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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王赵惟能, 在汴京城内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和所有汴京城的王爷不一样, 他的存在感非常高, 譬如这位王爷非常接地气, 常常只带了一两个暗中守卫的护卫在大街小巷吃些点心, 或者做些粗糙的伪装混在戏楼里面听戏,但是汴京城里面的老百姓个个都有火眼晶晶,哪个就认不出来咯!
见被认出多了,王爷居然还修炼出了时胖时瘦的功夫, 着实厉害。
汴京城的商人们生怕再一次得伤了这位王爷的自尊心,后来养成了看破不说破的习惯。都在面子上装作不知道这人就是平南王。
作为大宋朝仅剩下的几个王爷, 他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呵护。
譬如御史台有时候看到王爷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也会装作没看到,懒得上奏弹劾,譬如他可以光明正大得开一个小店, 然后亲自代言, 譬如他可以借着宗室身份的方便在招待国外使臣的时候顺便推销一下自己的商品, 甚至皇帝有时候还会替他拉动生意!
而且他还借由消息比旁人灵通牟利……之前和辽国打仗时候那一笔捐款多刷好感呀!呸,官商勾结!——同行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对于这种不公平竞争方法略有微词,但是能咋办呢,谁让你不是王爷呢?
抢不过生意的商铺主人纷纷如此安慰自己。
但是作为铺子主人的夏安然特别无辜,他觉得自己连连锁店都没开,已经非常的节制了鸭!
夏,做生意只为养牛, 安然在夕阳下孤独得咽下了口中的茶水, 觉得自己比起小莲花也丝毫不差了。
可惜这位名声一直很不错的小王爷的声誉在如今摇摇欲坠。
原因是他一时不慎, 和小伙伴们出去喝酒喝得过于兴奋了,也跟着那几个小伙伴凑了一回热闹在墙上留言了。
大宋朝酒楼的墙壁就和bbs一样,还带跟帖转发的,他恰巧见到了一则很有趣的打油诗,就在下头跟着写了两句。
酒宴上自然也有不那么熟的人,见王爷动笔当下就吹了几个彩虹屁,夏安然即便再心如止水也没能扛住文人的连环彩虹屁,又觉得这个打油诗不能显出他的水平,便将这几日还在写的稿子上头的一首诗给写下来了。
那正是:
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
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
其实这首诗放在小话本里头,正是主角疲于官场算计故而卸下担子,重新步入江湖之时所书,倒也应景,然而这诗由他这个当王爷的在现在写出来了便极其不妥。
因为作为官方来说,大家还是比较鼓励民众拥有拼搏精神,不要安于如今平淡的生活的,爱拼才能赢吗。
加上他一个当王爷的写了这样的词句,岂不是有“得陇望蜀”之感,尤其词句里头还提到了宰相……,又是这般词汇,很难不让人觉得当朝宰相和这位平南王之间有什么纠葛。
此时的宰相已经不再是包拯。
大宋朝一惯都有“宰相轮流做”的习俗,现任宰相是吕夷简,前任包拯因为一个不大不小的错处被贬谪去了外地。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加上民众都更加喜欢包拯一些,毕竟有《少年包青天》打底,而包拯恰恰就是因为这个画本被贬谪,故而有不少人为之抱屈。
夏安然这首诗一出来,民众顿时就沸腾了,觉得哎呀平南王似乎不喜欢吕相啊!那就是咱们的朋友啊!
一起来把抵制吕相把包大人请回来吧!
夏安然吃完酒就回府睡觉了,哪里知道过了两天他就在朝堂上因为这首诗被御史弹劾了,他当即僵直了一下,倒不是因为被弹劾,而是……
这首诗,是在他的新连载里头啊!
既然是连载,自然要发表。
如果他在小报发表之后写下来问题也不大,最多被人以为他是粉丝而已,但是能在他发表前看到就有些……
不,也没关系。
他歪头想了想,觉得也无甚大问题,了不起就说自己和报社有些关系,所以提前先看到存稿了呗,反正大家都觉得他有特权啦!
自觉先一步化解危机的夏安然有些美滋滋,但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尽管他想好了理由,却还是掉马了。
原因是他的字体。
当年刚到汴京城时候夏安然作为一个新晋小说家,在毫无心理负担的情况下曾经给白家的铺子留下过一个签名,因为事情太过久远,若非这次被爆出来,他其实完全不记得这事了!
作为王爷,他留在外面的手书并不多,更何况因为微醺状态下手下便失了轻重,泄了痕迹,于是当有人一看觉得“这是王爷的笔迹鸭,写得还不错嘛,”将之描录传播,再有好事者将他留下的笔迹做了一番比对后,笔名为沈七的夏安然就这么潇潇洒洒得引起议论了。
一旦有了怀疑,捕捉蛛丝马迹的人便也越来越多,夏安然平日里头再当心也挡不住有人拿放大镜看他呀。更何况他其实也没刻意隐瞒身份,于是!
