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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桂率百余人撤入瓮城,侯世禄率少量残兵逃窜,而广渠门的蓟辽督师则意外击退镶黄、正蓝及两白四旗。
李槐讲完,拍了拍手对大家说:“目前,我们只得到这么多情报,庚戌之变已成现实,京师传说金军有十万大军入关,明军各部皆不敢战,汉民带兵入卫不得不小心啊!”
“我看不懂了,关内是明国的地盘,明军有天时、地利、人和的绝对优势,应该迅速集结兵力反击,打击和消耗敌人,既使无法围歼对手也要迫使远途作战之敌知难而退,这是谁都懂的道理,明国难道满朝都是糊涂蛋吗?”鄂尔泰使劲地摇着头,转脸问白显志,“白参将,我弄不懂你们明军这是哪种打法。”
“蓟辽督师曾在宁锦两次击退建奴,大概他想把建奴吸引到城下,再利用坚城利炮击退建奴,”白显志挠着头回答,不过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于是又问起李榆,“大统领,你在金国呆过,最熟悉他们,还是你来说说吧。”
李榆站起身看着桌上的地图缓缓说道:“首先,金军不可能有十万人,我离开金国的时候,他们只有四百多个牛录,每牛录男丁不过二百人来人,这几年四贝勒征战不断,又逢连年饥荒,男丁肯定会减少,各牛录大概凑出二百男丁也难了,三丁抽一披甲兵不过六十余人,这样一算诸申战兵在二万五千人左右,加上入旗的蒙古营左右两翼三千人,金国总兵力不会超过三万,四贝勒出兵也不可能不考虑留守兵力,所以我估计入关金军八旗兵力为一万五千人,每人带一个阿哈,也不过三万人,归附蒙古各部男丁稀缺,最多能出一万人,金军应该不超过四万人,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一万五千诸申八旗兵。其次,四贝勒用兵讲究长途奔袭、漂浮不定、避实击虚、以战养战,不可能真的攻打京师或者任何坚城,明国蓟辽督师想据城退敌纯粹是守株待兔、异想天开,唯一退敌的办法就是集中兵力反击,要利用内线的优势不断地反击,四贝勒不退也没办法。至于京师城下一战,四贝勒击败我大同、宣府两军理所当然,满桂、侯世禄绝不是四贝勒的对手,大同兵、宣府兵也不可能打得过正黄、镶蓝、两红四旗精锐,但辽西明军能击退镶黄、正蓝和两白旗,我绝不相信,其中肯定有假,辽西明军在蓟州不敢打、在通州不敢打,到了京师就能长本事了?两白旗是老两黄旗,我看不出任何一支明军有能力扛住老汗这支亲兵的攻击,我们也不行。”
李榆转脸面对大家严肃地说道:“我丰州军绝不能学明军,我们的打法与金军一样,高速运动、避实击虚,但必须比金军更快、更猛,更突然,高度的机动性就是我丰州军的生命,宁可牺牲辎重、装备也不能影响我军的速度,这次明国不准我军走关内,这样更好,我们绝不与明军搅在一起,我们直奔喀喇沁草原,从金军的背后打击他,并相机入关寻找战机,务必做到快速、隐蔽,一击而中、不中则走、绝不恋战,作战时间应在一个月左右,明国对于我们相当于外线,兵源、粮草和军械难以补充,我们无法长期作战。”
李榆的话引得大家情绪热烈、摩拳擦掌,李富贵提醒道:“京畿之战与朝局有关,我们不能卷进去,汉民这次切勿深入京畿,在边墙附近作战即可,一切以保存我丰州军实力为主。”
李榆点点头,又向鄂尔泰问道:“明国蓟辽督师此次避而不战、坐而观望、退保京师,造成百姓遇难,在我丰州可否议罪?”
“他毕竟是保他的皇上,似乎还算不得罪过。”鄂尔泰想了想说。
“那我们就立一条军法,丰州军在任何时候都必须以保全百姓为第一要务,以任何理由放弃百姓或致百姓于险地者,均视同叛逆,”李榆面对众人说道,“丰州以民为本,民存则丰州存,民亡则丰州亡,当兵的可以自己战死,但绝不能让百姓受难,请大家务必牢记。”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起郑重答应,军务的事谈完了,政务上李榆不想插手,他相信李槐、李富贵和鄂尔泰三人比他更有能力,但那木儿却红着脸提出辞去大统领府佥事一职,要求到军中效力,那木儿认为自己的能力远不如云荣、巴图甚至新来的杜宏泰,与其继续在大统领府像摆设一样行掌教谕、参预机要,还不如趁着年轻力壮到军中历练,李榆和众人商议了一会儿,同意了那木儿的请求,推举云荣代替那木儿为佥事、参预机要,另设大统领府参政职位,推举巴图、杜宏泰以及马头山营地的布颜图为参政,重大事宜可参预机要。
“保柱,今后你就做我的军务赞画,咱们一起征战四方。”李榆笑着叫起那木儿的汉名,那木儿兴奋地大叫一声,抱着李榆就不肯放手,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天黑了,李榆才回到家里,巫浪哈和乌兰现在都有了身孕,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呆着,李榆长期在外顾不上她们,姐俩只能相互照顾,在一起时间长了,感情也越来越好,过去的仇恨也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几乎形影不离。
“叔,要打仗了,这回让我跟你去吧!”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出来,哈达里已经等他很久了,李榆一直忙得顾不上他,这孩子现在由乌兰带着,个头又长高了一些。
李榆慈爱地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哈达里有点急了:“叔,我已经能开八九斗的弓了,马骑得也不错,莫日格大叔都夸我了。”
“你把书先读好,其他的事等你满十八岁以后再说。”李榆给他整了整衣服,语气强硬地说道。
哈达里还想再说几句,李榆说了声“你留下,照顾好两个婶婶”,扭身就走了,哈达里只好垂头丧气回去了。
李榆到了门口就听见噼噼啪啪拨打算盘珠子的声音,他马上知道这姐俩在干什么,巫浪哈把钱看得紧,自从管了钱之后,就向几个汉人师傅把打算盘的本事学会了,每天必到银库查一遍,然后晚上回家还要把往来账算一遍,否则觉都睡不着,乌兰则一定是在一旁报数,有这两个财迷守着钱,丰州的官吏想贪污挪用、冒领虚报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李富贵、鄂尔泰对此非常满意,都说用对了人。
李榆一进门,两个女人就把算盘、账本一丢,惊喜地扑上来,李榆左拥右抱、满心欢喜,这个家虽然穷却是他的依托和希望,三人温存了一会儿,巫浪哈说:“榆子,我们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你明天又要走,给孩子们起个名吧。”
李榆挠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书读得不多,想不出好名字,蒙古兄弟说我是蒙古人,板升的乡亲说我是山西人,我二哥说我是延绥人,我又是从辽东出来的,我们的孩子以后依次就叫李蒙、李晋、李秦、李辽吧,多取几个名字放着,以后总用得上,如果生的是女孩就叫云雀、百灵,我就想到这么多了。”
“我的孩子先生,就叫李蒙了。”巫浪哈赶紧讨个吉利,乌兰倒是希望她生个叫云雀的小丫头,在这一点上姐俩还是各有小算盘,都希望自己能生出未来丰州的主人。
李榆看着自己的妻子们笑了,一个四处流浪的穷光蛋能有家,能有妻子和孩子,他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