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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淑贵太妃不舍先皇,服毒自尽,以致德亲王水澈心痛亡母,竟于气怒攻心之下,当众辱骂起今上水泓‘不仁不义’、‘弑杀庶母’、‘弑杀长兄’乃至‘弑君夺位’之类大逆不道的话儿来,自然惹得水泓龙颜大怒,因下旨庭杖其四十,又令人押送了其至专供皇族宗室犯了错儿时的特定羁押地点小汤山闭门读书思过,待学成后方可回京。
消息一传至朝野上下,文武百官在纷纷谴责德亲王水澈之余,皆越发盛赞叹服起水泓的过人性量与胸襟气度来,说他果真宽和仁义至极,天宸能得如此仁君,实属天下万民之莫大福气儿啊!
——很多年以后,虽则庆兴帝水泓在其登基后不久便因夺其弟贤亲王的妻子,以致被贤亲王水溶拉下了帝位,仍有许多不明真相的人透过民间传说或是史书的记载,在称赞当日水泓的仁慈与宽厚,那怕他之后夺其弟妇的行为,实在称不上有多光彩。却不知道,历史与真相,从来便是为胜利者所书写的!这些皆为后话儿了,暂不多表。
当然,亦有少许几个昔日水澈的死忠党羽,在明里暗里不服气儿水泓,因私下里悄悄儿传诵他的假仁假义与心狠手辣的,但很快他们便销声匿迹了!
六月四日,系先皇水百川驾崩的百日之期,亦即扶送其梓宫至京城以西五百里以外奉化帝陵的日子到了。
因着天气炎热,几日前水泓便与文武百官及钦天监的人议定了五更天便上路,故而头天夜里,水溶与黛玉都歇在了宫中。至于王嬷嬷等人,则仍歇在家中,只待次日一早大队伍出发时,一接到水溶打发人送出去的信儿,便拿齐行囊,坐了马车,去到城外与水溶黛玉回合,再不远不近的跟着大队伍,方便安葬完梓宫,好一块儿上路,取道洛阳,去往绝尘宫总坛。
四更天时分,因想着不久的将来自己便可以与水溶去过那仗剑快马的恣意生活,以致上半夜通不曾合眼儿,直至三更天时分方胡乱打了个盹儿的黛玉,便被一阵儿极轻微的说话声儿与脚步声儿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瞧,却是青冉正站在门边儿与人小声儿说着什么,因问道:“是谁?”
青冉忙扭身儿进来笑道:“吵着姑娘了?是皇后娘娘遣人与姑娘送参汤与燕窝粥来,说是过会子舟车劳顿的,姑娘身子又弱,只怕受不住。”因昨儿夜里黛玉便已与皇后明言了此番她与水溶这一离开,指不定便再不回来,而皇后虽伤心,却亦是给予了他们真诚祝福的,故这会子青冉只当皇后是出于关心才会令人送了东西来,并不曾动疑。
黛玉听说,一面缓缓坐起身子,一面笑道:“倒是难为皇后娘娘费心了。”又问,“问问可遣人与无尘哥哥送去了?倘没有,把咱们的分一半儿送去。”
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面儿一个声音赔笑着说道:“回公主,皇后娘娘亦打发人与贤王爷送了去,公主只管放心。娘娘还说待公主用罢后,便可以换衣衫孝服了,不然过会子时间紧迫,难免手忙脚乱。”黛玉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命青冉赏来人几两银子打酒吃去。
青冉忙答应着取了银子出去,少时接进一个精致的食盒来,趁揭盖子的空隙儿,确定了燕窝粥与参汤都无问题后,方笑道:“姑娘快趁热来用点子,我则趁这个空档儿与姑娘准备衣衫去,毕了姑娘还可以有时间歪上片刻光景儿去,省得过会子在路上头疼。”
黛玉忙笑阻道:“很不必着忙,我精神好着呢,这一路上绝对都不会嚷头疼的,你且坐下来,与我一道儿用罢,这些日子,也够你累的了。”便动手亲自盛了一碗参汤递与她。
青冉本想推辞,却见黛玉已将参汤捧至自己跟前儿,且满脸的真诚,倒不好再多说,只好接过,埋头吃将起来。对面儿黛玉亦埋首吃起燕窝粥来。
吃至中途,青冉忽然道:“方才打眼儿一瞧及刚入口时,我倒还未觉着异常,这会子吃了几口,方觉着这参汤的味儿有些儿奇怪,较之姑娘往日赏下的,倒觉着要甜了几分,不知什么缘故。”一面在心里纳罕,自己方才是瞧过那汤与粥都无问题后,方盛与黛玉的,难道自己竟瞧错了?抑或是自己太紧张,以致草木皆兵了?
“那我亦尝尝。”黛玉忙自装汤的盅里盛了小半碗,便欲往嘴边儿送。青冉忙摆手阻止道,“姑娘且先不要尝,待我再详细检查一番再吃不迟。”说着自发间拔下一支银钗,便要往汤里探去。不想就在她的手快要触上那汤盅时,却见她全身忽然剧烈抽搐了片刻,旋即便“咕咚”一声儿,连人带椅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唬得黛玉忙起身便要去拉她,却在起身的那一刹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旋即亦软软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与此同时,昨儿个夜里歇在奉天殿偏殿的水溶亦早已起身并更衣盥洗毕,只等水泓打发人来请他上路了。他本是想趁这个空档儿去皇后的飞凤宫接黛玉的,又想着自己身为男子,到底不好一大早儿便出没后宫;且过会子自己还要与水泓一块儿,领着文武百官去与水百川奉灵,带了她在身边儿,反倒让她受累,倒不如让她跟随皇后的凤辇,待出了宫再接她去,横竖有青冉在她身边儿保护照顾呢,当不会出什么意外财是!遂未成行。他却不知道,彼时青冉与黛玉都已遭遇到不测了!