他光荣的掉马了。
掉马也就掉马呗,多大点事,夏安然自觉没多大问题,谁知一日下朝路上,他竟然被人堵马路了。
堵!马!路!
大宋朝有规定,闹市不允许纵马,加上下朝时候本来就是人流最多的时候,大宋朝的百姓也不像后世几个朝代对朝臣百官那么尊敬,自然不会做出人往边上走给人让路的事情,平时大家下朝时候也都是牵着马慢慢走,也因此,便给了人堵路创造了条件。
护行的侍卫也十分为难,他们看着面前不说话也没有过激举动,就是举着牌子跟着他们走,最后人数越积越多终于堵住马路的民众犹豫半响还是禀告了平南王这件事。
当夏安然不明所以得掀开帐子时候,便看到了民众自发的抗议队伍,举着的纸片上均是清一色的——
木娘何必死!
木娘、柳君、 柔娘、梨君之死,君心可痛乎?
元宵团圆日,中秋团圆日,元旦团圆日,不当死情缘!
夏安然沉默半响,默默得将头缩回了马车里头,并且放下了薄薄的帘子在里头瑟瑟发抖,只觉得在在这个残酷的掉马后的世界,唯有马车才能给他一丝温暖。
大宋朝的人民真是太可怕了!居然会因为有人写个be就聚众抗议!
还有没有身为读者的应有素质啦!!
谁知就连第二日上朝他也没能得个太平,在待漏院休憩的时候,夏安然首次被文武百官刷脸刷到心烦,几乎个个都要上来说上一句这些年被夏安然放出来的各种大戏骗到过的两三次经历。
他们还要和平日里关系或好或不好的同僚应和上几句,在此时仿佛失去了一切政治立场一般。
因为这时候我们都是受害者鸭——by:群臣。
没错,从第一次有了经验之后,每逢团圆日他家那位不在身边,无人可制止他的时候,夏安然都是忍不住搞事报社之心,自此汴京城出现了一个传说——不要在喜庆的日子去看平日里头没有看过的剧子,更永远不要相信出了戏院之后遇上的看客,更不要轻易相信不熟之人给你的推荐。
因为——
当他们被坑了之后,总会想着去坑别人的。
虽然这些情况在沈七如今转战儿童画本之后稍有改善,但是在此前的那些年,整个汴京城就几乎没有不被他祸害过的。
更可怕的是,这种写悲剧的气氛还蔓延了开来,便是最终喜剧结局的时候当中还要虐上一虐,每次进戏楼看新戏都感觉自己在做赌博,简直不能更惊险刺-激。
这一切夏安然都坚-挺得承受下来了,一直到他亲妈亲爸站到了他面前为止。
“我觉得我需要换个笔名了。”当夜,感觉身体被掏空的夏安然很深沉得对他爱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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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辽再次签订停战协议是伴随着辽国同意割让云、应、寰、朔四州的讯息而来,时隔十八年之后大宋朝的再次起兵,实则是年轻的宋国帝王和年长的辽国帝王之间的交锋。
而显然,此次是年轻锐气的宋国新帝赢了。
护送着和谈的文书归来的是已然成为新一代战神的白将军白玉堂。
现如今白玉堂曾经拥有的锦毛鼠称号已经很少被人知晓,更广为人熟知的当是他天庆武状元、白将军、玉面将军、玉面罗刹、恶鬼(来自敌人们)等等身份。
曾经白三少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之事倒是流传了开,成了养活无数酒楼茶肆的小段子。
骑着高头大马入城的白将军沿途忍受着街两岸娘子们的尖叫声,还有铺天盖地砸落下来的织绣、花瓣等物,伴随着队伍的缓慢行进,他眉头间的褶皱越打越深,完全处于爆发的边缘。
正当此刻,忽而一速度极快的红色物体袭面而来,白玉堂反应极快得侧身一避,经过若干次被红绣球砸中的逼婚场景之后,他早已对所有的红色物体极其敏感,谁料此次投掷者是个高手,他在马上,加之为主帅,动作幅度不可过大,那人便是看中他这一点,在白玉堂避开第一个红色物体后竟又有一物被掷来。
白玉堂招式已死,加之这东西来袭速度极快,他一时无奈之下只得抽剑欲破之。
此番动作均在电光火石之间。
便在他刚举剑尚未出鞘时及时看清了所投之物,动作顿时一顿,那绿色的结环便正正好好套在了他的佩剑上。
白玉堂顺着丢东西过来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了一袭绯色,手里头拿着另一个草圈的青年人正眯着眼朝他笑。
见状,白玉堂便低头看了眼手里头的东西,他嗅了一下,挑高了眉峰。
远远的,展昭冲着这儿比划了一个口型“惊喜不?”
