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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宋初昭点了点头。
其实护送她的那两位亲信离开京城的时候,宋初昭已经叫他们帮忙带信回去了。不过边关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还得耽搁数月。
顾夫人缓和了心情,站起来说:“今日天气好。我去找几位夫人喝喝茶,聊聊天。四郎啊。”
顾风蔚抬头,待命道:“是!”
顾夫人问:“你与宋家那位大公子熟吗?”
“我不熟,但是范崇青熟。”顾风蔚笑道,“我近日与他玩得还算好,可以让他将人叫出来认识认识。”
顾夫人说:“那你也多叫几个朋友,出去散散心。”
顾四郎高兴了,抱拳道:“遵命,母亲大人!那父亲若问起来,您就说,我去替您办事了。”
顾夫人拍了他一下,嫌弃道:“走开!”
宋初昭心里嫉妒。
她也想去呢。
宋初昭说是要等两日,可是最后也就等了一日,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按捺不住,带着书去找顾风简。
她从正门进去的,宋府的下人见她前来拜访,好生震惊了一会儿。
春冬闻声出来领路,拦开其余仆役,快步将她带到院子,将院门合上,锁住。
顾风简走出来,与她点头。
二人气质截然不同,不过数日未见,宋初昭定定看着对方,已觉得自己陌生非常。
这张脸是自己的脸,可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宋初昭顾忌春冬在,问得很是含蓄,只道:“你在宋府过得好吗?”
“唉――”春冬重重一叹,将话题抢走,“过得不大好的。”
顾风简与宋初昭齐齐看过去。
春冬继续搭腔道:“宋府都不给饭吃的呢!”
“什么?”宋初昭重新转向顾风简,“你平日在府里,不会就吃一顿饿一顿吧?”
顾风简唇角僵了下:“没有,不是。”
春冬:“若非那日是我去,后厨就要拿些残羹冷炙打发我们姑娘。明知我是顾府的人都这样对待,若是换做妙儿去,不定端些什么回来呢!”
在这件事上……宋初昭还是更信春冬的。
她对着顾风简,一会儿这里拍拍,一会儿那里拍拍,上上下下地打量。顾风简站着任由她打量,就听她唏嘘了感慨了一句:“唉,难怪说哪里不一样了,原来是你瘦了。”
顾风简:“……”疯了不成?自己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吗?
顾风简说:“春冬夸张了,没有的事。”
宋初昭却不信。她想着不能如此,她在顾府被照顾得如此周到,哪能由顾风简一人受苦?
她拉着顾风简到一旁的桌子边,小声私语道:“你说实话,能吃得饱吗?”
她想起来自己的饭量,摸了摸耳朵,有些脸红道:“我好像……挺能吃的?你到底养不养得起我?”
顾风简顿了下,好奇问道:“我如果养不起,你要怎么办呢?”
宋初昭当即在身上摸了摸,最后从袖中取出所有银子,拿去递到春冬手里。
“若是宋府往后还这样苛待你们,你也不必同他们争吵。尽管出去买些好吃的。别委屈自己。若是钱不够,我再给你。屋中还想要什么,一并添置。你听五……三娘的话。”
春冬愣了,视线在手心的一串大钱与宋初昭的脸上来来回回地转,末了冒出满是困惑的一句:“啊?”
顾风简一手搭在桌上,肩膀抖得快要直不起身来。
宋初昭窘迫,叫顾风简一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合适。
她以前都是自己出去买吃的的,怎么现在不行吗?
她赶紧又把钱取回来,塞回袖子里,只闷闷道:“哦。”
春冬也回过神来,笑道:“五公子真是,平日沉稳冷静的,怎么见了三姑娘,就失了分寸。”
宋初昭心说,他俩本来就不是一把尺,那量出来的分和寸自然是不一样的。
顾风简还在那边笑:“我不是认真说的。”
“我是认真问的,你却耍我!”宋初昭忍了会儿,忍无可忍道,“你不要笑了!”
顾风简于是板正了脸,说:“你可以把银子给我留下。春冬平日备礼,手上缺些银子。”
宋初昭:“所以你到底要是不要嘛?”
