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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佑鸿刚刚出去了,不在家,你叫什么名字,一会儿他回来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好了。”风鸣鹤谨慎地说。
“这样呵?”怎么这么不巧?黄紫青只好自报家门“那么麻烦风伯伯了,您就说有个姓黄的女孩急着找他,请他务必马上打电话过来,好吗?”
“好的,黄小姐,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听得出这位姓黄的女孩似乎很急切,说不定真有什么要紧事找自己的儿子,风鸣鹤心里想。
黄紫青失望地合上手机,焦虑地望着穿梭于抢救室的医生和护士,暗暗祈祷上苍,保佑妈妈的病情立即转危为安。
大清早的风佑鸿会去哪里呢?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知去向。
当黄紫青惶急地四处寻找风佑鸿的时候,风佑鸿已经到了黄紫青家的楼下,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来取回劳斯莱斯车的,并没有其他的意图。
深深地望了眼黄紫青家的方向,他依依不舍地朝劳斯莱斯车走去,很奇怪,隔了一夜,劳斯莱斯车的故障竟然自动解除了,风佑鸿有些哭笑不得地握着方向盘,想着命运对自己的捉弄,一时间感慨万千,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医院里,黄紫青忧心如焚地等待着风佑鸿的回电,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风佑鸿却依然没有一点消息。
而黄丽艳的病情却越来越凶险,值班医生郑重地把黄紫青叫到了医生办公室。
“黄小姐,你妈妈的病情已经不容乐观,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不,医生,我妈妈不会有事的,她昨天还好好的,她不会扔下我不管的!”黄紫青拼命地摇着头,强忍着眼中凝聚的泪水,自我安慰着。
“事已至此,我想我也不能瞒着你了,黄小姐,虽然你妈妈强烈要求我不告诉你,但是现在情况危急,你妈妈又一直昏迷不醒,我不得不违背她的美好意愿了,其实你妈妈她得的是肺癌,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门淋巴结,所以必须尽快进行化疗或者手术,否则你妈妈的生命随时会有危险。”
“肺癌?”黄紫青机械地重复着值班医生的话,一时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唔!你还是赶紧办理住院手续去吧。”值班医生开好住院单交给黄紫青。
黄紫青颤抖地接过住院单,低头一看,只见预交款一栏里写着8000元的字眼,忍不住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一时间让她到哪里去筹集这么多的钱呵!
“医生,我身上只有2000多元钱,能不能先将就着办一下,我下午一定想办法补上。”黄紫青可怜巴巴地向值班医生请求。
“这”值班医生同情地看了看泫然欲泣的黄紫青,终于点了点头,把预交款一栏改成了2000元“记住下午一定要把钱补上,否则你妈妈后续的治疗可能就无法跟上了,知道吗?要知道医院也有医院的难处呵!”
“我明白,谢谢您医生,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钱补上,请您一定要尽力抢救我的妈妈。”黄紫青信誓旦旦地说。
“我会的,快去办住院手续吧。”值班医生边说边起身离开医生办公室。
黄紫青跟着站起身来,拿着住院单心急火燎地去办住院手续。
黄丽艳被紧急送入监护室,接上了呼吸机。
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医院的每个角落,可是黄紫青的心却越来越冷,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风佑鸿依然没有打电话给她。
于是她不得不再打电话去他家,接电话的仍然是他爸爸,但是这一次他爸爸的语气明显没有刚才的客气了。
“对不起,黄小姐,佑鸿他病了,你有什么事等他病好了以后再说吧。”
“风伯伯”黄紫青还想再说点什么时,风鸣鹤已经把电话挂了。
病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也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严不严重?真是流年不利呵,黄紫青的心彻底乱了。
但是黄紫青已经没有精力去关心风佑鸿的病情了,当务之急是赶快筹措妈妈的住院费,于是黄紫青只好向好友徐依云求救,可是徐依云家却无人接听。
本来想打给金哲俊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和人家交浅言深,她实在开不了这个口,想来想去,她最终还是找了左飞宇,毕竟左飞宇是风佑鸿的好朋友嘛!