是挺惊喜的。
白玉堂归剑入腰挂之中,哼笑了一声,冲着那比了个口型,方才的烦躁之情却是淡了些许。
展昭送他的是菖蒲。
菖蒲叶似长剑,全身带毒,却可驱邪祟,好种植,看似随波,实则坚挺,故自古便为君子草,亦是剑草。
他指尖揉捏着那一个小环,军队很快便过了展昭所在的酒楼中,耳边喧嚣依旧,投下来的无数荷包数量不减,但是被他手指搓破的菖蒲草茎缓缓透出的清爽香气,让他直到最后出了宫都保持着好心情。
出了宫,他令副将将队伍带去军营,自己则是一溜烟得去了展昭家中,沿途还顺道捎上了两斤卤牛肉。
这种牛是塞外的牛,并不属于耕牛的一种,故而在专门的铺子里头可以进行公开贩售,价格很高,寻常百姓吃不太起,但是无论何时,白三少都不曾在钱上头多废心思。
如今他在汴京城已经赚下了一套宅院,不过因长期驻扎在外,住的机会并不多,这处宅院便交由展昭代为打理,对外说是展昭的宅院,顺便做他那些江湖朋友的落脚之处,只是后者来造访的概率随着他们一个个娶妻生子渐渐少了起来。
如今他每每回到此处,便只能见着眉目依旧的展昭在等着他。
在看到他手上所持之物时,展昭微微一愣,随即笑开“你怎的……买了这个?”
白玉堂挑挑眉“我依稀记得,你爱吃。”
话已出口,他便注意到了放于堂中桌岸上的小碟,那是他喜爱吃的一道蒸鲥鱼,展昭直接接过了牛肉放到了一边“你许久不曾从西边归来,想来是极其思念这味道的,也叫正巧,你踩上了鲥鱼季的一点尾巴。”
“只是卤肉味重,倒是不好配鲥鱼,不若放着明日再吃……”
白玉堂吃东西很挑嘴,这不单单是受到他家室的影响,也受到了他老师的影响。夏安然很会倒腾食物,借宿在夏安然宅院中的时候,白玉堂很少有吃不惯的东西。
但是这份挑剔早在军旅生涯中被渐渐抹去,现在的白玉堂早就什么都能吃了,大家也都习惯了白玉堂什么都能吃,便很少有人再去留意他爱吃什么。
如今确实是鲥鱼季,然鲥鱼难买,尤其此处汴京,距离长江遥远,展昭能恰恰卡着时间点买到这尾鱼定然是费了不少心思。
然而这样的心情,展昭不说,他也不会多提。
他们二人之间总有这一份默契在。
展昭为他斟上一盏梨花白,梨花白为白酒,借一抹梨花香气,这是去岁的酒,滋味清浅,可以化解鲥鱼的油腻感,却不会夺走鱼肉的鲜美。
这一道理,展昭以前不懂,但是和白玉堂在一起之后,他渐渐便也知道一些。
两个男人搭伙过日子,自然比不得有女人照顾那般精心。
展昭虽然常居于京城,但他本人对于园艺方面也无甚兴趣,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将这院子倒腾干净,至于什么精气神修剪什么的,全得白玉堂来。
白三少在某些方面还是非常讲究的。
现在二人便坐在院子长廊之上齐齐赏月,视线只要一低便是这个工整有余灵性不足的院子。
十来年前,白玉堂曾经问过展昭为何不入军营,当时二人的关系还不曾发生变化,随着大宋军事活动的增加,中上层人才大量缺乏,故而朝廷十分欢迎武林人士投身军营。
展昭作为武林人士投身朝廷的第一人,当时是有机会转入军职的。
入军,以他之能起码能够执掌一营,但是最后展昭还是拒绝了。
因为当时包拯刚刚被贬,正要启程赴任。以包拯平日所为,结仇无数,展昭实在放不下心,故而他拒了。
加上他实则为带刀侍卫,借调开封府,实际上并不能跟着包拯走,为了护卫包拯,他毅然上表请辞。后才得知,包拯此次被弹劾罢官实则别有内情,官家想要让包拯为他查一件事,为预防打草惊蛇,故而顺势装作顶不住压力的模样将人下放。
包拯非常清楚此行危机重重,却不愿意耽误展昭,最后见展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请辞方才以实相告,如此深情厚谊相待,展昭自然更不会离开。
他入官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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