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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须走到一个站去,老老实实的坐公交车了。在生活面前,,趁早妥协比较好,它总会用各种各样的困境证明你不过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罢了。
她也没有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孩子还这么小,连胎儿都不算,只能叫胚胎,又能去检查出什么来?
还不如去找黎欣悦们闹腾一下,豪门的日子可不好过,连大哭大笑都不能随意。
慕双菱来到他们常聚会的场所时,麻将桌子边已经闹翻了天。好久没有碰过这东西了,听着这声音都让人有熟悉的味道,真是想念啊。
她常常跟着这群人出来闹腾,一来到这里,便被人给叫住,“好久不见你了,都去哪里了?”
“就是,还以为你都把我们给抛弃了呢!”
慕双菱躲开她们的靠近,“我这不是来找你们了吗?话说回来,你们这些人说假话的功力又上涨啊,一个电话都不给我,还好意思埋怨我。”
也不等对方的回应,便走到坐着正收钱的黎欣悦身边,一手搭在黎欣悦的肩膀上,“你这样子可真财”
黎欣悦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有人立即开口,“她不财可不行,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还要养着一个人,两张嘴吃饭呢!”
黎欣悦对那个说话的人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便起身,让慕双菱来玩几把。
慕双菱这人,想要做什么事,就希望马上要做到。有一年,她和慕倩敏一起经过某个街道,看见有卖甘蔗的,想去买,被慕倩敏给制止了。回到家后,她二话不说,立即又坐车,自己去买回一根甘蔗,满足了自己,这件事才落下了帷幕。而慕倩敏在后来常常提及那一件事,后悔当初为何不满足还是一个孩子的她?
其实如果不是慕倩敏再度提及,她根本就忘记那件事了。
黎欣悦坐在慕双菱身边看着她出牌,慕双菱也打得认真,许久没有玩过了,手气还挺不错。
打了几局之后,慕双菱才心满意足的让出位置,同黎欣悦一同离开。
她们为何会成为朋友,原因已经说不清了,重要的是她们都将对方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无论对方发生了什么事,都愿意无条件站在对方这一边。
慕双菱嫁进纪家,也只告诉了黎欣悦一个人,而黎欣悦当初也不过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你觉得这是你想做的事,那你就去做。
人世间或许有很多做了会后悔的事,但更加遗憾的应该是后悔那件事为何没有去做。
她们一起跑到以前常常去的街道,一条街下来全是小吃,让人会感叹活着真好,至少还能吃到这么多的美味。
看着慕双菱那馋样儿,黎欣悦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该为了你这肚子禁一下嘴?”
“少吃点不会有什么的,你别那么教条好不?古时候那些人环境那么恶劣,不是也出了那么多英雄?”
“那是因为那个时代没有三聚氰胺和地沟油。”
“切。”慕双菱不以为意。
黎欣悦知道自己拦不住慕双菱,只得随她了。
慕双菱已经坐到了某一家饮品店了,恨不得将单子上的所有东西都点一遍,才能解她体内的馋虫。
黎欣悦坐在她的对面,觉得此刻的慕双菱和一个小孩子差不多,只是她忘记了,在慕双菱眼中他自己不过也是一个小孩子,她们之间从来都是彼此彼此。
点好了饮品之后,慕双菱才神秘兮兮的盯着黎欣悦不放,“老实交代,是不是恋爱了?”
“胡说些什么。”黎欣悦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你也太不耿直了吧?我结婚可是除了我妈只通知了你,你就这么对我?”
黎欣悦扶额,就知道瞒不住,“谢谢你如此看重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我自己也不太确定。”
见黎欣悦一脸陷入恋爱中无措的摸样,让慕双菱更加的好奇了,“对方是什么人?是做什么的?长相如何?家世又怎么样?”
