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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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风中，从客居的小区走出来，依然穿过那排紫荆花隔开的人行道，如同一辆火车，走上了生活的轨道。

    紫荆花开在我的轨道边上，似乎已经盛开了好长时间，她的第一朵花蕾和最后一朵是在哪一天盛开，在哪一天凋谢了，忙着赶路的路人，不得而知。被玫瑰百合康乃馨占据了心灵的路人，有谁会去留意身边的紫荆花？匆匆脚步带着沉重的鞋底或尖细的鞋跟轧过飘落在路面上花瓣，那些花瓣尚未褪去鲜艳的紫色，在路人的脚下，落红被碾成紫黑色的无情物，化作花泥，花汁微染了地面。再没有荷锄怜花葬花之人，唯见清洁工以一把狠狠的扫帚，一下下，将这些零落如同对生活的愤怨一并扫去。

    一片花瓣从朵中脱落，袅袅依依地向着地面飘下来。我抬手接住了它。这片紫红色花瓣落在我的掌心中，还是那样鲜嫩，看不出一些枯萎凋零之意，倒象是初长成的少女，不耐烦母亲的近似溺爱的保护，急着离开，找寻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去了的。在我掌中，它安静地任由我细细打量。我惊讶地发现，这片长卵形的花瓣，居然长得象一片叶子，并且有着叶子一样的脉络！而且这脉络清析，走向分明，把花瓣既分裂又连结着。这完全是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片紫红色的叶子的。对于花瓣，我所知甚少，看得最多的就是玫瑰花瓣了，玫瑰花瓣四周薄中间厚，芬芳馥郁，柔软娇媚，瓣上，是没有叶脉的。也许，紫荆花有着长长的花期，有着浓郁的紫颜色，完全归功于瓣上的花脉，是这花脉让花瓣无比坚强，纵然凋谢，美丽的颜色依然不变。

    坐到了公交车上，车前行，紫荆花依然在视线之中。

    这一树树的紫荆花兀自开放，不为人的注意或忽略而停止花期。西方人称她为“穷人的兰花”它的生存，如此简单，仅阳光雨露，天生天养，茁壮成长。远远望去，弯曲的枝干就是一只苍老而真诚的手，小心翼翼地托起了它奉献出来的宝石，这颗绿宝石上缀满紫色的水晶，阳光下，闪着艳艳的光，花繁树茂，点缀着这水泥森林密集的都市，抵挡着南方城市冬日的薄寒。看着它们，紫荆花树的以谦卑的姿态撞入深心，这是一种让人感动的谦卑，它必然源自善良和纯朴。没有沁人肺腑的桂馥兰香和华贵骄矜，只是静朴地立于路边，努力将每一朵花蕾开到了茶糜。偶然风起，紫色的花瓣雨轻轻洒落，一地落红，美丽了一角风景，让人感念的是内心的安宁，生活简单而快乐。

    这样的清晨，我穿行在一路紫荆花中，目光与紫荆花树一一打着招呼，内心说着它们的语言，走到哪里，它们都向我笑逐颜开，并赐我，片片无香的花瓣，万物有情，真花无香。

    2005/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