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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钟叙叙记得自己看过一个小故事,印象很深。
有一只小猴子,肚肚被树枝划伤了,流了很多血。它每见到一个猴子朋友就扒开伤口说:“你看我的伤口,好痛。”
每一只看见它伤口的猴子都安慰它、同情它,告诉它不同的治疗方法。于是它就不停地给朋友们看伤口,不停地获得别人的同情。
后来,它伤口感染死掉了。
一个老猴子说:“它是被自己害死的。如果它一开始就包好肚肚的伤,不给别人看伤口,伤口就会慢慢愈合,也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了。”
她想,她一定不能像这只可怜又愚蠢的猴子一样,将伤口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别人看。
——
湛墨青身体底子本来就很好,加上中弹部位不是非常重要,医院里面又倾尽力量来为他诊疗,所以伤口恢复得很快,卧床一个月不到,就
可以下床慢慢走动。
钟叙叙也很早就开始喽按部就班朝九晚五的小白领生活。
上班以后,自然就没有太多时间待在医院里,基本上是湛母和曾晔盈在照顾湛墨青,她只是每天去看看,有时忙起来,两三天才去一次医
院。
这天下了班,随着人潮走进地铁口。
这里一向有很多人在摆地摊,卖一些小玩意儿,或者粗糙的名牌仿制品。也有人在乞讨,甚至有人在卖唱。
有一个小摊吸引了她的眼球。
几张拼接的简陋小木桌,上面一溜儿摆满了小小的盆栽,种着小芦荟或者小仙人掌,巴掌大的花盆很可爱,都是成双成对的卡通动物或者
人物。
她看中一对,一只上面画着蓝色的小卡通男孩儿,踮着脚嘟着嘴要亲向另一只小花盆,那只花盆的图案是漂亮的粉红色头发小女孩,骄傲
地仰着头。
她记得,湛墨青办公室在桌上,也有只一摸一样的花盆,只不过只有孤独的小男孩,缺了另外一只。
花了二十块钱,她买下了另外一只。
买的时候,买花盆的大叔一个劲儿地劝她买一对,说这是情侣花盆,要凑成对才有情有意。
她摇头:“我家里已经有一只了,再买一只不就成三角恋了么?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大叔也被她逗笑了。
她拿着花盆挤上地铁。
下班高峰期,地铁里人山人海,她小心地护着手里的花盆,勉强站稳。
地铁比公交稳,但是也不排除意外发生,每到一个站,大批人上来下去,难免磕磕碰碰。钟叙叙摇摇晃晃站着,没料到身后有人准备下车
,往前挤的时候用力太猛,推了她一把,她结结实实扑在了前面那个中年妇女的身上,仙人掌尖尖的刺也扎进了她的后背。
“啊!”中年妇女转过头来,喷怒大骂:“有没有搞错!带着仙人掌挤地铁,想害死人呀!”
钟叙叙面红耳赤,低头诺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中年妇女生气地一撩头发:“对不起有什么用?幸好穿得厚,好不然都被你扎穿了!”
钟叙叙被车厢众人责怪的眼神盯着羞愧难当,她低头软语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没想到中年妇女没有继续发难,而是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咦,你不是那个,那个什么钟小姐么?”
钟叙叙抬头一看,顿时瞪目结舌,这妇女居然是彭寿老婆。
“钟小姐,真是你!太好了!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赔礼道歉,不过实在是太忙就耽误了!”彭寿老婆显得有些激动:“今天你一定要给
我个机会,好不好?”
“你,你现在过得还好吧?”钟叙叙最后还是被彭寿老婆几乎是硬拉着下了地铁,进了一家咖啡厅。
“很好。我叫梁红容,钟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一声梁姐。”她同几个月前相比,瘦了一些,红色卷发染会黑色,又拉直了,整个人
看上去年轻不少。
钟叙叙点头:“梁姐。”
“我跟彭寿离婚了。”梁红容搓搓手,笑得神清气爽:“终于解放了。”
“”钟叙叙不知道该表示遗憾还是要为她高兴,只好尴尬笑笑。
“以前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家庭妇女,天天只知道带孩子,操持家务,一切都以家庭为中心。老公出轨,这给我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好像
整个天都要塌下来,唉!”梁红容叹口气,诚恳地说:“当时气急攻心,一心想着鱼死网破,给你带来麻烦,实在是对不起啊!”钟叙叙急忙摆摆手:“没什么,可以理解。”
“离婚了,才发现,原来认识还是自己的,快乐还是自己的,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虽然在物质上稍微苦一点,也一样可以过得春意盎然,呵
呵。”
她的笑容带着一种风雨过后的沉静,钟叙叙真心地为她高兴:“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多了。”
梁红容自豪的笑笑:“现在我了一家美容院,也算有自己的事业,脚踏实地的感觉和过去完全仰仗老公的感觉太不一样了,哈哈。对了,
钟小姐,上次见到你的未婚夫,我感觉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你们结婚了么?”
