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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名男女囚犯,都经过初步经查询问,费了不少时间,天黑之后才完成初步盘查。
无情剑客主仆,只听说过妙手灵官其人,与飞天豹那群妖孽无仇无怨,他是出道闻名号的江湖新秀,凭一股傲气要闯出一番局面来的后生晚辈,甚至没听说过拔山举鼎铁笛玉郎的名号。
每年都有许多年轻子弟进入江湖,每年都有不少高手名宿上了天堂或者下地狱。年轻的与老一辈的,永远是利害攸关的竞争者。
拔山举鼎不是善男信女,一点也没有提携后进的前辈襟怀,并不因为无情剑客是无关的人,而网开一面宽恕闯村的犯行。
少女主婢更是出道没几天,抱好奇心态进游天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女孩,与任何人无关,无意中介入无情剑客与无忧剑客的名头之争,与无情剑客相识,而结伴至京师游玩的人。
但拔山举鼎没有放人的雅量,倩势也不允许他宽洪大量放人,怎能将人放掉,泄露他东河村黄家之秘?
江四少爷八个男女,也是妙手灵官的仇家,利用飞天豹群妖孽招引妙手灵官,不幸与飞天豹同时落入地窟,道了池鱼之灾。
最后受审的侍女小秀,她是美丽少女濒如玉的贴身婢女,一问三不知,她也的确一无所知,一个十四五岁的黄毛小丫头,对江湖事能知道些什么?
拔山举鼎由于心悬外面授索的情势,因此对盘问的事愈来愈不感兴趣,对不相关的无情剑客与颜如玉主婢,略一盘诘便不再深入追究。
众人全部囚入囚室,拔山举鼎两个人仍在堂中商议。
“不能草草将人处置掉。”脸色略瑰苍白的老人低声说:“如果是妙手灵官故意将这些人引来的,那表示这混蛋必定在外面守候,咱们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他。假使他前来索人,而咱们又无奈他何,咱们已经把人处决了,那可是相当棘手的事呢!”
“哼!只要他进村,不怕他能飞天遁地逃出空灵大阵,他一定死。”拔山举鼎信心十足地说。
“是吗?老弟,你知道在这十余年中,有多少超绝的各路高手名宿,想要他的命而徒劳无功?”
“卢老哥”
“你知道空灵大阵,每使用一次,需用多少勾魂散?半个时辰耗掉十斤以上,所值的银子需要一个人挑。”卢老哥冷冷地说:“你能不论昼夜使用吗?何况对方如果够机警,事先服用辟香的药物,勾魂散的功效特大打折扣,甚至毫无用处。妙手灵官是绝顶机警的人精,他难道笨得不事先服药防险?结果如何,你知道?”
“咱们俩就对付不了他?”
“很难说,老弟。”卢老哥可不是目中无人的老朽,话说得相当有所保留:“总之,在毙了他之前,这些人最好留着,耗不了多少粮食。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女的我都留下。”卢老哥说:“老夫已经年届古稀,白发苍苍仍然拥有少年心。”
其实,两个家伙都是好色如命的老山羊,所以说起少年心,谁也不会脸红。
“你不能全要。”拨山举鼎大声抗议:“我要那个假货,当仁不让。”
“不,咱们抓阄。”卢老哥也大声拒绝,真所谓见色不让:“六个女人,谁抓中就是谁的。”
两人大声争吵,可把囚室的人听得毛骨悚然,所有的女人,皆心中叫苦。
无情剑客挨了不少揍,气色甚差,心中又急又恨,几乎咬碎了钢牙。
“你两个老狗真无耻。”他挣扎着怒叫。
“你骂吧!老夫将亲自把你大分八块。”拔山举鼎火爆地说:“你这种一心想成名,专向高手名宿挑战的小杂种留在世间将是一大祸害,毙了你将少生不少是非。你再撒野,一定先割掉你的舌头,哼!”识时务者为俊杰,无情剑客乖乖闭上嘴。舌头一割掉,这辈子算是完了。
人都上去了,地窟仅留下四盏照明的灯笼,留下一个看守,可以一目了然监视三间囚室,吊着的二十四名男女,一举一动皆在看守的有效监视下。
“天不佑我!”无情剑客绝望地叫。
“周兄,不要失去信心。”少女颜如玉在对面的囚室鼓励他:“我觉得,妙手灵官会来救我们。”
“你们真碰上妙手灵官了?”吊在右首的江四少爷问:“告诉我详情好不好?”
