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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污过十二三名女子,残杀了二十三四个无辜的人。
但他还是一直忍、一直等,等到他高价时才出手杀他。
在这一点上,沈凄旋甚至认为自己是一个生意人:
生意人要沉得住气。
生意人就是商人。
商人都得要待价而沽,且晓得讨价还价。
好商人都有独到的眼光,懂得选“货”
方邪真就是他的“货”
——奇货可居。
方邪真也没有使他希望落空,甚至还出色得让他忿恨。
忿怒使他几乎按捺不住:纵没人叫他下手他也要动手了。
——如果他不是一直在奇怪另一个同僚为何迄今未下杀手,他可能已一早便下毒手了。
没有。
她竟一直没有动手。
似乎,她比他沉得住气。
她,当然是他的同僚。
如果她一旦动手,自己一定抢不过她。
对这一点,他一向有自知之明。
——那个女子,对任何人来说都看似一个美梦,然而他却深刻的知道,她是一场沾也勿要沾上,一旦沾上一辈子也休想醒来的噩梦。
他初不甚明白:她为何也不下辣手。
那原因却使他更加怒愤。
更妒。
更气。
幸好,出价杀人的“买主”终于出现了。
他果然料中。
——他就知道那世家的人一定会憋不住气。
由于价格很高,这时候的他,只怕她比他先一步下手。
所以他要立刻下杀手。
幸好,他已一直等着今天。
他一早已准备好了。
一切资料已齐全。
他只等“羔羊”先行动。
行动的结果,往往是胜利。
事实上,最近“羔羊”的出击,无往而不利。
一个人得到胜利,难免就会欣喜。
欢喜的时候,往往就有疏忽。
——一旦疏忽,他就可以下手了。
他渡江而来,万里晴空,远处只有一卷云气,尚未结集成形。
——大概在这朵云密厚之时,他便已经得手了吧?
他很喜欢享受提着鲜血淋漓的仇人头跑到江畔草地上吹吹风、看看云的感觉。
然后把他的头一抛,呼、抛入江中,看到一颗叱咤风云的头颅,如何从载浮载沉,沉沉浮浮,而终于沉没、漂远、不见!
他想到这里,就很高兴,仿佛已听到他腰畔峨嵋分水刺,刺入敌人要穴时令他奋亢的声响。
他渡了江。
嫩江。
上了岸。
——这一带在洛阳近郊,叫“云起坪”
他一直沿着江畔,走过芦苇密集的所在,往一处叫“樵虎堆”的地方进发。
沿岸芦苇头尽白。
芦苇白头,可是为了忍耐?可是为了等待?可是为了天地无情、世间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她在芦苇丛中,已等待了很久。
十分之久。
她在等他。
她在等。
她在。
她。
——她是谁呢?
她穿白衣,衣比芦苇白,肤比衣更白。
她很美。
美得像一个晴天里的梦。
白日梦。
虽然也美得有点苍白。
是日,十月廿三。
秋色渐浓。
芦花白。
水清清。
芦苇、寂寞和她。
她和她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