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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那黑衣道童神色从容,手中长剑一挥,登时洒出朵朵剑花,两只亮银梭,尽为那剑花击落。
钟一豪冷哼一声,道:“好剑法!”突然纵身而上,手中缅铁软刀,一招“横扫千军”
拦腰斩去。
那黑衣道童身躯一侧,手中长剑疾起,直刺“玄玑”要穴,对那横里斩来刀势,直似不闻不见。
钟一豪心头一震,暗道:“这是什么打法,一出手就是两败俱伤的惨局。”
心念转动,人也随着疾跃而起,倒退三尺。
黑衣道童一张雪白不见血色的脸上,毫无表情,仍然大步对着谷寒香走去,直似一个毫无灵性的木偶,对生死全不担忧。
钟一豪有了一次经验,不敢轻敌躁进,手中缅刀一招“大鹏舒翼”斜斜劈斩过去。
黑衣道童手中长剑一颤,反向钟一豪右腕刺去。
他这一还击出手,钟一豪立时找出攻敌的路子,缅刀立时一变,连环反击过去,倏忽之间,连续攻出了五刀,寒芒绕飞,化出重重刀影,挡住了那黑衣道童的去路。
那黑衣道童手中长剑随着钟一豪的刀势,也变的迅若闪电奔雷一般,洒出朵朵剑花,护住身子。
激斗中,忽听一声怪叫,那黑衣道童身后三个怪人,突然疾跃而起,一齐向谷寒香猛扑过去。
别看这些人残臂缺腿,奇形怪状,但他们跃扑之势,却是疾快无比,但见三条人影,迅快绝伦的由钟一豪和那道装童子头顶之上疾飞而过,有如三只巨鸟一般。
万映霞、苗素兰同时惊叫一声,长剑和绢带,一齐扫击出手,分向三人袭击。
余亦乐、文天生也同时大喝一声,纵身而起,悬空扑去。
江北三龙护守渡仙桥,相隔较远,心中虽然急于赶来援救,但三人身法再快,也来不及。
只有麦小明横剑站在一侧,直如未见,不肯出手。
但闻一阵疾风声,那落在地上的怪鸟,突然展翅而起,疾扑过来。
形势已成了混战之局。
苗素兰手中的绢带先到,一式“横扫千军”猛向三个怪人击去。
万映霞剑舞“云雾金光”幻起片片寒芒,护住了谷寒香。
那三手怪人,后背一手,似是毫无用处,软软的垂着,右手却疾快的一伸,硬向苗素兰那绢带之上抓去。
苗素兰玉腕突然加力,绢带“呼”的一声,缠在三手怪人的身上。
只听那黑衣道童一阵尖声大叫,吱吱喳喳,说的全然不是人话,也不知他叫的什么东西。
余亦乐凌空飞到,铁板疾伸,点向断腿大汉。
此人平时深藏不露,但武功却是不在钟一豪之下,右手铁板点出的同时,左手铜锣一挥,斜向那三手怪人头上击去。
但闻“当”的一声,一锣正击在那三手怪人的头上。
苗素兰顺势一挫手腕,绢带一松,那三手怪人,由空中直跌下来。
就在余亦乐铜锣击中那三手怪人的同时,手中铁板尖芒,也同时点在那断腿大汉的肋间。
但那缺腿大汉,全身皮肉,似都和他无关一般,伤中要害,全然不觉,双臂一张,突然把余亦乐抱住。
悬空交手,迎往之势极为迅快,而且闪避甚是不易,余亦乐眼看他双臂合抱过来,但却无法让避开去,竟然被他紧紧抱住,两人一齐由空中跌落下去。
那断臂之人也被文天生抡动长鞭,击在左腿之上,当下一挫手腕,把断臂人向上一摔,人却借势落着实地。
在文天生心中想来,这一击力道甚大,那人一条左腿,势非应手而断不可,决难再有还击之力,哪知事情大大的出人意料之外,那人左腿受了软鞭一击,竟似浑然不觉,身子被文天生摔起了数尺,但他却极快的向下沉落,文天生身子刚刚站好,那断臂人也已落到他的身侧,举手一举,当胸击到。
文天生万万没有料到,此人在自己一鞭击中之后,仍有余力还击,不禁微微一怔,被他一拳击中左肩。
这些人行动看去迟缓,但力量却是大的惊人,文天生被他一拳打的身子摇摆,仰面跌摔在地上。
