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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忘,然后恭恭敬敬地目送elaine踩着高跟鞋拐进营销部,估计又去勒索哪个倒霉催的冤大头了。
下班前打了电话告诉清晨会晚一点儿回家,本想说同事有事,但这个理由解释起前因后果来太麻烦,于是就随口说是公司加班,如果晚餐时间来不及回来,让清晨叫外卖吃,不许他再进厨房。
一同去四院的同事多半是上回吃大排档的人,由此可见凌向韬虽然进公司的时间不长,但人际关系混得绝对比千叶吃香。九个人挤了公司的两辆轿车,剩下的自掏腰包坐出租车,千叶一边庆幸自己跟着elaine省了车费,一边又心痛她的两张粉红大票子飞到了别人的口袋里。
一路上elaine和其他两个女同事谈笑风生,千叶和她们并不熟稔,坐在后座靠门边的位置上想着心事,她们具体都说了什么,她也没认真听。
等到了四院,一行人买好花和水果,就直接进了住院部。在千叶的印象里真没把今天的集体行动太放在心上,她盘算着他们人多,这么一大帮子人涌上去,别说医生护士要轰人,大概病房也挤不下,所以最多在病人跟前露一面,寒暄几句,尽到礼节就可以撤了,满打满算也用不了半个小时。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一笑,在电梯里拿着手机打字:“晚饭去吃火锅好不好?”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她跟着人流往外走,头也没抬一下,手指飞快地摁键。
短信成功发送,千叶面带笑容地抬起了头,然后就愣住了。住院部的走廊说窄不窄,至少并行三四辆手术推车没问题,可这会儿她放眼看过去却只看到鲜花满地,走廊两侧的地上堆满了各色花束、花篮,乍一看简直就像是进了花店。
走在前面的同事一个挨一个地挤在中间留空的地砖上,队伍的最前头elaine已经进了病房的门,但其他人仍然被堵在门外,队伍前进速度堪称龟速。走廊上的花香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难闻,排在末尾的千叶揉了揉鼻子,还是没能忍住,打了个喷嚏,正想掏纸巾擤鼻涕,前面的人击鼓传花似的将一只花篮递了出来,最后落到了千叶手里。
“怎么了?”
“说是病房里不让摆花。”前面的男同事解释“你看地上哪里有空?随便搁吧。”
千叶默然。为了这只花篮,她和花店老板讨价还价的从一百二砍到了五十,足足砍了五分钟,最后在老板一声声“你是买花还是抢劫啊?这个价钱你怎么好意思说的”控诉声中,男同事们首先落荒而逃。千叶没觉得不好意思,正准备笃定地继续往下砍价时,elaine却也受不了,扔下了八十块,拍板捧走了花篮。
千叶在一堆花束中放下了花篮,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从花店捧到住院部大楼,也不过才短短十分钟,虽然也没指望它能起到什么伟大的贡献,但好歹也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啊!
八十块啊八十块!想到自己出的两百块钱,其中八十块就这么被扔在地上了,真是说不出的心痛。
她对凌向韬本就没多少的好感值再次下滑,好在这次集体行动她只是配角,不用作为代表直接和凌向韬面对,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若无其事的笑着对他说出祝福语。
随人流进了病房,进门后她不禁又吃了一惊,心中大呼:凌向韬非常人也!这家伙太能给人惊奇了!这哪里是医院的病房?根本就是五星级酒店套房嘛!