“小姐,又怎么了?我告诉你,我不做恋爱顾问的”一看到黄紫青的来电,左飞宇就头疼,自打她一大早打来电话以后他的情绪就一直低落到现在。
“左飞宇,我我请你帮帮我”在听到左飞宇不耐烦的声音后黄紫青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
“出什么事了,紫青?”听到话筒里微弱的抽泣声,左飞宇忍不住坐正了身子。
“我妈妈生病住院了,医生让我预付8000元,可是我身上只有2000元,我想问你借6000元,可以吗?”黄紫青抹了抹眼角的泪,强忍心头的酸楚,低声说。
“你妈妈住院了?”左飞宇愕然,发生了这样严重的事,风佑鸿这小子死哪儿去了!不过既然黄紫青找到了他,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还是等见到黄紫青之后再问清楚好了,于是他连忙柔声安抚电话那头的黄紫青“紫青,你别急呵,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赶过来。”
“我在市中心医院监护室外面。”总算找到一个可以帮她解决燃眉之急的人了,黄紫青焦灼的心稍稍地好过了一些。
没过多久,左飞宇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了,这一路飚车,他的驾驶证肯定被扣了好几点了。
“飞宇!”见到左飞宇让黄紫青犹如见到亲人一般的激动,比起那天在酒店被酒鬼扼住喉咙时见到左飞宇的心情,此刻的感动不知要强烈了多少倍,在她急需要帮助而又四处碰壁的当口,左飞宇的到来在她眼里无异于雪中送炭,在她彷徨无助的心里注入了一股温暖的激流。
“紫青!”她憔悴的容颜、布满血丝的眼睛让他心头一阵紧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他伸手抚平她紧锁的眉峰“放心,一切有我呢!”
“嗯!”听到左飞宇笃定的回答,黄紫青高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有了着落,可是妈妈的病情却依然深深地困扰着她“我妈妈得的是肺癌,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在来的路上,左飞宇已经猜到她妈妈的病情一定不轻了,如果不是因为得了不治之症,以黄紫青要强的个性她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他,所以当听到黄紫青说出黄丽艳的病症时他只是微微地怔了一下,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安抚好黄紫青,左飞宇连忙去住院处补缴了预付款,然后四处联系,请来有关方面的专家给黄丽艳会诊。
他的出现惊动了院方,院长亲自出马,专门组成了一个抢救小组,二十四小时负责黄丽艳的抢救和治疗。
由于措施得力,治疗及时,黄丽艳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中午的时候神志也慢慢地清醒了。
怕周围的重病人影响到黄丽艳的休息,左飞宇请求院方把她转到了特护病房,派专人日夜护理。
忙碌了一上午,左飞宇和黄紫青都有些唇干舌燥,在医院底楼的餐厅里简单地吃了一顿中饭之后两个人又匆匆地来到特护病房,陪伴在黄丽艳的病床前。
黄丽艳已经能够自主呼吸,虽然很虚弱,但是已经不需要呼吸机的辅助了。
她紧紧地握着女儿的手,眼角微微地濡湿。
“阿姨,您不要担心,医生正在积极想办法为您治疗,为了紫青,您一定要咬牙挺住,要好起来!”望着母女二人无语凝噎的神情,左飞宇心头也忍不住泛酸,他想起了自己英年早逝的母亲,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让他有恍若隔世般的错觉,而此刻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黄紫青心里无言的疼痛和绝望。
黄丽艳的嘴唇激动地蠕动了一下,想要说话却有气无力。
“妈,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安心养病就好。”看着妈妈痛苦的表情,黄紫青的眼圈忍不住又红了。
“是呵,阿姨。”左飞宇在一旁附和。
黄丽艳轻轻地点了点头,眼角的水雾终于凝聚成一滴热泪,缓缓地滚落了下来。
“紫青,我们先出去,让你妈妈好好睡一觉吧。”看得出黄丽艳的情绪有些激动,左飞宇连忙朝黄紫青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相继退出了特护病房。
在病房外的过道上,左飞宇终于有机会把心里积存的疑虑和盘托出了。