“你准备查户口?”黎欣悦睨她一眼,“暂时别问我这些,等确定了,我会介绍给你认识。”
见黎欣悦这样,慕双菱也只好认命了。
饮品端上来,还是她喜欢的味道,冰冰凉凉的,不甜不酸,恰到好处。
黎欣悦迅速转移话题,问慕双菱关于慕倩敏的身体状况,并表示有空会去医院看看慕倩敏。
虽然慕双菱表面不以为意,但还真不敢多吃这些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吃也只吃那么一点点,学会了适可而止。
黎欣悦见她这样,也放下心来,都说婚姻会让一个女人成长,这话在慕双菱身上似乎很能说得通。
她们又去了某些一起玩过的地方,将不久前好玩的东西又复习一遍,才算心满意足。
和黎欣悦分开之后,慕双菱又独自走了很久。
和纪正岩结婚,是她自己的一意孤行,甚至可以称得上病态。所以,现在面对婚姻中的孤独,她也得自己体会。
走了许久,看了看时间,才给纪正岩打去电话,她很少会给他打去电话,除非必要。
既然他们是一同出来,自然要一同回去。
站在大街上,她报了自己的地点。
很久以前,她曾幻想过自己的生活,要找一份离家不远的工作,下班之后就让自己的老公接自己回家,过着简单而又幸福的小日子。
无数车在她眼前开过,半透明的玻璃窗,一晃而过,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她轻轻闭上眼睛,希望睁开眼睛那一瞬,会有一辆车停在自己面前,接自己回家。
第五页
手机铃声打扰了她脑海中那一份幻想,眼前还是一辆又一辆开走而未停下的车辆,一晃而过,然后消失在视野中。将手机放到耳边。
“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纪正岩的声音就这样直直的传过来。
什么是梦?醒来就会破碎。
默默的将手机按下结束通话,又放进包中。本就只是她偷来的婚姻,原本就不该抱有任何希冀,她一早就已经告诉过自己了。
他们的婚礼很小,参加的也不过是纪家最要好的亲戚。而这些亲戚中,能代表她出席的竟然只有黎欣悦。纪正岩希望这场婚礼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最好只是去拿一个结婚证就结束。虽然纪勇凡和罗芳芳对纪正岩的说法表示了不满,但慕双菱知道,他们在心中也表示了认可,最大的原因也不过只是因为自己的过去和身份难登大雅之堂,低调一点能少一点人言可畏,何况她和纪正岩能结婚的原因也难以启齿。
大概是在婚礼上对她表示愧疚,才会在生活上对她呵护备至,尤其是纪正岩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更让二老对她关心致至。
连她自己也认为自己能遇到这样的公婆是一种幸福。
虽然我们都不愿意承认,金钱在很多时候就是包含着一定的地位。而女人,就应该付出某些东西才能换取这样的地位。就像一个有钱人如果娶了一个漂亮年轻的女人,都变得可以理解,不过也因为美貌年轻是一种稀缺资源,用这种稀缺资源换得好的生活条件,也变得可以理解。如果一个有钱的男人娶了一个相貌普通的女人,这个女人多半能力非凡或者性格极好,她的特征也是一种稀缺资源,无论是谁,总要拿出自己身上的一种资源,才能换取某些自己想要的事物。
不愿意给出自己稀缺资源又想过得好生活的人,难道不应该去稍微谴责一下她心中“公平”的定位?
在家世上,她是给不出什么来了,就这张脸还能搬回几层。如果说现在纪正岩对她这种冷如山的态度就是她在纪家能生活愉悦的通行证,是不是显得讽刺了?
倘若纪正岩对她呵护有加之后,纪勇凡和罗芳芳也许想到的便是她这样的身份凭什么能进入纪家了,看吧,有时候委屈往往能得到更多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以退为进了。
慕双菱自己一个人独自回去,很是自然的被罗芳芳拉住开口询问,“正岩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回来?”