进门那间其实并非病房,而是一间二三十平米的会客室,东面是落地窗,透过窗玻璃千叶才恍然觉察到自己现在身处的楼层有多高耸。有恐高症的她赶紧将目光从明晃晃的玻璃窗收了回来,客厅里进门靠墙处摆了真皮长沙发,对面墙上是壁挂的50寸液晶电视,幸好房内没有竖俩音响。
千叶和同事都站在客厅里,大家的表情或多或少有了些局促,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脸上挂着笑,不断招呼他们坐。沙发上本来还坐了两个年轻人,他们进来后,这两人就一起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到东侧的玻璃窗前。
千叶他们人数众多,沙发虽多,也安置不了那么多人。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男同事再次发扬了绅士风度,有座的落座,没座的就在沙发边上站着。中年妇女不停地倒茶,端水果,搞得他们好生过意不去,不停地说:“阿姨,您别忙,我们一会儿就得走”
这些人里头有不少是营销部的精英,很会见人来事,这会儿大家都挤在一处了,有座的还好,没座的少不了走动,于是就有人上前去和那俩年轻人搭讪,可那两人看上去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虽然谈吐举止并不高傲,但从谢绝敬烟开始,就给人一种和他们格格不入的感觉。
搭讪高手碰了个没趣,引得更多的人留意到这两个青年。两个人长相都不错,干干净净,气质尤为吸引人,一个穿着鸡心领的宝蓝色羊绒衫,下配休闲长裤,一个穿绿色格子卫衣,下配水洗牛仔裤。两人很随意地往窗边一站,偶尔小声地说着话,在这房间里自成一国。
千叶也不例外地被他俩吸引住,可又不好意思像其他女同事那样直剌剌地盯着人猛瞧,只得假装不经意地拿余光对着他们扫来扫去。
凌向韬的病房应该是在里面一间,elaine和另外两个男同事作为代表进去了大概七八分钟,然后一个男同事退了出来,对着外面的人喊:“nicole!”因为是在病房,所以喊的并不大声,可惜毫无自觉的千叶正一门心思地在看帅哥,那同事喊了两声后很聪明地改了口“苏千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千叶在移开目光之前,居然看到那两个低声交谈的男生同时回过头。
“什么事?”
“你来一下。”
“哦。”她站起身,室内空调开得太足,她将羽绒服抱在手里,正要跟着那位同事进病房,那位倒茶递水忙个不停的大妈突然走了过来,客气地说:“把衣服给我吧,我帮你挂起来。”
千叶受宠若惊,忙谦让地说:“谢谢向阿姨。”
中年妇女接过她的羽绒服,听她这么叫,嘴张了张,才要说话,elaine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挽住千叶的胳膊将她拖走:“快点儿,我和pierre正说起你呢”
早就听说四院住院部有高级病房区,内部设施极尽奢华,千叶只知道普通病房三人间的床位是四十元一天,单人间是一百元一天,但是像现在所见,病房犹如酒店,除了病房区外另有会客室、淋浴房、配餐间,甚至那扇半敞虚掩的门后还有一间家属间病房里冰箱、电脑,各式家电一应俱全。
凌向韬斜靠在床上,如果不是他身上穿着病号服,如果不是床头竖着点滴架子,如果不是一个戴着口罩、身穿护士服的女孩子正在给他量着血压,千叶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在医院。
“这住一天要多少钱啊?”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把心中的惊骇说了出来。
elaine侧过头,压低声说:“vip套房,一天一千二,四院总共只有两套这样的病房。”
千叶瞳孔骤缩。
床上的凌向韬侧过头来,人显得很精神,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露着笑意。
“nicole!你也来啦,真难为大家惦记我!”他笑得阳光灿烂,可惜声带沙哑得厉害,听起来像是用磨砂纸在刮玻璃。
千叶笑得很虚伪,职业化的笑容摆在脸上:“祝你早日康复。”嘴上客气着,其实她连他生什么毛病都没弄清楚,这会儿看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梁上贴着纱布,惨不忍睹的模样简直堪比毁容,被子掩盖住了他胸部以下,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右手缠上了纱布,整条左胳膊更是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这家伙是被压路机碾过了吗?怎么伤成这副残样?
