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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说。”
“帮我看一下行李,就是那个大箱子。”
“要得。”一面答应,永辉一面心中生疑,她不也在车上吗,为什么非要这么提一句,难道说她怕睡熟了,让自己帮她看着点。还是
“是这样,”看永辉答应的这么爽利,苏小安有些为难地舔着嘴唇,显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抬头刚要说什么,一个列车员走近来,嘴里喃喃自语般提醒着:“抓紧时间啊,要熄灯了,马上要熄灯了。”
列车员一走进车厢去,苏小安就说:“是这样,永辉,我是赖进卧铺车厢的,我、我”
永辉吃了一惊说:“咋个回事?”
“听我说,永辉,我的票是硬座车厢的,在凯里,我没买到卧铺。一会儿熄灯睡觉,我就得退回硬座车厢去熬过一夜,那么大的箱子,搬来搬去太费劲了,我看得出,你是好人。麻烦你帮我看着箱子。多承了!”最后那一句,她几乎是用哀求的口吻说出来的。
不等永辉说话,疾行中的列车一个急拐,苏小安站立不稳,身子摇晃着朝永辉倾倒过来,她求救般一把逮住了永辉的肩膀,永辉也及时扶住了她。可她已失去了重心,整个身子巴住了永辉身躯,一张脸贴到了永辉的脸上。
永辉闻到了姑娘脸上温馨的香气,感受到了姑娘细腻滋润的皮肤,触摸到了姑娘柔软得富有弹性的腰肢。永辉忙说:“你站稳了。”
“谢谢你。”苏小安大睁着一双诚恳的眼睛,凑近永辉的耳畔,惊魂未定地说“好险,不是你在身旁,我非跌倒不可。这会儿我站稳了,你去洗脸吧。”
永辉穿过过道门,走进盥洗室。盥洗室里,三个龙头都空着,永辉刚拧开龙头,打湿毛巾,苏小安出现在门口,微笑地瞅着他说:“这么说,你答应了?”
永辉嗯了一声,侧转脸,庄重地向她点了一下脑壳。
苏小安喜不自胜地向他感激地挥了挥手,从门口消失了。手里在搓着毛巾、刷着牙,整个洗漱过程中,永辉一直在暗自思忖,这个长相逗人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没有卧铺车厢的票,随身带一个这么大的箱子,是用啥子办法挤上来的?上来之后,一坐,竟然坐了这么久,她究竟是做啥子的?真的是在做生意吗?做生意,那么老大的一只箱子里,装得肯定都是货罗。他装的是些啥呢?
一直想着回到自己的铺位上,永辉也没想清楚,苏小安是个怎么样的人,她那只引人注目的箱子里,装的是些啥子?他怕自己上当,怕自己受骗,出门在外,那可是什么人都可能遇上,什么样的怪事都会发生的。
这些年来,在云南和上海之间来回跑,永辉也曾渴望过艳遇,也曾希冀像电影和小说中那样,座位对面恰好有个美貌的姑娘,然后发生一系列浪漫而充满激情的故事,最终经过了解熟悉相好起来。可他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幸运。像今天遇到苏小安,对他来说,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也还是头一次遇见容貌姣好的姑娘如此主动地接近他,信赖他。说真的,当苏小安刚提出要他帮助看箱子时,永辉真想和她开个玩笑,对她说:我刚和你相识,你就不怕我扛着箱子下车去但永辉终究没有说出口来。他觉得他还没和苏小安熟悉到可以开这样玩笑的地步。可这件事实在没有多少诗意,相反地,永辉始终怀着戒备的心理,隐隐地有些担心。
躺在铺位上,眼睛瞅瞅自己装满了普洱茶饼的拉杆箱,又定睛望着苏小安托他看住的那只硕大的箱子,永辉忍不住又一次猜测,这么大的箱箱里面,装的是啥子呢?
说是帮助人家看箱子,其实也就是尽一个责任罢了。熄灯以后的硬卧车厢,走动的人不多,列车员说了,这一节车厢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到上海的,从半夜到天亮,没一个乘客换票下车。可不知为什么,永辉就是睡不着,苏小安的脸,老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他不是个呆子,苏小安的美貌和能干,是稍一接触就能感觉到的。她对永辉露出的明显的好感,永辉也是感受到了的。要不,她不会那么大胆地就把偌大一个装满货的箱子交给他这个初次相识的陌生人看管。车站上,列车行进中,广播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提醒旅客,不要托不相识的人看管你的行李物品嘛。
也许永辉的钱赚得不多,也许永辉始终没有一个固定工作的身份,不招期盼安定的上海人喜欢,连妈妈亲自陪同他去相亲,都遭到冷遇。长得相貌堂堂的永辉至今还没有一个女朋友。年岁在长上去,他身边的伙伴,卢晓峰已经结婚了,操办了简朴的婚礼。小俩口去新、马、泰旅游了一趟。跑到缅甸去的盛天华早和他名义上的姐姐马玉敏好上了,两个人出双入对地走来走去,连他们自家的父母都不避讳。美霞出落得亭亭玉立,走到哪儿都吸引着男孩的目光,不怕没人追,愁的是追她的人、缠她的人太多了,不晓得选择哪一个好?