顾风简说:“你给我,我就要。”
“那你还笑我!”宋初昭一面低头掏银子,一面嘀咕道,“本来就是你的。”
宋初昭出门时,没带多少银钱,听顾风简说要钱,恨不得将全身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给他。摸来摸去,将身上的玉石也拿出来的。
春冬傻愣愣地在旁边站着,见宋初昭这般行为,想出口制止。顾风简半靠在桌上,淡淡瞥了她一眼。
那目光凉飕飕的,叫^春冬又想起平日五公子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哆嗦,将话憋回去。
最后桌上摆了一堆东西。
顾夫人知道她今日是来宋府的,特意给她配了不少玉饰,恨不得要她富贵逼人。现下东西都在这里了。
顾风简也没想到她能拿出那么多来。惊讶过后,手指在几样东西上面按了按,问道:“你有喜欢哪个吗?”
宋初昭看了一圈,指着其中一个翠绿色,葫芦状的小挂饰道:“这个吧。看着还挺好玩儿的。”
顾风简:“哦。”
宋初昭以为他会将那东西给自己留下,结果顾风简专门捡了那块玉佩和银两,其余的又叫她拿回去了。
宋初昭汗了下,听顾风简道:“那我就……代你收了?”
宋初昭点头。她弯下腰,极小声地说了一句:“用掉的我以后再还你。”
“倒是不必,”顾风简也用气音回了一句,“顾五郎有钱,养得起自己。”
春冬见他二人说悄悄话,自知碍眼,悄无声息地要退出院门。走到边上的时候,妙儿恰好抱着扫把进来,问道:“姑娘,院里需要打扫吗?”
顾风简抬起头,对外说道:“不用。你二人都出去吧。”
妙儿福了福身,同春冬一起退下。
宋初昭看着她渐渐远处的身影,又后知后觉地看了眼院子,才发现院子干净了不少。
顾风简主动解释说:“妙儿打扫的。”
宋初昭不敢置信:“她怎么那么听话?”
她眯起眼睛,细思过后,判断说:“有阴谋!她在你面前装乖巧,你可千万不要信!”
“想叫人听话,有很多种办法,尤其是她这样的人。”顾风简不想在妙儿身上浪费时间,问道,“听说四哥带你出去了,他没带你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吧?”
“倒没什么大事。”
院中没有外人,宋初昭放松了不少,大大咧咧地在他对面坐下,将这两日的事情和他说了。
顾风简听过后沉默许久,冒出一句:“我不会射箭。”
“什么?”宋初昭大惊,瞳孔颤了颤,“那……那你四哥叫你去射箭做什么?”
顾风简还是很了解他亲哥的:“兴许是想让你帮他骂人。”
宋初昭回不味来:“啊?”
“这样纵然输了他也能挣回一点面子。”顾风简说,“或是输了也可以赖个账。”
宋初昭听得欲言又止,实在难以从毕生所学的词汇中找出一个来准确形容顾风蔚这个奇人。最后百般纠结,只冒出一句:“你四哥可真是……太不同寻常了。”
顾风简见她吃瘪,笑道:“不用管他,他行事就是如此。”
顾风简淡定,宋初昭却不能。
“那怎么办?”宋初昭说,“你四哥好像也没说什么。我以为他不拘小节。这样看来,他分明是演技卓越啊。莫非他已发现不寻常。”
顾风简安抚地说:“或许没有。我幼时曾有一段时间不与他们住在一起,会些他不知道的,也可以推脱过去。而且……四哥不会同我父亲说这事的。”
宋初昭:“为什么?”
顾风简端过小桌上的茶壶,手指在杯沿上摩挲了一圈,说:“父亲以前,不准我学武。”
“为何?”宋初昭不解,“你四哥都学了啊。我看他身手还不错。你身体不好,更应该学一点,强身健体才是。”
顾风简又沉默了,还有些出神。
宋初昭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顾风简才淡淡飘出一句:“先生说我会以武犯禁。”
宋初昭:“哪个先生?”
顾风简再次顿了一下:“算命的先生。”
宋初昭眨了眨眼睛,字正腔圆地唾骂道:“他就是一个骗子!”
万分笃定,气愤难当,再三强调:“铁定是个骗子!还是个无耻的骗子!不用见他我也知道他是在骗人!”
顾风简看着她,笑出声来:“对,他确实是个骗子。如今天下人都已经知道他是个骗子,可当初确实是个风光煊赫的人。”
宋初昭愤愤不平:“那他得害了多少人?你怎么那么倒霉,竟然碰上他。”
顾风简点头,倒出一杯茶,叹道:“我大约是真的倒霉,经常遇见些骗子。上次和你聊天提起一个,今天又提起一个。总是说到骗子。”
宋初昭:“……”
宋初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不常吧?有的人会改过自新的。”
顾风简隔着杯子与她对望,眼角微弯:“嗯,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