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道轮回（9）日本姑娘小山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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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柳儿听她叽哩哇啦说了半天一句也听不懂。便下马扶起姑娘，发现她虽然一脸肮脏，眉眼却十分漂亮，不由得动了怜悯之心。她让左右问问自己队伍里有没有懂日本话的，日本侵占青岛八年实行奴化教育，凡上过学的大都会说日语。通过临时找来的翻译，查柳儿知道了远处一个山坳里发生的惨剧：

    日本姑娘叫小山杏子，是辽宁省大洼二界沟附近的益城“开拓团”团员。她和她的奶奶，爸爸妈妈弟弟跟着益城开拓团一九四二年四月，从日本熊本整村移民到大洼。爸爸在他们一家到达拉拉屯的第二个月就应征入伍去了前线，以后再也没有消息。益城开拓团共有一百五十七户，七百四十四口人，男性三百九十三人，女性三百五十一人。团长叫新谷浩藏。团部驻在拉拉屯，霸占当地水田五千多亩。在开拓团霸占农田过程中，仅新谷浩藏本人就开枪打死中国农民四人，严刑拷打二十五人，强X六名村妇，长期霸占三名中国妇女，逮捕二百三十名年轻村民送到日本国煤矿挖煤。一百六十户，七百三十五名当地农民被驱赶出家园。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益城开拓团团长新谷浩藏惊恐万分，遂命令散居在附近几个屯的男女老幼团员全部集中到拉拉屯等待“满洲拓殖会社”的命令。

    半夜时分，屯子里突然响起枪声，巡逻的开拓团男人们和潜入屯里的农民游击队遭遇了。枪声随即变得激烈起来，激烈的枪声使本来就骚动不安的女人们惊恐万状。小山杏子的妈妈抱着儿子在炕上缩成一团，小山杏子依偎在奶奶身边。奶奶安慰她说：“不要怕，日本男人都有武士精神，他们都会保护女人的，我们不用怕。”

    很快屯子外也响起了枪声，子弹飞蝗般在夜空中掠过，手榴弹爆炸声接连不断。到处都是游击队的咒骂声，他们喊叫着新谷浩藏和几个日本男人的名字，要抓活的，说要点他们的天灯，为被他们祸害的乡亲们报仇。由此新谷浩藏知道袭击他们的游击队都是本地人。开拓团的防守很快在游击队内外夹攻下崩溃了。男人们端起歪把子机枪，狂吼着带领失魂落魄的妇女老人小孩往屯外冲。

    新谷浩藏嚎叫着命令担任掩护的男人们点火烧房：“烧，烧光屯里的房子，我们住不成，下贱的中国人也别想住，冻死他们，饿死他们。”

    房子燃烧起来，一座连一座，火光映照出日本人扭曲的脸。游击队更加愤怒了，密集的子弹追向田野里奔逃的日本人。老人、妇女和儿童不断被流弹击中，惨叫着倒下。受伤的人还在拼命向前爬，身后留下长长的血迹。

    天亮后，新谷浩藏带领突围出来的五百多名男女凭着记忆向青岛方向走去。他们三年前就是在青岛下船，然后再乘坐关东军提供的军车来到了辽宁。那时候，他们是多么高兴呀！天是那么高远，地是那么辽阔，一望无际的田野是那么肥沃。那时候他们非常感谢英勇的关东军，正是关东军的浴血奋战，他们才有机会耕种这么肥沃的土地。那时候他们把这块土地看作了自己永久的家园，他们打算祖祖辈辈住下去了。现在他们才知道，抢来的东西终归不是自己的，才三年，仅仅才三年，便弄得家破人亡，无路可走了。

    新谷浩藏是一个因伤退伍的中队长。在他服役时，日军正处于鼎盛时期，他的意识里还没有建立起失败的概念，他还不知道失败意味着什么，他习惯性地以为白天是大日本皇军的天下，只有夜晚才属于老鼠一般胆小的敌人。所以当他听见飞临头顶的飞机的轰鸣声时，他只是不在意地抬头看了一下，连哪国的飞机都没辨别出来就继续带领他的队伍前进了。他正被一个问题困扰着：昨夜突然遭袭，仓皇撤退，一点粮食都没有带出来，五百多人吃什么？但他很快就没工夫想吃的问题了，天上的飞机突然向下俯冲，发出尖锐啸声的炸弹自天而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