万映霞长剑一闪,斜里斩来,寒芒过处,鲜血溅飞,这人仅有的一臂,也被万映霞齐肩削断。
这等切肤断臂之疼,那断臂人却是毫不在乎,连哼也未哼一下,伏身一头,直向万映霞撞了过去。
万映霞呆了一呆,急急向一侧闪去。
那人动作迅快至极,万映霞竟然未能完全让开,吃那人一头撞在左胯之上,只觉如巨锤一击,不自主向后退了五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苗素兰娇叱一声,斜里踢来一脚,正中那断臂人的腰上。
这一脚力量奇猛,那断臂人登时被踢得滚向一侧。
万映霞虽觉胯骨剧疼如裂,但她神智并未晕迷,咬牙苦忍,挣扎着一剑劈去,把那断臂人拦腰斩作两断。
这些变化,不过是一刹那间,苗素兰回头看时,余亦乐还和那断腿人正扭作一团,满地乱滚。
她出身于险毒绝伦的阴手一魔门下,经历过无数的风浪,眼看这些人中剑受伤之后,竟然毫无痛苦之感,而且剽悍如故,心中忽有所悟,一伏身抓起万映霞的长剑,道:“姑娘快些运气调息,这些人恐都已服用过药物,不知疼苦为何”
只觉一股狂飚直卷下来,吹得沙飞石走,人也跃跃欲飞,双目难睁。
耳际间,响起一阵尖啸和钟一豪的大叫之声:“夫人小心”
一个人影,疾如脱弦弩箭,冲到了谷寒香身侧。
谷寒香还未看清楚来人是谁,左手腕脉已经被人抓住,同时一把森冷的宝剑,架在项颈之上。
那三手怪人原本跌晕在地上,吃那狂飚一吹,突然挺身坐了起来,探手一把,疾向满地翻滚的余亦乐抓了过去。
余亦乐此时正俯身紧压在那断腿人上面,陡觉劲风袭到,不由一骇,立时右脚一用力在地面一撑,整个身子就借这一撑之力,翻了过去。
就在余亦乐这一翻之间,那三手怪人的手已抓到,只听一声布破衣裂之声,那伏在余亦乐身上的断腿人的背上,已被那三手怪人连衣带肉撕下了一块。
余亦乐在下面看得甚是清楚,但那断腿人的脸色,却丝毫不变,仿佛被撕下一块肉,毫无感觉一般。
那三手怪人扔去手中的碎肉,趁势又一把抓到。
余亦乐两腿内缩,抵住那断腿人的下腹,丹田用力往外一蹬,同时身子一震,硬将那断腿人震的跌了出去。
这时那三手怪人一把也已扣下,余亦乐身子往外一滚,挫腰长身,一式“龙腾鱼跃”人已站了起来,翻腕铜锣斜切,迅如电光石火,直向那三手怪人抓来的手臂切去。
那三手怪人猝不及防,一条抓去的手臂,立被铜锣齐腕切断。
三手怪人右臂被切,人不由一怔,冷冷的望了那正在流血的断臂一眼,仿佛不信自己的手臂竟被人切去一样。
余亦乐一面应敌,一面心里仍关怀着谷寒香,是以一招得手,看那三手怪人仍自怔怔的看着断臂,知道机不可失,跃身欺进,铜锣自上而下,但见血光迸洒,已将那三手怪人的半边脑袋连肩砍下。
他瞧也不瞧那三手怪人的尸体一下,人已直向谷寒香停身之处奔去。
那边钟一豪大叫了一声:“夫人小心”人也同时奔了过来。
谷寒香这时左腕被扣,颈上又架着一把冷森森的兵刃,她回首一看,原来是那黑衣道童,她此时心里倒反而泰然无惧,目注那黑衣道童微微一笑道:“快些把剑拿开”
她面对着敌人,说话竟还是那等轻松自然,然而她这两句淡淡的话里,竟似蕴含有无比的权力,那黑衣道童张着嘴,向她呆呆的看了一眼,缓缓地收回了架在谷寒香颈上的长剑。
但抓住谷寒香左腕的手,却依然没有放开。
钟一豪、余亦乐双双跃到,只见那黑衣道童抓住谷寒香左腕,右手长剑横胸,冷漠的站在那里。
那黑衣道童目光一瞥二人,突然一阵大声吱吱喳喳怪叫,同时又将寒光闪耀的长剑,在谷寒香面前,连连挥动了几下。
钟余二人虽听不懂那黑衣道童怪叫之声是说的什么,但却都明白那意思是制止二人前进。
二人因谷寒香已被那黑衣道童挟制,不敢造次,瞧了一眼,停了下来。
