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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小柯想了想,老实地回答:“妈,我能想到的就是要为小松请一个好律师,这对小松来说很重要,现在既然你已经为小松请了这么好的律师了,我也就放心了许多。”
夏心洁“哼”了一声:“说得真轻巧,请个好律师就可以了?我告诉你们,曹律师已经说了,现在关键的证词在陶妮手里,如果陶妮出庭作证的话,小松他十有**是要输的。”
三个人都低下头去。司马父不安地看看他们又看看夏心洁。
夏心洁直视小杉和芳芳:“你们怎么不吭声了,一个个都坐在这儿装聋作哑是不是?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去替小松求求你们这位好朋友,这对你们来说不就是个举手之劳吗?”小杉压抑着自己说:“妈,你不是已经被陶妮拒绝过了吗?我们去也不见得有用的。”“她拒绝我是因为我得罪过她,她还在恨我。而你们是不一样的,你们两个和她有这么深的交情,这么多年的朋友难道是白做的吗?这个忙她是肯定会帮你们的!”“妈,你是实在太不了解陶妮了,她拒绝你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她在恨你,她拒绝你只是因为她认为她应该去为那女孩儿作证。”
小柯想了想说:“妈,小松出了这样的事情,其实我们心里都很着急,我们都很想帮他,可是我认为陶妮的证词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夏心洁冷冷地问:“那你认为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我认为问题的关键是小松他是不是真的做了那件事情。”小杉点头说:“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妈,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其实我们心里都很难受。但人应该是有理智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们都不应该丢失是非观念的,因为这是一个做人的最根本的东西。”
夏心洁失去理智地拍着桌子暴跳如雷地说:“你们俩是不是都恨不得让小松早点死掉啊?你们觉得他给你们丢脸了是不是?你们的心怎么都这么毒这么恶啊?”
司马父赶紧拉着夏心洁:“心洁,你别这么激动啊,孩子们说的都是他们的心里话,你冷静一点,小杉,赶紧给妈妈倒杯水。”
夏心洁甩开司马父的手:“你别劝我,我没法冷静,你瞧瞧他们这一个个死样子。”突然她又调转矛头朝着芳芳:“你现在也高兴了是不是?那个陶妮算是为你报仇了是不是?”
芳芳没想到夏心洁会一下子针对她,她愣在那里,脸上露出极其委屈的神色。“我我又没说什么”
“我就讨厌你不言不语的样子,好像这事跟你毫无关系一样,就等着看小松的好戏了是吗?”
小杉重重地把杯子往夏心洁跟前一放:“妈,你是不是失去理智了?在这里胡说八道的。”芳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站起身奔上楼去,把夏心洁的咆哮丢在后面。
回到楼上,芳芳站在房门外想了想,抹了抹眼睛,推门进去,看到卫生间里小松趴在台盆上想吐但吐不出来,一脸痛苦的样子。房间里放着很响的音乐,阳台上的圆桌上放着空的酒瓶和酒杯。芳芳走过去把音乐的声音关小,又将一只倒地的空酒瓶放到桌上,然后她坐到床上慢慢地躺了下来。卫生间传来小松剧烈的咳嗽声,芳芳皱着眉头把脸转向一边,小松还在不停地咳着,芳芳想了想,从床上爬起来,倒了一杯清水走到卫生间。
“喝点水吧,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会伤身体的。”芳芳把水递了过去。
小松一愣,但他随即说道:“我为什么不喝?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有酒喝。”
芳芳走到小松身边扶他,小松接过芳芳手里的水杯往台盆边一放,突然他一把拉住了芳芳的手,芳芳吃了一惊,她本能地缩回手:“你干什么?”
