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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靠什么得到荣耀的?我一下子想到了,我是蛙族里第一的弹跳高手,就像刚才,我不是已经成功的跳出那个危险的地方了吗?这次,我也能的!对,我要跳起来!
想到这,我一下子有了勇气,纵身,腾跳,却失去了刚才翩若惊鸿的潇洒利落,只是觉得腰肢酸软,使不出力气。这是温热中浸泡的结果。这种热不同于刚才的那种灼热,会一下子激发我的反抗本能,这种热,让我越来越感到窒息,多拖延一个时刻,我跳出的希望就会减少一分!
再试一次!我向后滑动了一下,后肢找寻一个可以借助用力的地方,很快,我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它也是热的,不过勉强还可以支撑,不能等了,我的后腿用力蹬一下然后纵身,我的身体真的弹了出去!
本来以为我跃出了水面,没想到我的头却撞在了另一个硬东西上,一下子被弹回了水底。我被撞得头晕眼花,一阵阵的昏迷,使我再也没有力气进行下一次的弹跳了,我只觉得我的灵魂在一点一点的膨胀膨胀,慢慢的离开了我的身体,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周围的那些眼睛也渐渐的,渐渐的模糊了。
四
我的灵魂却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离开那个透明的空间,飞过高山,飞过草原,飞过森林,最后,来到了波涛涌动的大海。
在幽沉深暗的海底,住着掌管蛙族灵魂的冥界之王祖玛。她有着庞大的身躯和智慧的头脑,她知晓每只蛙的命运经历。每一只蛙离开尘世,由她来负责召回并安放他们的灵魂。她住的地方,没有一个异类可以抵达。她,是我们蛙族的神。
我死后,我的灵魂被她召回到那暗无天日的海底世界。这时,我才得以见到她的真面目,她浑身墨绿,身上散发着幽冷的光,身形比祖辈们描述的还要庞大,尤其是她的眼睛,光亮耀眼,像两盏明灯,照的海底冥府闪闪烁烁。
我向她提出了我的疑问和困惑,我想知道我真正的死因。她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忧伤与爱怜。说出了我想好几辈子也想不到的真相。
捉住我的是人类,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级的物种。捉我的人,还是一位很有名的教授。他把我捉去,用我的性命帮助他完成了一项著名的实验,产生了一个轰动世界的理论,他和他的那所大学因此蜚声海外,英明远播,而我的灵魂,却是永沉黑暗的海底。
那个轰动世界的理论,还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叫什么“青蛙现象”全他妈的放狗屁,你们人类自诩聪明,能知道我们蛙族有多少现象?明明是他百般折磨阻断了我逃生的路,使我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我也终于明白了,那些眼睛,那只手,原来是在观察在操作一次实验而已。
而且,我还知道了一个秘密,我是他捉到用来做实验的第6只蛙。第一只蛙,因为身形弱小,水温又太高,放到沸水里的时候一下子就送了命;第二只,从沸水里跳出来结果没接住,掉在地上给活活摔死了;第三只,从沸水里跳出后,刚扔进冷水,一下子又跳出来,逃掉了,结果误被人踩死;第四只,抓来还没等送进实验室,就被猫叼了去;第五只,正在谈恋爱,就被他捉了来,那蛙见求偶难成,生还无望,一头撞在容器壁上自杀了。
因为实验的屡次失败,无法验证他的理论,于是他下决心找一只合乎“要求”的蛙。这只蛙首先要身形矫健,反应灵敏,尤其是善于弹跳。更要紧的是,心理状态良好,没有求偶欲望,情绪稳定,精力充沛。而我,恰在他苦苦寻觅时入了他的法眼。祖玛说他跟踪了好久,从我和我的伙伴们跳入池塘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我,最终认定我是那只最符合他要求的蛙。于是,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投下网罩罩住了我,要不是我眼疾腿快撞开了伙伴,他也会成为我之前或我之后的试验品了。
祖玛告诉我,拿弱小的物种做实验,一直是他们强大物种的一个习惯。从理论上讲,是为了给他们的观点寻找依据,实际上,这恰恰证明了,所谓的高级物种,面临弱小物种所经受的各种考验,,也会有同样或类似的痛苦和反应。表面上是证明了他们的智慧,实际上,恰恰验证了他们的愚蠢!
