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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弟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水溶见问,犹豫了片刻,方沉声道:“弟弟这会子来,不为别事,只为请二哥这就收手,命手下人不要再散播有关林姑娘来二哥府上的消息了,她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家,明儿还怎样嫁人呢?”
说得太子怔住了,片刻方满脸错愕的问道:“六弟说的什么话儿,怎么我一点子听不明白?自前番你坚持说与要改变计划后,我已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儿,又岂会再令手下人散播有关林姑娘消息的?”
说完忙又追问,“怎么林姑娘竟到我府上来了吗?多早晚来的?”便唤了一个小子进来,“去请娘娘过来。”
这里水溶见太子一脸错愕不像装的,显然事先亦并不知情,心里霎时松快了一半,果然二哥是不会做不顾及他感受之事的!
只是,此事若非太子所为,又会是谁呢?会是太子妃吗?
一旁太子见他紧蹙着眉头,满脸阴郁,因忙解劝道:“指不定你嫂子知道什么亦未可知,且先等她来问过,再计议不迟。”
不多一会儿,就有人报:“娘娘来了。”水溶听说,忙站起身来。便见太子妃笑意盈盈的进来了。
“臣妾见过爷儿。”太子妃微微欠身向太子行罢礼,便转头笑向水溶道,“六弟多早晚来的?也不说打发人回我一声儿,也好吩咐厨下准备几样儿六弟爱吃的小菜的。”
不待水溶接话儿,太子便先摆手问道:“这些个闲话儿稍后再说,我且问你,林姑娘这会子可在咱们府上?多早晚来的?怎不来回我?此事儿可还有外人知晓?”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太子妃微微变了颜色,片刻过后,方强挤出一抹笑意,道:“爷儿一下子问这么多个问题,臣妾都不知道该从何答起了。”
太子听说,与水溶对视一眼,心里有了底儿,因敛去了一贯温文的笑容,问道:“如此说来,那些个有关林姑娘来了咱们府上小住的消息,都是你让人放出去的了?”说完也不待她答话儿,便先怒道,“此事攸关朝堂大事,亦是你一个妇道人家,所能自作主张的?”
说得太子妃忙“噗通”一声儿跪下了,哭道:“那日爷儿与六弟说话儿,被我无意间听见,想着如此好计,却因为顾及一点子小事儿,而不能付诸于行动,心里十分可惜。适逢之后青冉过来寻六弟,说与了我有关林姑娘要被其外祖家送到城外庄子上之事,我便想着整好儿可以借此机会接了林姑娘来,一来可以让六弟得以有更多的机会面见林姑娘;二来亦可以顺便实施这个计划,为爷儿和六弟分忧解劳。并非有意要瞒着爷儿和六弟的,实在是见你们兄弟俩成日价劳心劳力的,我心疼得紧,所以才会事先瞒着,想事成后再给你们一个意外的惊喜,还请爷儿和六弟勿怪……”
“就只有这些吗?”太子听罢,越发冷下了脸子,问道。
满朝人皆知,太子向来温文宽和,等闲不生气,然只要他生起气来,便极难劝转得过来,定要将自己气得面色青紫,直至晕厥过去方罢,因此出于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一般人都是不敢惹太子生气的。太子妃作为太子的枕边人,自然对他这个习性知之甚详,如今既见太子动了真怒,不敢再藏着掖着,只好抽泣着继续道:“前儿个臣妾的母亲嫂子过府请安,提及大皇兄新近掌了兵部之事,都是忧心忡忡的,生恐将来……,求臣妾一定好生劝劝爷儿,尽快采取措施,好防患于未然的……”
一席话儿说得太子与水溶都沉默了。虽则她有意略过了关键的话儿未说出来,以太子与水溶之聪明,又岂会不明白的?
半日,还是太子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你就未想过,林姑娘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家,背负了这样儿的名声,明儿还怎么嫁人呢?”
