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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颜若水的饭局早在两天以前就定好了。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张仲平还是给他去了个电话。手机通了好久才接,颜若水压低了嗓子,说正在开会。张仲平赶紧说,我是3d拍卖的张仲平,晚上没问题吧?颜若水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没想到过了一个多小时,颜若水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息,说临时出差再约。饭局就这样取消了。颜若水是东方资产管理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总是很忙。他曾经跟张仲平抱怨,说自己是天生忙碌命,没有办法。张仲平心里明白,除非是领导召见,否则,你很难指望一个忙忙碌碌的人履约。张仲平约颜若水吃饭约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定下今天的日子,没想到临时又变了卦。
张仲平接到那条信息之后,尽管有些失落,心想还是应该去个电话。又拿不准颜若水那边的会散了没有,方不方便接电话。正犹豫间,颜若水主动把电话打了过来,说:“兄弟,对不起,真的不好意思呀,兄弟。”
张仲平见他口口声声兄弟长兄弟短的,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表示遗憾,问他出差要几天,回来后给个信,大家一起聚一聚。颜若水说:“行行行。到时候我来安排吧,顺便把刘局也叫上,大家好好聚一聚。”
颜若水主动提到刘局让张仲平很满意。刘局叫刘永健,是省高级人民法院执行局的局长。开始张仲平叫刘永健也是叫刘局,后来两个人熟了,才改口叫健哥。张仲平与颜若水认识,就是通过健哥介绍的。
健哥有次向张仲平借车,张仲平把自己开的奥迪a6借给了他,顺便问他认识不认识颜若水。张仲平是明知故问,东方资产管理公司每年要处理几十个亿的不良资产,大部分要通过各级法院进行拍卖,健哥管执行,是颜若水他们公司经常要找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他这么问,是想看看健哥同不同意打他的牌子。健哥很爽快地答应了。
有天上午九点多钟,健哥打电话要他去一趟。张仲平不敢怠慢,准时赶到了。不久,颜若水也来了。他一来,健哥就吩咐张仲平泡茶。颜若水先是连忙说不用,后来又赶紧说我自己来,张仲平不同意颜若水自己来,颜若水就望着张仲平笑一笑,随了他,以为他是刘永健的同事和下属。健哥叫张仲平为仲平,叫颜若水为颜总,里面的意思就有些微妙,难怪颜若水产生误会。健哥为了不让他产生这样的误会,便及时地帮他们作了介绍,说:“张总人不错,公司业务做得好,有机会还要请颜总多多关照。当然是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之下。”健哥好像替张仲平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两个新认识的人赶紧换名片,就这样认识了。
因为健哥的关系,张仲平并不担心颜若水会对他虚与委蛇。但是,介绍人的作用也就是把你领进门,怎样建立关系还得靠自已。张仲平吃的就是这碗饭,知道后来的戏该怎么唱。说穿了,颜若水也是做生意的,不过是帮公家做生意。公家跟公家的生意不好做,私人跟私人的生意也不好做,私人跟公家的生意,就好做多了。有句话,叫商道即人道。按照张仲平的理解,就是做生意先做人,人做好了,生意也就好做了。
第一次跟颜若水通话之后,张仲平便打电话回家跟唐雯请了假。张仲平一家三口,女儿张小雨读寄宿中学,平时不在家。老婆唐雯是大学教师,今年准备考博士,正恶补外语,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对于张仲平不回家吃饭的事,唐雯早已习以为常。张仲平不想让唐雯知道他的计划临时有了改变,否则,她可能还得去菜市场买菜,挺麻烦的。而且唐雯对于做菜不怎么用心,做的菜味道一般。这对于在外面吃刁了嘴的张仲平来说,实在也没有什么吸引力。
