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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但臣也不知为何,只是照着做了。”
正是她的动作引起了原随的注意,才令楚晙渐生疑窦,楚晙唤来宫人为她解开束缚,道:“如此,这事先放一边,还要劳烦皇姐将这戏继续唱下去。”
“当——”
悠长深沉的钟声响起,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打破了长安宁静的夜晚。
此时清凉殿中灯火璀璨,被急召而来的顾命大臣们在殿外着急的等候。
距离皇帝前往太庙祭祀先祖时突然发病晕倒一事已经过了四日,无论太医如何诊治,她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宫中本想隐瞒,但无法遮掩皇帝缺了早朝这个事实。如今已经隐瞒不住了,只能按照以往的规矩召集大臣,做最坏的打算。
“……是,刘尚女,陛下离宫那日,奴婢们看着缸里的鱼不如以往活泼,便想着将水换一换……却不曾想这鱼不知为何就死了,连这缸中的莲叶也枯了,奴婢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呀!”
刘甄看着面前磕头答话的宫女道:“那为何这缸也裂了呢?”
那宫女哭着道:“奴婢们并未动这白缸!谁也不知它怎么就突然……突然裂了!”
刘甄缓缓吐了口气,随意一扫,就能看见宫人们闪躲的眼神。
其实裂的不单单只是这口缸,这批新送入宫里的上阳瓷,一夕间,竟全部破裂了。
如初雪般洁白的新瓷上出现了灰色的裂痕,更有甚者直接对半裂开,好像无形中被什么东西给劈开。光亮簇新的釉面映着满殿灯火,在裂口处凝成一道清浅光弧。
宫墙已经挡不住那些流传在长安数月的传言,借着这些破碎的上阳瓷,它们在宫人们惊恐的眼光中徘徊,由欲张微颤的口舌轻轻吐出,从一个人的耳边转到另一个人的嘴里。
刘甄指尖狠狠一攥,低声喝道:“将那日在殿中当值的宫人全部看管起来,剩下的人管好自己的嘴,当心祸从口出,枉送了性命!”
水榭里笼着轻纱,台上伶人水袖一摆,朱口微张,唱道:“江水去悠悠,莫待这春|光好景将散,心事负做空谈……”
台下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女人,正合着拍子轻声哼,她身侧坐着内阁次辅沈明山,正慢悠悠地喝着茶。
管事穿过众仆从在她面前跪下,奉上一封书信:“大人,信来了。”
眯了眯眼睛,连看也不看,只道:“哦,信来了,是哪里的信呢?”
管事答道:“是恭王殿下派人送来的信。”
她从摇椅上站起,与沈明山对视后道:“如今宫里情形如何了?”
“似乎……不甚明了,不过恭王殿下那里递来消息,说是已经……”
管事的声音小了下去,沈明山温和道:“既是如此,那就先回府了。”
女人拱手道:“是,老师先回府等候消息,等情形清楚些,再出来也不迟。”
她转向管事道:“送老师回去罢。”
管事俯首应喏,台上伶人旋身回转,水袖蹁跹辞台而去,曲声已近尾,锣鼓铮铮,倏然停止。只见女人一甩衣袖,掐着嗓音哼道:“……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
九月初一,距中秋才过了半月,此时秋意正浓,而月已成弯钩,挂在深蓝的夜空里,不复从前的圆满。
皇帝接连空缺了大半月的早朝,令朝臣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虽宫中传出消息,皇帝只是先前忙于政务,致使圣体有碍,需卧床休养一阵子。但这种借口并不能很好的抚慰臣子们,毕竟皇帝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极大的改善了朝廷许多不良风气,渐渐在臣子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如今她不在,朝廷顿时像失去了主心骨,虽说有六部尚书议事在前,但六部到底从内阁手下暂脱而出,实在少了些底气。
而这时候,请召内阁回朝的折子就出现的顺理成章了。而六部不知所措,皇帝还在宫中‘修养’,按照惯例,的确是该由内阁暂代政务。由于先前皇帝与内阁发生了些不愉快,阁臣们被迫放了个长假,难不成真能下的来脸,去吏部报道吗?