原来这位少爷是女扮男装的假货,所以引起两个者家伙争夺,回复女装必定极为出色,难怪有优先选择权身为主人的拔山举鼎,首先要争取当仁不让。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颜如玉长叹一声:“我根本不知道妙手灵官是神是鬼”
“都给我闭嘴。”看守在栅外怒叱:“小心我剥光你饱眼福,剥光了,我不信你们还有勇气说话,不信你们再说说看?”
两女吓了一跳,乖乖闭嘴。
天黑后不久,两人以极为技巧的潜行术,避过护村墙头的警哨,越墙而入接近村东南角。
进了村便安全了,到处都可以藏身。
由于派遣了不少人手走动,警哨、巡逻、伏桩等等,村内的狗已失去警觉性,走动的人甚多,活动频繁,狗便习以为常,不可能分辨敌我。有些人家干脆把犬关入屋内,以免不断吠叫不胜其烦。
逐渐深入,抵达一座农舍的屋角。
黄自然半蹲在墙根下,目光透过黑暗的小路,全神贯注留意各处的动静:偶而发现三两人走动。
“怎么不走?”一旁的妙手灵官低声问。
“不能急。”他低声回答。
“发现什么不对吗?”
“前辈,你相信无情剑客飞天豹一类高手名宿,二十余名男女无一庸手,会无声无息进去便形影惧消吗?”
“这应该不合常理。”
“那就对了。你有辟香辟毒的药物吗?”
“当然有,我是闯过无数刀山剑海,见识过千奇百怪,与超绝的牛鬼蛇神周旋,很少吃亏上当的人,当然有防身制敌的本钱,防迷香防毒甚至辟香解毒的药,搜集自各门各道名家。”
“赶快服下防险。”他简要地说。
“开玩笑,你认为他们会普施迷药毒药?谁能办得到?那需要多少份量?”
“你最好相信我的直觉。”他并没进一步解释:“等发觉有异时,便后悔无及了。
先找最大的房舍侦查,我先走。”
他向前一审,消失在右前方的屋角、
妙手灵官直待他形影消失,这才向前急审。两人的身法又快,体积缩小,一动一静交替浴行,真有如鬼魅幻形难辩形影。
两人的武功与经验,皆相互配合得相当圆熟,第一次合作行动,居然有完满的默契,十分难得。
凭经验略加辨识,再从警哨的派置估计,不难找出主要人物的宅第。
拔山举鼎的宅院,就是全村员醒目的一家,宅后的麦仓牲口房厩,也比其他简朴的农宅高大。
黄自然似乎有几分未卜先知的神通,能及早发现警哨与伏桩的位置,当然经验十分重要,他一看便知何处可能有警哨或伏桩。
连越七处警哨,神不知鬼不觉接近了拔山举鼎的大宅东南角。
天色尚早,有充裕的侦查时间。
不久,两人藏身在一栋三连进的房舍暗影中。
“看格局,这里该是第三进的东院。”黄自然向伏在身侧的妙手灵官说:“不是主人的正房,透着邪门,十分古怪,居然不见警卫,其中必有玄虚。”
“是有点不对。”妙手灵官也感到可疑:“留意那两座通向主宅的屏门,这里面也看不见警卫,这里像是空宅,那怎么可能?院子里有花坛盆景,荷池金鱼缸,分明是主人内眷活动的地方,绝不比后花园的设备差。”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必要时找人问口供。”
“好,就从东院查起。”妙手灵官完全同意他的行动。
两人计议一番,仍由黄自然领先潜入。
妙手灵官是成了精的老江湖,按理该是行动的主将,但渗入外围时,便发现黄自然的经验与行动技巧,几乎精练得令人难以置信,心中暗惊大感佩服,因此自然而然地,黄自然反而成了主事人。
即使是大白天,也难以估计这座五进十院的大宅,到底有多少房舍,人进入其中,真有侯门深如海,不知东南西北的感觉。说拨山举鼎的黄家大宅占了半座村,绝非夸张而是事实。
拔山举鼎只是锦衣卫武学舍礼聘的一级一等教头,就算他是世袭军职的将校级世家,也不可能拥有偌大的家业,如非是祖上余荫,钱从哪里来?”