“他公司还有事,就让我先回来了。他看上去是有急事,而且我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不用麻烦他的。”慕双菱笑笑,内心却鄙视自己,什么时候自己也学会说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了。以前最讨厌装可怜的白莲花,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自己曾经鄙视的角色。
罗芳芳沉了沉脸,“这正岩也太不像话了,他回来后,我亲自教训他。”
“妈,这就算了,他本来公司就忙,回来已经很累了,就不要拿这种小事去打扰他了。”
罗芳芳握着慕双菱的手,轻轻的叹了叹。
慕双菱的身份,他们自然打听清楚了,那些资料,让他们看着就头疼。她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儿子娶这样一个女人,单亲家庭就够让人傻眼了,她档案中的恶迹斑斑真让她连评价都不想了。问题学生,中学时期便开始约团伙去欺负别的学校的学生,甚至还参与打架,都不知道被记了多次过。成绩超级差,读了一所叫不出名字的大学,却又因逃课次数过多直接取消考试资格,最后连一个毕业证都没有。
罗芳芳也并未想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多么优秀的女人,孩子只有这么一个,肯定舍不得他为了利益牺牲自己的幸福,当然希望他找一个他自己爱的女人。她要求也不高,家世清白,无让人咋舌的过去,她认为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偏偏这个儿媳妇都达不到。
初始,知道这个女孩已经怀孕时,她着实气得不轻,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对感情上的人便从不过问了。
她和纪勇凡商量时,没有想到自己丈夫竟然对慕双菱半点不评价,只对自己的儿子感到失望,然后便是叫纪正岩回来落实这件事。
她原本是想着和自己的儿子对峙,从自己的儿子口中得出某些信息。不是她将别人想偏,而是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绝对不是那种会在外面玩感情游戏的人,那出了这样的事,多半是出在那个女子身上了。何况那个女子的过去本来就不单纯,为了别的目的接近自己儿子也是有可能。虽然纪正岩应该对这件事负一定的责任,但也不应该用自己儿子的一生来做补偿。
罗芳芳都已经想好了,只要纪正岩咬定了是那个女子有了卑劣的方式,她就和自己的儿子站在同一条线上,不管纪勇凡是什么态度,都要帮自己儿子度过难关。
但让罗芳芳失望的是纪正岩什么都不说,一副认罪的摸样,让她开始怀疑事情并非如自己所想了。纪勇凡原本心中也有些怀疑,但见纪正岩这样子,立即认定是自己的儿子做出了对不起别人的事,不对在先。
纪勇凡虽然很少教训纪正岩,但心中一直将自己的儿子当做自己此生的骄傲,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为官多年,可以说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平时教训后辈常常告诉他们,特权不是放任自由,而是让他们更加束缚自己的行为。这次犯错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从没有打过纪正岩的纪勇凡,第一次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拿着皮鞭教训,然后关在房间里面壁思过三天。
纪正岩默默承受,也并未为自己求过一次情,紧咬牙关,接受纪勇凡的一切教训。
三天之后,纪勇凡便让纪正岩去将慕双菱给接到家中,婚礼也尽快举行。
罗芳芳看到自己的儿子迟疑了几秒,以为他会拒绝,却没有想到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认了这一切。
于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也只好接受这一个事实。
在看见了慕双菱之后,即使知道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是很难将她与资料上的人划上等号,看上去挺可爱的一个女孩,嘴也挺甜,让人心生好感。
既然已经成为定局了,罗芳芳也只有将这个女孩当成自己的儿媳对待,何况她肚子里还有着纪家的骨肉。
而这几天下来,罗芳芳看着慕双菱独自待在家中,肚子里又怀着小孩,便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在怀着纪正岩时还听见了纪勇凡的桃色新闻,那个时候真是恨不得把孩子打掉,然后一走了之,最后还是舍不得。后来她当做不知道那回事,每次去医院就拉着纪勇凡一同去,每天也给纪勇凡讲述自己的生活,还有肚子里孩子的情况。渐渐的,他们夫妻关系竟然变好了。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纪勇凡到底和那个女人有没有有染,只是已经不重要了。
能为难女人的其实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自己。
大概就是这种心理,才让罗芳芳对慕双菱多了几分爱惜,凡事都多为她考虑一点。
罗芳芳让慕双菱去好好休息,能不说自己丈夫坏话的女人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罗芳芳叹息了一声,便给纪正岩打去电话,“我不是让你送双菱去医院吗?你怎么让她一个人回来?你不知道她是孕妇?”