已经五点多钟了,再另外约法院或其它资产管理公司的人,有点不妥。一是显得没有诚意,二是多半约不上。张仲平是3d拍卖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他的工作基本上就是跟法院、资产管理公司(包括银行)的人,一起泡。省里市里像他们这样的拍卖公司有四、五十家。请客吃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请客的人比被请的人要多得多,供求关系不平衡。再说了,这年头谁还稀罕吃什么饭呢,答应跟你一起吃饭是看得起你,给你面子。而且,从公安系统率先颁布“禁酒令”之后,政法系统的其它单位和党政机关,也都纷纷效仿,公务员接受请吃请喝算违纪违规。听说就有不少厅局的纪检干部扛着摄像机到一些高档酒楼和娱乐场所转,等着抓典型。这样,客就更难请了。当然啦,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饭怎么做生意?简直不可想像。中国的事情是一阵一阵的,叫搞行动。抓得紧的时候避一避。风头一过照吃不误。注意一点嘛。对于请客的人,尽量不要碰到同行。对于被请的人,尽量避免遇到同事,也就可以了。酒楼包厢的生意一般都比较好,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张仲平为了请颜若水吃饭,推掉了跟江小璐的约会,这时便又想约她。
江小璐是张仲平的女朋友,在去机场口的收费站上班。张仲平有次送省高院一个朋友去机场,回来的时候江小璐搭他的便车进城,就这样认识了。认识不到两个小时,两个人就上了床。这件事说起来好像有点不可思议,其实不然。至少可以找出以下几个理由:第一、张仲平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中年男人,显得很潇洒很成熟;第二、这个男人开一辆崭新的奥迪a6,也算是个成功人士;第三,就是缘分天注定了。你想想,每天有多少辆车从机场回城?早几秒或晚几秒,江小璐上的就会是别人的车。偏偏江小璐上车不久,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张仲平这才有机会直接把她送到她住的那个小区。停车的地方离她的家还有五十来米。张仲平车上正好有一把雨伞,为了不让她淋湿,打伞送她是唯一的选择。张仲平把江小璐送到她住的那个单元的门口之后,江小璐也不可能一句客气话都不讲。江小璐说:“谢谢你。”抬头望了望天之后,又说:“雨好大的,你光顾了我,大半边身子都淋湿了,真的不好意思。”张仲平说“为了光顾你,湿身是值得的,也是荣幸的。”张仲平的话,已经有了一点暧昧,江小璐望着别处说:“要不,请你上去喝一杯热茶?”张仲平在门口换了拖鞋,是女式的,红色。他的脚只能伸进去三分之二。江小璐说:“不好意思哟。”张仲平说:“没关系,我喜欢穿小鞋。”接着张仲平朝几间房子瞄了一眼,说:“不错,挺精致的”江小璐笑了一下,说:“一个人住还行。”江小璐的这句话让张仲平看了她一眼,觉得两个人的的关系完全具备一步到位的可能性。江小璐烧了开水,泡了茶,然后两个人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电视的时候出现了冷场。本来刚才在车上时你一句我一句还挺谈得来,这会儿却都不说话了,有一点点紧张的气氛在两个人的周围弥漫,使得他们的身体和姿式,显得有那么一点僵硬,而且两个人都没有去换频道。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因为电视里播完一个歌舞节目之后,接下来播放的是一个农业知识讲座。一男一女都那么装模作样地盯着电视屏幕,好像很投入,恰恰证明了两个人心猿意马。最初的身体接触是从脚趾头开始的,而且隔了袜子。张仲平用两只手抱着后脑勺靠在沙发靠背上,又把两条腿幅度很大地摊开,好像累了需要仰八叉地躺着休息一会儿。就这样一下子似乎无意地碰到了江小璐的脚。江小璐也早已换了拖鞋,她坐在单人沙发上,其实只是把脚斜着搁在了拖鞋上面,并没有穿进去。张仲平很容易在自己眼睛余光的指挥下,让自己的脚趾头抵达了江小璐的脚板心。最初的接触让张仲平的心跳了一下,但江小璐并没有把脚缩回去,好像对他的小动作一无所知。这是不可能的。张仲平经常在外面洗脚,知道脚板心的神经其实最为敏感。张仲平偷觑了她一眼,而她仍然全神贯注地两眼直视电视屏幕,好像电视里正在讲授的苹果树病虫害防治知识深深地吸引了她,与她的生活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张仲平用脚趾头轻轻地蹭了她一下,她仍然没有动。