那断腿人被余亦乐震跌出去,摔坐地上,正巧万映霞剑劈断臂之人后,与苗素兰,文天生一齐赶来救援,一见那断腿之人被震倒地,文天生右手疾抡,挥手一鞭,鞭影疾如飞丸,只听“扑”的一声,血肉飞溅,已将断腿人头颅击得粉碎,死在当场。
抬头看去,只见钟余二人呆立那里,谷寒香已被黑衣道童抓住左腕,三人心中虽然甚是焦急,却是不敢躁进,只好停下身躯。
钟一豪手中抓了一把“追魂神针”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盯注在黑衣道童脸上,但却不敢出手。
万映霞也把“燕尾银梭”扣在手中,注意着钟一豪,只待钟一豪发动,自己也立即出手。
那黑衣道童两道冷竣的目光,盯注谷寒香,似是在想着一件事情,但持剑戒备的神情,却一点也不松懈。
双方僵持了约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忽然响起了谷寒香的声音,只听她微感奇异地说道:
“你尽盯着我瞧什么?”
那黑衣道童微微一震,仿佛在梦中听到了极尖锐的呼叫,登时清醒了过来,那冷峻的眼光,环扫了四周一眼,见同来的三人,都已陈尸当场,不由将眼光收回,又向谷寒香瞧了一眼,突然一翻眼,仰头怪啸了一声,这一声不但响彻云霄,而且声音更是难听之极。
半空中也响了一声怪鸣,突然吹起一阵狂飚,那只庞大的怪鸟,划空而至,到了相距地面约有十数丈高低之时,只见它双翅乍敛,疾如流星泻地,俯冲而下,落在黑衣道童身侧。
那怪乌俯冲之势,劲道奇猛,只激得地面砂石翻飞。
钟一豪、余亦乐等人,因谷寒香被人所挟,是以不敢贸然出手,心中一口焦急之气,早已气得要破腑迸出,此时一见黑衣道童召来怪鸟,知道那黑衣道童要挟谷寒香乘鸟遁走,这种情势,已不容再多迟疑,几人就在那怪鸟降落,激得尘土弥漫之际,同时向谷寒香停身之处跃去。
那黑衣道童也在那怪鸟落地之际,左手一翻,将谷寒香拦腰一抱,脚尖微一用力,人已凌空跃离地面,向那怪乌身上飞去。
几人一见,不由大吃一骇,心知再不出手,时机稍纵即逝。
钟一豪心念一动,扬手一把“追魂神针”向怪鸟身上打去。
余亦乐左手一招“长虹贯天”右手铁板一招“神龙入云”同时点到。
苗素兰白绢一杨,直向那怪鸟卷去。
文天生长身挥鞭,向那黑衣道童上身击去。
那黑衣道童,人在半空,左手搂着谷寒香,右手长剑反挥,挟着一股山崩海啸的劲风,只听“当”的一响,震开余亦乐铜锣,随势翻腕上迎,横里一挑,逼开文天生击来的软鞭。
转眼间,人已落在那怪鸟背上。
那怪鸟机灵已极,那黑衣道童一落背上,立时双翅一振,离地而起。
这时钟一豪、万映霞双双跃到,怪鸟翅已全张,身已离开地面。
钟一豪凌空而起,缅刀猛向那鸟腹下砍去。
怪鸟一声怪叫,双翅用力一扇,万映霞刚刚凌空跃到,吃那巨大的翅膀一扫,人像断线风筝一般,被震弹得向后直飞出去。
余亦乐、苗素兰、钟一豪二次扑到,那怪鸟已升至半空,破云飞去,半空中洒落下几点血雨。
原来那怪鸟羽毛丰厚,虽然被钟一豪的神针所伤,却是若无所觉,但那柄缅刀却是削金断钢的利刃,是以钟一豪抡刀砍刺之时,将它的爪趾,砍下了两截,几人捡起一看,那断趾竟有胡核粗细。
仰首观看,天空蔚蓝,怪鸟只剩下一团黑影。
那万映霞被怪鸟翅力一震,直飞到两三丈外,跌落在“渡仙桥”
下,她暗中呼吸了口气,正待坐起,忽觉身子似被人扶着坐了起来,她转眼一看,身旁竟是麦小明。
这是她忽然想起适才麦小明隐藏起来,不肯出手,心中大是不满,当下向他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大英雄,原来是个怕死鬼,哼,放开手,我不要你管”
要在平时麦小明被她这等责骂,定然立即发作,可是眼下他却对突来“万花宫”强敌,心中犹存惊悸,只狠狠的瞪了万映霞一眼,道:“你骂哪个怕死?”