听出了自己母亲的怒气,原本准备好的反驳立即吞回肚子。女人怀孕就应该特殊对待?他的同学,即使怀孕了也一样在工作岗位上,直到预产期之后才请假回去,平时依然工作兢兢业业,当然这些话全都不能说出口。
“公司有点事,需要赶回来处理。”
听到自己儿子这样说,也没有能让罗芳芳的怒火下降,“到底是你工作重要还是你老婆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
纪正岩摸着鼻子却忍不住笑了下,“妈,不会是爸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时,你来殃及无辜吧?”
“你少转移话题,你以为你爸和你一样混蛋。”
“是是是,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你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罗芳芳叹了叹,“算了,之前的事就既往不咎,但如果你还彻夜不归,就算双菱不怪你,我这个做妈的也绝对不会允许。”
提到慕双菱的名字,让纪正岩的脸色微微下沉,“她是不是说了什么?”
“双菱可没有说你任何坏话,你别去冤枉她。”罗芳芳立即申明,“你真的就那么忙?再忙也顾着自己的老婆孩子。”
“知道了……”
站在二楼并未去房间休息的慕双菱看到楼下的这一幕,忍不住微微泛笑。
很多时候,第一次尝到了甜头,就喜欢每次都这样做,却不知甜过头,也是另一种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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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是不情愿,纪正岩还是在下班之后开着他那辆被慕双菱评价为“不怎么样”的车回到饪伞=悼匠悼夂螅致仵狻k阶映廖龋话闱榭鱿乱裁挥腥怂芄蝗盟谋渥约翰椒サ钠德省
走到院子,便被人从后面抱住。
他有些无奈,摇摇头,“罗孜孜,你这一套是不是玩的次数多了点?”语气中包含着些许无奈。
每次她准备做什么事,都能遭遇到这种“无情”的打击,想想还真的很不甘心,收回自己的手,“哥,我这可是在帮你。”
纪正岩也无心计较,“我该说谢谢?”
见他的兴致不高,罗孜孜只好主动说出自己伟大的目的,以期望能得到别人一致认可,“我告诉你哦,表嫂回来之后就一直休息,刚才才起床就在二楼的阳台上坐着。所以她一定会看到刚才的这一幕,你一定不知道检验一个女人心里有没有你的一个衡量标准是看她有没有吃醋。”
纪正岩睨着自己的表妹,表情除了无奈还有那么点感叹了,“哦,谢谢。”
罗孜孜独自伤感撇嘴,“我是看你们的关系不太好啊?虽然我也很喜欢彩萱姐姐,但你娶的人是表嫂。无论你因为什么原因娶了表嫂,她都是你应该忠诚的对象,毕竟是你自己愿意娶的,也没有人逼你。”
纪正岩这个时候是背对着罗孜孜,她从来都很单纯,也没有经受过大风大浪,也不会有人逼着她去成长。但这番话,却能够恰到好处的说到他这段婚姻上,是啊,他自己愿意的,没有人拿着刀放在他脖子上。
只是该死的是人的心,从来都带着不甘和追忆,好像能给自己美好的就一定代表着过去,从不曾一味只想着当下,所以人才总喜欢那么自讨苦吃。
纪正岩转过身,走到罗孜孜面前,用手捏着她的脸,“你是对的。”
只是没有人规定,但凡是对的事,人都应该去做。
任何事,都需要一个过程。
慕双菱怀孕的消息传到纪家时,受到打击最深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他从小就喜欢给自己安排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并且每次能够按照自己的安排做好每一件事。倘若给他人生中举办出一个最意外的大奖,那得主只能是慕双菱。
他明明就知道那个女人是故意接近醉酒后的自己,也明明都知道她就是故意设计自己,也知道那个女人的目的并不单纯。可他说不出一句不负责任的话来,硬生生用自己虚伪的“君子”表象去承担这一切。他心中也有着不甘,但却不会将她抛弃,他这么多年的教养和他的人生观不允许他这么做,可这种行为又和他心底的某些东西排斥,于是他恨自己的这般虚伪。
他的一言不发,只是在惩罚着自己。无论父母对他表现出多么大的愤怒,全都接受。不过也是为自己惩罚自己,他不能去改变别人的好坏,可他能够改变自己。没有他自己,这一切是不会发生,他检讨不了别人,于是只能够检讨自己。一个巴掌拍不响,无论那个女人应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至少他不该犯错。
