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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上,根茎牢牢扎于地底,拖拽着它往下坠落。
它庞大的身体在火光映射下,无穷无尽的阴影遍布城镇,数不清的触手自其中伸出,大肆挥舞着,似乎在疯狂狂欢,又似乎在濒死挣扎。
“嘶——嘶嘶!”
烈火、阴影、废墟之间,大蛇痛苦地嘶吼起来。
它蛇头转动,尖锐而冰冷的蛇瞳望向远方竟满是眷恋与不舍,在焦烟的熏灼下似乎还有水光闪烁。
如同孩子在看向远方的父母,要把他们的模样彻底印在眼眸中,倒在地方的镇民见此情景,接二连三哭喊起来。
“我的孩啊,不要啊!”
“你们放我过去,那是我孩子,是我命根子!”
“我做这么多坏事都是为了我的孩子啊,我不能没有她!”
“涵涵啊,妈想见你,妈不想失去你啊!”
“你们才是恶人!我恨你们!”
......
“都别哭了,谁家孩子是条蛇啊。”韩绮敲着棍子大吼道,“都睁大眼睛看看,那怪物是你们的孩子吗!”
“不......不会的,很快他们就能变回来了,很快就能变回来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一个老人哭道,仍旧不愿相信事实。
同样倒在地上的薛泰华也看向那即将倾倒的影蛇,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大,竟是后悔自己带人出来的举动。
从厨房被炸开始,薛泰华就知道有人在阻止薛婷的重生,好在这几年蛇吃的人足够多,养料也够了,这才能顺利进行。
但是他跟其余镇民还在镇上,女儿很有可能担心伤到他们而难以放开手脚,本来就想找个理由带人离开的。
正巧此时,金槐上门要求镇长带所有人撤离,正合了他的意。
十几年下来,薛泰华知道女儿的能力有多强,也完全不担心那个炸他厨房的人会威胁到女儿。
谁想眼前的一切竟然都反了过来,本希望女儿放开手脚的撤离,竟是让对付女儿的人不再顾忌。
毁灭大山的爆炸,野蛮生长的植物,还有血肉模糊的影蛇,眼睛看到的所有都在告诉他
——一切都要完了。
“婷婷,千万不要有事啊。”薛泰华趴在地上,小声呢喃道:“爸爸只剩你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有些事的结局早已注定。
在大蛇与植物的拉锯下,许明渊已经顺着骨架来到心脏附近,大蛇的身体内细长的骨架露出,像道道阶梯般排列而上,借此爬上胸腔根本不是难事。
但或许是吞噬掉蒋欣雯的缘故,影蛇的血肉也出现了腐蚀性。
许明渊攀爬时肩膀不小心落下几滴血便发现了这件事,他抬手扫了眼自己被腐蚀掉的衣袖,又看向悬挂在腔体内的心脏,那四周毫无落脚点。
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他毫不犹豫地跳过去,一手拽住心脏的外壁,耐住手掌的灼烧感,另一只手上弹珠一转变成匕首。
他挥舞着匕首狠狠刺下去,眼眸因浓重的杀意彻底染成血色,整个人也因为兴奋而笑起来。
“去死吧。”
他说着,将匕首整个没入,手背上的青筋绷起,又用力向下划去。
“嘶嘶——嘶——!”
影蛇更加痛苦地挣扎起来,却被植物牢牢拽住。
薄膜被划开,其内被包裹的薛墨像未出世的婴儿般安静沉睡,孩童的脸庞白嫩光洁,就是衣服脏了不少。
许明渊可不顾上这些,他伸手拽住薛墨的手臂,轻易地将她拽出来。
他一手搂着仍旧沉睡的薛墨,另一手拽住心脏边缘,眼睛四处张望,不等找个落脚的地方,彻底失去生命的影蛇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
拉拽躯干的藤蔓仍在收紧,倾倒的速度骤然增快。
许明渊:“!!”
我去!怎么这就倒了!
别啊,我还在上面没下去啊!
轰然一声,影蛇头朝石镇入口倒去,庞大的身躯贯穿整座石镇,一瞬间烟雾肆起,尘土飞扬,烈火、植物、众生.......乃至阴影都彻底没了踪迹。
片刻后,烟雾散去,这座古老的城镇彻底面目全非。
金槐树矗立在废墟中央,在烈火的余烬与腐烂的骨血中变得更加耀眼,更显生机,淡雅的香气缓缓扩散至每一寸废土之上,恶臭的气味在逐渐消散。
弯曲的植物重新挺立,它们脆嫩而坚韧,遍布荒芜之上。
张鸿远可管不了这些,他在巨蛇倒塌时被金槐拽回来,此时找了半天都没看到许明渊,语气急促道:“小许人呢,我找不到他。”
倒塌时,许明渊还在巨蛇身上,似乎还没来得及跳下来,而现在又完全找不到人,张鸿远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
那一刻,他甚至已经想好该怎么跟贝岑烟交代了。
金槐目光望向镇子入口的方向,淡淡说道:“放心吧,他没事。”
“咳咳.......咳.......”
此时,许明渊正躺在用于堵门的植物上大口喘息着。
刚刚影蛇倾倒的速度过快,无论跳到哪里都会被波及,他只能抱着薛墨在即将落地时往下陷的植物缝隙里跳,毕竟摔草上可比直接摔地上好多了,更何况这些隆起的植物说不定也能挡住巨蛇倒塌的冲击。
实在挡不住也关系,在病床上多躺几天的差别而已。
好在他的运气不错,掉落的地方堪堪护住了他。
还算柔软的茎叶一定程度上缓解落地的冲击,背部虽然还有点疼,但许明渊感觉得到那里没什么大碍
他头顶上方时巨大的石匾,它被撞得满是裂痕,又正好卡住脊骨胸腔,不至于让它彻底砸下。
运气不错,许明渊心道,
他手肘撑着植物茎叶坐起来,抬头望向上方悬空的心脏,它不再跳动,彻底变成腐败的黑色,一道深刻刀口贯穿其上。
见状,许明渊再次笑起来,“哈哈。”
“咳咳——”他又咳嗽两声,头顶的重物随时会掉落,他匍匐着从植物中钻出来,远离那即将碎裂的石匾。
走到空地之上,许明渊见到惊吓过度又满脸是泪的镇民,他们全部紧盯自己,似乎在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什么。
许明渊摆摆手,“本来是抱着的,但现在我也不知道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