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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但凡有了辩经的想法,那就永远赢不得他们。如当年甲申之祸,衍圣公上表事,难不成东虏是自己辩经的?需得做些什么,让以靠辩经为生的人主动辩经论证合理,这才是正途。”
“夫子一亡,就使儒分于八,到后世更有诸多注经。只是宋元之后的儒家学问,既能找到坚决不剃发的理由;也能被人找到剃发合理的理由。这种事公子不擅长,但有人擅长。”
“公子不就想叫这件事有个体面的解决吗?不能靠朝廷出面强行压服,那就打幕后人的软肋,逼其放弃小卒子,主动寻章摘句证明互派使节是正确的就是了。”
话至此,刘钰已经品出了一丝滋味。
现在虽然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也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但康不怠的话给出了一个思路:不管这些幕后之人到底是谁,肯定有软肋。这软肋,应该是属于一个阶层的共同所有的,既然不知道具体的人,那就拿这个阶层所有的软肋去猛攻。
这就是个子集和合集的问题,找不到具体的子集,就攻合集,肯定会打疼。
康不怠见刘钰还在那思索,笑道:“我这主意,上不得台面。但看公子敢不敢赌了。”
“哈哈哈哈……我最不怕赌了。仲贤且说说看。”刘钰心想,我都赌过不止一次了。
“他们既然激愤,公子便比他们还激愤。他们不是嫌弃公子和罗刹谈判有辱国体吗?那公子就负荆请罪,认为自己错了,去感谢感谢那几个先出手的国子监生。他们既然读书,看到负荆请罪这样的古事,当然是一个个乐呵呵,自比蔺相如。”
康不怠的眼神渐渐变得阴狠,伸出手猛然一抓虚握道:“公子负荆请罪的时候,当以言语引诱,步步为饵,诱使他们说出一些话。”
“待公子负荆请罪后,自去督查院、御史台上书。说被国子监诸生讲的道理折服,认为这件事的确有损国朝体面。”
“既如此,还请国朝继续开战,驱逐罗刹使团。各地士绅所欠的税款,限时补齐,增加军备,扩充军队,复增拓边饷,按亩征收,清查田亩。”
“若不补齐,应该全数革除功名,因为他们阻碍了国朝军事,无钱不行,实乃误国大罪。更应效仿汉武时候,迁地广家富而不补齐税款者于京城。”
“此外,国朝理应教化四夷。所有国子监生、秀才,应该去往西南、东北、蒙古、准噶尔等地,教化四夷,仗剑边塞。凡秀才以上功名者,欲乡试、会试,必要效西洋教教士,去四夷教化三年。非如此,不得考取举人、参加会试。”
“武德宫日后应该废弃西学,增加圣人学问。”
“日后由武德宫子弟充任江南官员,收取税赋。而国子监诸生、秀才举人,当以圣人之言教化四夷,出边关、历练教化。所谓文治武功。”
“考虑到西洋学问日益传播,日后必有大患,可请朝廷效仿日本,闭关锁国。驱逐所有的西洋人,江南瓷器丝绸不得外运。”
“当然了,这些话,是需公子负荆请罪的时候,引诱他们说出来只言片语,便借题发挥。”
“他们进一步,公子就进十步。他们大义加身,公子就更应该大义加身。既然君子都谈义,那就把利藏在大义之下,只要口号嘹亮,便有不败金身。”
“补税、戍边、武德宫官江南而江南儒补边关、教化边塞四夷否则不得科举,这四件事,哪一件都是儒林软肋。”
“告诉那些背后的人,敢拿我开刀,我不管你们是谁,找不到你们,我就拿你们全部阶层陪葬。”
“猛踢下去,等于给朝廷一个台阶,陛下借题发挥,自有会辩经的人去和那些人讲明白——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然后,各退一步,朝廷只当公子的话是放屁,而又无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谈什么有辱国体之类的话。”
“而且公子负荆请罪的时候,私下交谈。那几个最激愤的,今日还是儒林眼中的英雄,明日公子上书说受其影响,便立刻成了臭狗屎。以刀杀人,未免不爽,以言杀人,叫其永世不得翻身。一个人没了自己的圈子,自己圈子里的人都视他为敌人,又怎么活下去呢?”
“公子以为,这件事至今还未处理,是朝廷担忧儒林风气。殊不知反过来看,难道不也是朝廷有意支持公子的想法,但又不好直接说吗?既如此,公子上书,惹得乱一乱,这台阶不就有了吗?”
刘钰惊骇起身,赞道:“仲贤此计甚妙啊!仲贤也是饱读经书之辈,怎么想出了这样的毒计?”
康不怠淡淡一笑。
“我一无田产、二不走仕途,所提之变,关我屁事?自然是越乱越好,也好看看他们的丑态。闲极无聊,去看戏总觉无趣,远不如以天下为幕、众生为优看的有趣。就是闲的找乐子罢了。”<script type="bddfe8191001da9d0a8f9b50-text/javascript">show_htm3();</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