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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气候怡人,京城里本是适合游玩的大好时节,却因为京中出了一件大案,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城中风云变色,那京城首富的关家竟在一夕之间被抄了个干净,所有的连锁商号也都被封了。
京城里连著乱了好多天,凡是与关府有过来往的人都通通去衙门转了一圈,仔细查过才放回去,关府那些老仆也都被查了又查。关家的生意来往满布全国,这一番细查可忙坏了各级负责办理此案的官员,更有甚者,被查的大小辟儿也是不少,有被请去衙门的、有被召到宫里的,还有那么几个说不出也不敢说自己被请去了什么地方的。
上面传下来的风声,道是此案牵连甚广,后果极重,那关家的大少爷不知哪里得罪了太子,惹得太子殿下雷霆大怒,看情形竟是要把那关家连根拔起;关大少也不知哪里得了消息,早早的开溜跑路了,只苦了那些留下来的亲戚下人。
说苦倒也不算太苦,即便是亲戚下人也并不知关大少的私事,他的两个姐姐一个弟弟都是早早就与其不相来往了,说起关大少竟没有几句好的,所知的事情也是少之又少。
那些下人都是老弱病残,一问三不知,逼急了还时不时晕倒,反把那问话的人搞得战战兢兢。若只有一人这般回话,自然是不足以取信,人人都是这般回答,上头也没了法子,只得抓了放、放了抓,交代案子未曾了结之前不准出城便算。
要说关大少到底犯了什么大罪,许多被牵连的人也是一头雾水,上头问的话又多又杂,他们也都老老实实的回了,那关大少为人吝啬无比,与众人都私交极少,无非是有些鸡毛蒜皮的小帐进出,查来查去,竟无人得知那关大少除了钱银之外还喜好什么、交了些什么样的朋友、平日里有没有什么令人起疑的异常举动。
问起关大少去了哪里,又可能去哪里,他们更是半点猜不出,若一顿板子下来,只得各自胡扯一通,这个说去了南方,那个说去了北方,把那查案的官员们气得吹胡子瞪眼,无可奈何。
顶顶厉害的官吏遇著这等案子也只有得个“办案不力”的评语,想糊里糊涂的草草了结此案,最上面的那位却又不许,道是此案不彻查个水落石出,谁也别想安生,敢敷衍了事的一律革职。
再拖了几日,京中开始流传一个小道消息本朝的十二殿下,竟也突然离宫出走,顺便还带走了赵大人的爱子,那位京城第一恶少赵思齐。赵公子离家之时,曾给父亲留了一张纸笺,说是十二殿下夜闯他房中,拿匕首横在他脖颈上逼他一齐出走,若是不肯,当场就割下他的脑袋,纸笺上还留了一个被匕首戳出的小洞为证。
且不管这消息从何处传出,所传的事情倒确实是真的,赵大人当时看了这张纸笺,马上苦著脸拿去宫里拜见皇上,皇上看了也是大吃一惊,当即派人去召十二殿下,却哪里还找得到人?十二殿下身边的心腹小太监一边哭一边抖,揭开自己的衣领给皇上和赵大人看,那细嫩的脖子上果然有一条破过皮流过血的新鲜伤口。
那小太监抽噎不止的跪求皇上饶命,说十二殿下这一次可认真得很,全不像往日般只是吓吓他,他只劝了一句,十二殿下就一匕首过来,划伤他之后还交代他跟皇上说一声:“皇儿不孝,要出宫去找一个人。若不找到那个人问清楚一件事,皇儿这一世都会不甘心。”
皇帝陛下听得是莫名其妙,只得看向立在一旁的赵大人,赵大人此时却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揣摩莫不是十二殿下看上了他的犬子?因此闯到府里抢人私奔?两人素来交好,他那犬子又确实有那个龙阳断袖的毛病天老爷啊,他虽然一直想赶走那个姓杜的,但若换来一个十二殿下,他只会更加头痛,他的犬子勾引十二殿下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他收到留书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大叫杜剑横,哪知那个姓杜的也不在,或许是发觉了有人来抢思齐,跟著追了去。留下这个烂摊子,却叫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怎生收拾?
他想着想着,不自觉满头满脸都是热汗,把仁慈的皇帝陛下看得连连叹息
唉,自己那个顽劣的幼子委实太不像话,仗著自己生在皇家就胡作非为。这次还对赵卿家的爱子做出匕首伤人的威逼胁迫之举,虽不知到底所为何事,总不过是孩子们闹了些口角之争吧。
赵卿家为他朱家天下向来是鞠躬尽瘁,先后辅佐了两朝皇帝,犹记得他跟著先皇打天下的时候还是个翩翩少年,如今却已老成这般,自己这个便宜皇帝在这个辅政老臣面前,当真是惭愧之极,无颜以对呀。
两人齐齐开口,又齐齐收声,神情羞愧的向对方让道:“您先、您先”
尴尬了半天,两人都觉得这事实在是不好说,这当口终于有第三人开口道:“皇上!可要把太子殿下请来?”