万映霞哼了一声,道:“骂你”说罢掉转头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麦小明看她那种对自己仿佛不屑一顾的神态,本想伸手把她扳转过来,反唇责骂几句,但转念一想自己方才的情形,实与往日大不相同,怪不得她这般辱骂。
心念一转,收回手臂,尴尬的一笑,道:“我倒不是怕死,只是”他只是了半天,只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万映霞一掠秀发,转过头来,道:“只是个什么?”
麦小明四外瞧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告诉你也没有用。”
万映霞心中似是大为不服,未容他话完,抢着说道:“有什么了不起,他们来的人,还不是全被咱们杀了。”说到这里,忽然睁大的一对圆圆的大眼睛,好像忽然发觉了一件什么大事一般,惊叫道:“啊呀,我婶婶呢”
麦小明恐怖的神情似是被她这一叫,惊醒了过来,抬头望去,只见钟一豪等,已向“渡仙桥”走来。
万映霞迫不及待的一跃而上,她急奔过去,拖住了苗素兰的衣袖,急急问道:“婶婶呢?
被那小道童掳走了?”
余亦乐走过来,低声安慰她道:“姑娘先不要急,事到如今,急也无用,眼前要紧的是,咱们如何着手追查友人的下落。”
万映霞眼光一瞥钟一豪,见他手中正拿着两截粗粗的鸟爪,忽然嚷道:“他知道”
苗素兰道:“你说哪个知道?”
万映霞道:“麦小明”她说着回手一指,在她心中,以为麦小明也定然赶来,哪知回头一看,却不见麦小明,原来麦小明还藏在“渡仙桥”下。
她向麦小明停身之处,叫了一声,道:“你快上来,我们有话问你”人已领先向桥边走去。
待钟一豪等人来到桥边,万映霞拖着麦小明走了上来。
麦小明缓缓的向四下一看,眼神盯注在那三具怪人的尸体上,不由怔了一怔。
钟一豪把那怪鸟的断趾,送到麦小明面前,道:“夫人被劫,你看看这鸟爪,可是‘万花宫’中养的吗?”
麦小明眼光扫了那鸟爪一眼,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万映霞冷笑了一声,道:“平常好像是天不怕,地不怕,能说会做,今天有正事问他,倒是连话也不肯说了。”
麦小明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仍未开口。
余亦乐沉思了一阵,道:“‘万花宫’此次来到‘垂杨村’的人,似是不少”
苗素兰满脸忧色地接道:“‘万花宫’突然来犯,劫走夫人,余先生可知他们是何用心么?”
余亦乐摇摇头,道:“在下虽然在外行走多年,但对这‘万花宫’,却是一无所知”
他话至此处,突然听得江北三龙中的多爪龙李杰一声暴喝,道:“站住。”
另一个声音冷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这‘垂杨村’乃咱们庄主所有,再说在咱们庄主面前,哪里容得你这等狂妄。”
几人转头望去,只见皇甫天长脸色凝重的立在渡仙桥头,他身后围跟着十多个手执兵刃的劲装大汉。
江北三龙也手横兵刃,当桥卓立,阻住了来人。
余亦乐转脸对钟一豪低声说道:“看情形皇甫天长已将来敌击退,此时夫人被劫,似不宜与他们反目动手,兄弟之意,倒不如先让他过来”
钟一豪道:“就依余兄之见。”高声对江北三龙道:“放他们过来好了。”
江北三龙依言闪退在一侧,让开一条路来。
皇甫天长缓步走过渡仙桥,目注钟一豪,冷然说道:“你们还没有走吗?”