“怎么?还没有联系到风佑鸿这小子吗?从昨天起他就怪怪的,问他他也不说,紫青,你实话告诉我,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他病了,也不知道他病得厉不厉害?”黄紫青满脸愁云地说,现在的她分身乏术,只能暗暗祈祷上天尽快让风佑鸿的身体好起来了。
“别担心,风可能是冻感冒了,很快会好起来的。”在巴士站吹了大半夜,不生病才怪!想着昨晚风佑鸿在巴士站里失魂落魄的模样,左飞宇忍不住恍然地说。
“也许吧。”黄紫青喃喃地说,这一次幸好有左飞宇帮忙,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了“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雪中送炭,我妈妈就大恩不言谢,欠你的钱我以后会慢慢还给你的。”
“只是一点零用钱,不用老是挂在心上,要真想还,下次到学生会来做不支薪的文书好了!”为了不让黄紫青有太多的负担,左飞宇笑着调侃。
“好呵,如果你不怕我给你添乱的话。”这男人真记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还耿耿于怀?黄紫青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过道的另一头,风佑鸿远远地望着有说有笑的他们,心里百感交集。
当父亲告诉他黄紫青急着找他的时候,他内心天人交战了好一会,从情人到哥哥,这种痛苦的角色转换使他如坠万丈深渊,几乎丧失了再见她的勇气,很想就此消失在有她存在的国度,任心灵荒芜。
他也不想再看到黄紫青的妈妈,要不是她,妈妈不会抛下爸爸,孤身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要不是她,自己的童年就不会在凄风苦雨中渡过,因为妈妈被爸爸伤透了心,所以妈妈选择了远离爸爸和酷似爸爸的他!
而最让他愤懑的是,她无心地铸就了自己和黄紫青的孽缘,害他和紫青从此咫尺天涯,而所有这一切他却无法和紫青言说,他怕她会承受不了爱情幻灭的苦果,惟有自己逐渐淡出,才能让彼此慢慢走出感情的阴影。
也许他的担心是多余了,现在有左飞宇在她身边守着,他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然后找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静静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恋恋不舍地望了眼远处的黄紫青,风佑鸿痛苦地转过身——
“风!”黄紫青蓦然发现了他,急急地向他这边飞奔而来。
风佑鸿的背脊挺了挺,下一秒他下意识地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风,是你吗?”望着就要消失在过道尽头的他,黄紫青疯了一样猛追过来。
风佑鸿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梯。
“风,不要走!”黄紫青不顾矜持地冲到楼梯边,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楼梯大声地呼喊。
“紫青,别喊了,你难道忘了风正在生病吗?他怎么会到医院来呢?可能只是一个和风比较相像的陌生人罢了。”左飞宇扶住情绪有些失控的黄紫青,百感交集地安慰她。
虽然左飞宇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已经断定刚才出现在过道那一头的人是风佑鸿,只是他不懂风佑鸿为什么来了又走,他难道不知道紫青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他吗?
“不,他是风!他一定是风!可是他为什么是风,为什么?”不是说生病了吗?为什么又匪夷所思地出现在这里?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见到她掉头就跑?是误会自己和左飞宇了吗?不,不可能,风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可是到底哪里不对了呢?为什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呢?
“对不起,紫青。”风佑鸿躲在底楼的过道里,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泪水不知不觉地涌出眼眶,迷蒙了他的视线。
从今往后,他只能在梦里听到她的呼唤了,再见了,他的初恋!再见了,他最亲最爱的妹妹!
