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流星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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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将一去不返。

    夜风里的阳台，很适合看月亮，特别是这样的下弦月。只有一个人，只有一弯月。又是谁的思念将她压弯？苏曼坐了很久，有些疲倦，月也倦了，垂下楼角，或许去睡了。

    苏曼见到了他，他站在门口，像是不准备离开，也不肯敲门。他站在那里，忽然下起了雪，从屋顶上落下的天空里的雪，没住了他的脚，及了他的膝盖，他还是不敲门，也不离开，而雪还在下。

    苏曼忽然醒来，她走进屋内，门外并没有雪。她满房间地找，想找到他的电话，忽然她想起来，她扔掉了它。她跑到楼下，在垃圾筒里翻找着。可是，一直找不到。

    “你在找什么？”他站在她身后。

    “你的电话！”她继续找着，诚实地回答。

    他把她拉起来，交给她自己的电话。苏曼盯紧了手心里的电话，担心一眨眼，它就会不见。

    他一整天都陪着她，帮她拿药，为她整理房间，做完了这一切工作，就和她并坐在地板上。他说：“我这两天都在交接工作，现在我们有了很多时间。”她说：“我很麻烦，比工作更容易让人厌倦。”他专注地说：“你愿意离开这个屋子吗？我们可以回家。”

    他的家在郊外，她从未走进过这样美丽的房子，坐在草地上听着风，她快乐地像个孩子。

    他用厚厚的大衣包裹着她，笼着篝火，陪着她等冬夜的童话。她说，这晚的流星雨，她一定要看见，她要把心愿，许下一千遍。

    他拥着她，他们常常这样的不说话，不要求分享过去，也不谈及明天。他记得，在船上第一次看到她，他知道，她是因为他才来到这里的，他要守在她的身边。他放掉了她的手，他立刻后悔了。他在这城市里，发狂地找她。他记得，是他用双手，把她从大海里救了出来，他再也不能和她分开。可是，关于不能分开的事，他不能说，关于她不能参与的未来，他什么都不能做，他只能拥着她，用目光守着她。他知道，她正一日一日地从他手上溜走，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苏曼的手指，划过夜空。她说，你看，那么多的星，从我指尖流过，是我在飞，还是它们在坠落？他说，不是的，它们本来是黯淡无光的，是你的指尖，给了它们生命。她说，我刚刚把我的名字写在了天幕布上，每一笔，都是一串星光。你也写下你的名字，好吗？他伸出手，学她的样子，写下了他的名字，那一串串的星光，流进他的眼里，他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凌晨时分，流星雨点亮了夜空。苏曼一次次地，默念着她的心愿。看到她虔诚地，把愿望托付给殒落的星，他无法自持地心痛。

    她已经离去，而他总是想起，她的指尖，曾经点亮满天星光，而她，正是一颗他等候了千年的星。她漂泊了几千年，就为了看他一眼。她依赖了他，忘记了时间，可是他们挣不脱的，还是时间的魔咒，她化成了一颗流星，飞出他的掌心，终于滑落了他的指尖。

    她说，她在尘世许下了一个心愿，为他而求，就写在星光上面。他知道她的愿望，他永远记得，在那凄美的夜空下，她是怎样虔诚的，请求了一千遍。

    因为有了依赖，爱情便成为生命的支撑。

    因为瞬间的心动，不知你的名字，仍要和你缘定三生。

    那么，幸福，是苏曼心底的流星，终于在她生命最后，绽放为永恒。

    而苏曼，是他的指尖的流星：他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终生伴侣，滚滚红尘中，仍是他独自走完这一生。

    可是他知道，她在天国里守望着他，她不孤独；他在人间追忆着她，他不孤独。

    她永远留在了他心里，即使没有那场狮子座流星雨，她仍是他今生唯一的挚爱。

    命中注定，她是他掌心里，感情线唯一的牵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