麦小明忽然接口说道:“我们不高兴走,你能怎样?”
钟一豪见皇甫天长,发角隐隐留有汗意,衣上血迹斑斑,脸上泛现出困乏之色,想他刚才一番恶斗,定然是一场激烈绝伦的奋战,他本对皇甫天长有着一种极强烈的妒恨之意,但此时谷寒香被劫,心中妒恨暂消,暗暗忖道:“这江南双豪在江南黑、白道上,已形成了一种领袖地位,他们的眼线,遍布江南,此时此地,不如稍事忍耐,或可由他口中,探出一点夫人被劫的讯息。”
心念一转,迎上前去问道:“庄主此时下访,想来定已击退相犯之敌。”
皇甫天长两道眼神,四下一阵扫望,冷然笑道:“江南‘垂杨村’,岂能轻容人犯”
钟一豪听他口气狂傲,挥了挥手中折扇,道:“名重江南武林的‘垂杨村’,想不到竟被强敌,直逼心腹重地,这个,倒真出了在下意料之外”说罢,冷冷微笑。
皇甫天长被钟一豪激得脸色微变,一捋胸前黑髯,正想反唇相讥,突然看到地上血泊之中的三具尸体,不由悚然一震,目光又四下搜瞧了一阵,说道:“这三具尸体是诸位伤毙的吗?”
余亦乐道:“不错,庄主可知道这批相犯之敌,来自何处吗?”
皇甫天长怔了一怔,道:“这些人,一个个怪异奇特,在下一时之间,倒是想不出他们的来历”
麦小明冷哼了声,道:“谅你也不知道,哼,竟还大言不惭的,自命领袖江南武林呢?”
钟一豪把那巨大的鸟爪托在手掌之中,道:“庄主可识得此物吗?”
麦小明一看那怪鸟鸟爪,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皇甫天长瞧了一阵,惘然地摇了摇头,道:“可是鸟爪吗?”
余亦乐微一沉思,道:“庄主是否听闻过‘万花宫’这处地方?”
皇甫天长凝目沉思了片刻,道:“‘万花宫’好像是听人说过,但我却一时间记它不起了”
苗素兰突然把两道清澈的目光,凝注到麦小明的脸上,笑道:“麦小明,你过来!”
麦小明冷冰冰地说道:“干什么?”满脸不愉之色,但他仍然依言走了过去。
他此刻的心情,复杂无比,脸上表情,也十分奇特,似是一个受了屈辱的人,正燃着反抗的怒火,目光中,满是怨毒。
苗素兰缓缓伸出纤柔的右掌,轻拂着麦小明头上的长发,异常慈爱地说道:“你可告诉过夫人‘万花宫’的事吗?”
麦小明道:“我告诉她有什么用?她不肯听也是枉然。”
苗素兰道:“眼下夫人被劫,生死难料,咱们必需要早些赶去相援”
麦小明摇摇头道:“我不去”忽然转过身子,举步而行。
苗素兰秀眉一耸,脸上一片阴冷,但口中仍然柔和地叫道:“孩子,别走”放步追了上去,举手轻轻在麦小明头顶之上一拍。
但见麦小明圆圆的眼睛眨了几眨,变成一副茫然神情。
苗素兰脸色凝重,目射冷芒,直盯在麦小明的脸上。
她这神情,与往昔大为不同,群豪都不禁把眼光投注到她的身上,只觉得她神情冷漠,眼神凝滞,无形中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麦小明茫然的睁着一对圆圆的眼睛,怔怔的瞧着她。
过了片刻时光,苗素兰缓缓的向后退了几步,举起玉掌,轻轻的击了一下。
这轻柔的掌声,竟然能控制了麦小明的神智,麦小明应声走了过去。
苗素兰冷漠的一笑,迅快地举起右手,在空中划了一圈。
麦小明随着她手势,转身一跃,向后疾奔而去。
苗素兰待麦小明奔出去约有二十多步,又举起双掌互击了一下。
麦小明一听掌声,猛然止住,疾奔的身子,一挫腰凌空而起,在半空打了一个旋转,回身直向苗素兰飞跃而去。
一直到了苗素兰面前,停下脚步,静立一语不发,默立一侧。
苗素兰满脸肃穆,眼中暴射出冷电的神光,盯注在麦小明脸上,轻柔而低沉的说道:
“麦小明”
麦小明立即应了一声:“嗯。”苗素兰接道:“‘万花宫’在什么地方?”
