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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没多久,我也离开了餐厅。
一时间我还不想回去,又不知该上哪去。
我在最近的一个候车亭坐下,今天不算太冷,坐在路边还不难受。
许多人从我眼前经过。他们要去哪里?一次温馨的聚会吗?
女人与狗。
起风了,我又忍不住胡思乱想。想起九年来的点点滴滴,想起我所有的忧伤都被逐一命名,但是没一个名字叫“爱情”
其实,有不少人比我还惨,网路上那些美眉不就是?
喔,想起了一件事,有个叫“我只在乎你”的美眉想约“只为卿狂”见面。我已经答应了,不为别的理由,只因为她叫“我只在乎你”
我有点疯了,现在该开始头痛找谁去冒充“只为卿狂”和她见面?
一个穿着制服的小女孩怯生生走到我面前,向我兜售鲜花,她的个子好小。“小妹妹,你几年级啦?”
“四年级。”
“冷不冷?”
她摇摇头。
我想她家庭的环境不是很好,否则她爸妈怎舍得让她出来沿街兜售鲜花我想起卖火柴的女孩。
“小妹妹,你是不是要把花都卖完了才回家?”
她先是点头后来又摇头。
“我全买了,好不好?”
她先是张大了眼,继而就笑得好开心。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至少,我不用小小年纪就上街卖花。夜深了,我眼前的人潮、车流逐渐稀少
一对年轻男女停在我面前。不知道他们等的是哪一路公车,好几路公车来了又走,他们都没上车。
他们一直紧紧相拥着,也许是因为舍不得分开,所以迟迟没上车。
我把候车亭留给他们,把鲜花放椅子上他们和鲜花才相配,也许明天我就该去交个男朋友。
午休前我在卖场里巡了一趟,正想外出吃中饭时,看见一个小男孩把小脸贴在玻璃橱窗上。
我朝他挤挤眼,他用小小身子推了门进来。
“阿姨,你的树怎么一片叶子都没有呢?”他指着橱窗内的摆设问。
显然他已经在室外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小鼻子都冻红了,模样好可爱,有点像我的小外甥女。
昨天,祁洛勋意外地出现在我店里,他拿了老姐从美国寄回来的小外甥女独照给我,给完了就走了。
“小弟弟,你怎么没跟妈妈在一起。”
时值隆冬,橱窗里的枯枝是应景布置,孩子不懂,我知道。我比较担心的是,他妈妈可能急着找他。
“我爸爸去买东西给我吃。”
他回答时还边朝着店门外望。果然,一个男人手拎着便利超商的塑胶袋,急急忙忙地走进门。
“叫你不要乱跑你怎么不听话呢?”他一把抱起小男孩,轻拍了下小屁股才看了我一眼。“小姐,对不起!”
“没什么。”我笑笑。“你刚才一定很着急吧?”
“就是呀!”
这男人留着平头,很时髦的那种;衣着休闲但不俗气,宽阔的肩膀,顺长的身子和他眼神透着淡淡的忧郁有些矛盾
“爸爸,我要那个!”
小男孩指着玩具陈列区的方向朝他爸爸撒娇,不知他看中了什么。
“下次再买好不好?爸爸现在没空。”男人抱紧小男孩,不让他身子一直朝外倾。“我要现在买嘛!”
男人很头大。
我主动替他解危,上前摸摸小男孩的脸哄道:“爸爸说下次买,下次就一定会买。你先听爸爸的话,嗯?”
“不要!我要现在买嘛”
男人大概真有急事,干脆不理小男孩的使性,对我说了声谢谢就走出了店门。
“等我一下啦!”死徐秉儒竟然没停下脚步!大概是觉得已经完全脱离了险境他才停下,回头看着急喘如牛的我。
“我要宣布和你绝交!”我喘着气说。“你只顾着自己逃命,完全不管我死活!”“你不要恶人先告状!”他的气息已趋于正常。“也不晓得是谁无聊到女扮男装上网调戏人,还无耻到找老同学当替死鬼去见网友!”
“你少来这套!唉,要不是你也想看看对方长什么样,会答应我的请求吗?哼!谁晓得你有没有打什么歪主意?”