可他犯错了,只能够自己承担这种后果。
他被关进自己的房间里,审视着自己的行为。或许是太高估自己了吧,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绅士,却还是犯了一般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于是狠狠的唾弃着自己。
无权责怪他人,只好责怪自己。
而他,竟然应该当父亲了,另一个女人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蒋雪娇问他慕双菱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多讽刺,一个男人会不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事?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接受吗?那也需要时间,至少现在是不能。
罗孜孜的观察并没有错,只是慕双菱很是犯困,坐下不足一分钟便又起身打算回房间继续睡觉了。罗孜孜的表演,很是荒废了。
慕双菱只觉得自己犯困疲惫,甚至很多时候还发寒。上网查了一下,这些都属于正常现象。在家中没事时,她也喜欢上网。原本罗芳芳对此还多有意见,听了慕双菱的解释后,也就不念叨了。电脑对孕妇的辐射其实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真正影响肚中孩子的应该是长时间坐着,如果能少坐多走的运动一下,上上网也没有什么事。
纪正岩走进屋子时,慕双菱并未睡着,处于半醒半睡状态,对于房间出现了另一个人也是知情。但她不想睁开眼睛,那意味着她酝酿了许久的睡眠就报废了,得重新来一次,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事便是重复。
纪正岩将身体靠在墙上,看着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她。
他见过她,很久之前。而且托她的福,他更加认定杨彩萱就该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半。
他和杨彩萱认识了很久,当初他们是邻居,便一同去学校,他只比她大一岁,但却什么事都多加照顾她,仿佛变成了一种习惯。之后杨彩萱的父亲过世,她们便搬家了。没有想到过了几年,他们又在同一所高中遇见,于是熟悉的温暖感增加,理所当然的走近。
其实他对杨彩萱感觉不错,也是喜欢,但如果一定要从哪一点将那喜欢转为爱,一定是那一天。
他念了大学,杨彩萱却依旧在高三奋斗。
他去接她放学,却因堵车迟了些时间。
当她赶到的时候,便看到杨彩萱被几个打扮得奇装异服的女孩围住。他几乎想立即冲过去,可他绝佳的视力没有看到杨彩萱有丝毫的害怕,而是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和其中一个女孩交谈着,看她们的表情,杨彩萱是自得,那个女孩却是被激怒。
那个率众来欺负杨彩萱反倒被杨彩萱激怒的人便是慕双菱。
慕双菱虽然并未和别人一样打扮妖冶,但那一刻,她就是罪恶的化身。而他的女友杨彩萱就是代表着正义的女神,并且成功的惹怒代表黑暗的罪恶。
女人心中有着属于她的白马王子,男人心中也有着他的女神。
就在那一刻,看到自信而气质绝佳镇定异常的杨彩萱,她让他觉得那是他见过最具风采的女子,也将是他人生中过渡一生的女子。
有时候女人迷惑一个男人的心智,也在一瞬间罢了。
那一刻,他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小鹿乱撞,大概也就如此了。
纪正岩叹了叹,瞧着仍旧在床上躺着的慕双菱,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承认,生活就是一出比电视剧比小说还狗血的一场大集合,处处充满着讽刺和无奈。但只要想活着,就必须去接受或者妥协。
有着另一个人在房间中,慕双菱的思绪越来越清晰,脑海中的那点睡意随着他站立的时间慢慢消散,让她恨透了这个男人,连个觉都不让她睡好。只是这种念头又让她自我鄙视,矫情又做作,明明是希望他回来。却偏偏又无数次的心理暗示,他回不回来和自己没有关系,反正他回不回来,她根本都不在乎。一次次的自欺欺人,然后连自己都感到烦躁。
重重的翻个身,才将眼睛睁开。
他的表情深沉,看不出情绪,似乎她看到的他永远都是这个表情,连一个喜怒悲伤都没有。她抿抿嘴,然后慢悠悠的坐起来。
见他还是在原地一动不动,“你习惯观察别人睡觉?”披上外套,“请问研究出了什么?”