千叶满腹好奇,但也懂得不能在这八卦,所以闭着嘴站在床尾。elaine紧挨在床头,笑语晏晏,说到兴起,身子一歪,紧俏的臀部直接坐在了床沿上。
千叶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在背后将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那两个男同事倒还谨慎些,插嘴说了些宽慰的话,只是有elaine在,慰问的话题总会被莫名其妙的扯远,而以凌向韬现在的公鸭嗓,显然根本不适合聊天。
这头话题正跑火车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突然从家属间传来几声咳嗽,声音不高,可效用极佳,不仅困顿无聊的千叶听到了,就连elaine也倏地住了嘴。偌大个病房猛地没了说话声,那种从进门就压在心头的别扭感觉再次爬上千叶心头,她低垂下眼睑,轻声说:“pierre你好好养病,有机会我们再来看你。”
她这么一说,那两位男同事马上开了窍,纷纷说:“是啊,是啊,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盯的那几笔生意我们会帮你做完,等你回来那几条线还是由你继续跟”
凌向韬哑着声说:“谢谢大家了难为你们都来看我帮我和外面的同事说声抱歉,地方太小,怠慢大家了,我这副样子实在没办法”
“你说这些做什么,太见外了你多注意休养,放心吧。”
说了一大堆场面上的客套话,听得千叶都快打哈欠了,偷偷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耗去了二十分钟,刚刚好,是时候撤了。
说走就走,她没什么好留恋的,见elaine还在一步三回头,她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半推半拉地带她离开,顺便回头冲凌向韬挥了挥手:“拜拜!”她为完成任务而喜悦,所以回头道别时笑容特别真诚,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凌向韬坐躺在床上,破损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线,本是阳光灿烂的脸色倏地阴沉下来。
出了医院大门,顺路的就继续挤车,不顺路的直接原地解散。千叶打算蹭公司的车去车站,借此省去转车的钱,同乘的还有一男两女。上车后没多久一女的就开始八卦:“真没想到,pierre家原来那么有钱。”
“有钱?不止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elaine轻轻哼了声:“你们大惊小怪了而已。”她心里是有点儿底的,凌向韬背景来头不小,从前天邓理事亲自打电话给潘总就能旁敲侧击地看出一些端倪了。
“还是我们elaine见惯了大场面啊。”
“现在想想,我们送出去的那个红包也只够抵人家一天的床位费”
这话一出口,车上顿时安静了,沉默了好几分钟,才有人梦呓般地发出一声感叹:“这才是真正的金龟啊!”的确,和年轻英俊的凌向韬一比,公司的那些老总领导全成了长了绿毛的老鳖。
“你们女人哪,也太现实了吧。”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同事终于忍无可忍“整天想吊金龟,那也得金龟瞧得上你们呀!”
“切!”换来齐刷刷的几双白眼。
千叶安安静静地翻着手机短信,刚才一直没空留意,现在才发现半个小时居然多出十二条短信,除去三条垃圾广告,全是清晨发过来的,最早的一条是在她发出火锅邀请之后的几秒钟,只一个字的答复:“好。”
她一条条地往下翻,基本每隔两三分钟一条,每条信息都很短,甚至其中有好几条一个中文字都没有写,只是一个标点符号“。”
最后一条是在五分钟前,内容是:“我等你回家。”
她怔忡地盯着那五个字,心头蓦然一跳,那股绵软的情愫缓缓涌起,充满全身。她慢慢地摁键,打上一个字,回复:“好。”
半个小时后,千叶站在了家门口,没等她把钥匙塞进钥匙孔,家门已经打开了,带着一身冰冷气息的她被人拉了进去,直接撞入一具温暖的怀抱。
“清清晨。”她的鼻子快被撞歪了,眼睛酸得溢出了眼泪。
但清晨的热情来得如此汹涌猛烈,甚至等不及她再说什么,头顶的阴影压下,唇上一片柔软。
千叶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夜空里无数朵烟花同时燃放,绚烂得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清晨的双唇覆在她唇上细细地辗转,温柔得小心翼翼,却仿佛有一股无穷的吸力。她心跳加快,浑身燥热。
清晨高大的身躯压过来,单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抵靠在门边的墙上,大门轻轻合上,锁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千叶娇躯一颤,稍稍恢复清醒,想开口说话,嘴一张,没想到清晨舌尖一挑,长驱直入撬开了她的牙齿。
柔软香艳的感觉让千叶毫无经验的霎时失了魂,双靥娇红,眼睑半眯半垂,神情迷惘,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她忘了呼吸,直到耳边一个蛊惑人的声音呵呵笑了两声,她才如梦初醒般大口吸气,喘得胸膛上下起伏,一张脸更是羞得通红。
抬眼望去,清晨的眼睛深邃黑沉,原本苍白无色的脸颊居然也有一抹绯红,他本来长得就漂亮,这下更是艳光四射。千叶只觉得自己被眼前的美色所迷,竟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他的面颊。
清晨的眼眸颜色加深,眼中慢慢漩起情欲的风暴,但很快他便克制住,退后一步,笑吟吟地说:“我美丽的公主,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