“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只想拉一拉你的手。芳芳,你知道吗?现在已经没人理我了,连我妈都不理我了。”小松说着说着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芳芳看着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小松今天竟如此的惨淡,心里也酸酸的:“你别这样,你一定是醉了,我扶你去睡一会儿吧。”
小松听话地让芳芳把他扶到床边,他一下子躺倒在床上,又拉过芳芳的手,芳芳挣了几下,小松就是不肯松开,大着舌头哆嗦着:“芳芳,我不想进去,我真的不想进那里头去,如果我这次能够太平无事的话,往后我一定和你一起好好地过日子,我再也不会去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了,我就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了,陪着你,陪着咱们的孩子,你说好不好?”芳芳眼圈一红:“你别说了,快睡吧。”
小松声音慢慢地低下来:“我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和你好好过的”
看着昏沉沉睡去的小松,芳芳慢慢地扯过一床被子替小松轻轻地盖上,心情十分复杂。
学校里,陶妮骑着自行车回到宿舍,她低头去锁自行车的时候,一只手将她车兜里的包拎了出来。陶妮猛一抬头,见是芳芳站在她跟前,陶妮不由愣了愣:“芳芳?”
“下课了?”
陶妮激动地一把拉住芳芳:“芳芳,真是你,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没想到你会来,来,让我看看芳芳,你没什么事吧?你怎么会突然就跑过来了呢?”
“我没事,就是在家里呆得太闷了,想过来和你说说话。”
“那太好了,我也正想和你说说话呢。对了,我今天正好发工资了,走,我们可以找一个好一点地方说话去。”
陶妮和芳芳来到一个环境清幽的茶室,她们在靠窗的地方面对面坐着,要了一壶茶,两人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杯里的茶。忽一抬头目光碰到了一起,彼此都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陶妮关切地看看芳芳:“芳芳,你好像瘦了些,精神也不如以前了。他没有为难你吧?”
芳芳摇摇头:“没有,他没有为难我,就是我自己心里有点乱。”
“芳芳,你心里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陶妮,我今天是犹豫了很久才下了这个决心跑过来找你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好。”
“你是在担心明天开庭的事是吗?”
芳芳点点头:“是,陶妮,你说小松他这次会不会进监狱?我心里好担心,这两天我一直睡不好觉,晚上老是做噩梦,梦到他沉到水里去了,但还是死死攥住我的手,每一次我都是被吓醒的。”
“芳芳,小松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你都听说了吗?”
“他们都跟我说了,刚知道的时候我曾经咬牙切齿地诅咒过他,恨不得他马上死掉算了。等冷静下来后,我的心里就变得好难过好难过,毕竟他现在是我的丈夫,我肚里孩子的父亲,特别是这几天,他显得那么可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芳芳,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心也乱了。可你知道吗?那个被司马小松强暴的女孩子她也十分可怜,你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你一定比我更能体会那个女孩的心情是不是?”
芳芳难过地低下头去。
陶妮继续着她的话:“芳芳,你还记得吗?当初我和你为了要不要去报案而大吵了一架,我说你就这样放过他的话会让他胆子更大的,你看他果然又去害别人了是不是?当初我和小杉都是不同意你就这样贸然嫁给他的,事到如今”
这时芳芳已经变了脸色,她一下子打断陶妮的话:“事到如今我就只能自作自受了是不是?陶妮,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我已经完完全全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真后悔今天过来找了你。”
芳芳说着站起身来,她拿过自己的外套往门外走去,陶妮站起来大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走,你听我解释!”陶妮胡乱地拿出几张钱放在桌上,她追着芳芳走了出去。
马路上,芳芳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她上了车,刚想关车门,陶妮赶到拉住车门,也想上去。可芳芳死命地挡着,不让陶妮上。
陶妮急切地拉着车门:“芳芳,你让我送你回家吧,我就送你到家门口,否则我不放心你的。”
“不用,你让我自己走。”
“你干吗这样啊?芳芳。”“你放手,你让我走。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我想一个人走。”看到芳芳的态度是那么坚决,陶妮只得松开了手,芳芳用力关上车门,陶妮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难过地看着出租车渐渐远去。
回到学校,天又下起了大雨,陶妮一个人坐在操场的观礼台上,对着操场发呆。她看到了远方的香樟树,在雨中显得那样清新,陶妮的眼眶渐渐湿了。
小杉举着伞从远处走过来,站在操场边四处张望,终于她看见了陶妮。小杉大步走到陶妮面前:“我可以坐吗?”