皇帝陛下连连应道:“快请、快请!”
赵大人也松了口气,总算正正面色把身子站直了些:“甚是、甚是!”****
爆里为了十二殿下离宫出走的事闹得鸡飞狗跳,连皇上都在担心那位倒霉的赵公子。那被劫持的赵公子此时却快活得紧,正对著一片大好春色笑得比花儿还娇。
什么“劫持”、“胁迫”自然是假的,只因朱正昭好不容易才偷溜出宫,在他房中求到半夜,他委实没有办法,只得转身去求杜剑横。
杜剑横此人也算不上个好说话的,唯独对他没有什么办法,捱不住他甜言蜜语哄了一夜,三个人这才一起出了京城。
为免皇上与太子怪罪赵家,他们还一起做了场戏,到时候回到京中,便说是朱正昭年幼贪玩,宫外又只与赵思齐交好,因此逼著他跟自己一起偷溜出京去玩。
杜剑横起初是不肯的,那赵家老爷时时刻刻想抓他的小辫子,平常便把他欺负得够苦,这番不告而别,更让赵老爷多了筹码,等到回去之时还不知要怎么作贱他。他想到此节,哪里高兴得起来,眼神哀怨的看向自己那个口才了得的情人。
“思齐,我真的怕你爹我现下就身上发凉,咱们还是回去吧。”
朱少侠连忙表示反对:“杜家哥哥,你可太不够意思了,已经答应的话,你怎能反悔?出来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便是个信字!”
杜剑横继续哀怨:“话是不错可他爹”
赵少爷转过身来回眸一笑,杜剑横登时说不下去了,只觉得魂摇魄荡,眼前大好河山竟不敌他色如春花。
“剑横,难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我为了你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好不容易才跟你一起,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我爹他也是明白了此节才极不甘心罢了。放心,日后他定会让你改口叫他做爹的。”
一番话把杜剑横哄得大大安心,禁不住对那一日悠然神往:“好好好我可委实有些等不及了”
赵少爷微笑着偎进他怀中:“那便快些帮帮小十二吧。他一日不找到他的关大少,我们便一日不得抽身,你说是不是?”
杜剑横迷迷糊糊的点头:“也对我们找了这好几日,京城周围的市镇之中皆无他们的消息,定是他们极为小心,刻意避过了人多之处。我从前行走江湖,干的便是追猎江洋大盗换取赏金的营生,对这野外追踪之术倒也在行,你们只管信我便好。只是你们两人都娇生惯养,这追猎途中不能入住客栈,必定是餐风露宿,你们可要试凄了,若累得途中生了病可怎么是好?”
朱少侠握紧拳头、斩钉截铁的道:“我不怕!只要能找到他,问清楚那件事,我便从此死心了!”
赵少爷也轻轻摇头道:“无妨。我虽无武功,自小却极少生病的,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撑得住。”
杜剑横苦笑着点头:“那就好。我们动身吧。十二殿下,你途中须得时时留意,只要是他们经过之处,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三人之中只有你最熟悉那位关大少,你不能有丝毫松懈。”
“嗯唉,不知他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他虽吝啬小气,到底也是个大少爷他若在路上病了,唉”
赵思齐与杜剑横对视一眼,都在心里叹息:“唉果然这般认真,时时都念著那人,看这情形,就算找到了人,也未必死得了心啊!”****
他们身在宫外,也料得到宫里已经翻了天,只是未曾想到太子殿下这次竟怒得痛下杀手。以皇上之仁,自然不准他随便杀人,但经过他一番密谈,一五一十讲了那关大少这些年暗地里做的可疑之事,第二日宫里就帖出皇榜,公开通缉那在逃的关天富,凡举报密告者,赏黄金千两。当然,关大少是要活的,被定下死期的,是关大少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还有若干跟他关家没有什么关系、早已出了五服的远方亲戚。
皇榜上说得明白:关天富一介草民,私藏巨财,勾结外敌,意图谋反,此谋逆大罪当诛连九族。若自首投案,可赦免他家人不死,只取他一人的脑袋,若继续潜逃拒不归案,他关家无论老小,只要在九族之内的,全部秋后斩首。
开国的先皇登基时就已废除了“诛连九族”一罪,当朝皇帝为了此案竟重开这道极不人道的大刑,京城中人人自危,都把那关大少恨得满头包,更别提那姓关的一大家子人,蹲在大牢里整日哭泣哀告,哭得累了便不住咒骂那害人性命、自己却溜得不见人影的关大少。
必大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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