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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然后掉头以全速脱离金军,这回代善不想再追了,玩骑术诸申绝不是蒙古人的对手,对方一人双骑也很难追上,何况对方领头的还是额鲁这个怪物,算了,额鲁是老八带出来的人,他一会关外一会关内,这套漂浮不定、避实击虚的打法还不是老八教的,就让老八自己头疼吧,代善想通了,看到天光已经暗下来,干脆下令撤军不玩了。
夜幕下,丰州军临时宿营地,将士们东倒西歪地围坐在篝火旁,这个白天过得太辛苦了,为了吸引住金军以掩护关外的转移,先是突袭金军,然后又是冒险拖着金军满地跑,伤亡几乎没有,就是不停地奔跑、不停地换马,把人和马都累坏了,特别是张传捷部,他们的骑术最差自然也最苦,亲卫营和乌海营为掩护他们,把他们死死夹在中间保护,赵吉给他们补充过去的人和营里原有的夷兵死活拖着大同来的汉兵,一个带一个总算熬过来了,现在大家只想好好睡一觉。
一座废弃的破庙内,刘之纶无力地躺在一堆稻草上,身上几处被擦破的地方已经肿起来,费扬武这个土郎中正在给他上药,一帮子丰州军官把他们围在中间,不时关切地问上几句,破庙外还有不少人伸长脖子向内张望,刘之纶见如此多的人关心他,感动地连连道谢,李榆狠狠地瞪着自己的部下,他最清楚这帮人的心思,他们鬼才在乎这位明国大官的死活,纯粹是装了一副老实厚道的样子来看明国大官究竟长什么样,刘大人要是知道这帮人是把他当稀奇来看的,非气死不可。刘之纶不知道这帮人的心思,心里还感到热乎乎的,这一趟行军把他折腾苦了,幸亏李参将把他一直捆在马上,而且派人始终护卫、照顾,否则他根本坚持不下来,可见夷人只要有教化,也能懂道理做好人。
这次遵化之战他被打得一败涂地,上万强悍的金军铁蹄铮铮、漫天盖地而来,那种气势就震人魂魄,与金军交锋的时候,他脑子一热就拼命了,死过一回后才感到后怕,他的那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挡得住这些虎狼之兵,别说攻打遵化了,能逃出来就算有本事了,不过最让他惊心动魄、是丰州军的打法,这个年轻的李参将面对几倍于己的强敌,一路镇定自若、时紧时慢,玩出的花样让对方摸不着头脑,以骑射闻名的金军连射箭的机会都找不到,被这帮人耍的团团乱转,最后全军顺利摆脱敌人,兵书上好像没写这种打仗的法子,这家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将种吧。
李榆抱歉地说道:“让大人受苦了,大人真了不起!这一趟急行军下来还能躺着,其他人一般都是趴着。”
“你用不着编好话,本官心里都有数。”刘之纶咧着嘴说着,他听说过这个大同靖虏参将,李榆在兵部官员心目中被划到北虏、汉夷之列,基本等同于受招安的土酋,刘之纶也是这样认为,但这一趟接触下来,他和李榆的距离拉近了,在脑子里把李榆划到可教化挽救的对象之中。
“大人休息一夜,明天就没事了,我派人送大人回京师吧。”
“本官不回京师,本官要收容溃败官兵,继续和东虏打下去,直到把他们赶出边墙,”刘之纶义正辞严地答道,接着向李榆问道,“李参将,你们准备到哪里?大同总兵满桂已经战死,你们手里只有大同巡抚的公文,没人会理你们,你们在关内得不到粮饷、军械,根本呆不下去。”
“我们自去年十二月中出发,现在已经二月初了,关外、关内我们都打遍了,也算对得起朝廷,我想带弟兄们回家了。”
“休想,仗还没打完你们就想擅自回家,朝廷绝不会答应,恐怕你们还没到家,朝廷的降罪文书就到大同了。”刘之纶立即摇头反对。
“要不我们到山海关去吧,孙承宗大人督理各路勤王兵马,应该会管我们的。”刘兴祚建议,白显志、那木儿摇头,辽西那片浑水可不能去趟。
“去******,老子来勤王反倒惹出麻烦了,实在不行我们就直接到京师找皇上去。”李榆脑子又乱了。
“你们到不了京师就会有人把你们当贼剿了,皇上根本不会知道你们,山海关中间隔着建奴大军更不能去,”刘之纶摇着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李参将,我听说你字汉民,我也称你汉民吧,汉民啊,你们现在还不能回家,也不能在关内乱闯,你们跟着我报效朝廷吧,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什么事都想开了,我以后把兵都交给你带,我为你们向朝廷要粮饷,咱们齐心协力打几场胜仗,让那帮没用的朝臣看看,谁才是我大明好男儿,汉民,昨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天生就是带兵打仗的料,我相信你!”
刘之纶说着忍不住眼圈有点发红,看到李榆等人还在犹豫,又轻声说道:“汉民,我知道你们丰州苦,能帮助丰州百姓的只有大明,你为大明效力也就是为丰州谋福,你和你的部下是我看到的最强悍的健儿,绝不输于建奴悍卒,为大明征战吧,你们会为丰州的百姓打出一片新天地。”
那木儿这时插话了:“念丰兄说过,金国早晚要图谋我们丰州,必须利用一切机会削弱他们,关内战场对我们有利,我们就在这儿打吧,顺便还可以让我丰州在大明扬名立足。”
李榆、刘兴祚和白显志互相使了个眼色,三人出去商量了一会儿,重新回到屋内后,刘兴祚点头说:“刘大人说的有理,为丰州长远考虑,也要在大明皇帝脚下打几场漂亮仗,我们听大人的。”
李榆也默默地点了下头,白显志却挤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刘大人,我们是明军,当然要为大明效力,不过那些首级……”
“都是你们的,我连兵都没有了,要首级何用?”刘之纶爽快地一挥手说道,“明天,我们一起回蓟州大营。”
第二天一早,丰州军就向蓟州出发了,刘之纶还没忘了他的兵,命令丁启明举着大旗收容散在沿途的逃兵,刘之纶招募的人中也不乏热血男儿,看到自己主帅的大旗,被打散的兵陆续回来不少,这帮人又哭又叫要和建奴打到底,本来安静的行军队伍被他们搅得有点乱。
部队在途经一片山地时,突然从路边涌来二三十个穿着破烂明军号衣的家伙,连嚎带叫死活不肯走,一定要见带兵的主将,李榆赶过来一看,领头的壮汉还挺面熟,这家伙张口就大叫:“李参将,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满柱啊,我们在得胜堡还打过架。”
李榆想起来了,这家伙就是被自己揍过一顿的大同总兵满桂的家丁头目,他忍不住笑起来;“是你啊,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李参将,满帅死了,没人管我们了,今天总算看到咱大同镇的兵了,大人行行好,给兄弟们一口饭吃吧!”满柱的样子实在太惨了,一身号衣又脏又破,屁股上还留了个大洞,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他现在这样子几乎就是个要饭的。
“满柱,你也算是条能打的汉子,你还真把自个当要饭的了,你先说说怎么混成这摸样了。”
满柱忍不住哭了,随手把旁边一个黄脸汉子又拉过来:“这是宣府侯帅的都司老侯,也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俩一块向你说,这段日子我们可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