她那故作潇洒的姿态,让人看着一点也不爽。
“慕双菱。”他的声音很是平静,“这种幼稚的事,还是少做。”
女人的那点花花肠子,他也不是不了解,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难免感到厌烦。如果她不是故意说了点什么,罗芳芳绝对不会打那一通电话。她这种以退为进的方式,还真是有效率,让母亲直接就站在了她那边。而一向正直的父亲,更是以他自己犯错为由,让他自己要对得起自己的婚姻。
他都不知道该不该佩服这个女人了,短短时间中,能玩出这么多的花样来。或许又是他自己的过错了,一个敢于献身的女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
一个人将自己的黑暗一面展现出来,就不要故作自怜的去埋怨为何别人看到她心里的那一份善良,竟然你愿意展现你的恶毒,那就接受别人对你的评价,那一份即使存在的善良,在别人眼中也被黑暗所蒙蔽。
慕双菱的眼睛猛的睁大,“请问我做了什么?”
她抬着下巴,一副质问的姿态。
纪正岩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讥诮,“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了解几分,你那些虚伪的东西,还是趁早收回去。”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真是好笑,她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就已经了解了。
“我真是感到荣幸啊,能让你花费时间来了解我。”嘴角扬起笑,瞧着他,故作暧昧,“十分荣幸。”
纪正岩只是睨着她,并不答话。
一个能带着人去欺负另一个女孩的人,能算得上善良那就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如果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印象,第一印象占据了百分之五十,那恐怕也只能责怪自己倒霉,为何让他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是最恶劣的自己。
当然,那并非是慕双菱做过最恶劣的事,只是其中一件,却恰好被他看到了。她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杨彩萱面前,趾高气扬的看着那个被称为无数男孩心中女神的优雅女子。
看吧,无论杨彩萱是谁的女儿,只要她气质优雅,打扮适宜,在别人心中就是一个乖乖女,什么都不用付出。
慕双菱讨厌杨彩萱,很是杨彩萱。
尤其是她站在杨彩萱面前,对方还可以那么从容。
“慕双菱,你父亲抛弃你们,你最怪责怪的原本就是那个男人。无论别人用了什么手段,归根到底,也不过是那个男人不够专一不够坚定。男人犯下的错,凭什么要别人来承担?”杨彩萱能从容的看着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甚至在逼急了,杨彩萱也可以说出,“别人,你永远没有资格去检讨,不如去检讨自己为何管不住自己丈夫。你母亲的失败应该给你上了一课,一个当泼妇的女人,无论她是不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都会受到别人的嘲讽。而且你找到我,根本无用。我不是那件事的当事人,而当事人是我的母亲,我最亲的人,就算她做错了,我也只能站在她那一边。至于你,如果你依旧这种一点就着的性格,我想你一定会步你母亲的后尘。永远活在失败父母婚姻的阴影下,你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在杨彩萱从容的话语中,她除了能叫对方是小三的女儿,没有底线没有道德,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的愤怒,竟然只能够衬托出对方的高雅,这个世界究竟是谁变了摸样?
