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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等待冲天的火光、红色的电光,
就如看电影时期待血腥暴力,变态性爱的
心理一样。
1.夜夜狂欢中的女人
要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为妻,是不是件幸福的事?
不知道。
但对男人而言,还是梦寐以求的“好事”
“好事”不等于“幸福的事”
——“幸福”这码子的事,肯定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随手能拾的。
如果是一个很丑的男人娶了一个很美丽而又十分温柔的妻子为妻的呢?
那绝对是他的“福气”
——假使他能够持续的保有她的话。
这一点,却是非常不容易做到。
有的男人就是明知做不到.所以宁可把美丽的女人当作“艳遇”而不敢娶上为妻。
当然,不是有很多男人可以拒绝这种“艳福”的。
连“银戟温侯”吕布、大唐国君李隆基、“平西玉”吴三桂都无法抗拒.更何况区区一个巴闭。
所以巴闭享尽艳福,以此为由,故尔理直气壮。何况他的爱妻虽然美得出神入化,但绝对是贤妻良母,决非红颜祸水。
大家都羡慕巴闭有这样一位美妻、这般一个贤内助。
有人说:人的幸福就是那末多,要是你先十年早了八十分的幸运,剩下的十年,也只有剩下的二十分了.也有人说;人的幸福其实都只有这么个分数,要是你事业上已有了九十分,那么,可能子女之亲,就只分剩下的十分了。是的,你可能能够名成利就,但说不好却短命夭寿;也可能艳福无边,但紧随而至的是后患无穷。
你说呢?
——也许“有风毋要驶尽帆”“不要得理不饶人”这些话,就是从这个角度感悟出来的。
虽然还没有孩子,巴闭已感觉到自己很满足,何况,他正在值精壮之年,他的太太甘玲身段是那么润腴丰满,到了时候要生育,想来决不会是件难事。
他不但对自己很有信心,对他大大也极有信心,对他们共同的未来就更有信心。
他是个老实人。他老实得甚至在拍拖的时候,也是甘玲先拖他的手、先向他示爱、甚至先向他奉上亲吻的。
甘玲是个很有才干的女子、她本来只在街边帮她母亲卖马铃薯为活,居然在多年努力、省吃俭用下。储钱开了一家路边咖啡茶档、靠她的姿色和人面,生意兴隆旺盛,于是不单卖茶,连吃的东西,包括:炒蛤粉、喇沙、咖哩、港式点心、肉肯茶、酿豆府、炸鸡、糖水等都应有尽有,一应俱全。卖不同熟食的小贩,像卫星似的困绕着咖啡店为中心,甘玲就成了“事头娘”
才那么几年光景,她就开成了间当地规模数一致二的酒楼,她自己当了真正的“老板娘”亲自招等客人,而且也是“生招牌”有她在“主持大局”大家自都趋之若渴;单是她那一截青靓白净的藕臂为大家斟茶倒酒,大家都不吃也喝醉了。把圆口袖子一开直开到膊上腋下来,没那么修长匀圆的手臂,也可真撑不了场面。
可是这“老板娘”却还没有“老板”
追她的人自然多。
——而且是很多很多——像把一块上好的肉扔在后巷时那些围绕的苍蝇那么的多。大家调笑着、亲近着、藉头藉路以沾芒泽,但甘玲一方面不得罪朋友客人,但另一方面又巧妙推拒。绝不让那些醉翁之意的客人得逞。
她只是陪客,不陪睡;卖酒,不卖身。
她一几如此。
可是,这么一个弱女子,只有一个老妈妈,没有任何家势背景,要做到左右逢源,洁身自保,是很不容易的事。所以,有些“客人”是不能得罪的、无法抗拒的(例如:当地的大豪、暗牌——即便装警察——政府官员),但她顶多只在百般无奈中应酬、周旋一下,始终能保不沉沦堕落。
这些人,不管多有钱、多有势力、多有权,她都不喜欢,至少,决不视为终身所托的对象。
她却看上了巴闭。
巴闭没有很多钱。
巴闭虽然是个教头,在当地很有点快名清首,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权。
巴闭当然不算英俊。
而且有点口吃。
他顶多够扎实强壮。
——甘玲总不会因为他够壮而嫁给他!
