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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些苦涩。
“如此又过了三年,苹儿不顾我们的反对,硬是又为我生下一个女婴,就是瑄儿,可瑄儿倒是顺利产下,我的苹儿……苹儿却再也没有……”
徐伯隐眼中闪动着老泪莹然,伟岸的双肩似乎也垮了许多,一时竟难以成声。
良久,他强忍住伤痛,深深吸了一口气,抖索着手摸出一支烟,点了好几次才点燃了,烟雾中,他的目光转向白壁上的字迹,嘴里轻吟起来: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戏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哈哈,好一句‘梦好难留,诗残莫续’,好……哈哈,好词……”
徐伯隐嘴里哈哈狂笑,可那笑声却不知有多难听,萧晨却没有阻止他,心知这男人痛失爱妻,郁气纠结,已不知憋闷了多少年,难得一朝发出,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果然,徐伯隐兀自哭哭笑笑,好一会儿竟又回复了常态,定定望着萧晨,慨然道:“谢谢你!”
萧晨没有推辞,也没有问他为什么道谢,有时候,男人之间的交流,并不需要过多的语言。
“故事到这里还没完,”徐伯隐摘下眼镜,用衣角拭了拭上面的水雾,重新戴上,往下说道:“苹儿去了一年多,有一天,我记得也是今天这个日子,慧儿满六岁了,难得我兴致好,跟阿玉一起为慧儿祝贺生日,那天,我看得出,阿玉心情很好,说了很多,也笑了很多,自从她住进我家之后,我几乎再没见她在我面前笑过。”
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徐伯隐低头轻叹一声:“唉,说来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随后又接着讲述:
“晚上,哄慧儿睡着了,阿玉到书房来找我,暗示说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和她的结合了,说实在的,我很同情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我却过不了自己那关,我不想因为同情而欺骗她,误了她的一生,于是我婉言拒绝了,说要认她做妹子,好好替她再找个婆家,还让她别担心慧儿,我会对她跟亲女儿一样……”
听到这里,萧晨心头猛一咯噔,“跟亲女儿一样”?那么、徐伯隐终究不是徐慧儿的生父?
疑惑中,却听徐伯隐充满懊丧地续道:“我自以为自己这番话已经很周到了,哪知道……唉,我毕竟还是不了解女人,阿玉听了我的话,一下子脸色灰白,蹬蹬蹬连着退了几步,颓然靠在墙上,浑身发抖。我被她吓住了,走过去伸手想要扶,却被她一把甩开,然后,她猛转过身子,一字一顿地开始念我写在墙上的这首词,她那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的嘴皮微微抖颤着,很低很低地念出声来,然后,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抑扬顿挫,一个个字像是打在我心上,听起来甚至让我有些害怕,到了最后几句,她更是速度飞快地一口气把词念完,而当她念到最后落款那句‘恸忆爱妻苹儿’的时候,一连念了好几遍,后来……”说到这里,徐伯隐眼中现出了一丝惧意,喃喃说道:“她就像疯了一般,突然仰起头来哈哈狂笑,笑声还没停,就‘噗’的一口鲜血猛喷到墙上……”
原来那暗褐的污渍却是一个痴心女子呕心泣血所为,难怪看起来有些凄艳。
对于墙上的血迹,萧晨心头释然,但关于徐慧儿的身世之谜,却还依然困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