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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然牵着小皇帝的手, 两个踢踢踏踏他回了他自己家。
这几日, 小少年都住在他家,于夏安然来说, 这再正常不过。毕竟是曹操寄养过来的孩子, 而且诸葛亮和庞统都一直住在他家中。
但是实际上, 在三人不知道的时候。以他的宅子为中心, 已经被布下了天罗地网, 而完成这件任务的,就是曹纯的虎豹营。
当小皇帝向曹操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曹操本来是不想答应的。
无论是出于对夏安然的保护,还是仅仅想免去一件麻烦事,
将小皇帝从人群保护中解脱出来,放到相对不那么安全的夏安然身边
听起来,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曹操最后被荀彧所说服。
夏安然年纪虽小, 但是已经有了济世之才, 这次, 更是成功稳住后方,配给粮食、护住了曹营未来一年的粮草, 安稳人心, 成功将学校开设出来, 更是将水镜先生引来做了校舍的教师。
以他的才能, 肯定不会一辈子只做一个主簿。
能否平步青云,虽尚且待考证,但出类拔萃是免不了的。而更重要的是, 夏安然是小皇帝自己挑选出来的人。
夏安然最大的劣势是年纪小,但是他的最大优势也在于此。
他、曹昂、曹纯、曹丕、孙策、诸葛亮这一代都是曹操所看好的下一辈,但现在,现在他们都一个个还嫩着呢,尚且需要他们这些前人带着一起走。
对于下一代,其实曹操个人还看好孙策的幼弟,小孩年龄虽幼,性格却已初定,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有目标,心里通透的聪明人。
对比他兄长,曹操还真是觉得,孙文台生子之时,怕是将所有的心眼都留给幼子了。
他对比了一下自己,顿时觉得有些美滋滋。
虽然他能看出性格的儿郎尚且不多,但长子昂,胆识、谋略、文采均都不逊,性子软和,却也只是较重情义,大事上头还是懂轻重,行事果决之人。
次子丕,天资聪慧,更是承了他的英勇善战,和兄弟们玩打仗游戏就没输过,三儿彰,更是天生神力,小小年纪便能扛一石,未来定然可期。四儿植年龄还小,只不过从其哭声来看,当是个文静的小郎。
……赢了。
咳,就算是曹阿瞒,有时候也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生出些较劲的心情。但是片刻后,他顿觉得自己此举有些幼稚,于是干咳一声,决定等孙权稍稍再大一些,再做培养。
曹操打算将这小孩带在身边培养。
他与孙文台结识之时,曹孟德之名尚于微末之间,孙文台却已经是享誉天下的大英豪了。
无论如何,孙文台竟是能于弥留之际将家中妻儿托付给他这个不过数面之缘的人,此间信任,曹操自然不能辜负,不单单于此,还有传国玉玺。
孙策拿出的这一方传国玉玺,更是为他解了燃眉之急……曹操必须领情。
……咦?
曹操正在剥栗子的手忽然一顿,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被他忽略了很久的事。
传国玉玺……呢?
他猛然一惊,但是身体却还是惯性得将栗子剥出来,并且塞到了嘴里。
他一边嚼着有些凉了没有那么香糯的栗子,一边细细回忆有关传国玉玺的信息,嗯……应该,还在袁术那边把。
曹操想了想,还是没去打听这个消息,虽然如今他可以说是名正言顺,可以用为陛下寻回王玺的名义去打听消息。
但是他不打算这么做。
他不打算考验自己的野心,也没打算考验属下们的。
没必要的事。
正所谓天下本无事,庸人偏自扰,他曹孟德虽说不上绝顶聪明,却也绝非庸人。
这样想着的曹操立刻又剥了一粒栗子,正当他要将栗子塞进口中的时候,亲兵进来禀报,说是夏安然带来了几个人,说是要来拜见主公。
“哦……?”曹操抖了抖衣裳,闻言站了起来,生出了几分兴味,他边往外走边念叨“景熙今日不是要去实验新农具吗?怎么还能带人过来?”