要是这样。她还不如嫁头牛算了。至少牛只吃草,省米饭。
她喜欢他的平实。
——他只是那种只要一旦受上那个女子,就会用刀尖在自己心里到上她的名字,就不磨灭的男人。
他有安全感。
——他看来有点闷,老是气虎力壮的样子,但对女人却很温柔,而且,假使懂得他的脾性的话,还可以发掘也他大情大性一如儿童般纯真好玩的地方:他会倒着骑摩托单车。他会用鼻子嗅了哪儿的地底有煤矿的味道。他嚼食物的时候声音脆响得像破一粒粒的兵乓球。他会对狗、猫还有鱼说话,并说他养的那三缸鱼都会叫他做爸爸。
甘玲喜欢这种男人。
——纯真、豪壮、善良、有胸襟,而又对女人用情真而深专。
甘玲久阅人矣,当然懂得选择。
所以她虽知道巴闭稍笨一点、微穷一些,她也愿意嫁给他。
很多人说甘玲平时聪明这时蠢,甘玲却认为自己选择了个可托终身的对象。
——女人注重的是终身的幸福,尤其像她那么一个在风尘中咬牙切齿熬上来的女子,嫁一个丈夫,不只要为自己选一个好老公,还要为她年迈的老母找一个好女婿,为她未来的儿女找一个好爸爸。更要为她的“美食轩酒楼”找一个好老板。
她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不会选错。
没错。
巴闭待甘玲千依百顺。她叫他买菜,他就买菜。叫他铲草,他就铲草。叫他一身大汗的快去洗澡,一身大汗的他本来就不爱洗澡也只好为她洗澡。叫她初一十五吃素,一向无肉不欢的他每逢十五初一也只好斋戒。
他听她的话。
因为他爱她。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如果爱得很深,很容易成为这个人的奴隶。
却是除了一件事:这事巴闭是绝对不肯“听话”的。
那就是要他不听顾影的话。
因为他佩服顾影。
他爱甘玲。
但他崇拜顾影。
——崇拜和爱,是近似但不同、绝对不一样的两种感情。
所以当你崇拜一个人,别以为就可以和他一生一世、结为夫妻,因为崇拜一个人需要美学上的“距离”而爱一个人则愈是亲密愈情深彻底无怨无尤。
甘玲也明白这点。
她向来跟顾影没有冲突;顾影觉得她是个了不起而且不得了的女人(了不起是她的才干,不得了是他的美貌),甘玲也认为顾影是个不得了和了不起的男人(不得了是他的学识和武功,了不起的是他的魄力和志向)。
是以她乐得她的老公跟着顾影去闯荡,她觉得这是她老公“学好”的最佳途径。
巴闭虽比他威武、强大,但在她的心目中,巴闭却只能算是个大孩子。
一个蛮牛一般的(悍野和勤奋)的大孩子。
——甚至在床上。
在床弟间,巴闭的欢快,是毋庸置疑也勿用言喻的。
像甘玲这样一个丰腴、润艳、些微带点冷和艳的女子,加上他的年纪还他略长,需索是无尽而不断的。
有时候。他正在练气运功时,她的手却已伸入他裤裆里搜索着。他的气功立即僵化如铁。有时候,他们还在酒楼用餐,她已用足踝踢他,甚至用趾失为他卸下了袜子,直至皮鞋软绵绵的褪了一大堆蛇皮般的萎在那儿。
她是个需索强烈,夜夜狂欢的女子。
那有什么不可以?
他们恩爱。
甘玲美。
巴闭强壮。
然而巴闭今晚特别欢快。
他俩在黑暗中的喘气刚刚才渐平息。在这温热滋润的胴体上,巴闭觉得每一次进人时的欲仙欲死之际,就算死在那他也心甘情愿。
今晚他却不这样想了。
因为他不是“死在那里。”
而是“生在那里”
因为他刚听到了:
一个喜讯——
甘玲在满足的含羞中告诉他:
她有了——
他的孩子!
他快要做爸爸了!
——他第一个反应:竟是想要马上告诉他开馆里的人,尤其是顾影!