麦小明朗朗说道:“浙东天台山。”
群豪见麦小明一反适才畏惧之态,都不禁大感惊异。
苗素兰接口问道:“浙东天台,路遥千里,峰岭连亘,你可识得那往‘万花宫’的道路吗?”
麦小明把头连点几下,大声说道:“当然认识。”
苗素兰伸出纤手,在麦小明的肩上,慈爱的抚摸了两下,低声说道:“乖孩子”
麦小明似是获得了甚多的安慰,心中大感欣慰,很驯和的把身子倚靠在苗素兰的身旁。
苗素兰转脸对钟一豪与余亦乐道:“依照各种迹象显示,劫走夫人,定是‘万花宫’所为”
皇甫天长忽然大声问道:“钟兄,你们说什么?”
原来他一直在专心搜寻谷寒香,是以对他们的话,并未留心,这时忽听苗素兰说谷寒香被劫,不由大吃一骇。
钟一豪冷冷笑道:“不瞒你说,咱们公主已为敌人劫走,现在不要说你小小的‘垂杨村’,就是皇宫上苑,我们也不愿再住,在下等就此告辞。”
皇甫天长脸色突然一变,道:“你们现在意欲何往?”
钟一豪冷哼一声,说道:“我们何去何从,这个用不着你操心了。”
话至此处,转脸对苗素兰说道:“姑娘,咱们这就走吧。”
苗素兰拍了拍麦小明,道:“孩子,咱们走啦”
麦小明怔怔地对苗素兰望了一眼,大眼睛眨了几眨点点头,领先向前走去。
皇甫天长虽被钟一豪一阵抢白,似是心中并不介意,此时他的脑际清晰的浮现出谷寒香的倩影,他想着她的艳丽、娇臂、轻颦、巧笑
他脑际又掠过荷塘画舫中的情景,面对着绝世佳人,如花容色,那醉人的万种风情
皇甫天长原是誉满江南的铁铮汉子,他也早闻红花公主的阴毒,心里虽然想不再记起她,然而那楚楚动人的情影,却时时在脑际浮现出来,挥之不去,欲忘不能
此时,他获知佳人被劫,心中更是不能自已,有一种说不出的关怀与思慕,只觉得心中充满了矛盾与纷乱。
心念像一座大风车,千回百转的引出许多幻想,最后他狠狠的长叹一声,飞步追向前去,大喝一声,道:“诸位请稍停一步。”
钟一豪回身问道:“难道你还要把我们留住你‘垂杨村’吗?”
皇甫天长叹了口气,道:“钟兄误会了。”
钟一豪心中关怀着谷寒香的安危,似是十分不耐,冷然说道:“你如有话,就请快说,恕在下没有时间和你磨牙”
皇甫天长眼光回掠紧随身后的江南群豪一眼,对钟一豪说道:“公主光临江南,下榻‘垂杨村’,乃是瞧得起我们江南双豪,如今公主在‘垂杨村’被人劫走,此事传扬开去,实是在下的奇耻大辱”
他微微一顿,接道:“再说敌人既公然犯我‘垂杨村’,伤人毁物,他们也根本没有把我江南双豪放在眼下,这口气我是无法按捺得下,是以在下情愿陪同诸位同去‘万花宫’中走走”
钟一豪对他仍存妒意,冷冷一笑,默然不语。
余亦乐一看二人僵在当场,缓缓走了过来,道:“钟兄,既是如此,咱们就一同前往好了。”
钟一豪冷漠的“嗯”了一声,转身走去。
群豪出了“垂杨村”只见迎面人影闪动,谭九成一马当先奔来。
他一见皇甫天长,停身抱拳,道:“大哥”
他激动的叫了一声之后,立即又道:“小弟听得有人来犯‘垂杨村’,所以特又赶回来”
方才江南双豪为了谷寒香,兄弟几至反目,谭九成含着满腔怨恨,率领属下他去。
此时皇甫天长见谭九成去而复返,究竟结义情深,心中也甚为感动,当下道:“敌人已被愚兄击退”
谭九成目光一瞥群豪,道:“大哥现在意欲何往?”