现在就是永辉和有腿疾的思凡没有女朋友了。思凡是因为身体原因,成了老大难。而他呢,都说他是几个娃儿中长得最俊的,一表人材,时常也有女孩向他表示好感,就是没个像模像样的对像。说他不想吗,那是假的,他想,做梦也想,但这种事情,真像人们说的,光是想是想不来的,还要靠缘。
那么,今天这事儿,他和苏小安之间,算不算缘呢?苏小安个儿高高的,十分出挑,和同样高大英俊的永辉在相貌上是很般配的;况且,她也在做生意,志同道合,以后挑明了讲,他们之间一定会有共同语言。并且看得出,无论是从苏小安的眼神还是她的为人,都能看出,她是有主见、有能力的。只是,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为何如此大胆,买不到卧铺票,就敢混进卧铺车厢呢?这个第一印像,令永辉就生疑,就没好感。不过,要不是她混进卧铺车厢,永辉也就不会认识她了。这么一想,永辉似乎又自嘲般笑了。
火车摇晃着车厢在“的嘎的嘎”地疾行,永辉脑壳里东一个念头,西一个猜测,始终在琢磨着苏小安,她这会儿挤在哪个硬座车厢里呢,一个年轻轻的姑娘,挤在拥挤的硬座车厢里熬一夜,实在也是很辛苦的,不是为了生意,不为赚钱,哪个愿受这样的罪?她那箱子里果真装的都是货吗,万一、万一是犯罪的东西呢,不知咋搞的,永辉脑壳里还跳出了在报纸上读到的一个情节,一个杀人犯,把人杀了以后分尸,装在箱子内,送上列车,自己悄悄溜了。遇上这种事,那不是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嘛。
怎么可能,虽是胡思乱想,永辉也觉得自己的疑心太重了,有着苏小安那么一双眼睛的姑娘,怎么可能卷进可怕的凶杀案。
要是、要是她这箱子里装的是违禁物品呢,云南到上海来的那些毒犯,不是经常坐的这趟列车嘛。不是说,边境地方三万元一斤的毒品,有办法带到昆明,就是十万块一斤嘛。而昆明十万块一斤的毒品,只要带到上海,那就是三十万元嘛。有一回,永辉还在疾驶的列车上,看到机敏的乘警当场逮住几个毒犯哩!
哦,那可真让他难忘。
那几个毒犯,也不是生得青面獠牙、獐头鼠目的。哎呀,她这箱子里装的若是毒品,天哪,那要装多少啊,不可能不可能。只是,一大个箱子,装满了生活用品,她可以在夹缝中、在角落里装一小点啊!那不是不起眼嘛。有些毒犯,为防备自己被抓,不是经常把装货的行李放得远远的,坐在不起眼的地方盯住行李嘛。一旦被乘警查出来,他就只当那东西是别人的,趁机滑脚。千万可别被她的外貌迷惑了,有一回,昆明街上公审一帮毒犯,其中一个,不就是年轻美貌的妇女嘛。
永辉的脑壳里头,闪现出一个一个怪念头,列车有节奏的行进中,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半夜时分,天亮之前,列车停靠在什么站头时,他醒过一下,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情,他就是瞅一眼苏小安的那只大箱子在不在;遂而再看看自己的拉杆箱是否安然。
天亮了,广播喇叭催着旅客们起床,永辉起身穿好衣裳,刚从盥洗间回到铺位上,一脸容光焕发的苏小安亲切地微笑着走过来了,永辉惊异地盯着她,她不是坐在硬座车厢里熬了一夜嘛,咋个休息得这么好,皮肤泛着光泽,鸟黑的短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看上去比昨天还要美些。
永辉指了指她的大箱子,表示东西安在,示意她坐,她却摆摆手说:“不坐了,永辉,我们一起到餐车去吃早点,我看到有面条,人也不多,快。”说话的神情就如同和永辉是熟人一样。
两个人一起去吃,东西不就没人看了么,永辉抬头瞅了一眼行李,苏小安笑吟吟道:“没关系的,列车到下一站,还有半个多小时哪。我们早把一碗面吃完了。”
永辉跟着她朝餐车走去,苏小安边走边回了一下头说:“永辉,你帮我看箱子,我请你吃早点。你想吃什么面条,有荷包蛋面、肉丝面、菜汤面,种类蛮多的呢。”
永辉点了咸菜肉丝面,苏小安点的是荷包蛋面,永辉要付钱,苏小安一把逮住他的手,娇嗔地横了他一眼,正色道:“说好的,是我请你吃。你这个人真是”
永辉淡淡一笑说:“那我也事先说好,午饭我请。”
“要得嘛,晚饭我来。”
永辉说,男孩和女孩在一起,都是男的埋单。
苏小安直截了当地讲,我们不一样,不是那回事。她似乎划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永辉岔开话题道,你睡得好吗,我看你神采飞扬,好精神!