又蹭了一下,还是没有动。张仲平就知道他可以有所做为了。正是这样。张仲平伸手将她的胳膊一拉,就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江小璐没有忸怩,也没有太主动地迎合,一切都显得自然贴切、水到渠成。江小璐的轻意就范既没有让张仲平感到得意,也没有让他感到遗憾。他认为这很正常,把它看成是两个人的一种默契。两个人有没有缘分,在互相之间看上第一眼时就应该知道了。男的女的如果碰巧想法一致,过程完全可以简化。否则,反而会被认为是一种矫情。当然,张仲平后来一直看重江小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张仲平每次跟江小璐见面、做ài,总是没来由地很兴奋。这使他的临场表现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又有点差强人意,成绩不太稳定。张仲平对她的事情知之不多,也就在车上时自我介绍的那一点儿,后来就没有再问过。男女交往互相之间刨根问底,很大程度上都是为能否上床做准备,既然已经上过了床,其它的求知欲就不是很强了。张仲平后来才知道江小璐不仅很早就结了婚,又很快离了婚,还有个两岁的儿子,目前跟她父母亲住在另外一个城市。
江小璐很懂味知趣,从来没有给张仲平惹过什么麻烦。比喻说,她一向只在他上班的时间才跟他联系。张仲平认为这样最好。一个女人并不因为和你上过了床,就以为有了将某种责任强加于你的权利,这差不多就是一个好女人了。张仲平当然也不会傻乎乎地把那种责任揽在身上。所以他们的关系是单纯的,彼此轻松愉快的。不过,江小璐的电话通了又不接的情况,也还是有的。这种时候,张仲平心里也会一紧一紧的。有时候,他半真半假地吃醋,问江小璐怎么回事。江小璐说:“没怎么回事,手机不在身边罢了。”张仲平说:“不会是在谈恋爱,不方便吧?”江小璐说:“你是不是希望我谈恋爱,早点嫁出去?”张仲平不好说希望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只好嗫嚅半天,顾左右而言它。
江小璐的手机占线。张仲平上了一回卫生间,回来想再拨一次,座机却响了,是丛林,他的大学同学,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二庭的庭长。丛林知道他没有饭局以后,就要他开车去接他,说要带他去赴宴。张仲平问他是不是鸿门宴?丛林叫他不要啰嗦,反正不要你买单。张仲平问丛林带个人可不可以?丛林想了想,说算了吧。
张仲平刚出电梯,江小璐的电话追来了,问他是不是给她打过电话。
张仲平说“是的。第一个饭局取消了,本来想跟你一起吃饭的,谁知刚才又接了个电话,这会儿又有事了。”
江小璐说:“这么巧。”
张仲平说:“应该说这么不巧,你不知道,吃饭最累了。”
江小璐说:“要看跟什么人一起吃吧?”
张仲平说:“对对对,跟你一起吃饭就不累,还可以减肥,因为你秀色可餐。”
江小璐轻轻笑了一声说:“你别贫了,快去忙吧。”
张仲平说:“好,要有时间我来看你。”
江小璐说:“行呀。”
快到市中院大门口的时候,丛林的电话又来了,问张仲平到了哪里。张仲平告诉了他。丛林要他继续往前开。张仲平知道,丛林不想在单位门口上车。正是下班的时候,要注意影响。开过市中院门口一百多米,张仲平看到了丛林,胳膊底下夹着公文包,正一边朝前走一边打手机。张仲平轻轻地按了一下喇叭,将车子滑行了几米,正好停在他身边。丛林蹭地一下打开车门就上了车。上了车还不由自主地往车后看了一下,样子像个地下工作者。
“去黔川情”
丛林跟张仲平交待了一句,仍然没有停下手里的电话。对方是个女的,丛林的声音温柔得很。
丛林两年前跟老婆离了婚,成了钻石王老五,最近却又在想结婚的问题了。可是对像又一直定不下来,只好频繁地换女朋友,惹得张仲平经常张冠李戴。丛林每次都由着张仲平一通乱叫,很骄傲的样子。
丛林对于自己要不要结婚还真的有点拿不定主意,老问张仲平他该怎么办。
张仲平说:“结婚不幸福,不结婚也不幸福,这是现代人的通病。但是,你如果要的只是快乐,事情就好办多了。”
丛林说:“你说得轻巧,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张仲平说:“又说瞎话了吧,你什么时候让自己忍饥挨饿过?”
丛林说:“要么旱死,要么涝死,都是自然灾害。这种日子你是没过过。”
张仲平说:“找个相对固定的女朋友不就行了?”