她竟然输了,输给了她最讨厌的那一家人。
真是搞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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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双菱笑出了声音,轻浮的瞧着纪正岩,“别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给我听,既然知道我是这种连大学都拿不到毕业证的人,应该知道我这人智商不怎么样。麻烦你用通俗易懂的话对我说,能让我少费点脑子的同时也能让你少费点心思。”她越说越快,怒意十分的明显,好像被谁抓住了痛脚。
在沉默和深沉越来越代表着深藏不露的今天,她这种被人说两句就立即向对方射出连发子弹的人,的确可以称得上愚不可及了。
纪正岩看着她的表情,就是她似乎不可救药,对她失望透顶。
他懒得和她说话,不代表她就是一个可以立即休战的人,凭什么别人来挖苦她几句,不想挖苦了就理所当然的离开?
“你指责我做了不道德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就说出来啊,把证据摆出来啊,让我死也死得明白。”她倔强的盯着这个男人。
他倒好,还是那般波澜不惊。好像无论她如何生气,无论她现在表现出什么样子,他根本都不在意,他对她的心情恐怕就是一潭死水,无论她多想激起涟漪,他都纹丝不动。
难怪这世界上那么多变态的人,即使对方不能爱自己,就想方设法的让对方恨自己。她现在就能体会那种感觉了,就算他不能对着自己笑,她也想激怒他,撕开他的表象,让她看看他生气时是什么摸样。觉得自己无可救药,她就想无可救药给他看。
“说啊,说出来让我自己打自己的脸,我就要看看我究竟做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来秋后算账。”见他竟然只是微微蹙眉,忍不住又开口,“你说你公司忙,我让你自己回公司,没有强求你陪我去医院。我打电话让你接我回家,也是你说你有事,那我就自己回家。请问,我哪里错了,你指出来,我改给你看。”
纪正岩根本不打算和这个情绪激怒的女人讨论这个话题,抬起脚步就准备出门。
慕双菱从床上跳下来,跑过去将他的手臂拉住,“话没有说清楚你别想走。”
纪正岩瞧一眼她拉着自己的手,轻轻的叹一口气,“先以退为进,再恶人先告状,这就是你今天的计谋?”
她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的放开他的手臂。
第一印象在别人心中糟糕到极点的人,很多时候不想认栽也不行。
无论自己说出这么有理的事,无论自己觉得自己多么委屈,在别人那里早已经根深蒂固了事件的前因后果,再愤怒都没有办法,就是什么都改不了。
她看着纪正岩的背影,对自己冷冷的笑了一声。
很多的时候,都得承认无知的人活得比较快乐,不知道黑暗和那些让人不快的事件,永远活在属于自己的快乐小世界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而聪明的人多半则已经看透,知道了前因后果,于是很多东西便显得无趣了。
纪正岩突然想起了在大学时,第一次上毛概课时,那老师提出的某一个观念。那老师说,西方人的价值观是一种适龄,而中国人的价值观是早熟。就好比看太阳,西方人会一步一步去追逐,最后能发现地球是圆的。而中国人则是会想到反正太阳就会落山,那不如就在半腰上,永远都不会落下。而对人生,西方人追求一步一步。中国人则一步看透,知道人反正都会死,于是整天想着长生不老,而西方人却在一步一步追求中发现了各种元素。相对而言,西方的文明是完全的,有血有肉,有精神。而中国的文化,则有精神,少肉身。
现在纪正岩无意中想起这种观点,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好比他自己。一步到位,知道慕双菱只是因为讨厌杨彩萱才故意接近自己,趁自己喝醉了设计自己,她反正只是为了满足她的报复,这段婚姻反正也走不到最后,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这段婚姻中浪费情感?到头来,总会是一种浪费。
多现实的想法。
却忘记了,如果慢慢去经营,一步一个脚印,会发现与认知相反的东西。当然,我们都习惯了后知后觉,在没有失去时,通常都不会觉得那有价值,在没有离开时,也常常不会觉悟,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反复上演。
而男人在大多时候以为他们了解女人,却只能了解女人的表面,她们习惯用表面来掩饰自己的真心,虽然又会一次又一次的埋怨为何没有人读懂自己的真实。大多数的男人都不知道,女人从来都不是用来了解,她只需要你好好爱就好了,永远陪着就好。
纪正岩和慕双菱都不会傻到将之前的不愉快闹在家人面前,于是吃饭时都相安无事。罗芳芳还是嘱咐着慕双菱多吃一些,现在她看上去太瘦了,又顺便提醒自己的儿子多照顾一下老婆,事业可以慢慢做,老婆可不能放着不管。
纪正岩多半沉默,慕双菱多半是点头。
倒是罗孜孜让饭桌上的沉闷感减少,“表嫂,你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慕双菱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罗芳芳就接过话题,“还不足月,查不出来,再过两个月应该就知道了。”
虽然现在规定医院不准将检查结果告诉当事人,但总有例外,而聪明的中国人常常又擅于利用这种例外。
罗孜孜将慕双菱的肚子看了好半天,又转过头看着罗芳芳和纪勇凡,“姨、姨夫,你们喜欢孙子还是孙女?”
