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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敌?
慌乱中,我及时运用“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真理,脸上努力地挤出些笑容来:“这位刘大哥,有话好说,千万别动粗手。”
话一出口,我就暗叫不妙。眼前的众人都是河南口音,活脱脱许三多的翻版,而我脱口而出的竟是现代普通话。
刘护国已打开了牢门,听见我说的话,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喝道:“你叽哩咕噜地在说些什么?”
“护国哥,这小子好象在说京话咧。”李大宝在一旁搭了句话。
那刘护国将眉毛一竖:“嘿,跟老子打起官腔来了。”
我见势不妙,连忙用半生不熟的河南话重复了一遍。同时在心里飞快地诅咒着那个该死的老头,为什么不象对待其他穿越者那样,将李岩的记忆与我的灵魂融合?现在我人生地不熟,连这世的父母都不认识;加上没有神奇武功,也没有古代文化,原来学的是哲学,现在做的是诗词歌赋和造反工作,专业严重不对口……没加任何包装、生存技能几乎为零的我,就这样被扔到了这个明末乱世里,不是要我闪电式挂掉吗?要不是我每年都去郑州的叔叔家混个一两个月,好歹会点河南话,今天就真会有出好戏看了。
刘护国这回总算听懂了,他似乎有些意外,扬了扬眉,沉声道:“你叫我刘大哥?”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不知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难道应该文绉绉地叫一声刘兄?
正后悔不该随便用词,那刘护国却大声笑道:“奶奶的,你居然也会叫我刘大哥,前几天不是还骂我是走狗奴才吗?嘿,还不是照样怕了老子这双拳头。中!老子今天心情好,权且饶过你这一回。”
看着他得意洋洋地重新锁好牢门,和李大宝扬长而去,我又是一阵懊恼,看来这李岩的骨头原来还是挺硬的,我可别给这副玉树临风的身躯丢人。
“李公子,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对面监牢里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我望向对面的几座监牢,许多人将脸贴近牢门木栏间的缝隙,高兴地冲我笑着。那是些怎样的脸啊,一个个面黄肌瘦、萎顿不堪。但他们看到我,立刻神采风扬,就象快饿死的人看到了一张烙饼。
我脑海里闪过了李岩的生平。明末旱灾四起,灾民满地,人们吃树皮和石块,甚至易子而食。而官员们见死不救,催租征税变本加厉。李岩变卖家产,在杞县买粮赈灾,甚至因此将其嗣父李精白在杞县开办的粮仓搞破产了,但仍属杯水车薪。于是李岩作《劝赈歌》游说富户,并带一批灾民向县令恳求开仓放粮。县令见他人多势众,假意允诺,次日却设计将李岩与那些灾民捉拿入狱,诬陷他们是反贼,准备向朝廷邀功请赏。看来,眼前这些人就是被冤枉了的那些灾民们。
想到那被活活饿死在监牢里的孩子,我不禁愤怒起来。要是这样的事发生在现代,网民们每人吐口痰就能把那些贪官污吏淹死。可明末腐朽的官员们,只顾自己享乐,将民众推向了火山口,这样的政权不灭亡,就真是没有天理了。
“李公子,你要救救我们啊!”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顿时整个监牢中,都是这一句话在不断回荡着,还夹杂着一阵阵号啕声。
我心中顿时涌出一股英雄豪情,于是学着伟人的经典姿式,左手叉腰,右手向上斜举:“乡亲们,乡亲们,静一静,听我说。”
嘈杂声逐渐平息下来,只剩一个稚嫩的童音还在回响着:“娘,我饿,我饿啊!我要吃烧饼,我要……”声音蓦然中止了,想必是那孩子被她娘捂住了嘴。
被那小女孩一提醒,我的肚子发出了雷鸣般的声音,这才惊觉自己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时哪还有什么英雄气概,我捧着自己的肚子,呻吟了一声:“靠,我也很饿啊。”
众人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我想起红娘子将冒着生命危险来劫狱救我,心底突然有一抹温暖,患难见真情啊,烧饼会有的,而且会有很多。我高声叫道:“父老乡亲们,不要着急,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我李信向大家保证,你们都会一个不少地活着出去的。”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欢呼:“李公子会想办法救我们的,太好了,太好了。”
这时我的胃已饿得开始抽搐了。怎么会这么饿?我疑惑地问他们:“这里什么时候开饭?还有,我睡了多久了?”
人群又嘈杂起来。一条大汉粗声叫道:“这里一天只给一小碗野菜粥喝。李公子,你被那帮狗娘养的打得半死,昏迷了三天三夜,我们都急坏了。”
我叹息一声,有气无力地说:“今天的饭开过了没有?我有点饿了。”
一个妇女很快地接话:“李公子,现在是晚上,午时已开过饭了。”
我严重郁闷了一下,这穿越可真穿得黑啊,连顿饭也没赶上。但我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那么,谁还有吃的东西吗?”
众人神情古怪地看着我。半响,一个老者摇头叹息道:“但凡还有一点吃的,那孩子也不会饿死了。李公子,三天来你水米未进,又生着重病,这可怎么办啊,你这样的大好人,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我脑中一黑,再也撑不住了,慢慢地抓着牢门坐到了地上。众人一阵哗然。
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谁有刀?小刀、剪刀都行!我有办法帮李公子。”
我抬眼望去,一个面容微黑但五官秀美的紫衣女子挤到了对面的牢门前,一双深如湖水的大眼,正静静地凝视着我,目光中透出一种奇特的坚毅。嗯,虽然稍黑了点,但也是个秀色可餐的美女啊,我的饥饿感不觉从胃里跑到了心里。
人群静了下去,半响,有个男子沉着嗓子说:“我这藏了把防身的小刀。”
不一会,小刀传到了紫衣女子的手上。她咬了咬嘴唇,微笑道:“信哥,我给你弄点吃的,一会给你扔过来。但你千万别嫌恶心,这可是能活命的粮食。”
她的笑容很迷人,象雨后挂在天上的彩虹。声音也很好听,如夜莺婉唱。我迷迷糊糊地冲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紫衣女子将左袖卷至肩上,露出雪白的手臂,手腕一翻,小刀向手臂狠劲割去。
“住手!”我脑中嗡地一响,用尽全身气力大喝一声。这声音竟然中气十足,劲若奔雷,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刀硬生生地顿住了,却已在手臂上划出一道深痕,鲜红的血线渗出。她秀眉微蹙:“信哥,怎么了?你这样的大英雄,难道也要学女人般扭扭捏捏,宁愿饿死也不敢吃上一小块人肉?”
被她将了这一军,我深吸一口气,想了一想,才缓缓问道:“你三天没洗澡了吧?”
紫衣女子的脸似乎有些泛红:“信哥,你,问这干什么?这哪有……洗澡的地方?”
我慢慢站起身来,叹道:“三天没洗过的肉,也敢割给我吃?不怕我把胆汁都吐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