在决定离开伤心地的当晚,风佑鸿约了左飞宇在星期八酒吧见面。
左飞宇到酒吧的时候风佑鸿已经在酒吧等他多时了。
“我说风佑鸿,你到底在搞什么?你知不知道紫青她找你找得都快哭了?你小子倒好,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这种没营养的马尿?”看着风佑鸿一副颓废的模样左飞宇就来火。
“我知道,紫青她在怨我,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敢去见她”风佑鸿痛苦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么说白天我和紫青在医院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你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要这样对待紫青,即使想分手你也该当面和紫青说清楚,对不对?干嘛弄得天怒人怨的,你倒是爽快点说呀!”这两天是怎么了?自己尽在给他们两个当恋爱顾问了。
“飞宇,你心里是喜欢紫青的,对吗?”风佑鸿一口喝下杯中的酒,拧紧了浓眉直视着左飞宇的双眼,脸上的表情无比凝重。
“什么?”左飞宇脸一红,心虚地回瞪他。
“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和紫青不在一起了,你还会一如既往地关心她爱护她的,对不对?”风佑鸿话中有话地问他。
“我是说过这话没错,可是”左飞宇被他脸上的严肃神情震住了。
“那好,从现在起,我把紫青郑重地托付给你了,你替我好好地照顾她吧。”说完这些难以启齿的话以后风佑鸿只觉全身像虚脱了一样无力。
“风佑鸿,你没头没脑地在说些什么?不错,我是喜欢紫青,可是紫青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左飞宇气恼地说,眼睛里有着一丝被人看破心事的狼狈。
“吃醋?我已经没有吃醋的权利了,飞宇。”风佑鸿自嘲地苦笑了一下,随即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直接往嘴里灌酒。
“风,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给我说清楚,我让你别喝了,听到了没有?”左飞宇一把夺下风佑鸿手里的啤酒瓶,重重地放在桌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引来酒吧中其他客人的侧目。
“飞宇,你就让我喝醉了吧,醉了我就不会心疼了。”风佑鸿按着自己的胸口,满脸痛苦地说。
“出什么事了,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云淡风轻的风竟然痛苦若斯!
“我和紫青彻底完了,飞宇!”风佑鸿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完了,什么完了?紫青可还在等你的电话呢?你小子胆敢见异思迁的话,我对你不客气呵!”左飞宇边说边作势抡起了拳头。
“我不是见异思迁,而是不得不放弃这段感情,因为因为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风佑鸿闭上眼,痛苦地在心里叹息。
“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给我说一个可以让我信服的理由。”要不是顾念着过往的交情,左飞宇恨不得重重地赏他两拳,把他犯浑的脑子敲醒过来。
“我可以告诉你理由,但是你必须对天发誓,这个秘密除了你自己之外,不得再告诉别人,即使是紫青,你也不能说,你能答应吗?”不想因为这个秘密,毁了父母破镜重圆的机会,可也不想为了这个秘密,而置孤苦的紫青于不顾,所以风佑鸿只能把这份重担交付给左飞宇。
“好,我发誓”左飞宇当场立誓,替风佑鸿保守秘密,尽管他不认为风佑鸿嘴里的秘密会有什么秘密可言。
“你相信吗飞宇?紫青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把心底郁结的秘密和盘托出后,风佑鸿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了不少,他相信左飞宇在知道这个秘密后一定会遵照自己的意思,代替他照顾好紫青的。
“妹妹?”左飞宇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离奇的事?
“唔!这是上一代人的恩怨,我不想多说。”风佑鸿痛苦地点点头“我准备去美国留学,紫青要是问起来,你就帮我圆个谎吧。”
“为什么不把事实告诉紫青呢?这样做对紫青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在起初的震惊过后,左飞宇想得更多的是黄紫青目前的处境,紫青妈妈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要是再失去风佑鸿的消息,她会不会就此崩溃?
“不要,千万不要告诉她这些,至少目前不要。”风佑鸿曾经也这样打算过,但是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放弃这种近乎残忍的做法,失去亲人的伤痛可以用时间来平复,但是如果失去了对人生的信仰,那么就不是一个单纯的问题了。
“难道你准备让我瞒她一辈子吗?”左飞宇不赞同地说。
“当然不,等哪一天紫青爱上你了,你再告诉她这一切吧。”尽管有些强人所难,但是为了紫青,也只有为难左飞宇了。
“等紫青爱上我?你觉得会有那么一天吗?”左飞宇失笑地问。
“会的,只要你一如既往地关心她爱护她,她会的。”风佑鸿对左飞宇,也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