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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攫夺了他的锋芒,虽然时间极短,也确只有一次。
那就在刚才。
那就是关七。
关七不但攫去苏梦枕的锋芒,震退雷损,也镇住王小石和白愁飞。
他只被一件事物所慑住。
──那就是这口棺材!
一副棺材,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关七为什么要怕一副棺材?
这时候,王小石和白愁飞跟随苏梦枕一伙撤走,颜鹤发和朱小腰率部众随后而去,邓苍生和任鬼神则跟雷损的队伍撤离,陈斩槐等一干“迷天七圣”的忠心部下,垂头丧气地另走他道,雷纯本也要走,却见场中剩下温柔、唐宝牛和张炭,各有点惶惶然,也有点黯然。
雷纯奇道:“你们不走?”
“走?”张炭苦笑道“走去什么地方?”
“回‘六分半堂’啊!”雷纯虽然盛意拳拳,但谁都可以看得出她正愁眉莫展“好不容易才盼得五哥你来京城,你才这么不留到半个月,就要走了吗?”
“雷小姐,”张炭忽然客气了起来“我们结义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就是‘六分半堂’总堂主的掌上明珠,对不对?”
“对。”
“当初,你在庐山救了我的时候,我很感激,但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你就是雷损的独女,是不是?”
“是。”
“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仍然很感谢你救了我。”
“如果说谢,五哥一路上对我的照顾和保护,那又怎么谢得完呢?”
“可惜,你是‘六分半堂’雷总堂主的女儿。”
“可是,这跟咱们的交情,完全没有关系呀!”
“有关系的,”张炭沉重地道“先前我不知道,所以才敢与你结为兄妹的。”
“现在是我雷纯与张哥哥结为兄妹,这跟什么人都扯不上关系,咱们一路上也没怕什么人误解,怎么到这儿反而要计较起来?”雷纯道“五哥,我不明白。”
“你是‘六分半堂’的总之,我高攀不上!”张炭道“坦白说,这一个月来,我因你而加入‘六分半堂’,我我也觉得跟他们格格不入!”
“张哥哥光明磊落,任侠尚义,对‘六分半堂’的所作所为,自然会有些看不过眼,我晓得,要不是五哥为了小妹,肯定拂袖而去了。”雷纯惋然地道“可是,五哥就算不在‘六分半堂’,也可以多来相伴小妹呀!人各有志,小妹不敢用‘六分半堂’留住五哥,爹爹也不会相强,只不过”
说到这儿,雷纯委婉地道:“也许也许张哥哥早就讨厌与小妹在一起了,怪不得总是称我雷姑娘,那我也就不敢相留了。”
“快别那样说!”张炭一听,倒是急了“我绝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在愁予亭结义的时候,我也不敢称你为妹妹,心里头虽是那样看待,但总觉得自己不配”
“这话怎说?有啥配不配的?”雷纯无法接受张炭口里道出的意思“自长安到汉水,这一路上,要不是有五哥护着我,只怕,我早已没命返京了。”
“那算什么?我除了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之外,啥也不懂,七妹子就凭天生聪慧,一见面就救了我一回,说来惭愧哩!”张炭颓然道“只是,我来到京城后,发现不管‘六分半堂’还是‘金风细雨楼’里的高手,比我高明的大有人在。刚才令尊露了一手,足教我练一辈子都赶不上,那位狄大堂主虽未曾出手,但看来也是顶尖儿好手,就算七妹子日后嫁到‘金风细雨楼’去,苏公子还有刚才那什么大小石头的两人,都是一流高手。我来京师,别无他意,只想匡护七妹,不让他人沾及我妹子的一片衣衫,而今,你看,这算什么了?真是丢脸丢到了家。”张炭搔着头皮道“趁我还没把脸掉到袜里去之前,还是早些向七妹子告辞,总比日后七妹子只记得我这个贻笑大方的窝囊废的好。”
雷纯听他已不自觉地唤自己为“七妹子”心里正欣喜间,忽又听他提及“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又觉一阵惆怅。“‘六分半堂’,高手如云,‘金风细雨楼’,高手遍布,跟我又有啥关系?我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爹爹要我嫁给苏公子,我就成了‘金风细雨楼’的人,他们拿我当饵,把关七引来,我就成了饵,我既身不由己,他们也没把我当什么看待。”
“雷老总这种做法,未免太过分了!”张炭忿忿地道“苏梦枕也不像话!”
温柔在旁,听了一会,还摸不着脑袋,此际忽想起这后一句话,与她可大有关系,忙瞪眼叱道:“你骂我师哥?!”
“对,对。”唐宝牛忽插口道“你说对了!”
温柔没想到唐宝牛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扯她的后腿,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唐宝牛向张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连说两声‘对’吗?”
他当自己的话像圣旨一样,张炭此时可没心情理会他,谁知唐宝牛见他不问,他径自说下去:“第二声‘对’,是你骂对了。第一声‘对’呢?”
天底下大凡爱说话的人,总有把话说下去的本领。唐宝牛实行自问自答:“是赞同你刚才骂自己的功夫只有三脚猫几下,也说对了!”
雷纯诚不愿张炭跟唐宝牛发生冲突,岔开话题道:“你记得吗?初初认识你的时候,我还叫你小张,到现在,还是改不了口。其实你是我的五哥啦!你看小妹子多没规矩。”
张炭忙道:“咱们‘桃花社’的‘七道旋风’,才不讲究这些!谁唤谁什么名号,都是一样,计较个啥!”
雷纯悠悠地道:“那么,五哥来京城,只为了见见小妹,又对我的门户,计较个什么呢!”
“刚才,雷姑娘说过,人,应该要量才适性。”张炭有些忸怩地说“我怕我太不度量,太不适应了。”
“那些话,我是用来镇住那个自负自大的白愁飞的,你怎么听在心里呢!”雷纯道“好啦,好啦,小妹现在就给你赔不是,你别叫我做雷姑娘,就叫七妹或小妹子,好不好?”
“不好,”张炭坚持地道“就算咱们义结金兰,一路上,我还是称你为雷姑娘,除了赖大姊之外,你跟我们谁都不一样。”
“随你怎么叫,”雷纯道“我还是当你是我的五哥,你说走就走,我可不依。”
“我也不是这就走,好歹也要等‘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事有个段落,认定谁都没欺负你,我才能走得放心,”张炭自嘲地笑道“不过,凭我这两下子,只怕真要动手时,我可护不了谁。”
雷纯满脸的不同意,但犹未来得及说话,唐宝牛已发出春雷一般的大喝:“喂,饭桶,你这算干啥?!婆婆妈妈唠唠叨叨地自贬身价,也不拧过黑炭头脑袋想想,你要是那么不堪,刚才怎么能跟我天下难有敌手、无敌最是寂寞的唐宝牛巨侠几乎打成平手?!”
他把“几乎”两个字,念得特别响亮,务使任何人都听清楚并记住了这两个字,以免旁人误会。
就算是他在“鼓励”张炭的时候,也要明确表示,他仍是技高一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