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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妹妹,也只是几天没有说话而已,谁能想到,忽然有一天晚上,妹妹会哭着跑到他床边道歉,随后便捂着心口突然没了声响……
祸不单行,他刚刚把默念送到医院推进抢救室,转头威廉又打来电话,最开始的一句话就是:南行病危了。
为什么夏天的风,从医院的窗口吹进来也会那么冷啊……
江以南不敢吵醒医院其他沉睡的灵魂,只好捂着口鼻,将所有的呜咽声咽在嗓子里,一边倚在抢救室的门口等待默念,一边直勾勾的盯着电话那头南行毫无血色的面容。
他出奇的是醒着的,似乎想最后再看一眼生活过的世界,即使这个世界带给他的大多是苦难,但他疾风骤雨的一生中,也是见到过彩虹的,于是在他透过手机屏幕,看到江以南的一刹那,硬挺着嘴角扬了扬,依依不舍的看了一两分钟后,他闭上了满是血丝的眼睛,把头别到一边去了。
南行那边的医生说,他现在的情况最多再做最后一次抢救手术,如果能立刻拿到心脏源,那就还有五成的几率存活,如果没有,南行就只能靠不停地吃药硬扛着,能抗多久,完全凭他的意志,不过医生还是给了个大致的范围的:半年左右。
江以南低三下四的求了威廉好久,甚至可以当即签下生死契一般,终于获得威廉的肯定,允许他可以先用高家找到的心脏源。
相较而言,默念的情况就好一点了,至少她是三年而不是半年,再且说,默念的心脏源是近在咫尺的。
等到医生做完手术,默念被转入普通病房,医生检查过允许之后,江以南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默念的病房,牵起默念的小手,突然发现默念的小手掌还不及自己的一半大。
她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无论从心理还是身形,尤其是身形,江以南时常觉得亏欠,默念长身体的阶段一直是营养不良的,导致她永远是小小的个子,吃也吃不胖,长也长不高,不过现下最重要的已经不是这些了,小小的身体也可以很可爱,能把命保住就是最好的结果。
而默念的心脏源就是自己,老天还给默念、还给自己留了三年的时间呢。
他将默念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小家伙儿很快就醒了,串珠子似的泪水从眼角滑下来,一半落到耳廓里一半落在枕头上,苍白的枕头染了浅灰色的晕儿,江以南连忙抽了两张纸巾,轻轻擦拭耳廓里的眼泪。
他知道,躺着哭的时候是最难受的,眼泪流进耳廓里是一种又潮又腻的滋味。
“不哭,不哭……”江以南说是这样说着,实际自己也是“啪嗒啪嗒”的掉着泪。
默念抬起稚嫩的小手抹去他的眼泪,她幼小的心里还是只记着最善良的一切,呜呜咽咽的低哭着:“哥哥,你不要听坏人的话,不要伤害姐姐和她的家人,她真的很好……”
江以南怔了怔,他没有心思再逼迫默念什么了,只吻了吻默念的指节:“哥哥不会伤害姐姐的。”
默念眨巴了眨巴眼,点了点头选择相信,哥哥确实从未对她撒谎的,大多是隐瞒,但只要是说出口的话就不会反悔,她于是放心了,稚嫩的声音长长的叹了口气:“哥哥,阮阿姨说我还能活多久啊?”
江以南强忍着悲痛、硬挺着笑了笑,眼泪却是最诚实的东西,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默念的头发安慰道:“念念不瞎想,你还小呢,你会长命百岁的。”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给默念的承诺了,于是说的诚恳而坚定。
救活默念,是他活在这世上的天责。
“我知道的哥哥,我知道我这颗心,对不起,没有我的话你会轻松很多的……”
默念轻松的笑笑,短短一句话却足以让江以南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不,哥哥不能没有念念。
未曾谋面的父母给了哥哥残酷的生命,哥哥曾深深的痛恨过生命的可悲,是小小的念念铃儿响般乐盈盈的笑声生生闯进了哥哥封闭的心,是念念小心翼翼的把那颗心脏捧起来,使它恢复了跳动,于是这颗心应该是属于念念的,哥哥所有的一切都是念念的。
念念那么好,失去哥哥也一样会有人爱你,可是哥哥如果失去念念,那就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哥哥,你靠近一点,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好不好……”默念重一声浅一声的说。
江以南连忙将椅子挪过去,将自己一张脸整个儿的靠在默念眼前,他是希望念念记住自己的,即使并不像念念所说的那种情况,是她要离去。
他的离去也希望有人记住的,有句话说,肉体的死亡并不算彻底的死亡,直到最后一个人忘了你,你才是真正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可是却从未想到另一种结果,冰凉苦涩的唇瓣贴上来,接触到温暖的那一刻,他是从身到心的颤抖,却不敢表现出半点异样,生怕吓到这个如小猫般甜甜的呼吸,直等她品味完全,方才慢慢离去。
“念念,我是哥哥,你……”江以南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
默念的小手指一点一点的爬上哥哥的心口,慢慢伸展了放上去:“哥哥要永远记得我,我要占最大的位置。”
“哥哥不是这个意思,你知不知道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
默念簌簌的流了两行清泪,此时红润着面庞才像个十七岁初长成的少女,情窦初开。
“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很喜欢。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在八岁的时候你就代替了林默读,一直陪我长大。我最一开始,真的好恨你,好想问,你把我哥哥弄哪里去了,我又不是傻子……可是后来,我真的好爱你好爱你……”
带着祈求哀悼的吻再次袭上来的时候,江以南本能的还是没有躲避,他向来躲不开这些东西,何况是他也爱着的默念,他原本也就分不清爱的多重含义,肉体的爱,心灵的爱,亲情爱情友情,好像也都差不多,他原本也就没有几个爱的人,划分比较清明的是傅惜时,但傅惜时是不爱他的。
那份感情于他而言如今大半也只能宣告失败,他想想,反正仿佛从一开始也没有喜欢一个干干净净的人的资格,用他肮脏的身体,扭曲的灵魂。
那还是算了。
病房门上脆弱的玻璃是探望的门槛,如今,大概也是自救的一把利刃。
侯向阳停驻在门口待了一会儿,焦急的情绪麻木的化为虚无,怔怔的站了好一会儿,病房里的白光投射出来,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照射出一块正方形的轮廓,映照在他的脸庞,渐渐的,眼睛便有点发酸了。
他没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带着画着可爱小熊的牛奶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