陶妮往边上挪了挪,小杉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着。四周只有雨声。
陶妮目视前方:“小杉,你是不是也想来劝我改变主意?”
小杉叹了口气:“我很矛盾,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说实在的,我来的时候确实动过想劝劝你的念头,因为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芳芳的老公。可是到了这儿,我忽然开不出这个口了。陶妮,看到你这种样子,我不忍心再给你增加压力了,你是一个有头脑的人,听你自己的就行了。我只想陪你在这儿坐一会儿,可以吗?”
陶妮感动地点点头,两人就那样默默地坐着,雨越下越大。这个时候,陶妮突然希望能有一个响雷打过来,把她打昏在地、不醒人事,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雨过天晴彩霞满天了,那便用不着烦恼了。
然而这种荒谬的想象并没有变成事实,第二天陶妮还是别无选择地站到了法庭的证人席上。在证人席上站着的十几分钟,对于陶妮来说是那样漫长那样难熬,她在心里对着旁听席上的芳芳和小杉说了无数遍的对不起,她多么希望她们能理解她的内心。可是她们的眼神是那么迷惘难懂,在这个并不太大的法庭里,陶妮觉得和她们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这么开这么远,心里涌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
审判结束了,陶妮没有等到法官最后宣读审判的结果,便悄悄地离开了法庭,因为她实在害怕看到她们在结果出来那一刻的表情。她站在法庭的大门口,宣判的声音传了出来,一字一锤地砸在陶妮的心上“下面我宣布审判结果,经过法庭调查,司马小松所犯强*奸罪名成立,被判入狱四年零五个月。”
法庭里的人从台阶上陆陆续续地走了下来,陶妮在人群中发现了司马一家。
小柯和司马父搀扶着夏心洁,小杉搀扶着芳芳,夏心洁和芳芳看上去都是那么虚弱,他们急急地从台阶上走下来,陶妮迎了上去,她走到小杉和芳芳跟前,刚想伸手去搀扶芳芳,夏心洁猛然一个转身,此时她的眼睛里寒光逼人:“你们都给我听着,从今天起这个人就是我们司马家的仇人,你们都离她远一点。”
小杉制止地说:“妈!你别这样!”
司马一家匆匆走下台阶,他们分别钻进已经候在那里的两辆小车中,陶妮跟了过来,她呆呆地看着小车从她身边驶过,芳芳一直低着头,小杉在车里冲陶妮挥挥手,小柯向陶妮投来一束关切的目光。
清冷的街道上,寒风将飘落的树叶狂卷上了半空,陶妮来到司马家门外,她缩着脖子徘徊着,跑过去想按门铃,又犹豫着停住了,她抬头看着楼上,芳芳房间的灯亮了。她走到院
子的围栏前踮起脚拼命往院子里面看。此时小柯骑着自行车过来了,路灯亮了起来。他注意地看了看陶妮的背影:“是陶妮吗?”
陶妮吓了一跳:“哦,是小柯哥哥,你下班了?我,我是想来看看芳芳”
“那你干吗不进去啊?站在这儿多冷啊?”