还把陛下给拖过去了。
后一句话他没说,陛下现在的身份还是个秘密,曹营中见过他的人都以为是自己的亲戚,这也是为了保护陛下。
亲兵不知这只是曹操一句自言自语,非常耿直得当做他是询问自己,于是大声回答“夏主簿说带来的几人是平原令刘玄德,还有他的结义兄弟张益德、关云长。”
话音刚落,他便见面前身影一晃,不过眨眼的功夫,曹操便越过他冲了出去。
夏安然正陪同刘备于刺史府主堂前等待,因为要来刺史府,小少年便先行被人护送回了夏安然的府邸。他和刘关张三人一路闲聊,一路自工房外的大道走到了刺史府,期间夏安然对刘备的高感度一路在升。
和曹操一样,刘备作为一个能算是白手起家的官一代,有着极高的个人魅力,他非常擅长于和人聊天,倾听时面上总是带着笑,而且无论说到了哪儿他都能接下去,态度又极为谦逊,捧哏非常的给力,夏安然简直要给他32个赞。
刘备一边同夏安然说话,一边四下观察街道景色。
他于心中暗叹,不愧是曹孟德治下,他一路自青州西行,方踏入兖州境内,便觉同青州大为不同。
兖州为黄河下游,水流已经较为平缓,尤其近期连连干旱,黄河水已是极浅,待流到青州已经近乎断流,青州农民已开始抢水,并因此发展成为了几场械斗。
然,兖州气氛比之青州的紧张好了许多,一来有水资源更为充沛的缘故,二来也是当地县、亭均商议好,并且有次序得安排民众取水。
最重要的因素是,曹操命人打了深井,民众饮水无碍,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发生恶性事件,又已进入冬季,托灌溉水利措施的福,就他所见,兖州受灾不大。
民众都甚至都已从灾中恢复并且开始热热闹闹得准备过年。
这令刘备感到了些许不可思议,青州土地肥沃,只是冬季寒冷,虽然兖州、豫州已经开始推广冬麦,但是于青州而言并不敢轻易尝试,而同时,因为土壤肥沃,且有部分地区可以种植水稻,青州从来不曾为粮食产生过烦恼。
因此此次大旱,青州公孙瓒被实实在在得教做人了。
山东沿海,淡水全靠降雨,湖泊、还有黄河入海口带来的淡水资源,当连日天晴,黄河断流之时,纵然有部分湖泊尚未干涸,但因为没有水利灌溉,只能让民众眼睁睁看着淡水就在面前,却因为人力有尽无法将水搬至田间。
肩挑背扛,一桶桶水浇灌下地,不过只能湿润方寸之地,还有更多的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干涸、龟裂,土壤板结成块,暴露出植物的根系,最后植物纷纷枯死。青州此次秋旱大灾,又遇公孙瓒同袁绍起兵,可谓民不聊生。
闻言,夏安然沉默良久,他光靠想就能想到那时候农人的绝望。
这就是他修建水利措施的原因。
人力尽时,尚可靠物力。物力再尽,才可听天命。
而且青州的浇水方法有很大的问题。
这是黄河流域农耕普遍都有的问题,就是在浇水的时候太过浪费。
对于种植在土地中的植物来说,它们的需水量远远比不上被种植在花盆中的植物。
花盆植物根部团结,根系无法扩张,土壤空间有限,自我调节能力弱,它的生命全都仰赖于这一小片空间,为了保证植物的蓄水能力,通常浇水时候讲究浇透,即水浇到流出盆底,并且有一小滩蓄积,此为上佳。
但是对于种植在大片土地中的植物来说,它们的主要水分摄取除了顶部的降雨,还有地下水,空气中的水分,过往动物的排泄物等等。
而且对比能够被改善的更加透气的花盆土,田园土更容易板结,浇水不深就会引发积水、将根部泡在水中,引起窒息。这就是夏安然之前打深井时候让人寻找植物长得不好处的原因。
而作为极端相反情况,就是在土壤已经板结时候浇水,这时候浇下去再多的水,也并不会被植物吸收,反倒是直挺挺得灌入了地下,福利了土壤中的小生命们。
在干旱世界正确的浇水方式应该是滴灌法,也就是用极其细小的水珠,或是小水流浸湿植物根部所在那一小块土地,土壤越干,浇水的速度就要越慢,只有如此才能保证植物能够真正得吸到水,而且其用水量远远小于直接大桶浇水。
在现代,黄河流域因为缺少水资源,滴灌法已经被大力发扬,尤其经过精确的计算后,能够根据种植作物的不同,土壤的疏松程度,给与最精准的水量,不多浪费一滴,却能保证植物长得很好。
看来农业知识的普及,还是做得不够啊。
夏安然轻轻叹了口气,任何行业,只要入门门槛越低,就越是难以普及科学化。
这是他之前就有所准备的,也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斗的打算。
想到这儿,他向刘备打听了一下是否有农业小短句传到了青州,令他欣喜的是刘备的确出口便是好几句顺口溜,并且说这顺口溜话虽糙,但理不糙,并且告诉夏安然他治下百姓曾因为其中某几句避开了一场灾祸。
夏安然闻言笑的很是开心。青州在兖州的隔壁,顺口溜能传到那儿去,就说明在兖州,起码是临近青州那一块的普及率已经非常高了。
他在心中默默记下得去查查谁是那儿的父母官,这么高的效率,必须要表扬呀。
夏安然此时并不知道刘备也在打量着他。夏安然为一地主簿,其官职远高于不过是一地令的刘备,尤其刘备如今弃官而逃,应当算是一白身,但是其态度中正,听闻他不过是一地县令,亦是极其友善,甚至于他在街上都不曾骑马,而是选择步行。
背后兵士亦是远远跟随,不做排场。
一路走来,夏安然还很热情得请刘备三人食用了当地的诸多特产,只不过一会,刘备的马鞍上便被挂上了好几个纸袋,他三人更是人手一个热乎乎的包子,里头还是肉馅的,不知是怎么做的,喷香。
刘备还好,关羽张飞二人三两口吃掉了包子,看向包子摊的眼神充满了渴望,然后他们便发现,那包子摊的摊主,当为一勇士。
兖州竟如此荒废人才,致如此勇士沦落至一售卖点心之人?
