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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胳膊,一下子把他扭脱臼,然后才按倒在地上。
一旁的牛录额真和几个青壮年建奴已经拔出刀来,他们前方几米外,右手握着马刀、左手平举左轮手枪的澳宋骑兵正把刀尖和枪口对准他们。
夏河拔出手枪,对着天空扣动扳机。随着枪口传出一声巨响,有些失控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少尉慢慢走到牛录额真跟前,将枪口顶在他的胸口,轻声道:“还要不要你全家?”
牛录额真毫不退让地和他对视。若是他能用眼睛喷火,夏河现在早已化作一捧骨灰。
但他毕竟没有这个能力。
在僵持了半分钟后,夏河果然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无力。他微笑着将手放在牛录额真胸前,一把把他推开。
“把那老棺材瓤子带过来!”夏河有些意气风发。在建奴的村子,威胁建奴的牛录额真,鞭打建奴的旗丁,没有比这更让他舒爽的事情。他最后瞥了牛录额真一眼,便毫不在意地将对方抛之脑后。这些凶残的野蛮人只有面对弱者时才会体现出勇气。在面临比他们更强大的武力威胁时,他们的胆子不会比兔子更大。
那个敢于冲撞自己所部的老建奴被蒙古人们押了过来。夏河扫了一眼老建奴,又看了看已经奄奄一息的壮年建奴,觉得他们大约是父子关系。不过他一如既往地难得问,不想让这些无用的信息占用自己的大脑。于是他挥挥手,示意姜哥过来,换上温和的语气问他:“这个老东西有没有欺负过你?”
姜哥看了看前老主子,他的脸上挨了蒙古人的几下黑手,连牙都被打掉几颗,鼻子都被打歪了。
“他是费扬古的阿
玛。”姜哥说着,指着被绑在柱子上、已经不省人事的费扬古,“那就是费扬古。”
夏河想了想,发现姜哥好像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他耸耸肩膀,将手枪掉了个方向,把枪柄塞给姜哥:“会用火铳吗?握紧了,食指塞进前面这个圈圈,按住这个小东西,它叫‘扳机’。右手大拇指把上面这个击锤按下来,就可以发射了。”
他手托着姜哥的右手,把枪口对准老建奴——此时老建奴正吃力地睁着被打肿的眼睛看着自己。
“开枪吧,像个男人一样。”说完,夏河松开手,让姜哥独自握住手枪。
这是姜哥第一次触摸到左轮手枪。在之后的无数个夜里,他都会想起自己初次托起手枪时,手心处感受到的冰冷和沉稳。这种特别的触感深深地留在他的记忆里,即便以后推出了自动手枪后,他依然执著地订购澳洲本土出产的左轮手枪用于自卫。
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老主子,姜哥的双眼死死地钉在对方的眉眼之间。在过去他从不敢这样直视对方,奴才是不配直视主子的脸的。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清对方的面容,那真是一副被打得狼狈不堪的老脸啊。平日里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凶狠、冰冷,现在只剩下鼻青脸肿的衰样。
“你也会怕吗?”
姜哥向前一步,隔着半米站定,双手握住枪柄,身子有些颤抖,但马上又强迫自己站定不动。他从老主子的眼里看出了一点恐惧,但更多的还是暴虐。
于是他被激怒了。他想不通,面前的这个人奴役了自己整整七年半,没让自己吃过一顿饱饭、睡过一个安稳觉,他凭什么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好威风啊,鞭子不离手,奴才不离口,对家里的驴子都比对奴才好。他想到死在自己之前的那些汉人,他们哪一个不是在绝望和痛苦中离开人世?
“你还不怕吗?”姜哥低吼着,双手青筋暴露,几乎要把枪柄捏碎。老主子的脸在涌出的泪水中变得模糊,从抚顺失陷开始经历的一幕幕画面在他的眼前浮现。逃跑、安顿、再逃跑、再安顿,直到被抓来白塔铺,永远被囚禁在这小小的村子里当牛做马。恐惧,悲伤,绝望,他的日子里没有一天能感受到高兴和美好。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七年半啊!人生有几个七年半?
“你凭什么不怕?!”姜哥大吼着扣动扳机。一枪、两枪、三枪。在枪口喷涌出的火焰里,他瘫倒在地上,脸上全都是泪水,竟蹲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35名澳宋骑士沉默地看着打空子弹的姜哥,一时全场没有一丝杂音,只有马匹的喘气声和木柴的燃烧声打破寂静。
良久,夏河走向姜哥,用力将他托起,咧开嘴道:“行了,老狗已经被打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咱们汉人,生活会好起来的。”
他亲自搀着姜哥回到火塘边,然后向部下确认了牛录里的汉人已经全部被集结起来,便吩咐蒙古人将包衣们带进马车,准备启程去下一站接着搜人。
二十分钟后,蒙古马夫们驱使马车离开村子,继续前往下一个牛录。夏河最后一个骑马走出村子大门。他瞥了一眼被捆在柱子上的费扬古,抬手补了一枪,随即轻夹马腹,说了声“驾”,在上午的阳光中踏上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