应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二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很有默契的开口,“孙子孙女我们都喜欢。”他们想的就又是另一个问题了,当然是一个孙子一个孙女比较好了,他们生纪正岩后,迫于纪勇凡在政府部门工作,便没有想再生孩子,但纪正岩就不一样了。
罗孜孜嘟着嘴,“我听同学说,好些孕妇都喜欢去医院检查是女儿还是儿子,如果是儿子就打掉,因为他们都想要生一个女儿。没有想到,现在众女轻男的思想会这么多。”当然,那些这么做的大多数第一个孩子是男孩。
慕双菱盯了罗孜孜一眼,其实很想要让罗孜孜继续开口问她自己不能问出的问题。罗孜孜发现了慕双菱的目光,不解其意,挠了挠自己的头。
“表嫂,你希望你自己生个女儿还是儿子?”罗孜孜眼睛一眨一眨的,样子十分可爱。
慕双菱微微叹息,该问的人不问,不该问的人这么积极。
“只要是我自己生的,我都喜欢,顺其自然吧!”表面还是露出笑意。
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让罗孜孜很是不满,最后转移目标,“表哥,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慕双菱也停下筷子,向他那边看过去。
当发现自己成为众人视线的目标时,纪正岩有一点无奈。慕双菱却有些紧张,她也很想知道,只是迫于某些原因,她是肯定不能自己主动开口问他。看在罗孜孜帮她问了这个问题的份上,她决定了,要对这个女孩子好一些,多像礼尚往来。
“儿子。”纪正岩吐出两个字,也不见得有什么纠结。
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儿子,至少像他吧,不用像她。就算像她,他也可以义正严明的去教训,儿子要穷养不是吗?
慕双菱咬咬嘴角,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希望自己能够争气一点。她全然不知道,其实他心中对这个也并无真正的喜恶。
罗孜孜却对自己的表哥极其失望,“表哥,你竟然会重男轻女。”
“只能让这个世界上众女轻男的增多?”纪正岩好笑的看着罗孜孜,“而且教育出优秀的男孩给女孩,不是一件更加伟大的事吗?”
罗孜孜眼神转了转,“好像也对。”
慕双菱拿起筷子又继续吃饭。听到纪正岩同罗孜孜的谈话,她心中竟然升起一股儿羡慕,会不会有一天,她也可以这样和纪正岩说话?一起聊着生活中的小事,一起谈着自己的子女,一起聊着他工作上遇到的不顺,她也可以做一个好妻子,前提条件是他肯给自己这个机会。
她真的很向往,有一天他们的孩子长大以后,他们一起商量着孩子的教育问题,究竟是该给予束缚还是该给孩子绝对的自由。这种念头升起,她发现自己竟然激动不已,生活仿佛又给她指出了一条道路,而那条道路也许就是希望的方向。
她看一眼这个男人,如果她努力一点,也许那一切真的都会发生。
女人总是喜欢给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然后一次又一次捡起欲罢不能的感情,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让自己成为彻底的怨妇。
当然,只看结果对很多人都不公平,对于很多人,那纠结难受的过往也是宝贵的回忆,至少可以当做生活的教科书,错了一次后,就不要再错第二次。
每一次试炼,至少都应该学会某些东西,才不枉一番真心真意的经历。