哪里呀,苏小安说,歪在硬座上,熬着难受死了,一晚上都没睡好。我是一大早走进盥洗室,用冷水狠狠地冲了冲脑壳,洗了把脸。
餐车服务员一声吆喝,两碗面条送上来了。吃面的时候,永辉习惯地伴了不少辣椒,一碗面条顷刻间就成了红通通的,好诱人。惊得苏小安瞪大了双眼直叫:“哎呀,你这么能吃辣椒啊!不亏是云南人,不亏是云南人。”
“你不能吃吗?”永辉奇怪,不能吃辣椒,怎么跑进黔东南做生意?
“我只能吃一小点。”苏小安用筷子头蘸了一点辣椒,放进自己碗中。
永辉望着她说:“你只能吃这么点辣,跑进黔东南做生意,人家和你吃饭,都是辣菜,你咋个办?”
“我就叫他们少放辣椒,尽量少放。嘿,再叫也没有用,少放少放,还是辣得我嘴唇起泡,肚子也不舒服。”苏小安撩起面条吃了两口,顺手指了一下自已的嘴角。
“你不能吃辣,饭桌上都吃不痛快,酒必然喝不多,人家咋个和你做生意?据我晓得,贵州人都是很能喝酒的。”永辉道。
“特别是女的,要碰上会喝的女人,哈呀,真能把人吓死。”苏小安变本加利地渲染说“不过和我做生意的女人,大都不会喝酒。我和她们又都是现金交易,我交现金给她们,她们直接把苗绣递给我”
“苗绣?”
“是啊!你是云南人,云南也有苗族,该懂的,就是苗族刺绣,一种有几百年历史的传统手工艺品,有背衫、花裙、腰带、背包、胸花、花边、衣袖,嗨,多哪!就是那些小小的手机包,上面绣着花、绣着鱼、绣着虾子和鸟,绣着各种小动物,绣着劳动中的人,谁见了都问我要。真是人见人爱的,你要吗?”
永辉摇摇脑壳。他心中暗自好笑,昨晚上把苏小安想象成一个什么人了,原来她是一个到苗乡去收购绣品的小商客,像他在西双版纳见过的那些到民族地区猎奇般寻找商机的人一样,买卖绣包、加工过的蝴蝶、木雕工艺制品。
“真是好看完的。”见他不要,似乎也没多少兴趣,苏小安似有些失望,她埋头划拉着面条,一忽儿就吃去了大半碗,看得出她有些饿了。继而她抬起头来说:“苗绣的珍贵在于它是手工绣的,不是机织品。告诉你,外国人都很喜欢的,他们说,同样的手绣同样的一只鸟,像画家的画一样,也不可能绣得一模一样,它的价值就高了。你要不信,回到车厢里,我拿给你看。你会喜欢的。”
“我没说不信啊。”永辉争辩似的叫了起来。他也吃得很快,经常走南闯北,他养成了吃得快的习惯。吃面条时,他察觉到自己太冷淡了,喝了一口面汤,他抬头说:“贩这些苗绣,赚得到大钱吗?”
“光是贩,当然没多少钱赚,现在的信息这么灵通,交通又这么方便。”苏小安点头承认,又一偏脑壳“不过做了几回,我就有了想法。”
“什么法子?”