太子妃见状,知道他的气儿已消了一多半儿,因嗫嚅道:“横竖她将来是要嫁与六弟的,爷儿又与六弟好,我这个作嫂子的,多关照一下未来的弟妹,那不是该的?到时候流言自然不攻便破了。”
闻言太子动了动嘴唇,终究不忍再苛责于太子妃,因转头向水溶道:“六弟,此番你嫂子对林姑娘不住,当哥哥的也难辞其咎,如今我与你嫂子都在这里,但凭你发落,我与你嫂子绝无怨言。”
却见水溶只是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太子忙又道:“六弟既是不愿意原谅哥哥与你嫂子,就让咱们夫妇俩,亲自去与林姑娘负荆请罪罢。”一面说,一面自地上拉起太子妃,便欲往外行去。
“二哥且慢。”此情此境,终于让水溶有了反应,“嫂子也是心疼二哥与我劳心劳力,一心欲替我们分忧,才会有此举动的,情有可原,何罪之有?还是让我去与林姑娘说罢。”说完便大踏步离了书房,眨眼消失在了太子夫妇俩的视线中。
余下太子瞧着他确确走远了,方含笑向太子妃道:“雅儿,此番你做得很好,爷儿都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太子妃听说,咯咯娇笑道:“雅儿与爷儿既是夫妻,自然是一体的,与爷儿分忧,那不是雅儿的本分?只是明儿若让六弟知道此番想出这个法子来的人,其实是爷儿时,只怕比方才更生气呢!”
闻言太子怔了一下儿,方叹道:“我也是事出无奈罢了。如今大哥已掌了兵部,倘咱们再不采取应对措施,明儿便只余下挨打的份儿了,我这样儿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与六弟,说不得先牺牲一下林姑娘的名声了,横竖将来她都是要嫁与六弟的。至于六弟原是个再聪明不过的,如今米既已成炊,挽救亦再来不及,他亦当知道咱们只能按原计划来了,总不能让林姑娘白牺牲罢?至多明儿咱们待林姑娘更好上几分,也就罢了。”
说完又吩咐太子妃:“过几日便借个由头儿,请了宁荣二府的一应女眷都过府来赴宴,为如今的流言,再添几分可信度。罢了你再走一遭儿凤藻宫。”太子妃忙点头一一应了,不在话下。
不提这边厢太子夫妇俩的暗自谋划,如今水溶离了书房,第一个反应便是要立时去往墨竹苑,赶在黛玉通过其他途径知道此事前,亲口将事实说与她知晓,以免她自别人口中知道后,会有伤心难过,甚至被他欺骗的感觉。
然就在他将到得墨竹苑院门前时,水溶却忽然踌躇起来,万一黛玉得知了此事儿,不能原谅太子夫妇,甚至因此而对他有所怨怼,他该怎么样儿呢?若是换了旁人背地里作了此等对黛玉不住之事,他定然早已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可是如今,对黛玉不住的,却是打小儿便对他恩重如山的二哥的妻子、历来待他如亲弟弟一般看待的二嫂,尤其二嫂亦只是因为心疼他和二哥,且顾念到自己父母家人的身家性命才会有此行径的,在情在理,他都不能亦不该责怪了她去!
罢了,二哥二嫂虽待他恩重如山,黛玉的感受他却亦不能不顾,还是直接告诉了黛玉实情,再由他来承担她的伤心怒气甚至怨恨罢,如此,在二哥二嫂面前,他亦不会太难做了。
当下计议已定,水溶亦不再犹豫,大踏步便跨进了墨竹苑的院门儿,却见四下里并没个人影儿,想是正睡午觉之故。水溶便欲折回去,然又恐这个间隙,被黛玉听到了一言半语的,因信步沿着甬道,往正房行去。正房的窗户并未关上,一眼便能望知里面没人。
正踌躇要不要叫人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儿,隐隐像是黛玉的声音,水溶心里一动,因循声走过去,往窗内一瞧,果见是黛玉正压低声音与青冉说话儿,房里再无第三个人。思及先前自己情急之下,对青冉下了那般狠手,水溶心里不由升起几分愧疚来,一时倒进亦不是,退亦不是了。
又听黛玉一叠声儿的问青冉,“你还唬我,那有磕着碰着便能青紫成这样儿、伤得这般重的,尤其还是在原就不易碰着的颈项上?况你是有功夫在身的,那能那般轻易便碰着?必是有那个功夫比你强的人欺负了你。你说与我,让我再说与无尘哥哥,让他替你讨公道去!”
“多谢姑娘关心,并没有谁欺负了青冉,不过是青冉自己不小心,磕着了罢了,过上几日,自然无事的。”青冉虽喉咙痛得快要不能说话儿了,仍旧沙哑着声音,笑容满面的安慰着黛玉,只因她知道,倘被黛玉知道是自家爷儿掐伤了她,只怕定然不会原谅了他去,而她家爷儿今日虽待她狠了些儿,比起他平日里的诸多好处,这点子狠却是不值一提的,倒不如让她将此事儿烂在了肚子里的好。
闻言黛玉正待再说,却听得一个声音在窗外道:“还是让我来与妹妹解惑罢。”因忙抬头望出去,见来者不是别个,竟是水溶,因忙起身迎出来,笑道:“无尘哥哥多早晚来的,怎未听得人通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