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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他命人割树皮采桑汁,用竹筒贮之,这才勉强又撑了些日子。
但若是再这样下去,贺喜伤势难控,只怕会出大碍
苏祥看向朱雄,轻轻摇头“皇上的性子,朱将军当是比在下更清楚罢?皇上不允,在下何敢留于御前不退?”
朱雄一撇嘴角,正要再言,就听帐中传来一声巨响,似是东西触地碎裂的声音。
一干将领面露急色,齐齐上前,至帐前却不敢进,正踌躇犹疑时,里面又是一声响,比先前之声更大。
这回是听清了,帐中诸物,也只贺喜常年所用的那方玉石纸镇能砸出这声音来。
诸将互相一望,面面相觑,往后退了几步,心中皆在低叹——
皇上大怒!
当下谁也不敢入帐去瞧个究竟,只在外面守着。
日头当空而照,远处营道边上来来往往的士兵们时不时地偷瞥一眼,这一干众将立在中军帐外,甚是奇怪。
苏祥低头,叹了口气,喃喃道:“先前的桑汁又是白费了。”他转身,皱眉问朱雄道:“之前听闻逐州失守时皇上都未如此动怒,今日怎会这般?”
朱雄微怔,却是不答,只低声道:“这岂是你我打听得了的!”
他虽是如是说,可心中却隐隐有些明了。
先前在燕平宫中,他因对英欢口出不敬之言而被贺喜杖刑罚俸后来赴逐州前,贺喜亲手交给他那个钿盒再后来至开宁时,贺喜只因见了狄风一面便改了趁乱伐岵之计
这种种之事,他先前虽是略有疑惑,却也并未在意;只是现下一想,这许多事情凑在一起,其后依稀透出的那个原由,让他心下大骇!
朱雄身子微颤,竟不敢再往下想,左手攥住右手,狠狠将自己掐了一把!
皇上与那女子十年来互相憎恶,相争相斗何时有过消停!
这件件之事,怎可能会是因她而为!
帐内满地狼藉,案上能摔的东西,已被贺喜全部扫至地上。
碎的碎,裂的裂,恰似他此时的心!
贺喜额角青筋突起,伸手抓过案上之笔,狠狠一折,断口木屑刺入他掌中,痛亦非痛!
肩上伤口在向外渗血,火辣辣地烧着他的心。
他向后仰去,靠上座背,撑在案边的手指在抖。
他助她退敌,他为她负伤,他许她征战之果
纵是她在他背后生生捅了他一刀,将逐州夺了去——他也未像此时这般心痛!
她要大婚。
她竟在此时在他流血流汗、于南岵境内步步难进之时于京中下旨,意欲六个月后行大婚之典!
世间可有比她更狠毒的女子?!
世间可有比她更无情的帝王?!
他以为他够狠,他以为他够无情——
谁知他是错了,他竟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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