即使他十辈子任教头,三两百年不花一文钱,也不可能建置偌大的家业。
但如果他与锦衣卫的将爷们勾结,又当别论。
锦衣卫是皇家至高无上的特务组织,对抄没大官小官富贾豪绅的家最感兴趣,一次抄获百万金珠是平常的事,私底下你分我割,上下其手吞没五成,该是最公平的估计了,吞没七八成并非奇事。
要养活这一家人,打手奴婢长工的开销,每年十万八万银子不算多,天知道这位黄大爷到底有多少财产?如果凭良心努力赚钱,这位大爷绝不会有今天。
今晚,这位大爷准备接受挑战。
他并不真的怕妙手灵官,而且信心十足,有把握除掉这个最可怕的主持正义的神秘游侠,除非对方不来骚扰他。不除掉这个游侠,他就不能任意处决飞天豹这些男女。
他绝不能让飞天豹这些男女活着离去,必须尽全力对付可能前来骚扰的妙手灵官,因此能用的人全派上了用场,他自己也在秘室坐镇指挥。
除了他的亲信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今晚到底在哪一座房舍内。
黄自然与妙手灵官,怎么可能知道主人在何处住宿?只能像瞎猫一样,赌运气能捉到死老鼠,所以提早前来以便深入,多些时间搜寻目标。
主宅不是四人的地方,所以他们没把主宅作为目标。
两人白天曾经看到,村内派出大队人马,大搜附近各处,搜人的行动一目了然,便知道飞天豹那些人招了供,招出黄自然帮助无忧剑客的经过,却不知道他们把黄自然当成妙手灵官。白天大队人马搜索没有结果,晚上严加警戒提防理所当然,不派人警戒,必然是反常。
这座东院没派有警戒,引起两人的疑心,提高警觉小心翼翼探索而入,瞎猫居然真的碰上死老鼠。
所有的门窗皆是闭妥的,内廊与各处走道,皆没有灯火,让入侵者寸步难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堂奥深处探索,是极为耗费时间的事。
每一道门都有锁,廊门走道的门锁皆有专人管制。入侵的人深入的捷径,是从屋顶飞檐走壁直趋中枢,内部根本不能通行,成了封闭式的城堡。
两人有备而来,不从屋顶接近,黄自然的特制百灵钥,开启半月形长方形小锁十分灵光,甚至可以对付大将军锁。
连越两座堂奥,共开启五道门锁,一无所见,似乎真的没有人居住。
好黑好黑,全凭感觉摸索,没有任何声息,没有任何灯火,不但静得可怕,而且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令人心悸不安,似乎天地死寂,处身在不测的非人间世。
黄自然突然止步,向后伸手抓住妙手灵官的手膀。
这是停步的信号,两人保持伸手可及的距离移动,没有信号很可能走失,发声必定会惊动警卫或伏桩。
“有点不对。”他低声说:“我们已进入中枢。”
“进入中枢了?”妙手灵官意似不信:“空无所有呀!人呢?”
“这附近没有人,再进就有人了。”
“你的意思”
“你没感到气机有异?”
“唔!是有点不对。”
“我们已进入由一种可令人神智昏迷药物所完全封锁的绝地,再往里探,就闯入有人控制的机关埋伏区了。”黄自然用肯定的口吻说。
“这附近没有人控制吗?”
“没有。”
“你怎么知道?”妙手灵官存疑:“视界不及寸,什么都看不见。这里好像是厢房外的小堂屋”
“我就是知道,请相信我的感觉。这里是通向某一处厅堂的南道。不信你可以左右移动,伸手摸摸看,你会摸到一面是墙,一面是木板壁,甚至可以摸到悬灯的壁座,可以摸到没点燃的照明灯笼。”
“咦!你你怎么可能看得见?”妙手灵官意似不信,左右移动摸索求证,果然不出黄自然所料;“你练了夜眼?”
“我年轻,目力当然锐利啦!”
“鬼话!猫在这种地方也看不见十斤重的大鼠。”
“猫在真正全黑的地方,也许同样看不见,但却又可凭感觉、嗅觉、本能,发现老鼠的存在。”黄自然信口胡扯:“前面丙道向左折,可能有一座门,门一启,很可能就是有人控制的翻板与活动铁栅,咱们就有进无退了。”
“你小子说得像真的一样,是编故事的天才。”妙手灵官嘲弄地说:“要不,就是你替他们设计的机关削器,或者是六识已修至化境的地行仙,你是吗?”