“你”他好像快吐血了。“好吧!你要这样也行。可是我怎么那么倒霉,一个女的要长成那样也很难吧!偏偏她就唉!长成那样并没有错,可是她还出来吓人就有点不应该了”
说完,我们两个相视爆笑出声。
“她跟我说她长得很漂亮的,没想到她骗我!”我笑着说。
“还说!”他一副心有余悸。“我对女孩子的长相不挑剔,可是当那张离谱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好像被一桶放在冰箱里两年的冰水浇到我头上,你知不知道?!”这我相信!我只远远望了一眼就被吓得心惊胆战
“唉,我们会不会认错人了?”
“应该不会吧!她在我东张西望时出现在我眼前,还问我是不是‘只是卿狂’时对我妩媚一笑;她一露出蛀牙,我差点晕死过去!要不是你事先安排了逃亡路线,我可能当场一头撞死自己!”
“唉,没想到这就是我的第一次”我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
“简瑗,请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做这种事了好不好?你无不无聊啊!”“无聊。”
我决定不再跟任何一个网友见面,顶多上网聊天;不过,日后除了“莲舟”外,恐怕“我只在乎你”也会骂得我狗血淋头。
“我怀疑那个女的也是个冒牌货。‘我只在乎你’说不定是个男的,他也想恶作剧,故意整我!”
“也许吧!我相信跟你一样无聊的大有人在。”
“不要再说了啦!”我挥了下手。“你不是要去车站接丫丫吗?时间快到了吧?”丫丫老家有点事,昨天回嘉义去了,所以徐秉儒今天上午才有空陪我胡闹。“嗯,”他看了看手表。“我是该走了。”
“再见。”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他,我好像常找他来填补我的空虚其实,他并不能填补什么。
我继续在五花八门的闹区里走着晃着不一会,背包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喂”
“你在哪里?”
“有事啊?”我故作镇定地问。
“我爸手术时间要延后。你姐刚打电话告诉我,我想我应该通知你一声。”“喔。”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回祁家的时间也得延后了,这世界果真瞬息万变。“为什么?”
“替我爸动手术的医生出国开会了。”他言简意赅。
“喔,我知道了,再见。”
我处变不惊,继续在闹区里走着。
每个人都该像我这样才对“变”有什么可怕?变得再厉害顶多是从上到下、从荣到哀、从白到黑、从厅堂到厕所、从流行性感冒到爱滋病、从高官到阶下囚、从sweet到shit!变吧!我跟祁洛勋还血脉相连哩!除非他爸跟我姐发生婚变,否则他将来生的孩子就得喊我一声“姨奶奶”!
一思及此,我又觉得自己不该惹他生气。
因为老姐只生了个女儿就结扎了,所以祁洛勋身负传宗接代的超级任务。他不能太早死,至少在为祁家留个后之前不能死,我得记住不能在那天之前克死他。
我又被吓了一跳。拿出大哥大,我回应得不太客气。
“你干嘛?”他声音也不顶温柔。
“你要不要去查查那些跟你分手的女人里,有没有怀着你的种嫁别人的?说不定你早就有儿子了!”
“你在讲什么呀?”
“我在讲,说不定我早就当了‘姨奶奶’。”
“你的思想非常怪异!”
“我的经济勉强独立!”
他笑了,这是不是个好现象?我已经会讲笑话给他听了。
“又打电话来干嘛?”
“我刚才还没把话讲完。你姐问我,你最近有没有给我添麻烦,我说没有。我没有把你掉进洞里的事告诉她。”
我姐不直接跟我联络是因为气我不肯住祁家,她不了解我的想法,我原谅她幸福的人是无法了解不幸之人的痛苦。
“谢主隆恩!”我说得抑扬顿挫。“如果没别的事,你就忙你的吧!”
“等等!
“嗯”“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
“为什么?我又没出状况。”
“所以我才想找你嘛!我们一起吃顿饭,算我奖励你好了!”
他现在是“绝代情圣”还是“只为卿狂”?我分不清。可能是前者吧?我觉得他的口气很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