卯时初刻,身着孝服的文武百官已由水溶带领着,齐集在奉天殿正殿外了;孝服素妆的后宫妃嫔及众王妃诰命亦由皇后带领着,齐集在了偏殿。正殿偏殿,瞧上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卯时二刻,众人先对着先皇的梓宫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又见过了今上水泓,方三步一叩首的奉了先皇梓宫,经皇宫正门承天门,浩浩荡荡往宫外开去。
因男眷与女眷隔得太远,凭是水溶目力再好,亦只能影影绰绰的瞧见一个看身形像是黛玉的女子,并不能瞧得十分清楚分明,幸得一旁还有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始终不离左右,他方能确认那便是黛玉与青冉主仆两个,心下稍安。
一时出了宫,大队伍又浩浩荡荡往城门方向行去。因日前工部官员并五城兵备道便已打扫过街道,驱逐了一应闲杂人的,故这会子大队伍行进起来倒还不至于太缓慢。饶是如此,到得城门外时,亦已是将近午时了,太阳亦升得老高了。早有先行队伍先至城外搭好了歇息的大帐,水泓因下旨大伙儿就地歇息,待用罢午饭后再行上路。
彼时水溶方得了空儿去皇后营帐里探黛玉去,却见一眼便可望尽的帐内,黛玉并不在其中,不过皇后与青冉并寥寥几个伺候之人罢了。他心下禁不住纳罕起来,敢情儿这一路上自己都看错儿了?因忙上前草草与皇后见了礼,便急声儿问青冉,“你姑娘那里去了?缘何没有跟你在一块儿?”
青冉见问,犹豫了一瞬,方“噗通”一声儿跪到他跟前儿,道:“回爷儿,姑娘因昨儿个夜里沐浴时,染上了风寒,且病情颇重,实在不宜这般舟车劳顿的折腾,故奴婢,哦不,故属下斗胆私自做主,留了姑娘在皇后娘娘宫中静养,只待姑娘身体恢复后,再护送姑娘去帝陵那边儿与爷儿回合,肯请爷儿恕罪!”
一席话儿说得水溶登时又急又怒,因冷笑道:“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连你姑娘生病了这么大的事儿,竟亦敢不先来回与我知晓了!这会子我姑且不与你算这笔账,我只问你,姑娘的病情到究怎么样儿了?”
“我我我……”许是被他身上所发散出来的寒气儿所吓到,青冉嗫嚅了半日,竟说不出话儿来了,一旁皇后忙满脸自责的上前接道:“说来亦是怪本宫,昨儿个夜里因天气炎热,本宫沐浴之后忙了一阵儿,又出了一身儿大汗,因又要了惹水再次沐浴。不想那水却是妹妹先要了的,被本宫于不知情的情况儿下分了近乎一半儿去,她自然不够使的,因多兑了些儿冷水。今早本宫尚未起身,便有青冉来回本宫,说是妹妹感染了风寒,只怕会影响到过会子的行程,因担心着急得了不得。”
“本宫忙同了她一块儿去瞧妹妹,果见她正发着高热,说着胡话儿,意识亦是十分不清醒,本宫亦着了忙,立时便要遣人传太医去。青冉,她就是大夫,很不必请太医去;又说妹妹此病虽来势汹汹,好在并无大碍,只是受不得一点子风,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日方能痊愈。虽说本宫早已知道六弟与妹妹去心似箭,终究妹妹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因做主留了妹妹在飞凤宫中静养。这一折腾,便直折腾到了五更天奉灵之时,本宫眼见是没有空隙儿再打发人告知六弟此事儿了,因才带了青冉一块儿来,欲抽空儿回明六弟,还请六弟不要怪责她,亦不要生本宫的气儿才是。”
皇后这一番解释,终于说得水溶容色稍霁,因沉吟了片刻,方沉声儿道:“话虽如此,臣弟终究不放心将玉儿一个人留在宫里,还是立时快马进宫接了她同臣弟一块儿走罢。”扭身儿不踏步便要往外行去。
慌得皇后忙一把拉住,笑道:“那里只留妹妹一个人在宫中了,本宫不也会留在宫中的?难道六弟竟忘记女眷是不能去遏陵的了?果真带了妹妹去,一路上极有可能加重她的病情不说,落在不知情之人眼里,焉知他们不会乱嚼舌子,说六弟‘不尊皇考’,又不会骂妹妹‘红颜祸水’的?还是六弟放心不下嫂子,怕嫂子会亏待了妹妹的?嫂子向你保证,待你回京来时,管保还你一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妹妹,你只放心罢。”
地上犹跪着的青冉忙亦接道:“此番属下未照顾好姑娘,以致姑娘染疾,属下亦不敢奢求爷儿能饶过这一遭儿。属下亦知道爷儿与姑娘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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