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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间的静谧。
“那晚你离开张家之后,我也跟着从后门走了。”夏雨儿的视线仍停留在膝盖上的书页中。
“什么”雨儿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之后,就这样离开了张家,那这些年来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你怎么生活?”
“很幸运的有人收留了我,直到家人找上门来,这才来到库克兰。”她简单叙述,中间自然省略了一大段,显然不想多说。
“家人?”她来到这里两天了,这屋里除了雨儿,还有那些看似保镖的男人之外,根本没看到雨儿的其它家人。
“是个老管家。他说我是家族里唯一的人了,所以将我给带了回来。一住在这里其实很不错,每天的生活都很悠闲,不需想太多,日子原就该这样过的不是吗?日复一日,简单,宁静。
她的过往人生已够乱了,不需要再添上任何一笔。
“那么,除了那个老管家呢?”葛安菲知道自己或许不该问,可是她真的好想听听所谓有关家人的事,因为那方面是她从来不曾经历过的。
夏雨儿这次没有逃避,她拿了张书签夹在书本里,接着合上书,面容稍嫌严肃地看着她。
梆安菲看到她如此正经,也放下了书,与她四目交接。
“现在我说的,你都要好好听清楚,因为我只说一次。”夏雨儿说完言一句话,便接着说下去。
“所谓的家人都已经死去了,据说我是这个家族的唯一后代。老管家花了近三十年的时间在寻找我的下落,从孤儿院到张氏姐妹那,后来辗转打听才找到我。他说我是家族的唯一传人,所以不能断了后代,因此要我结婚生子,以延续家族香火。”她笑得有点讽刺,觉得这是早已注定的命运。
“那么,那个老管家呢?”好忠心的家仆,葛安菲突然很想见见这个人。
夏雨儿看着她,静默了三秒,才道:“死了。”
“死了?”她有没有听错?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他找到我的时候已经七十多岁了,他说二十年前就发现自己身上有个肿瘤正不断长大,于是他向上帝许愿,希望上帝能等他找到家族传人后才来带走他。结果他在找到我三天后就死了,带着微笑离开了。”而她帮那个老管家办了场风光的葬礼,感谢他对这个家族的忠心。
梆安菲愣愣地看着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落泪,是因为故事的发展太曲折?还是因为那个老管家死得太突然?
“关胜。记住这个老管家的名字,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夏雨儿抽了张面纸给她,然后说道。
梆安菲点了点头。是啊,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感动佩服的老管家,几乎是费尽了自己的一生在寻找主人的后代,却丝毫没有怨言,最后还能含笑离开,葛安菲相信那个老管家一定会上天堂的。
“你呢?这些年过得好吗?”关于她的话题说完了,轮到葛安菲谈谈自己了。
“曾经穷到没饭吃,也曾经风光过。但是,那些都过去了,未来才值得去期待。说到从前,总不免感伤些。”当人看开了名利,也就能平淡看待世事了。
“菲,你爱过吗?”夏雨儿完全不像是会谈感情事的人,所以当她问她这个问题时,葛安菲显得相当惊讶。
“爱吗?或许算是爱过吧。”十年的时间里,她就那样单恋着一个人,对方甚至完全不知情。
“爱一个人快乐吗?”夏雨儿又问。
梆安菲微笑着轻点了头。“快乐。因为可以常常想起那个人,不管是开心的时候或沮丧的时候,只要想起他,就会觉得自己并不那么孤单。”
“可是,当内心的爱恋无法传达给对方知道时,却会变成另一种伤心,或许该说是绝望吧。就算站在他面前,我却还是没能提起勇气,其实,我很想说句:我爱你。不过就三个字而已,可是却是那么难,担心会造成对方的困扰,害怕被拒绝或得不到回应。”虽然表面上故作潇洒,可她其实很渴望被爱,却更害怕受伤书。
夏雨儿漂亮的双眼眨啊眨的,突然开口;“如果下次有机会,你一定要紧紧抓牢,因为幸福是一只不长眼的麻雀,当它再次闯入你的世界时,你一定要紧紧抓住它。”
有一瞬间,葛安菲怀疑夏雨儿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可却又无从问起。
“我曾经拥有过一只幸福的麻雀,却亲手放走了它。”夏雨儿趴在膝盖上,低声轻喃。
梆安菲无声地垂下眼帘,想着自己真的可以再次等到那只不长眼的麻雀为她带来幸福吗?
“我头有点晕,先上去睡一下。”夏雨儿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书,踱步离开。
“雨儿,我可以跟你借司机出去一趟吗?我想买些东西。”葛安菲对着她的背影问道。
“嗯。”夏雨儿这次似乎不怕她逃了,只是点头应声,便头也下回地回房里去了。
梆安菲回房里拿了皮包后才又下楼,搭车来到市区。她交代司机两个小时后在原处等她。
她进入大型商场里,想买份礼物送给雨儿当结婚贺礼,可是逛了几层却什么也没买。
送钻石首饰太过肤浅,她觉得雨儿不会喜欢那些饰物;若送名牌皮包,她也未必会用到,因为她们穷惯了,有饭吃便能感到满足,并不会特别希望得到些什么昂贵的礼物。
走出商场之后,她沿着路旁的店铺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却仍是什么都没买到。她低叹了口气,不抱希望地走回商场的路,视线不期然看到对面的一间小店。
那只是间小小的银饰店,专卖些稀奇古怪的戒指耳环项炼,并非什么钻石或多么稀奇的宝石,就只是平凡简单的纯银饰物,但店铺门上却写了一句话;世上绝无仅有。
就是这句话将她吸引过去的。原来这里的东西全是老板娘亲手打造的,全是限量品。
“老板娘,这里的东西真的只有一对或者单个吗?”葛安菲环顾了店内一圈,礼貌地开口。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每个人都有自己合适的款式,这是我的想法,所以我店内的东西也只卖给我认为合适的人。”老板娘的年纪约莫五十上下,正拿着块有灰色斑点的粗布擦拭着那些戒指。
“原来是这样。”葛安菲点了点头,不经意见看到了橱窗里的耳环。
那是个弯钩式的耳环,约三公分长的细银链下有只小小的纯银麻雀,精致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喜欢这个?”老板娘看着她,突然问。
“我有个朋友说过,幸福是一只不长眼的麻雀,所以当我看到了这只小小的纯银麻雀,就让我想起了她。”真的好巧!下午才听雨儿那样说,现在便看到了麻雀式样的耳环,还用链子绑住了呢,这就无法飞了吧?
老板娘微微一笑,拿出了那单只耳环,什么都没问地就帮她包装了起来。
“老板娘?”葛安菲看着她利落地将耳环放到了一只透明的玻璃盒子里,最后用铁灰色缎带打了个结。
“另一只耳环让一个男人买走了,他也说过同样的话。”老板娘将盒子递给她,神秘地开口。
梆安菲接过盒子,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涵意。
“孩子,就算把幸福关在笼子里,偶尔也得让它出来透透气,这样才能过得更快乐。”她拍了拍葛安菲的手背,笑得好美。
梆安菲付了钱,走出那间店,看着手上透明的盒子,心里还在想刚刚老板娘说过的话。
究竟是有个男人说过幸福是只不长眼的麻雀,还是有个男人曾听人这样说过?
这个男人是谁?难道是派翠克?
梆安菲握紧手上的盒子。今天是她最后一次放任自己想派翠克了,明天醒来后,他就是别人的丈夫了。
十年的爱恋,以及他那双灰色的孤寂眼眸,她都必须忘掉,必须埋葬它们。
再见了,十年的灰色爱恋,她已不能再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