钟叙叙的笑容凝固了,她敛下眼帘:“结婚了。”
“恭喜恭喜啊,”梁红容喜气洋洋地祝福她:“钟小姐这么漂亮善良,你的婚姻一定会和美幸福。”
和美幸福。
听到这几个字,钟叙叙心里一酸,胸中一股难受的窒息感窜上来。
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幸福是什么呢?
不过是能与那一个人,相携走过人生风雨,在寒夜互相温暖,一起慢慢变老。
但是她不知道,她与湛墨青,是能够相依相许牵手沿着漫漫人生路走下去,还是就像两条画错了的不慎相交的线段,会在烽烟彼岸中,回望对方远走的背影?
梁红容的现在,会不会是她的未来?
——
告别梁红容,钟叙叙捧着小花盆到了医院。
湛母正守在病床旁,不出所料地,曾晔盈也在。
“叙叙来啦?”湛母见到她很高兴。
“妈。”她轻声问好。
“湛阿姨,我陪你去吃饭吧,已经快八点了。”曾晔盈柔柔地催促湛母。
湛母稍咦沉吟:“叙叙,我待会儿就回来,你等我。”
钟叙叙点点头。
湛墨青从她进来以后就一直没说话,钟叙叙半天才发现,他的眼光始终盯在她手里的小盆栽上。
“好看吧?我记得你办公室有一个盆栽,和这个是一对的样子,就买下了。”钟叙叙晃晃手中小巧的仙人球。
湛墨青眼神晦暗不明,皱皱眉,淡淡说:“还好。”
“我倒是觉得很可爱。”钟叙叙耸耸肩:“先放在病房里可好?”湛墨青不甚喜欢鲜花的香味,所以病房里的花都被扔掉了,也使得整个房间空空的,色彩十分单调。
钟叙叙小心地将盆栽放在窗台上,啧啧称赞:“果然绿色是生命的颜色,放点儿植物觉得顺眼多了。”
“最近很忙吗?”湛墨青突然问。
钟叙叙背对着他,摸了摸仙人掌的刺:“有点。”
“忙得连来看我的时间都没有?”
钟叙叙回过头,看见湛墨青的脸已经撇过一边,嘴唇紧紧抿着,脸颊线条uinw受伤住院的缘故,消瘦不少,有点凹陷下去的感觉。
“我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钟叙叙慢悠悠地拿起柜子上的一只一次性塑料杯,将里面剩余的水浇进盆栽:“总有人照顾你。”
“叙叙。”湛墨青一步一顿绕道她身后,默默站了半响,才前言不搭后语地开口:“仙人掌不能多浇水,浇多了根会坏掉。”说罢张开双手,从她身体两侧绕过,去拿她手里的杯子。
钟叙叙一转头,鼻尖堪堪檫过他的下巴。
湛墨青突然收紧手臂,把她箍住,声音里带着一点清冷:“我只想要你来照顾我。”
他愣了愣。
窗户外面,看得见灰灰的树枝,一辆救护车开到楼下,从上面急急忙忙跳下几个人,抬着担架往急诊室去了。
钟叙叙无声地叹了口气。
湛墨青突然板过她的脸,就这样吻了上去。
钟叙叙的一声低呼被他含住吞下,她反射性地想抵住,手肘往后抵了抵湛墨青,立刻就听到他闷闷一声痛呼,她心中大惊,赶紧收回手臂,他的舌就滋溜一下窜了进去。
细细地研,细细地磨,好像要倾尽一切耐心。
钟叙叙睁大眼睛,想要去看湛墨青的表情,却不料他也未闭眼,一双熟悉的黑眸纯净幽深,宛如看不到底的幽潭,沉静、纯粹,她顿时呆住。
湛墨青温热的大掌覆上她的双眼,他的唇移到她耳朵旁,似乎喟叹一般:“叙叙。”
钟叙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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