虽然,其实顾影跟他“有了孩子、快要做爸爸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关联、也没什么关系。
没想到,这”关系”马上就来了:
——不但关系到他孩子,还有他本人还有甘玲的生与死。
因为这时候,他们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种声音:
念经。
然后外头震起一道电光。
却没有雷声。
两人这时候仍在床上。
他们都在那一无声的电光里瞥见对方目光的差愕和震惊,而刚刚的欢愉似残景遗留在眼色里未尽消融。
而那一道电光,竟是红色的。
红电。
似血。
巴闭住的地方比较荒僻,四周都是胶林国庄,而且养了两头相当凶且只听命于主人的犬。
然而,却没有狗吠。
诵经声已到了门外。
暗黑的苍穹刚闪过一记不寻常的红电!
2。种种杀伐里的慈悲
屋外有人念经。
经声喃啁,绵绵不绝,但还不只一人诵经。
——在这样一个深而且黑的子夜里!
刚刚得悉自己“快要做爸爸”了的巴闭,本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喃喃自语:
“我快要做爸爸了。”他说。
“我快要做爸爸了。”他说。
“我快要做爸爸了。”他说。
“我快要做爸爸了。”他说。
“我快要做爸爸了。”他说。
“我快要做爸爸了。”他说。
他说。他说。他说。如是者计我次。很多遍。不计其数。
这时。在床上待巴闭一向艳若桃李但对酒楼来客摸手摸脚予以冷若冰霜的甘玲,对生孩子的事是既喜悦也羞涩,见巴闭傻乎乎的,便笑说:“岂止你快要做爸爸,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快要做妈妈了。
“是呀,”巴闭这才大梦初醒,喜悦的说:“你快要做妈妈了。”
他抱着她,好高兴。平时,别看他牛高马大、气势浩壮,却很少主动跟妻子亲热,多是甘玲先逗引他。
甘玲很高兴。怀一个子的喜悦有时要比袋子里有一千万还愉悦。她抚摸着肚皮,其实那儿还什么都没有,她已好像听到婴儿在哭喊了。
巴闭却更离谱,他粑耳朵贴在她肚皮上听,细聆。
然后说:“他叫爸呢!却不知是男还是女的”
甘玲啐了一声:“哪有那么快,真离谱啊你——”
这时候,外面就闪过红色的电。
闪过两人眼色里的惊疑。
——他们听说过以前一组深谙异术飞降的法师,名号也是被人称作“第九流”的,凡是他们作法对敌时,例必先祭起一道红色的电。
接着是诵经的声音,像一只一只的梵文,自他们咀中滑出,包围了这漆上黑色的木板长屋。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或是生起了什么预光,一向骁勇善战,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巴闭,向他的爱妻沉声说了一句: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活下去,为了我,为了孩子,嗯?”
然后他从床板上站了起来,取了一支足有二尺半长的手电筒,走了出去,打开了门。
他家的门外是广场。
广场是洋灰地面,同时也是蓝球场。
他附近没什么人家。却有一名师弟,两个徒弟,就住在长屋旁的阁楼上的杂物房边。
这三个人住在这儿,也帮甘玲的酒楼做事,本来就是无家可归的人。
两名徒弟,高的叫高就。矮的叫高足,都在道馆里学艺。
那名师弟,跟巴闭也已经很久了,姓刘,人多戏称之为:“阿虫”久而久之,大家就真的当他是“刘阿虫”了。他也无所谓,也不求出色,更想了息,他只好色,爱喝酒赌博就是了。
不过,他可不敢碰甘玲。
——不仅因为甘玲是丈夫是巴闭,而甘玲本身也是只可以遐思不可以染指的泼辣女子。
刘阿虫从来没这个胆子。
——当一个色狼,还真正要点色胆才行。
巴闭打开门,就看见在暗夜里,至少有三十几个人,都用袍子罩着脸部,围绕着自己的屋子,念经。
——与其说是经文,不如说是咒。目为经文念诵时予人一种心静气定的感觉,但这些人在念涌这些诡异的字音时。却传来了一阵阵采伐和暧昧的妖氛,像一个人一面念一句“阿弥陀佛”一面一刀斩下了活着的鸡头祭奠。
巴闭一见,心中一寒。
他是个武者。
他不怕决战。
——武斗,决战,原就是他的本色。
可是他却对这种令他将信将疑,天同的一种马尿味的异力娇气,很是感到浑没着力之处。
他当年也试过被人伏袭、围殴、狙击(刚在道馆里就遇上了一次),他只知力战,不知惧畏。便面对这种古怪诡秘的对手时,他还是难免觉得头皮、脚底和心里都有点发麻。
后院不发出鸡啼惊咯之声,不小心打碎了的蛋响,透过那咒语之声清晰可闻。
那咒语喃喃不绝,巴闭竞瞧见篱边一朵本来枯萎了的玫瑰花竟又盛开,还发出粪便一般的气味来。
更令他难以相信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竟是看到了:许多蝾螈自屋子里的缝隙间爬出来,而成千上万的螃蟹正从竹篱笆外爬进来。
更令他自己难以置信的是:
他自己也在念咒:
——跟那些罩着眼耳口鼻舌的人一齐念同一种声音、同一样速度、同一句咒语!