皇甫天长叹了口气,道:“强敌来犯,劫走公主,叫我们江南双豪还有什么颜面再在江湖上立足”
谭九成惊道:“什么?”
皇甫天长叹道:“红花公主被人劫走了。”
谭九成急急问道:“什么人敢到‘垂杨村’来劫人”
钟一豪冷笑,道:“你以为‘垂杨村’是龙潭虎穴不成?”
谭九成怒目望着钟一豪。
皇甫天长似是不愿两边反目动手,岔开话题道:“小兄已决相随钟兄等,追寻公主下落,顺便也可以报强敌相犯之辱”
谭九成道:“劫走公主之敌,去处可已知晓了吗?”
皇甫天长点头接道:“适才已听钟兄等言及,敌人乃是浙东天台‘万花宫’之人。”
谭九成仰望天际,口角微动,似是心中在盘算一件重大之事,神情也不时变化。
停了半晌,只见他满脸泛现出一片坚毅之色,肃然说道:“大哥说的是,敌人既敢明目张胆,犯庄劫人,不但小看了我‘垂杨村’,更且藐视了江南武林同道,此耻不雪,咱们兄弟还有何颜见武林道上的朋友,所以我想”他话至此处,倏然停口,似是遇上了什么雄题,心中有所顾虑。
皇甫天长素知这位义弟,文武兼资,对他向来极是信任,凡事都要与他磋商,此时一看他神情,当下接道:“犯庄,劫人,看来虽是两事,但这两件的干系,却是不容分割,如今钟兄等之事,就是咱们兄弟之事,彼此之间自应合力同心,全力以赴,贤弟有话但说无妨。”
谭九成目光环扫在场群豪一眼,道:“依兄弟之见,此事咱们不作便罢,要作就得全力以赴。”
微微一顿,向皇甫天长抱拳一揖,接道:“小弟要向大哥请命,飞传日月令牌”
环立在江南双豪左右的江南群豪,听他此言一出,不由脸色大变,齐齐呼道:“飞传日月令牌?”
皇甫天长似是也未料到他要飞传日月令牌,是以也听得震然一骇,怔了一怔,才道:
“贤弟要飞传日月令牌”谭九成点头道:“不错,我要传日月令牌。”
钟一豪等虽然久闻江南双豪日月双牌统辖江南武林,这时一听他们要飞传牌令,知是定非寻常,不由得也为之一怔。
场中群豪,一个个神情肃穆,一齐把眼光投注在谭九成的脸上。
谭九成高声叫道:“有劳四位掌坛兄弟听令。”
他一言未毕,已由江南群豪中,走出四人,肃立待命。
谭九成朗声宣布道:“敌人犯我‘垂杨村’,劫走红花公主,据种种迹象显示,是来自浙东天台‘万花宫’,所以烦劳四位兄弟,飞传‘垂杨村’日月双牌急令,遍晓江南水陆七十二路分坛,要他们即速展开侦查红花公主行踪,一有眉目,立即飞报‘垂杨村’。”
四人躬身应道:“谨遵令谕。”
谭九成又道:“我等此去浙东天台,虽是真相未明,但却是深入敌人老巢,人手过少,只怕呼应失灵,但如人手太多,亦不相宜,以兄弟之见,除了随护公主的钟兄等人之外,我与大哥,再另请八位兄弟同行,量也足够应付了。”
皇甫天长手捋长髯,静听他分派,默然不语。
谭九成威严的目光,微扫群豪,道:“我等明早清晨上路,赶赴天台,一路之上,三十里换马,六十里打尖,九十里用餐,限令到之日,这沿途分坛各属驿卡,应妥选能行健马二十匹,预做饭食,以准备我们换马、打尖之用,不得延误。”
说完探手入怀取出四面令牌。
皇甫天长也由怀中取出四面令牌,交与谭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