丛林说:“我愿意,可是别人不愿意。开始在一起倒是轻松愉快的,你花钱陪着她玩,能不愉快吗?时间长了就不行了,总要缠着你结婚成家。”
张仲平说:“不会吧,这件事还能难倒我们的大法官?你难道不知道中场换人?我要像你就好了,只谈恋爱不结婚,活到老谈到老,不知道多幸福。”
丛林说:“国家公务员呢,要注意形象。你以为是像你一样的民营企业家,除了老婆,再没有人管。”
张仲平本来想说,国家公务员才好哩。工资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动。考虑到丛林是离了婚的,又把话咽了回去。
丛林的问题其实有两个。第一、该不该再结婚;第二、跟谁结婚。对于第一个问题,谁都说不好,结婚有结婚的好处,吃饭睡觉有固定的地方,平时有人嘘寒问暖,生活基本上有规律。但单身也有单身的好处,可以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张仲平说:“难的是两者不可兼得,所以比较起来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丛林说:“我还是倾向于结婚的。有句话叫逢年过节情人死绝。有一次我得了重感冒,只好住宾馆,因为宾馆里打个电话就能送餐,不会被饿死。有个家就不一样了,起码有个伴儿。我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了,感觉都差不多,找谁不找谁,就像赌博一样,真不知道怎么办。”
丛林的那些女朋友,张仲平也都见过,连丛林都不知道谁适合做老婆,张仲平就更不会替他乱点鸳鸯谱了,所以只能泛泛而谈。
张仲平说:“女人嘛,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怎么好比?就像休闲服和西装,既然不能同时穿在身上,就只能看场合和自己的喜好了。”张仲平自己都觉得这种比喻不是很贴切,果然马上就被丛林抓住了把柄,说:“你倒是好,老婆是西装、情人是休闲服。小心得爱滋病。”张仲平说:“我得爱滋病?说你自己吧。”
就这样,严肃的问题变成了扯谈。
张仲平说:“丛林,你是当法官当久了,什么都要分个是非黑白来。其实,这种事情取决于一个人的期望值。幸福难找,快乐却不难找。幸福是一种全身心的体验,快乐就简单多了,那只是一种感觉,只要跟着感觉走就行了。”
丛林说:“跟着感觉走,请抓住梦的手。可是,梦的手是什么样子?像我们这个年纪,还有几个人做梦的?”
张仲平认为丛林是一个具有双重性格的人。丛林对自己的工作很看重、很尽责。但在八小时以外,却是潇潇洒洒的、风流倜傥的。张仲平觉得他谈起恋爱来简直像个情圣。可是当初离婚的起因,却是他老婆认为他只顾工作不顾家,光在外面图表现,家里厨房里的酱油瓶倒了都不扶,十天半个月还难得说上几句体己话,家庭生活干巴巴的没有情趣。她没跟丛林吵也没跟丛林闹,却跟他弄出来了一个第三者,还是从网络里捞出来的一个小混混。丛林气得差点胃出血,为了把被丢尽的面子捡回来,除了离婚别无选择。在女人眼里,男人要不会挣钱,不会来事,整天窝在家里,叫没出息。男人要把精力放在外面,叫不再爱她。在男人眼里,女人就是麻烦。有个段子说女人是男人的天敌,总是把男人往死里整:美丽的女人让男人迷死,放荡的女人让男人爽死,温柔的女人让男人爱死,有钱的女人把男人玩死,当官的女人把男人弄死,贫穷的女人把男人愁死。但不管怎么个死法,男人要没有女人只会干死渴死憋死。丛林元气一恢复就开始谈恋爱。也许是老婆红杏出墙的事对他的刺激太大了,想认真却怎么也认真不起来。丛林很有才气,上大学时跟张仲平就玩得好,他不止一次怂恿丛林,要他下海算了,开个律师事务所什么的,要不就一起搞拍卖。丛林有时候也有一点动心,主要是经常和张仲平一起玩感觉压力挺大的。丛林说:“仲平,你他妈的资产阶级,槌子一响,黄金万两。随便一笔业务做下来,就比我一辈子的工资还多。”张仲平说:“你要是立志为人民服务,就不要考虑人民币的问题,要不就干脆下海算了。”但丛林仍然下不了决心,说:“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谁知道还能折腾多久?不如好好捧着这饭碗算了,管它是金的还是银的,反正不会是泥巴做的。”
已经到了黔川情楼下,丛林的电话粥还没有煲完。黔川情是当地最大的餐饮企业之一,这时开张不久,生意火爆得不得了,包厢听说要提前两、三天预订。
丛林终于打完了电话,张仲平拿他开玩笑,问这一回是吃原告还是吃被告,丛林说:“说话别这么难听好不好?你以为我喜欢吃这种饭?就是因为难受才叫上你。”张仲平说:“除了那些缠着你结婚的小妹妹,还有谁能让我们的大法官这么难受?”丛林说:“等下你就知道了。我跟他说,请我可以,随便找一个路边店就是了,他不,还非得上这儿,你说你有什么办法?”张仲平笑笑没吱声。丛林说:“你还别不信,我还真是没有办法。他请我不下十次了,我都没有答应。早两天案子判下来,他赢了。非得要在这里请我,没得商量。否则,就是看不起他,要跟我急。”张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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