乍然发了这点,巴闭马上省起了顾影曾教他一句破煞的真言:
万咒之王——
他即夹着手电筒,合指成龙头,大喝:
“奄嘛呢叭咪哞!”
咒声立止。
人影幢幢,却未散去。
他的两个徒弟。也自阁楼时连跌带爬的滚了下来,发现竟有那么多的人和那么怪的事。
一时张口结舌。瞠目不已。
奇怪的是,他养的狗始终没有吠过。
他的师弟刘阿虫也还没醒。
刘阿虫喝了黄汤,自然大梦不醒,可是狗并不会喝酒,何况是他养的商只名种獒犬。
他轻吹了两声口哨,故作轻松但依然结结巴巴的问:
“你们是谁?来来干什么?”
只见一个鼻子特别大,也特别勾,眼睛非常小、但眼色非常狠、同时咀唇十分薄、也十分拗抿着以致唇角都向下弯的人,站了出来,啧啧有声的说。
“一开口,就问那么老土的话,真难为你老婆竟会嫁给你。”
巴闭一听,心中马上肯定来者是谁了。
“毛更。果然是你,装神弄鬼的,这算什么?吓人还是唬鬼?”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毛更既然率众来得了这里,恐怕事无善了。
他一面扬声问,一面示意他两名徒弟过来。
高就和高足也自然会意,悄悄的拢了过去;他们武功也有底子,但半夜三更的突然要面对那么多妖一般的敌人,谁说不慌惶就绝对是假的,只不过两人脸色还算是镇定。
毛更更走近几步,巴闭住的是妖脚楼,有两级木阶,他也老实不客气的用电筒照着对方的脸,只见毛更脸白唇青眼红,大齿微漾蓝光,走路时脚跟离地,他就知道对方在未来前已作过法、祭过魔头来了。
毛更走近来,眼睛但很不适应巴闭手上的强光,一只小眼本来小得像针而今更眯得像那儿有这对眼:
“我来问你一句话:你要是肯背弃顾家,加入我的‘九柳玄坛’或是我三弟的‘救世搏击堂’,我可以付你顾影给你十倍的钱。但我要的是:忠心,还有卖命。”
“不。”巴闭马上说。
他的弟子高就细声对他说。“他们他们人多,好汉不吃那个眼前亏不如你就先答应他们再说。”
“做人要讲讲讲信义。”巴闭说“不可以说说说了不不不算数。”
他另一徒弟高足也劝他:“他们来势汹汹,你不答允,我怕双拳难敌这么多的手啊!”巴闭放声喊了个回话:“毛更,你若有心找我加加加盟,好应该应该光明正正正大的大白天来,半夜三三三更的的的的的的摸上来这是什么意意思!?”
说着,对撮唇吹了两下口哨。
他是看来故作轻松,其实是怀疑自己养的犬只哪儿去了。
“我是慈悲为怀,但好人难做了;”毛更一张脸像浮肿了起来,阴恻问笑说“而你,今晚却连人都做不成了。”
然后他回头吩咐:
“来啊,把巴老大的爱犬献上来吧!”
3.宁失信于天下
巴闭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两头爱犬。
死狗。
巴闭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两头爱犬。
死狗。
一头狗已给砸爆,左眼珠只剩下了一个血洞,右眼连着血丝,就挂在鼻头上晃着。另一头舌头伸出足有八寸长,呈紫蓝色,是给毒死的。
巴闭一看,整个人都似给在黑夜里点着了火。
他们杀死了他的狗。
——对他那么一个不善辞的人。陪他超过八年的狗,当然有着十分特殊的感情,甚至是一种“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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