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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步一镇、步二镇后撤与铳炮二镇摆出“一”字阵形,利用铳炮优势压制对方的人海攻击——绿营兵连续攻击失利,打了大半天的血战已人困马乏,无力继续攻击,而八旗兵又死活不动,两军僵持到黄昏不得不各自退兵。
步一镇、步二镇各被打残一个协,两个协统一死一伤,众将尝到苦头,不再口出狂言,入夜后,革库里率民兵过河接应,掩护全军回撤白水西岸。
多铎不在乎伤亡,挥军继续西进——白水水浅河道窄,尽在大同军的火器打击范围内,绿营兵顶着密集的弹雨趟过河,又在西岸的壕沟、堡垒前碰得头破血流,大同军还不断发动反击把他们赶回东岸,但八旗兵翻脸不认人,抓住逃兵就杀。向前是死后退还是死,绿营兵发疯了,咬牙切齿恶战三天,仗着人多势众终于在西岸站住脚,这时,大同侦骑突然出现在附近,多铎毫不犹豫停止进攻,率领全军向东扑去——清军退兵,大同军却无力追击,这场大战太惨烈,两万多绿营兵横尸沙场,大同军也阵亡官兵五千余人,白水两岸尸横遍地、河水为赤。
辽东大同军各部二月初兵三路南下,常书率领图里琛的骑一镇、速布台的骑六镇过锦州、宁远直驱山海关,孙伏虎率水军及山东军、新军走海路威胁天津,李榆则率领哈达里的骑二镇、朝鲁的骑四镇、阿术的骑七镇横穿大凌河谷直扑蓟镇边墙——这是清军进军京畿的老路,千里边墙处处漏洞、防不胜防,多尔衮肯定想不到大明的厄运会落到自己头上,但大清国似乎还没到终点,李榆刚出大凌河谷便听说清军出塞的消息,不得不改变计划,下令各部全速追赶清军。
大同铁骑从喀喇沁草原驰过,硕垒、腾机思、固鲁思齐布、色尔古伦一伙立刻冒出来,派人四处高呼“呼图克图巴图鲁回来了,跟着他打清军去”,草原人又有了信心,重新会合在一起。不过,大同铁骑去得快,回来得更快——铁骑连续行军四十多天已人困马乏,到达黑水以东发现多铎扑过来拼命,这时候不跑是傻瓜,李榆毫不犹豫命令全军掉头北撤,蒙古各部见势不妙,也一窝蜂跟在后面。
清军赶跑大同铁骑就停下来,随后南撤到边墙补充兵员、粮饷,汉军正黄旗固山额真祖泽润、正红旗固山额真吴守进奉多尔衮之命增援居庸关,正率领两万绿营兵攻打北口八达岭,多铎毫不客气将他们调到麾下,理由是如果关外战事不利居庸关再怎么打也没用,叔皇那里由他去说——清军休整三日才向北继续追赶大同铁骑,白水的大同军补充战损后缓过气,也急忙拔营启程,两军互不相犯向北走了三天,金莲川大草原出现在面前,大同军首先停下来。
清军大营,大同军使者叶赫人革库里趾高气扬地将一把利箭扔在多铎脚下,然后高声宣读战书——两国交战已久,天下苍生不安,不如按诸申规矩一战定胜负,可敢应战否?
“这像是我哥的话,既然按诸申规矩一战定胜负,我败了大清国交给他处置,我胜了他也得让出辽东、山东、南直隶、浙江,他敢答应吗?”多铎点头答道。
“豫亲王,你也学会做买卖了,好,愿赌服输,我替总统答应了。”革库里笑眯眯地回答。
“三日后决一死战,”多铎哈哈大笑,抓起一把箭扔在革库里脚下,随后向侍卫一招手,“拿酒来,今天我与革库里老哥喝个痛快。”
这种灭国大战,失败一方的主帅肯定不会苟且偷生,再多的承诺也是废话,清国明显势弱,豫亲王已抱有不成功便成仁之心——老将哈宁阿与阿尔津相视苦笑,端起酒碗高声喊道:“我们也与革库里老弟喝个痛快!”
大草原上军旗招展、号声连绵,大同军大营由南向北延绵数十里,上都河从星罗棋布的营帐间哗哗流过,河边的中军大帐内一片喜气——辽东的三支主力铁骑到了,白水的三镇精锐也到了,六万多精锐对付七万八旗军不算太难,再加上各地防军、民兵五万人、蒙古青壮一万人,大同诸将和蒙古首领们都坚信此战必胜无疑。
作战会议很快结束,大家一窝蜂涌到河边,那里已架起篝火,几只肥羊烤得香气四溢,桌案上摆满面点、香料和葡萄酒,阿达海、僧格还各带一帮孩子打起马球助兴——确实是孩子,两个武选学堂骑兵哨由少年哨中年满十六岁的学员组成,阿达海、僧格也才虚岁十八,大同诸将看到这帮后辈就满眼放光,立刻围上去加油喝彩。
美酒美食外带欣赏比赛,真是好享受啊,有人很快原形毕露,硕垒嫌新入伙的固鲁思齐布、腾机思、色尔古伦吃相不好,非要教人家如何吃饭,鳌拜、遏必隆也逼着索尼、怀素学习使用餐具,毕竟大家都要做文明人嘛——上都河边一片悠闲,没有丝毫大战将临的气氛。
李榆与白显志、王重新、希福坐在河边一边晒太阳,一边慢条斯理吃东西,白显志抱怨副总统巴图尔太心软,居然批准武选学堂少年哨的一帮小毛孩子上前线,害得他成天提心吊胆管着他们。
“可是,大同法令规定,敌寇入境,年满十六岁男丁皆有守土之责,他们参战并不违法,而且他们踹了绿营兵一座大营足以说明战力强悍,早点历练一下也好,反正大同军将来也是他们的。”王重新喝得满面红光,摆摆手说道。
希福也说了一句:“我们满洲人十四五岁出征的有的是,这不算什么大事。”
“这帮孩子不是阵亡将士的遗孤便是高官显赫的子侄,折损一人我都没法交代,总统,你把他们带在身边吧,我是不敢再管了。”白显志使劲摇头道。
李榆点点头,眼睛却瞟向一边问道:“戈登,你成天跟着我,还拿个本子不停记东西,打算写书吗?”——戈登跟随大同民兵跑到军中,这两天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
“是的,总统,我打算写一本关于革命的书,”戈登写了一会儿,抬起头解释道,“英格兰提出《权利请愿书》与丰州制订《归化誓约》的时间差不多,内容也几乎一致,但是丰州成功了,而我们的国王却解散了议会,我要告诉英格兰人民应该如何革命。”
王重新笑了:“崔二定神父跟我说过,欧罗巴诸国不如我们,没有众多的工厂、商社和银钞行,工器粗劣、道路破烂,贵族、平民大多不识字,还都不爱洗澡,浑身臭烘烘的,你们确实该向我们学习。”
戈登脸一红辩解道:“可是我们有思想,如果通过革命给予人民自由,将来一定能赶超大同。”
“你在书里一定要提一句,革命很危险,那将是杀戮无数、血流成河。”李榆提醒道。
“可是革命必定会流血,这是赢得自由必须付出的代价,你们不也是这样吗?”戈登摇摇头。
“你错了,相互妥协才能赢得自由,革命只是迫不得已的手段,而且更大的可能是产生暴政。”
“您也许说得对,但英格兰需要一位强有力的革命领袖改变现状。”
革库里回来了,这家伙肯定喝烂酒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李总统不管欧罗巴革命了,站起身对众人大声喊:“吃饱了就回去准备,马上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