折向大路而去!”
杨明道:“走大路也没错,他们是循着车迹追踪的,小路过不了车子,鹰愁涧的人如何把车子驱上山就不知道了,史大侠他们顺着大路,一定到不了鹰愁涧,咸会越走越远,虽然碰不上头,但也不会失踪!”
李韶庭听见这个消息十分着急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快点前去!”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