说到这里,祖玛的脸上现出悲愤的神情。她向我讲述了人类在蛙族世界里滥杀无辜的那些令人发指的行为:“他们残忍的割下蛙腿做电击实验,解剖青蛙制作各种各样的标本;破坏青蛙的生存环境,在稻田里滥施农药和杀虫剂,致使大批大批的青蛙被毒死;人类什么都吃,而且花样百出,为了满足他们贪吃的欲望,他们千方百计用尽各种方法捕食我们青蛙;尽管这些年来,有很多有见识有远见的人已经开始呼吁保护我们青蛙,但和那些贪婪的欲望比起来,他们的力量真的是太微乎其微了。我们蛙族还是每年在以令人心痛的速度在减少。
祖玛长长的叹了口气,她领着我来到冥府里安放各种灵魂的房间,指着那些安睡的青蛙对我说:
“孩子,你看,就说今年,还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就安放了好几万只蛙的灵魂,而这些,正常死亡的还不到10 %,另外的90 %,除了少部分死于天敌,传染性的疾病外,绝大部分的死亡跟人类的屠杀和残害有着直接的关系,这其中包括很多像你一样的蛙,被抓去充当了人类的试验品,而你们恰恰都是我们蛙族中精心挑选出的佼佼者,每当安放一个这样的灵魂,我的心就会痛苦好久。”
五
祖玛的眼里涌出了泪水,我的心情更是忧愤交织。恨不能一下子冲出去,和人类来一场决斗。我禁不住问道:
“那我们就这样任由他们宰割吗?我们就一点对付它们的办法也没有吗?我们联合所有阳界和冥界的蛙族,向他们提出抗议,和他们大干一场!”
祖玛摇了摇头“孩子,如果这样,那这仗永远是打不完的。而战争一起,我们蛙族的牺牲就会更大!自从有世界以来,弱肉强食的争夺就一刻也没有停息过,也一直成为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不同的物种之间,同样的物种之间,都存在这样的竞争。就连我们蛙族,也有可怕的食肉蛙,它们生性残忍,不仅伤害异类,也残杀同类作为他们的食物,他们的凶狠程度,不亚于我们的天敌毒蛇和老鹰啊!”我惊恐的张大了嘴巴,原来,就连蛙的世界也是这么复杂,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河塘所包容的那么简单啊!
“那我们就只有听从宿命的安排,没有办法了吗?”
“有!在他们人类的语言里,有一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说的是如果坚持作恶不肯悔改,早晚有一天就会遭受命运的惩罚。现在,他们正用自己愚蠢的不计后果的短视行为在一步步的验证他们在你身上做的那个实验。
他们自诩为高级物种,自以为拥有改造世界的超强能力,对自然界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造,他们破坏生态平衡,使环境日益恶化,他们不间断的无节制的向宇宙排放自己欲望的废气,他们现在,就是在把地球逐渐变成一口慢慢加热的锅,而他们就正在自己制造的这锅温水里自得其乐。殊不知,再这样下去,地球的温度每升高一度,死亡,不,是全体的灭亡就会离他们更近一步!如果他们不思悔改,不及时修正自己的行为,随着地球温度的不断升高,冰川雪山会渐渐融化,海平面将不断上升,陆地将会很快消失,整个世界就会变成一片水乡泽国,而他们就会葬身水底,肉体与灵魂都将无处安放。
那个时候,世界将是我们水族的,我们蛙类的命运也将从此改写。从这一点来讲,你的牺牲,也为我们蛙族未来的命运指明了方向,孩子,你功不可没啊!“
说这番话的时候,祖玛的眼睛闪闪发亮,似乎已经看到了我们的未来。但随即,她的目光黯淡了下去,缓缓的说:
“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机会躺在陆地上享受阳光了。”
举目四望这黑暗沉寂的海底,祖玛和我陷入了更深的忧伤与沉默之中。想到将来即使是水族的世界,我们也只能留在这永无天日的水底,陆地已成为永远的奢望,一种浓黑的悲凉立刻笼罩了我的全身。
真到那一天,即使有生命还在,那又有什么快乐和幸福可言?
沉静的黑暗中,响起祖玛低回的吟唱:
蛙的世界里,消失了美丽的池塘
人的世界里,也没有永远的天堂
不要比谁究竟更有力量
是谁划错了生命的航向
不要想这世界最后谁是皇
死亡如影随形,永伴你身旁
蛙之殇,蛙之殇
我们不争不抢
愿邪恶与贪念永沉地府
空气、水、阳光我们共享
世界和谐永不变汪洋
所有灵魂在天空下自由飞翔
蛙之殇,蛙之殇
我们不争不抢
愿邪恶与贪念永沉地府
空气,水和阳光我们共享
世界和谐永不变汪洋
所有灵魂在天空下自由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