“有你在一起,无法飞渡。”黄自然不介意嘲弄,答非所问。
“你是说”
“这是完全封死式的设计,所以外围不派警卫,可以完全阻绝外人进入,进入了就休想活着出去。看来,非闯入不可了。”
“闯?”妙手灵官一怔。
闯,表示动用武功,化暗为明。他两人只有两双手,能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来救人,早晚一定会动武的,咱们能进入中枢,已经表明咱们的能耐了。走,让他们高兴高兴。”
如果能将人救到手,势必杀出一条生路才能脱身,不可能悄然撤出,不可能将救到手的人用乾坤袋装走。
妙手灵官满腹狐疑,跟在后面疑神疑鬼。直至摸到折向:左面的一座门,这才感到心惊,直有遇见鬼的感觉,黄自然就是不可测不可解的鬼。
启了锁拉开铁锁环,徐徐拉开门,门发出轻微的门臼磨擦声。
“翻板与走道同宽,长约丈二。”黄自然低声说:“用金鲤穿波身法,距地两至三尺平射而出,然后蛇行两丈,如果高度超出三尺,便会触及控制铁栅门的弦线,咱们再也进不了啦2我先走。”
微风飒然,黄自然消失了。
妙手灵官仍然存疑,伏下伸手在地面探索,果然轻轻一按,地面便有沉动的现象,不由心中暗惊,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他是拔山举鼎的人?”妙手灵官心中暗叫;“我是否上当了?”
再一想,心中一宽。黄自然如果是拔山举鼎的人,让他掉下陷坑岂不一了百了?
疑心一去,胆气一壮,有黄自然这种有如地行仙的人并肩作战,何所惧战?
他乖乖地用金鲤穿波身法,贴地平射跃出,手一沾地便蛇行滑进两丈,便摸到那黄自然的快靴。
刚爬至黄自然的右侧并伏在地,黄自然已拍拍他的手臂示意前进。
“你先走,我把铁栅弄下来。”黄自然站起说。
“这这岂不是打草惊蛇吗?”他不以为然。
“他们已发现有人入侵了,是不是你曾经动了翻板?”
“这”他脸一热,暗叫惭愧。
“翻板只要沉下半分,便会触及暗铃。把铁栅弄下,可以阻挡拦截的人堵咱们的后路。”
他知道黄自然正解下腰带,突然听到腰带拂动的啸风声。
刚向前迈出一步,身后劲风压体,感到黄自然推了他一把,砰然大震声中,沉重大铁栅从他身后不足半尺处沉落,吓了他一大跳。
黄自然要他先走,他却忘了“先”的意思,配合差了一刹那,几乎被铁栅所硬中。
要不是黄自然推了他一把,脑袋很可能被砸破。
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再大意疏忽了,对黄自然超人反应,佩服得五体投地。
“准备硬闯。”黄自然提高了声音:“咱们真的到了中枢要地。”
一声暴震,黄自然蹋倒了一座门。
灯光耀目,他们无意中闯入一座大厅。
从铁栅门开始,这一段走道的门,都是与前一段走道相反加锁的,不将门破坏便无法通行。这是说,铁栅门是内外交界线。
“该死的混蛋!”妙手灵官脱口大骂:“这什么玩意?拔山举鼎真会享福呢!”
八名仅披了蝉纱,里面纤毫俱现的半裸女,一个比于个美艳,每一个都是绝色少女,左手是一条柔软的八尺长丝巾,右手是一支光芒四射的高品质长剑,在厅堂中央列阵,看部位便知是八门金锁阵,但生门的美女退至侧方,露出迎客入阵的缺口。
任何一个正常的大男人,都会心动神摇或者不知所措。
堂上出现脸色略现苍白的老人,已从囊中取出黑光闪烁的铁笛,在手中把玩。
铁笛玉郎卢七郎,铁笛便是他的活招牌。笛长一尺八,比传统的笛长,与箫相等,但比传统的箫笛粗,份量颇为沉重。
他这支笛是可以吹奏的乐器,可发出神奇而又妖异的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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