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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人家诸多豪礼,却反手就给了他们一下重击,此事依照徐恪的性子,总是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君羡依旧劝道,贤弟,你如今毕竟已身列魏王府门墙之下,此事既是魏王所托,你就当将此中详情,尽皆报与魏王知道!
徐恪仍有些不忍心,他道,魏王的性情,君羡兄也不是不知,此事若是由魏王直陈御前,那越王李峨不得吃不了兜着走?我看那李峨也无大过,再者,那天音乐坊的坊主玉天音,之前还将小弟的神王令借李峨之手还给了小弟,当时两家已然说好,从此当井水不犯河水,设若小弟立时将此事详尽报与魏王,岂非破坏了两家互不相犯的约定?
君羡连连摇头,贤弟呀贤弟,此事你不可有半分马虎!朝中人所共知,魏王殿下可是一位心思极其缜密之人,他若觉察到贤弟对他稍稍有糊弄之举,这对贤弟今后,可并非好事!依愚兄之见,贤弟切切不可犹豫,当于今日下值之后,即火速赶往魏王府,将越王私开天音楼并每月有数十万两白银进账之事,尽皆禀告于魏王殿下!
徐恪还待争辩,蓦地见眼前的红木高台内,已翩然步入一人,那人一身红衣,脸上以轻纱覆面,莲步轻移,举止超然,正是天音乐坊的坊主玉天音。
徐恪不再说话,与君羡对饮了一杯后,索性都停杯投箸,静听玉天音唱曲。
只见玉天音将一架褐色古琴放好,手指轻触了几下琴弦,随即一段轻柔婉转的琴音便如流水一般传来。
而玉天音清越绵长的歌声也随着流水一般的琴音,悠悠传来:
“清质天颜美如玉,兰心抱朴,江南丘墟;
万山岖嶔拦不住,江川回流,素波连珠;
青草不解绿雨愁,烟霭迤靡,水石如澍;
云卷尘土风卷袖,傥莽回望,孤鹤鸣游。”
(以上调寄《一剪梅》)
徐恪听得入神,便问李君羡道,那玉坊主所歌之曲,曲中何意?
君羡细品了一番,摇头叹道,此曲中似蕴含着一个哀怨缠绵的故事,却不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两人一边细品歌声,一边相互感叹,倒把那饮酒叙话之事,望在了九霄之外……
不觉间,玉天音唱曲已毕,她怀抱古琴,缓缓移步走下台来。
徐恪不禁起身,走到玉天音身前,向玉天音长揖为礼,诚恳言道:
“玉宫主,在下徐无病,这厢有礼了!”
玉天音见徐恪忽然横身于前,不禁稍稍一愣,她打量了徐恪数眼,冷冷道:
“看不出,你还真有几分胆色,杀了我的人,竟还敢到此地来见我?!”
“宫主请听在下一言,当时落霜不知何故,身中魔气骤然失控,眼看着就要堕入魔境,他自己苦苦哀求在下出剑,在下不得已,这才出手将他刺死……”
玉天音冷哼了一声,面色也是冷若冰霜,她冷冷问道:“你跟我说这些作甚!你杀了我天音宫的人,难道还有理了不成?”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徐恪忙再度抱拳,“不管怎样,落霜确是死于在下之手,在下此来乃是真心向宫主赔罪,宫主若要责罚在下,尽管责罚就是!”
事实上,徐恪此番前来天音楼,心里确是存着向玉天音赔罪之意,对于徐恪而言,就算他杀了落霜是名正言顺也好,就算他是应落霜之苦求而出的剑也好,无论如何,她天音宫的手下落霜确是死在了自己手里,于情于理,他都得来天音楼一趟,当面向玉天音赔罪。
原本坐在窗前的李君羡,见徐恪突然起身奔着玉天音而去,他也忙跟着来到近前,此际听徐恪言辞恳切,意在赔罪,忙也跟着言道:
“玉宫主,在下李君羡,是无病的大哥。那一晚承宫主手下留情,放过在下与无病贤弟,君羡先行谢过!我贤弟失手杀了宫主门下,君羡愿与贤弟一道向宫主领罪,宫主若要责罚无病,就请连君羡一并责罚!”
玉天音双眸中忽而射出一道冷峻的目光,从徐恪与李君羡头顶一一扫过,直至看清两人目光坦诚并无丝毫作伪之态后,方才换了一种不屑的眼神。
“落霜死了也就死了吧!他既是自己求死,原也怨不得你们,本宫乏了,你们且退下吧……”
此时的玉天音,说话时自带一股威严,就仿佛站在徐恪与李君羡身前的,根本不是一位歌女,而是住在深宫大内中的一位公主一般。
甚至于,就算是大乾的某一位皇家公主真的在此,亦没有玉天音这般,有着君临天下般的无上威严……
望着玉天音的背影渐渐从天音坊内院的那扇黑漆大门前消失,徐恪不禁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那一块神王令,嘴里喃喃自语道:
“多谢宫主将神王令归还于我,宫主既说两家从此和好,无病敢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