吏部尚书赵凌平看着案上的折子有些失神,这一摞明黄缎面的折子是内阁才能用的东西,其内容也不言而喻,阁臣们当真放下了身段,低调地递上了销假的折子,言辞恳切地请求回到朝堂,为之效力。
到底批不批?赵尚书苦思冥想,连头发都要掉光了。
批,岂不是违背了陛下;不批,又是与内阁作对,眼下内阁回归是板上钉钉的事,而陛下却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转醒,这些日子她已经听到有臣子私下议论立太女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猛然一跳,皇帝只有一个女儿,连周岁都未满,真的能被立为太女吗?而臣强主弱,这不是……朝乱的征兆么?
她竟不敢去深想。皇帝正值年富力强,究竟是为何病倒的,什么病能让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她还会醒来么?赵凌平手按在那些折子上,思索良久,终是召来得力的下属官员吩咐道:“将这些折子,发还罢。”
“大人?这……”
赵凌平靠在椅子上低声道:“耽搁些时间不要紧,去发还就是。”
“可这是内阁的折子,若是让阁老们知道了,大人您要如何是好?”
赵凌平想了会,脱下官帽放在桌上道:“那就等着看罢,大不了不做官了,回家种田!”
邵洺翌日离去,留下了一封婚书与一只沉重无比的箱子。
清平打开箱子,里面铺满红珊瑚海螺珍珠,中间放着一架用海柳拼接的船。这船做工精巧,像是把大船缩小了数十倍,连桅杆与船上的绳索都历历可见。且每一个零件都可以取下,足见用心。
清平对这船颇感兴趣,但不敢随意拆卸,怕拆了就装不回去了。她身边的随从皆是内陆人,都不曾见过海,更别提海上的商船了,只有署官笑容满面地道:“大人不知,邵家早年便是由造船发家。这船模做的如此细致,必然是出自邵家工匠之手。何况金海柳难寻,”她眼中流露出艳羡来,“这可真是件实打实的宝贝。”
清平笑了笑没有说话。
也不知邵洺在搞什么名堂,潘秀蔚都知道她要与邵家结亲,还特地派人来道贺,言语间暗讽她攀权附贵。闽州邵家的名声太过响亮,谁不知道邵家四子执掌镇海阁多年,娶了他就是娶了个金库。以至于今嬛行辕方到郡城时,竟然也听了一耳朵传言,待入了行馆后也向她道贺。
清平便将这船拿出来交给她看,今嬛身为工部侍中,对奇技淫巧一类最为感兴趣,接过东西就一头钻进屋里,过了一天一夜才出来,她抱着这船与清平叹道:“邵家不愧是造船世家,连个船模都做的这般仔细。不过这船模似乎有些奇怪。”
清平听罢不动声色地问道:“请教今大人,哪里有什么奇怪之处?”
今嬛蓦然想起这是她与邵家结亲的信物,当下有些犹豫,但沉吟片刻后还是如实说道:“我拆开后发现,依照这船的构造,恐怕在海上行不出一日便要沉了。”
她见清平神色微妙,忙补救道:“自然,也许是我知之甚少,不精于此,见识浅陋,李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毕竟东西是死物,人才是最为重要的。”
清平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无妨,只是还请大人保密,权当不曾见过这船就是。”
今嬛虽不解其意,自是应了,又与她说起沿路见闻:“……田地遭淹,似乎有人在借着机会大肆买田,也不知辰州州牧是否知晓。黔南郡尤为甚之,遭灾的县都开始在卖田了,这么大的阵仗,为何州府不曾上报朝廷?”
清平垂目道:“只怕是朝中出了什么变故,所以才难以顾及辰州。”
今嬛奇道:“朝中能出什么变故?”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