陶妮吸了吸鼻子:“我”
小柯掏出钥匙开门:“快进来吧,进屋再说。”
小柯带着陶妮走进了家,看着惊慌的陶妮,小柯安慰着她:“今天家里就只有芳芳一个人,我妈心脏病发作,我爸陪着她住进了医院,我刚刚就是从他们那儿过来的。小杉从法院一出来就直接去了火车站,她又赶去广州出差了。芳芳的情绪也有些低沉,你现在来看她真是太好了,她现在一定感到很孤独。”
小柯带着陶妮走上楼梯,他们来到芳芳门前。小柯敲敲门:“芳芳,芳芳,睡了吗?陶妮来看你了。你快开开门。”
屋内,在沙发上呆坐的芳芳听到敲门声转脸看着房门,她走到房门口,刚想拧开房门,想了想她又折了回来,重新坐到沙发上:“你让她回去吧,我已经睡了。”
门外陶妮的脸上露出非常难过的神情,小柯也有些为难:“这,你看,她已经睡了。”
“那小柯哥哥,我走了,我以后再来看芳芳。”
“那也好。”
陶妮对着芳芳的门说:“芳芳,我走了,我以后再来看你,你好好的,别再生我的气了啊,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陶妮走下楼梯,司马小柯跟了上去:“你是怎么来的,有没有骑车过来?”
陶妮摇摇头:“没有。”
小柯看了看表:“这么晚了,路上都没公交车了,这样吧,我骑车把你送回去吧。”
“不用,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的,一点不麻烦的,真的。”
小柯推出了车,陶妮坐到了后座上,小柯卖力地蹬着车。
陶妮依然有些不安:“小柯哥哥,现在你们家里的人是不是都特别恨我?”
“不会的,陶妮,他们就是现在对你有一些不满,以后也会慢慢过去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坏很过分?”
“怎么会呢?你在我眼里是那么正直善良,陶妮,你真的没做错什么,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也要相信我们家里的人都会慢慢理解你的。”
陶妮的眼睛红了,她吸了一下鼻子:“谢谢你小柯哥哥,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就好过多了。”
小柯继续蹬车,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接下来的整个冬天,陶妮没有见到小杉和芳芳,小杉的工作很忙,一直留在广州,芳芳大着肚子也没有出来活动。陶妮依旧在校园里做那份清静悠闲的工作,偶尔会到操场上跑跑步,到香樟园看看书。
眼看着天气一天一天变暖,香樟树也逐渐长出了嫩绿的叶子,春天到了。
香樟树终于恢复了三个人初识时候的茂盛。这天,是她们三个共同的生日。陶妮在树下走来走去,低唱着那首昨天再来。
歌声刚落,在树丛后就传来了拍手鼓掌的声音。小杉走了出来,脖子上扎着一块绿丝巾。小杉脸上带着笑意:“陶妮,这首歌你终于唱得不再跑调了,真是太恭喜你了。”
陶妮惊喜地迎上去:“小杉?你不是去广州出差了吗?”
“我赶回来了,下了飞机我回了趟家然后就奔这儿来了,我猜你准在这儿。”小杉从包里拿出一块绿色丝巾往陶妮头上一披:“我在广州特地为你买的生日礼物,我们三个人一人一块,芳芳的我刚才已经给她了。”
“芳芳她肚子已经很大了吧?”
“很大了,哎,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她。”
“我不知道她肯不肯见我。”
“是吗?”小杉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陶妮“芳芳她肯不肯见你说不定这里面会有答案。”
陶妮接过信封,迟疑地把它打开,里面是一张生日贺卡,陶妮打开贺卡,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多的字,下面的落款是芳芳。陶妮读了起来:陶妮,我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有些丑,医生让我保胎,所以我今天不能到香樟树下来和你们聚会了。我很想念那棵香樟树发出的清香,小杉说得没错,那是一种最干净的香味。现在我的身边虽然没有这样的树,但是当我闭着眼睛想着你们的时候,我也一定能闻到这股清香。生日快乐!陶妮,我们三个永远是好朋友。
陶妮的眼泪一点点滴到了这张卡上,她转过身一把抱住小杉哭了。此时,芳芳正挺着肚子站在阳台上,她的脖子里也系着那块绿色的丝巾,她闭着眼睛,微微仰着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