“不能告诉你。”苏小安仰起脸瞅着永辉,一抿嘴儿直率道“走吧,到铺位上我拿给你看。”
永辉也搁下筷子站起来,他想说别看了,众目睽睽之下,从那么大一个箱子里往外取东西,太碍眼了。但他怕伤了苏小安自尊,没说出口。
回到硬卧车厢,苏小安没让他帮忙搬动那只硕大的箱子,而是从自己随身带的那只宽大的手包里,取出几块苗绣让永辉看。
哇,鲜艳精致的苗绣,不但吸引了永辉的眼球,上下隔壁铺位上的旅客,也都纷纷拿过去看,嘴里赞叹着,手里抚摸着,举得高高地欣赏着,甚至还有人打听多少钱买一块。
苏小安不无得意地瞅瞅永辉,得体地回答道,这都是带回去的样品,你们看,这是平绣织品,这是辫绣、绉绣,这一种是锁绣、破丝绣、轴绣。我这小包里装不下那么多,还有打子绣、贴绣、堆绣、锡绣,多了去啦!苗绣就讲究原始,讲究色泽崇拜,老百姓叫五色衣服,很珍贵。不卖的。她还话中有话地说,这都是毛坯,带回上海经过精致地加工,简直就是艺术品。况且她随身带的,是图案花样最简单的几种,你们到黔东南苗家赶场的街子上去看看,五花八门、鲜艳夺目,有绣山水、花草、龙鱼动植物为主的,有绣自然形态的,有专门绣几何图案的,有绣人物的,针法也多,那才真正叫作开眼界呢。
马上有人问,在上海什么地方可以买到这种东西。苏小安没具体讲,只是说,在高档的休闲街上,那些有品味的艺术品商店里,能买到的。
那就很贵了。又有人说。
苏小安笑笑,只是所答非所问地重复刚才对永辉说过的话,这些东西都是人工手绣的,同一个人,同一双手,就是绣同一件东西,绣出来的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外国人似乎更懂得它的价值,愿出高价买。确实它们也值这些高价。你们听说过吗,最近有一件传统的苗族服饰,卖到几万块哩。
当然,马上有旅客附和她的话,手工做出来的,就是贵些。中国人也懂这个理。
经这一番对话,永辉已对苏小安刮目相看了。原来人家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门道。
收起苗绣,苏小安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永辉看她显出一脸的倦态,不由说,你昨晚上熬了一夜,不妨趁这会儿在铺上睡一觉。
苏小安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说声谢谢,歪下身子,拉过半截毯子就躺了下去,一会儿,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永辉坐在她睡的铺位上,心头有一股奇异的感觉。你看,他和苏小安之间,昨天的这个时候,还互不相识,只是她在贵州凯里上车以后,萍水相逢,现在已经挨得这么近了。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
偶尔转过脸去,他看到她睡得很沉,眼睛闭得紧紧的,有时候列车剧烈地晃动几下,她的眼睛会睁开一下,眼睫毛费力地眨动着,继而又转脸睡了过去。
也许永辉和苏小安真是在这么一种自然的状态下相识的,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相处得就像一对旅伴。他们一起吃的午餐和晚饭,就像他们说定的,午餐由永辉埋单,晚饭是苏小安埋单。到列车快熄灯时,苏小安不再请永辉看好她的大箱子,而只是用嘴角向大箱子努动了一下,永辉就会意地点了点脑壳。
第三天凌晨,列车抵达上海时,永辉逮着拉杆箱,苏小安拉着她的大箱子,两人并肩走出火车站时,俨然是一对熟人了。
永辉想也许她会主动提出他们一路走,或者她会打听他住哪儿,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她准备去哪儿,到哪儿住宿。但可能这一路上都是苏小安表示得主动,永辉就没好意思开口,再说,他也一直顾虑着,要不要把自己的住处告诉苏小安。
直等两人一直走到西南出口,永辉没开口,苏小安也没主动提及。走到大门口时,苏小安东张西望着,永辉忍不住问:“你是去坐出租,还是坐公共汽车?”
苏小安回眸瞅了他一眼,正要答话,前方一个大嗓门兴奋地嚷嚷着:“小安,小安,我在这儿。”
“哎,哎,来了来了,我在这儿。”苏小安利落地拉着她的大箱子,喜不自胜地迎了过去“你一来接,我就放心了。”
永辉定睛望去,满面笑容激动地冲到苏小安跟前抓过大箱子去的,是一个脸色白净的小伙子,也是高高瘦瘦的,戴一副眼镜。苏小安浑身顿感轻松地随着小伙子走去,顷刻两人就消失在出口处前的人流里。就是瞪大眼紧紧地追踪着看,也看不见了。
走远之前,永辉似乎感到,苏小安回了下头,还举起手扬了扬,仿佛是向他道别。
手里抓着拉杆箱,永辉呆痴痴地站着,眼前的人流在晃动在穿梭,再定睛望去,已经怎么也找不着苏小安的影子了。原来她早就有生意上的伙伴,原来她明明晓得这个小伙子会来接,原来她对他热情、主动、殷勤、请他吃饭,不过就是要在两个晚上请他帮忙看着装满了苗绣的大箱子,不过就是借他的铺位在白天补上一觉。
是啊,他犯什么傻呢。他们之间,不就是萍水相逢,在列车上交谈得十分热络亲切,像所有旅途中接识的伙伴一样,下了车之后,就各奔东西,视同陌路人,也许以后还可能偶尔相遇,也许永远也不会再见面了。
这又有什么呢?永辉每次坐车,同坐的不都认识几个男男女女嘛,有话不投机的,也有谈得热络的,无论什么人,下车后说声再见,就拜拜了。可这一次是怎么了,永辉站在那儿,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惆怅,从来也不曾有过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