二人齐齐露出了惊愕之色。
夏安然敏感得察觉到背后气氛骤然之间的紧绷,他牵着小少年有些吃惊得回过头去,小少年亦是一只手拿着包子正在慢慢嚼,被他带动扭头的样子十分可爱。
——这一幕后来成为了刘备记忆中绝对不能说必须藏着的小画面。
一看两个壮汉紧绷的样子,再看看他们注视的对象,夏安然有些不解得歪头,他自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以为曹操慢待勇士,而是只以为他们对曹操的福利制度好奇。
顿时满心的自豪。
不是他吹呀,曹营的一大半福利制度都是出自他手,所以现在有人夸奖曹营的养老福利就是在夸奖他鸦!
于是他很愉快得给他介绍了一下曹营的福利制度,尤其是武将版本。
闻言,关羽饶有兴致得挑了挑眉,此时他们已经稍稍走出了些距离,看不到小红车了,他手向背后比划了下“夏主簿,那些都是曹营退役的兵士?”
夏安然点点头,“正是。”
他见小孩也歪过了脑袋眨着杏眼很感兴趣的模样,便说得细了些,能够手握一技之长的,其实大部分都是军官级别,毕竟军功的兑换也不是个小数目。
而且如今兖州、豫州的市场就那么点大,若是小推车点数太过密集,很容易彼此竞争,大家又都是军人,一个说不通动手那就不好了。
哪怕退役后,但是曾是曹操的兵,这个烙印就被永远留下了。
而且关键是如今大体比较太平,军功的积累比较难,同时伤退也比较少,但是不就之后便是乱世,曹操迟早要和周边几个政权做上一场,那时候伤退的兵士势必增多,如何安置便是个大问题。
“安然心中想的是……可否将兵士一个月的饷银扣下一小部分,这一部分再由吾等稍作贴补,在其退役后发放。若是死亡,便交于家人”
他看到那几人不赞成的眼神,苦笑了一声,“吾知此难为。”
后世的养老保险制度,建立在民众对于国家的信任度上,同时,民众在那时也有了一个固定的退休年龄,能够接受这个制度,完全是因为对于自己能够将这笔费用赚回来有信心。
但是在乱世之中,又是在平均寿命不到四十岁的东汉,政权又不平稳的时候,对于兵士来说,他们对于这个制度必然是无法信任的。
毕竟今天他们是曹操的兵,也不知道过去几日后,会不会又变成了别人的兵士。
比起未来,他们只能看着现在,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
见他如此沮丧,刘备忙劝慰他“夏主簿此法可普及大众,只如今时局未稳,掣肘众多,方难以普及罢了。”
夏安然摇摇头,领他情,却也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场面话罢了,他轻叹一口气,忽然说道“吾惟愿陛下能够长生。”
他这一句说的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就连小皇帝也抬头吃惊得看他,夏安然却并未察觉这个从下方射来的视线,他极为自然得对刘备说“陛下年岁虽小 ,却极其仁厚良善,吾听说在长安遇灾时,陛下还发下了救灾粮?”
刘备点点头,眸光落在东方,面上亦是带着欣慰的笑容“备亦是听闻此信,陛下睿圣,再过几年,定为明主。”
夏安然跟着点点头“如此,若陛下长生,天下再其治理下,定可休养生息,重现我海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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